这孩子倒是真比自己要冷静不少,也难怪当初能那麽狠心地设计背叛自己。
“好,爹不哭了。你也不要……难过。”
说完话,苏长卿勉强笑了笑,将怀中的苏重墨渐渐松开,自己却因为方才出去受了寒咳嗽得更加厉害。
就在苏重墨忙著找药给苏长卿时,小茅屋的门猛然被人一脚踢开了。
为首的正是之前被苏长卿狠揍了一顿的两名监工。
“苏四,你快滚过来,李大人要见你!”
这李大人便是此采石场最大的官,他乃是太子一派,更奉了太子之命在此处对苏长卿多方为难。
苏长卿想起自己当初在那李大人手中所受的欺凌不由眉间一沈,他扭头看了眼满面畏惧的苏重墨,心中却已慢慢变得坦然。
“好,我这就来。”
三
“爹……”
似乎是知道苏长卿这一去不是什麽好事,苏重墨依依不舍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低头看了眼儿子满满担忧的小脸,苏长卿爽朗地笑了一声,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没事的。爹一会儿就回来。”
被苏长卿狠揍过的监工这时候倒也不敢再随便动手,只是嘴上依旧凶巴巴地呵斥道,“你这臭贱奴还拖拖拉拉的干嘛,李大人等急了可要你好看!”
苏长卿眉间微微一蹙,冷锐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投了过去,当即让过来押他的监工噤声不语。
经过那一顿打,他们都知道苏长卿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在没有把对方完全制服之前,还是别去惹他为妙。
苏长卿刚走出了茅屋,便被人狠狠地踢倒在地。
粗糙的麻绳刺破了他的肌肤深深勒进了肉里,丝毫不留情。
“哼,叫你这贱奴还敢反抗,以为挨一顿打就完了吗?嘿嘿,今晚就是你这家夥的死期了!”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发展无二,苏长卿麻木地由他们捆绑拉拽著,并不把那监工的话放在心上。
他的死期若是能这麽快就来到,对现在的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李大人一边喝著热茶,一边打量著被绑著跪在地上的苏长卿。
他屏退了左右之後,独自走到了苏长卿面前。
之前就已经受了重刑未愈的苏长卿显得有几分难以支撑,他费力地保持著身体的平衡,额头上却因为身体的痛楚而渗出了丝丝冷汗。
“四殿下,别来无恙啊。”
听见那个忌讳的称呼,苏长卿冷冷地抬起了头,他在被流配之初便被褫夺了皇子的身份,而在这里的监工和其他奴隶们也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可以说,身为四皇子的苏长卿早就死去,留在这里带著孩子艰难挣扎度日的只有贱奴苏四而已。
“大人,下奴当不起您这样的称呼。”
苏长卿是个识趣的人,他知道这姓李的这阴阳怪气的语调里必定藏有什麽阴谋。
果然,李大人听见苏长卿这麽说很快便又笑了起来,他俯下身,在苏长卿耳边悄然说道,“太子殿下可关心你这位皇弟了,听说你最近不太安份,太子说,在这里做苦役委实委屈四殿下了,他要我特意找几个下人好好伺候伺候你。不知四殿下你意下如何呢?”
苏长卿不会忘记自己在北境时的那诸多不堪遭遇,这些欺辱简直堪比自己重生第二世被林安和魏明之玩弄於股掌的经历。
“事到如今,我就算想拒绝也不成了吧。只求你们不要动我儿子,至於我,随你们怎麽处置都可以。”
苏长卿淡淡地笑了笑,饱经风雨沧桑的他如今已经没有什麽可以难倒他了,不就是受人欺凌吗?这样的事他经历得多了,便也变得不那麽在乎了。
原本当初他还为此抗争过,可是到了这一世,他已经心灰意冷,不想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了。
反正到最後,他也逃不了既定的命运,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就算拖延得了一时,也拖延不了一世。
“瞧四皇子您把话说得,太子殿下只是担心您没人服侍,不惯这里的生活,所以才特意关照我好好招待下殿下。至於小皇子,他毕竟也是龙脉,微臣又岂能眼睁睁看著那些不识好歹的人乱来,您就放心好了。”
李大人阴险地笑著,往门口站的心腹投去了一个冷冷的目光,随後便有几名男子陆续走了进来。
苏长卿平静地看著那些曾在他身上留下无比屈辱记忆的男人们,脑海里不由闪现出了这些人後来被自己下令残杀的景象。
身上的捆绑被解开,四肢却被人紧紧按住,本就单薄的衣衫也被撕裂,露出血污满身的裸体。
苏长卿静静地被人按在地上,任由身後的人将自己的身体扭曲摆弄成一个方便他们操弄的角度。
当年知道他被这些人侮辱过的相关人员都在他即位後被他借口处死,便连这些人的家人也一并族灭,百姓乃至百官只道他性情暴烈残忍,却鲜有人知道真相。
自己这一生,倒也真是过得艰难啊。
一路走来,便连个理解自己的人也没有,赋予了满腔热爱的儿子,到最後也背叛了自己。
可偏偏自己对谁都能狠心,却对那小子无奈,要不然这一世又何必为对方受这麽多折磨,一死该有多轻松。
然而自己若死了,那小子却又该如何生存下去呢?
想到这些因缘纠结,苏长卿只得默默地叹了一声,下身一阵钝痛,已是有男人插入了自己的身体。
被找来操弄折磨苏长卿的男人都是李大人花钱雇佣的地痞无奈,他允诺这些人只要好好地教训收拾苏长卿,用一切方法打击对方的自尊,那麽他便安排他们在采石场做监工吃皇粮。
又有人操,还能直接替衙门做事,这几个地痞自然乐得轻松,都昧著良心应了李大人的要求。
刚才他们在一旁偷看到苏长卿,心中更是欣喜,原本以为对方和这里大多数的奴隶一样是个粗臭的汉子,没想到这奴隶倒是长得倒是颇为英俊不凡,若非穿得破烂脏污,还真有几分大家公子的气度。
粗大的肉棒进出这苏长卿後穴,旁边有等不急的男人干脆扯住他的头发,拽起了他的头,将男根塞入了对方嘴中。
李大人坐在一边欣赏著这残忍肮脏的一幕,满心想著如此一来,便可以向太子交差了。
这苏长卿怎麽说也是当今天子的儿子之一,自己要动手杀他倒是不便,不过若能依太子的意思竭力打击他的自尊,灭了他活下去的念头,让这位昔日在皇上面前颇为得宠的四皇子彻底沦为最卑贱的奴隶废人,也算是铲除了一个祸根。
苏长卿被口中那根腥臭的男根堵得一阵气闷,他无力地睁著眼,好像整个身体都渐渐不属於自己,只有疼痛一点点地撕裂著他的神经。
四
几个男人轮番在苏长卿身上发泄,丝毫没一点手软。
李大人在一旁见苏长卿已被操弄得口吐鲜血,也怕就这麽闹出人命,这才叫了住手。
尚未发泄爽快的男人们在听到李大人的吩咐後心中虽然不爽,却也只得将男根从苏长卿的後穴中退了出来。
苏长卿浑身无力地趴在地上,不时咳出一口鲜血,那双冷锐的眼也已变得混沌不清,只是茫然地半睁著。
“今天便到这里吧,先送他去军医那边看看,再弄回去。”
李大人拂袖走到苏长卿身边,用脚尖踢了踢对方,又笑道,“前几日你恣意妄为殴打监工之时可曾想过有今日?四皇子啊,不是我说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若真想活下去便该知晓自己的身份。”
苏长卿眨了眨眼,嘴角勉力挤出了一抹笑容,而这笑容此时看来已是苦涩万分。
他艰难地喘息了一声,虚弱地说道,“谁告诉你我想活下去?”
李大人还记得苏长卿刚来到此地时那副坚毅决然的模样,对方怀抱幼子,虽然看上去落拓憔悴,但是却隐隐透露著一股不屈不挠的傲然气质,这样的人,绝对不是甘心寻死的人。
而现在对方竟如此作答,莫非方才那般折辱已是让这位高傲的四皇子殿下丧失了活下去的念头,这样一来倒是正如自己所愿。
“哈哈哈,既不想活,何不就死?也是,若我沦落到四皇子您这般的地步,只怕也恨不得早早死了算了。”
苏长卿自然听出了李大人口中的暗示,他冷冷一笑,心中却是渐渐变得一片澄净。
他想起了自己这轮回几世的痛苦的经历,有哪一次不是把他逼入连死都不及的绝境之中?
若真能毫无牵挂的一死,那麽他便愿立即死掉。
只是苏长卿却不知为何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苏重墨那小子的面容,这小子这一世也不知怎麽地只是个小屁孩,对伤害自己的事也是一无所知,若自己当真死了,岂不白白便宜了那小子?!
虽然是父子一场,可那小子屡屡背叛伤害自己,这一次却是不能轻易放过。
苏长卿闭起眼,心绪逐渐急躁不安,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李大人见苏长卿就这麽晕了过去也未多做回答,只好叹了一声,挥手让下人将苏长卿暂且抬去了军医处救治。太子已经告诫过他,不可以过於明显地弄死苏长卿,最好的办法还是一步一步逼对方自尽,以免落下口实。
自苏长卿被带走之後,苏重墨便被锁在了小茅屋之中。
因为有苏长卿替他受罪,原本觊觎他的两名监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怕坏了李大人大事。
苏重墨年纪虽小,但是自幼跟随苏长卿颠沛流离,人情世故也是见得多了,他坐在门口不时透过门缝看一眼外面,然後忍不住会擦一把自己的眼泪鼻涕。
他真地很害怕失去苏长卿,因为对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更是唯一的依靠。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重墨在饥寒交加之下昏昏欲睡之时,苏长卿终於被人送了回来。
看著被人送回後便一直昏迷不醒的父亲,苏重墨可是吓坏了,他摸著苏长卿冰冷的脸颊,泪水滚滚落下。
“爹……爹你醒醒啊……墨儿好怕……好怕……”
死的滋味,苏长卿尝过很多次了,就连死後下地狱的滋味他也尝过了。
他自问自己这一生可谓已竭尽全力去活过爱过恨过,只是当自己的一切都被折磨得坠入绝望的深渊之後,生和死对他来说已没有了意义。
苏长卿是真地倦了累了,他宁可回到地狱继续受刑直到魂飞魄散,与这尘世,与苏重墨再无任何牵挂。
但是……
那一声声稚嫩的呼唤却慢慢绞紧了苏长卿的心,他在一片黑暗中徘徊徜徉,到最後终於还是皱著眉走了一条回头路。
“咳……咳……”
苏长卿费力地睁开眼,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只是个小屁孩的儿子。
他难受地咳嗽了好几声,身体的伤痛提醒著他刚才所遭受的屈辱,而那些并没有被抹去的记忆也告诉了他,这样的屈辱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只要他想活下去,只要他想守护面前这个小子,那麽更多苦难都会在前方等著他。
耳边的苏重墨哭得很凄惨,若是以前,苏长卿听了只会心痛难受,而现在他除了心痛难受之外,更多的却是烦躁和反感的情绪。
“哭什麽哭!你老子我还没有死呢!咳……”
苏长卿又咳了一声,目光纠结地看了眼苏重墨,见对方被自己恶劣的态度吓到之後,这才无可奈何地柔声说道,“好了,好了,爹饿得很,你去弄点吃的给我吧。”
苏重墨听了苏长卿的吩咐立即转身在狭小脏乱的屋子里找起了吃的。
找了好半天,苏重墨才找出一个已经有些发馊的馒头,而这个馒头还是前两天苏长卿笑著塞给自己的。
因为苏重墨太小而不能参与采石场的劳役,所以放饭的监工每日只会给苏长卿定量的口粮,也不过一顿两个馒头而已。
苏长卿平日里要在采石场劳作,其辛苦非比寻常,一顿两个馒头却是远远不够他填饱肚子。
无奈之余,他只得教苏重墨辨识野菜,让儿子在他劳作时能摘下野菜回来给两父子充饥,然而苏长卿心中却总是挂念孩子,常常省下馒头给苏重墨吃,自己宁可只喝野菜汤果腹。
而苏重墨也是十分懂事,知道父亲不易,他总是将苏长卿给他的馒头悄悄存起来,然後在两人都饥肠辘辘时再拿出来与苏长卿一同分享。
看见苏重墨拿过来的又硬又冷的馒头,苏长卿的脑海中浮现的尽是父子两人相依为命的往事。
他接过馒头仔细地看了看,这才伸手将馒头掰为两半,将其中一半递到了眼巴巴望著自己的苏重墨面前。
“拿去吃吧。”
苏重墨吞了吞口水,却不曾伸手去接,他乖巧地看著苏长卿说道,“爹,我不饿,你多吃点,这样身体才能快些好起来。”
看著如今在自己面前天真无邪的儿子,苏长卿面露苦笑。
他咬了一口馒头,心中一片茫然,竟然低声喃喃自语了起来。
“你要是能一直对爹这麽好,那该多好啊。”
五
苏长卿这一次受的伤可不轻,监工们估量他这身体一时半会也的确无法在去采石场做事,便由了他在茅屋中暂时休养,待伤势好一些後再上工。
军医之前留了些药膏,苏长卿也正好拿来上药,以期早能日康复,而苏重墨自是伺候在苏长卿身边端茶倒水,无微不至。
白天趁了苏重墨出去采野菜,苏长卿这才有机会拿出药膏来给自己撕裂得厉害的後穴上药。
此时的他,死志虽无最初那般强烈,但是仍是觉得这般活著毫无意义。
前几世的遭遇已让苏长卿耗尽了对苏重墨的一往情深,这一世径自变作了一场笑话。
但是对苏长卿而言,现在苏重墨这小子还这麽小,毕竟不似长大後那般对自己生疏冷漠,既然两人父子一场,自己也不能就这麽双腿一伸丢下他一个人在这凄苦北境,等他再大一些之後能独自生活之後,自己便可自尽回到地府,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因为伤在後穴,苏长卿不得不跪趴在床上,撅起臀,自己将手指裹满药膏之後艰难地探入後穴之中。
手指插入後穴的一瞬间,被那群地痞强压著凌辱的记忆猛然涌了上来,苏长卿愤懑地皱了皱眉,心道若非那小子,自己又何苦再遭这些活罪?
苏重墨在苏长卿的教导下也识得不少野菜,大概是前天下了一阵雨,采石场後山的林间中的野菜发得格外茂盛。
他挎著一个小小的篮子,在陡峭的山林间采摘著足以让自己和父亲饱腹的野菜,满脸的欢喜。
但是苏重墨毕竟太小了,有些野菜生得极为边缘之处,连成年人都不易采摘,又何况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看著篮子还没放满,苏重墨也变得有些贪心起来,这一次自己可以跑这麽远,乃是监工们见父亲伤重,他们父子二人也确无东西可吃,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