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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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点-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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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温和,分明就是上好的珍宝!这么多宾客,少说也有四五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上等夜明珠,堪称大手笔!

约莫半盏茶后,李嫣突然喊道:“阿飞,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客栈罢?”

“你们不吵了?”

她撇撇嘴道:“谁要跟他个木头吵,多吵了连我自己的智商也要跟着下降。”

兰飞大笑,率先向远方走去。

成轩楼四层。

整个大厅只剩下两人,空空荡荡。地上的血肉已经处理掉了,不过空气中依然回荡着淡淡的血腥,闻起来令人作呕。

沈太公喝口茶,叹口气道:“我本以为,我很了解你。”

醉书生微笑道:“我也本以为,你很了解我。”他灌下一口酒,擦干嘴道,“若非受人所托,这种人怎配死在我的剑下?”他“啪”的一声,将酒杯拍在桌上,顿时连酒杯带桌子都震为一堆齑粉。

“这世上还有人能请得动你?”

“本是没有的,只不过……”醉书生说到这儿停下来,摇摇头轻抚着噬魂剑,不再言语。

沈太公亦是摇摇头,他知道,醉书生向来把失却自由当成最大的耻辱,谁会蠢到死抓着对方的耻辱问个不停呢?

由是,两人无言。

、第十三回 初入水乡探沈园(一)

一提起江南,便会很自然想到水。

江南的水相较于别处更为温柔,地上的、天上的,都是如此:潺潺流淌的小河,叮咚作响的山泉,光滑如镜的湖泊,一望无垠的稻田,静中有动;淅淅沥沥的春雨,似狂非狂的夏雷,晶莹剔透的秋霜,洁白无瑕的冬雪,动中有静。一动一静间,地上的水与天上的水自然的组成一曲温婉的柔歌,滋润这如诗如画的宝地。

水养地,地养人。在这怡情的地方,自然多怡情的人。江南的女子虽不见得貌美如花,却大多很水灵。她们的性情很好,柔弱善良而惹人怜爱,让人看了顿觉浑身舒爽,生不起一丝邪念。江南的男子亦很有特色,他们可能没有北方大汉的豪气,却也别有一番“羽扇纶巾谈笑间”的恢弘气度。也许有人会说江南太“娘”,但事实上,那只是它的诗意:江南是诗意的江南,江南人也是诗意的江南人。

咕噜,咕噜……

摇浆声响起,给这静谧的水乡平添一丝灵动。木浆轻轻拍打着水面,泛起一圈圈美丽的涟漪。此时已近傍晚,夕阳的斜晖映照着水面上这叶扁舟,显得略微有些落寞。然而在这落寞之外,更多的却是“悠然见南山”的怡然。

船是绍兴特有的乌篷船,蔑篷刷成一色的漆黑,显得古朴而凝重。上面坐了四人:三个船客,一个船夫。

船客正是罗剑一行,经过几天车马劳顿,他们总算到了绍兴。

凡事都要有张有弛,既然难得到一次“水城”,索性就痛痛快快玩上一番!三人租了一艘船,当起了游客,欣赏起周边的景色来。

船夫是个年迈的老者,头戴乌毡帽,悠然的坐在后梢。他一手扶着夹在腋下的划楫,两脚踏在浆柄末端,两腿一伸一缩,浆就一上一下的击水推进。甚么时候要改变航向,船夫就拨弄一下身旁的手浆,船便轻巧的变了道,毫不拖沓。偶尔空闲下来,他还会捧起手边的黄酒呷上一口,美美的品味一番。

兰飞笑道:“船家真是好兴致!”

船夫咂巴咂巴嘴,一脸满足道:“老朽也就这么点嗜好,要说黄酒,还是咱绍兴的最好。我在这儿划了一辈子船,喝了一辈子的绍兴老酒,真要是哪天断了,我可就没法活咯!”他说完哈哈一笑,抿口酒接着道,“船舱里还几壶陈年花雕,几位客官若不嫌弃便拿去喝好了,我敢肯定你们也会爱上它!”

兰飞微微一笑,点头以示感谢。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这怡然的江南,就连百姓也有属于自己的情调,当真是一个养身的好去处!

李嫣许是坐久了,揉揉膝盖刚想站起身,却被船夫喝止了。“你们坐稳了别乱动,要不可就跌下河了!”她一听赶忙又坐回去,仓皇间弄得船儿连晃几下,不由紧张的抓住船帮不敢动弹,过了许久方才平静下来。

“这破船坐在里面都不能动弹,真是憋屈死了!”

船夫大笑,却并不生气,“客官,你坐累了可以躺下来嘛。”

李嫣恍然大悟,旋即躺了下去,舒服的伸个懒腰感叹道,“这船还真不错!”罗剑与兰飞相视苦笑,这个女人不去演川剧实在太浪费了。

船儿轻快的向前飞驰,船脊划过的水面仿佛被利刃切过一般,朝两边飞溅开来,形成两片水幕。夕阳一照,金光闪闪,说不出的华丽。水幕落下时,又激起一阵水花,朵朵绽放间争相斗艳,煞是好看!三人不由看的有些呆了。

不知何时开始,太阳已经不见,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居然就这么飘起了雪花!

雪下的很大,不出半个时辰便积了厚厚一层,倘若如今站在远处便能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古城的上空飘扬着瑞雪,整个天地就像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唯有偶尔露出的一两角建筑给这白色加了点淡淡的墨。城中水网纵横,其中一条支流上漂浮着一叶孤舟,随波逐流,却又并不急着靠岸,仿佛正欣赏着周遭的美景而流连忘返。

篷上已经落满了雪花,越积越多,渐渐有些承受不住后续的重量。“扑簌簌”,积雪从两边滑落,掉入水中发出“扑通”一声清响。

“船家,我们不需要靠岸吗?待会河面该不会冻住罢?”罗剑不无担忧的问道。

船夫喝了一口酒,摆手说道:“无妨,这儿的河面很少会结冰。你们尽可在雪中欣赏另类的水乡美景,老朽自会载你们到城中。”

“可是……”

兰飞扔过去一坛酒打断罗剑,又晃晃自己手中的酒坛大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船家都在这儿划了大半辈子船了,他说没事就肯定没事,咱们只管喝酒!”

罗剑看看手中的酒坛,又看看兰飞,后者坚定的眼神感染了他。他一拍大腿高声道:“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喝!”他拍开封泥,迷人的酒香顿时弥漫全舱,醇香浓郁,光一闻就知道定是好酒无疑。

他又向船夫借来两只大碗,小心的满上,将其中一碗递给李嫣。酒色亮黄澄澈,宛如一块晶莹琥珀,凑到嘴边啜了一口,柔滑的黄酒便顺着喉咙直钻胃部。酒气上涌,满嘴都是酒香,不一会儿全身也跟着暖了起来。

“好酒!”罗剑赞道。

李嫣轻轻抿了一口,甜香的酒液略带一丝淡淡的苦涩,却将黄酒的口感中和了。果然是好酒!她不由多喝了几口,白皙的双颊上渐渐飞起两片红晕。虽然明知不是羞态,罗剑却还是看呆了,甚而连手中的酒碗倾斜都没发觉。

“木头,你看甚么?”

罗剑尴尬的将目光转向一边,支吾着说道:“没……没啥,我在……在发……发呆。”

“哼!”李嫣一扭头不再搭理他,看着水面不知在想甚么心事。

雪慢慢小了下来,星星点点的飘落在水面上,便迅速消融了,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然而它们却不会因此叹息生命的短暂,雪花本就是水变来的,经过漫长的旅程方才回归到水,倘若能就此消融在水中,于它们来说反倒是一件幸事。

李嫣将手掌伸向船外,一片晶莹的雪花降临在她的掌心,但是很快又化成了水,继而蒸发为水汽消失在空气中。“我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李嫣幽幽的想道,“本来它只差一步便能回家了,却因为我而不得不再次踏上旅途……”叹息一声,她将目光收了回来。

兰飞看到她紧皱的眉头,故意调侃道:“我们的火女甚么时候玩起伤感来了?”

李嫣勉强笑笑,故作轻松的问道:“怎么样,本小姐伤感起来是不是把你给迷住了?”

“那是那是……哈哈哈。”

她微微一笑,转向船夫问道:“船家,甚么时候能靠岸?”

“靠岸随时可以,不知你们要去哪里?”

“木头,这里哪儿有好吃的?”

罗剑挠了挠头,迟疑着说道:“绍兴我只听过一家咸亨酒店……”

“不管了,就那里罢!船家,麻烦咸亨酒店。”

船夫道一声“好嘞”,加快摇浆速度向前划去。不出半盏茶,船便停在了岸边,一旁有排石阶供人上下。这种石阶在绍兴很常见,一来可作为临时的船坞,二来也方便住民用水。

三人付过船钱,向船夫道别后便上了岸。

、第十三回 初入水乡探沈园(二)

雪已然全停了,路上的积雪也被居民清扫干净,露出了古色古香的青石板路,脚踏实地的感觉着实不错。

咸亨酒店在不远处的街角,此时已是晚饭时间,在远处便能隐约听到鼎沸人声,想来应该快客满了,他们抓紧脚步向前赶去。

转过街角,三人便到得咸亨酒店。

这里的格局与别处不同,当街一个曲尺形大柜台,里面温着热水,以便随时给客人烫酒用。柜台边上摆放了一些桌椅,是供歇脚的,此时已经有八成坐了客人。店面隔壁另有一间屋子,偶尔传出一两句诗词,文味十足,想来里面都是些文人雅士罢。

外间的店面挂满字画,由古至今,包罗万象。其中尤以柜台旁边那幅最为显眼,上书十一个浓墨重彩的大字“孔乙己欠十九钱,三月六日”。

李嫣张口问道:“这孔甲乙是谁?”

兰飞四下看看,发觉并没引起注意,忙低声责怪道:“我的大小姐,你还真是好眼神,那是孔乙己,不是孔甲乙。”

“那这个孔甲……不,孔乙己又是谁?”

“你便当他是个赊账的迂腐书生即可。”

“迂腐……”李嫣嘀咕道,“不知道有没有这块木头更迂腐?”

“甚么?”罗剑似乎听到李嫣在说他,茫然回顾道。

李嫣没好气道:“没跟你说,吃饭吃饭。”

罗剑讨个没趣,也不再计较,走到柜台前对掌柜说道:“老板,温上三碗醇香的黄酒,再来几碟‘过酒坯’,别的不说,茴香豆定是要有的。”

掌柜是个已过中年的矮胖子,见罗剑几人仪表不凡,便操着一口乡土味十足的新语说道:“公子想来也是拜读了周先生的文章才来小店的罢?请入座,你们定然可以领略到周先生笔下的咸亨。”

罗剑略施一礼道:“老板说笑了,我等只是庸人。”

掌柜笑道:“几位公子何必自谦,请罢。”

三人一拱手,找到一个靠门口的位置坐下来。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便有伙计将东西送上。三大碗黄酒,一碟茴香豆,一碟香豆干,一盘酒糟鸡,外加一盘油炸臭豆腐。都是些很常见的下酒菜。

茴香豆是水煮的,与绍兴街头那种硬脆口感的区别甚大。这种茴香豆口感绵软,非常入味,吃在嘴中回味悠长,趁热再来两口黄酒,怎一个美字了得!这里的黄酒也很特别,好像更加浓郁醇厚,暖暖的喝上一碗,浑身都有劲了。

三人正品味着绍兴美食,旁边一桌的酒客突然吟起了宋代诗人陆游的《钗头凤》,虽然用的当地方言,他们听不太懂,不过仍然感到韵味十足。

兰飞喝下口酒,低声和道:“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依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唱罢,他轻叹一声,将剩下的半碗酒全部灌进肚子。

“阿飞,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不急,我们这次要去沈园,你有机会知道的。”兰飞微微一笑,然而眼中那丝淡淡的哀愁却是挥之不去。

李嫣急道:“不行,我现在就想知道!木头,你说!”

罗剑拗不过她,便解释道:“宋代诗人陆放翁与其原配唐婉本来感情很好,奈何唐婉不能生育,陆家便做主将她休了。而陆游自己是万万不愿意的,可惜父母之命不能违抗。之后,两人又分别成婚。数年之后,陆游有一次在沈园游玩时偶遇唐婉夫妻,旧情难忘之下提了一首词,便是阿飞刚才唱的。唐婉本就是才女,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一切,悲恸欲绝之下,她也和了一首同样曲牌的词。然而事情终究无法挽回,不久后她便郁郁而终,实在是天意弄人。”

砰!李嫣一拍桌子怒道:“甚么天意弄人!都是姓陆的自己做孽!他凭甚么妥协?若是当初他能为了唐婉违背父母的命令,之后又怎会发生这种事情?”

兰飞苦笑一声回应道:“当时的人却不这么想,百善孝为先,就算现在也经常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完全就是歪理!孝顺是非常重要,但却并不代表甚么事情都要听从父母罢?还有那个唐婉,为何就知道幽幽怨怨?”

兰飞道:“可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身手,像唐婉那样的弱女子,有甚么能力与外界抗争?也只有逆来顺受罢了。”

李嫣驳斥道:“那也不见得!按我的性子,就算没甚么本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

“外界的阻碍那么大,他们也是迫于无奈!”兰飞不知为何激动起来。

“外界?外界就算有再大的阻碍,也比不上自己内心的阻碍!他们是被自己根深蒂固的观念给害了!世俗的眼光算甚么?如果是我,就算要受尽唾骂,也会始终跟唐婉在一起。呃,不对,我们都是女人。”

罗剑刚喝下一口酒,顿时全喷了出来,捧腹大笑不止。李嫣白了他一眼,然而没多久自己也笑了。兰飞则直勾勾看着她,良久憋不出一句话。

罗剑看气氛有些不妥,便转移话题道:“阿飞,绍兴我们是来了,可具体那东西会在甚么地方?”

兰飞甩甩头,似乎将杂念抛在了脑后,待他再次抬头之时,已经变回原先那个波澜不惊的兰飞。他从怀中取出一大一小两张羊皮纸,大的正是锦囊中的华夏国全图,小的却不知是甚么了。

“这张小地图是我从令牌上面临摹下来,经过我的比对,发现这个地方与其吻合。倘若它真的在绍兴,那肯定在这里!”他的食指划过华夏国全图,在绍兴的沈园停了下来。

罗剑从兰飞手中接过那张小的羊皮纸,仔细比对着,确实如他所说,两者基本吻合。

“目前只知道在沈园,接下来该怎么找?虽然范围是缩小了,可就凭我们三个,恐怕还是无济于事。”

兰飞沉吟半晌,说道:“假使那东西确实在沈园,那么必定会有一些线索,你再仔细看看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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