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越看林黛玉越觉得喜欢,忍不住将手上戴的成色极好的已对玉镯摘下来给林黛玉戴上,说:“喜欢你才送你这个,可别嫌轻了。”
林黛玉也不推辞,道:“哪里敢,娘娘送的自然是好的。”
德妃笑眯了眼,道:“嗯,嘴巴真甜,不像老四,不管心里多少弯弯绕,嘴上从来不说。”想了想,又忙补上,“前儿我说想荔枝吃,份例上的都偏了十四那只馋猫了,他当时不说,隔天就送来一篓子。”
林黛玉微垂首,只笑而不语。
德妃道:“前儿听说你病了,现在好全了吧?”
“好了,现在还喝着补药。”
“正是呢,你这个年纪,一定要把身体养好。”德妃道;“日后让身边人注意,哪怕热些,也别冷着,千万别再病了,没得叫人担心。”因为胤禛克妻的事情,乌雅氏没少受其他几宫妃子挤兑,她自己心里也干着急,好不容易有个儿媳妇了,自然对她千好万好,关心她的病。
林黛玉点头应是。
德妃说了几句,话题又转到胤禛身上,一阵的嘘寒问暖,胤禛话虽少,但也没太冷场。
临走,德妃说:“有空常来永和宫逛逛。”林黛玉应的干脆,至于来不来,那是以后的事情。
林黛玉想着既来了宫里,索性再去看看温恪,问胤禛:“四爷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我自去寻八公主。”
胤禛气结,这是撵人?
“我无事可忙。”才怪,他特意丢下一大堆公务专门跑过来的。
林黛玉有些为难:“那……”她去找温恪,带着四爷似乎不大好。
胤禛虚咳两声:“你随我去趟南三所,我新临出来一卷戏鸿堂法书给你。”
林黛玉才后知后觉看到,胤禛腰上已配上了她送的岁寒三友的香囊,原来罗瑱镖局做事那么迅捷。
“哦,你收到啦。”
“嗯。”胤禛笑说:“虽然跟爷比差些,不过若比十三、八弟,你的书法好太多了。”
这人还真是自恋,林黛玉腹诽,“自然比不上四爷。”
胤禛除了将那卷戏鸿堂给了林黛玉,并且问她:“上次你说喜欢狗,刚好我寻了两条幼犬,要不要送你一只?”
说到狗,胤禛明显比刚才高兴了些,眼睛亮闪闪的,叫人不忍拒绝。林黛玉盛情难却,加上确实很喜欢毛茸茸的小东西,道:“好,不过我要亲自选一只。”胤禛欣然应诺。
两人行至犬舍,有三只小犬正耍成一团,分别是白、棕、黑嘴黄毛,棕色和黑嘴都是小小的京巴,白色那只憨态可掬,最是可爱。
林黛玉一眼就看上白色小犬,指着它对胤禛道:“我要白色的。”
胤禛正想说好,定睛一看立刻摇头否定:“不行。”
“为何?”林黛玉不高兴了。非要送狗的是他,出尔反尔的也是,那怎么能行
胤禛道:“那只是白獒,性子过于凶悍了,你要它作甚。”不知哪个奴才将小白獒放出来跟京巴玩,还让她瞧见了。
林黛玉垮脸,恹恹道:“那就算了。”转身即走。
走了十几步,胤禛忙赶上去,叹道:“喜欢就送你,丧着脸干什么。”反正过不了多久,连人带狗都是他的,白獒造不了反。
林黛玉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儿:“多谢四爷。”
☆、第65章 林琼挨骂话说嫁妆
林黛玉入宫一趟,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只肥肥的白獒,一群丫头围着白獒看,恨不得摸一摸它软软的毛。可惜白獒呲牙咧嘴的,口中还发出呜呜的警告声,不让人靠近。众人虽不知这狗是最凶狠的獒,但也没硬抱它,说笑一会就散了。
林琼下了学,哼着小调走近褚玉阁,瞧见懒洋洋趴在廊下的白獒整个人都跳起来。
“这谁养的藏獒?”林琼喜的忙跑过去,眼冒绿光:“好……萌!”白獒见生人靠近,依然伏卧着没动弹,只眯着眼睛静待林琼动作。还是只幼犬的白獒实在称不上威风霸气,但那睥睨的小气场已经让其他狗类望尘莫及了。
林琼知道白獒不能随便摸,即使是这样的幼獒也不能,特意绕过白獒进了屋内,此时林黛玉正坐在绣架前埋头苦绣。
“姐,外头那只藏獒哪来的?”林琼热了一头汗,在这屋子里也没觉得凉快多少。
林黛玉屋里只有一盆冰,一来是她不是易热易出汗的体质,二来她大病初愈,不好多用冰,因此林琼没说什么热的话,只接过丫头递来的毛巾擦了脸个脖子。
林黛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四贝勒爷送的。”
林琼一听就垮脸了:“不靠谱!藏獒太凶,万一不小心伤到姐姐怎么办?好吧就算它现在还小伤不了人,欺负了梨花怎么办?”
林黛玉不以为然道:“有吗?可你刚才在门外不是这么说的。而且象牙它很乖啊,一点都不凶。”
开玩笑,藏獒乖?林琼正想反驳,见象牙迈着小碎步跑进屋子里来,乖乖趴在了林黛玉脚边,任她抚摸,十分亲昵。
林琼简直闪瞎狗眼,吃惊问:“你怎么驯服这家伙的?”说好的桀骜不驯呢。
林黛玉笑言:“喂它吃的,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就这么被收买了额?林琼无语。就这货还号称大智若愚?外表跟内在一样蠢好吗。
虽然表面嫌弃,林琼还是拿了块点心送到象牙面前,可惜人家理都没理他,直接将脑袋转过去了。
林琼:“……”坚决不承认自己被嫌弃了。
林黛玉将小小的象牙抱在怀里,道:“二爷到我这里来扯皮的?你不是整天喊着很忙么?”
林琼笑嘻嘻道:“就算再忙,也不敢忘了给姐姐请安。”说着略打了个千儿。
林黛玉笑了笑,敛容道:“这阵子树奴都乖乖读书,你做二哥的倒反疲懒了些,听说半个月没去顾先生那里了。今早父亲说要治你的罪呢,我可不敢替你求情。”她没说的是,外头有人传林琼去不三不四的地方跟人混在一起,被父亲听到了,极为生气。她虽然不知道外头传的是否属实,但林琼脸色确实不好,有些灰黄。
林琼一听,立刻绷紧脸,道:“我这不是……”后头声音渐低,林黛玉没听清,问:“什么?”
林琼大声了些,依然有些心虚:“这不是办嫁妆的事儿么。”
林黛玉恼道:“胡说,那事儿只要你交代一声,自有家里管家也下人去办,你能忙到哪里去?少拿这个顶缸。父亲果然该好好治一治你,免得满嘴里说谎,越来越不像个读书人,成了个奸商。”
林琼自知理亏,只好赔罪再三,承诺明日一定去顾府念书才把了。
林黛玉面色稍缓,道:“我不是不让你做商人,但也不要误了念书,你将来若是连个功名都考不上怎么办?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就怕父亲对你不满意,你好歹先糊弄过去他,再做自己喜欢的。”叫人担忧的是,本朝士农工商,商为最末,林琼身为了林家人,日后必然不可能抛头露面地去做个商人,有个正经的营生很重要。
林琼郑重点头说自己心里有谱,林黛玉才揭过这茬,问:“嫁妆的事情,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林琼忙摇头说:“没有没有,一切都很顺利,是我近来懈怠了,姐姐千万饶我一次。”
林黛玉方才放过他,嘱咐他晚上少出门,不要熬夜云云,唠叨了大半个时辰。林琼头一回知道林黛玉也是个话唠,整个人都不好了。
林琼走后,林黛玉依然止不住的担心。她知道林琼其实内里已经成年了,不该做出鬼混那种事,偏他不知干了什么瞒着自己和家里人,叫人十分担忧。
她这个弟弟,看起来是个没心机的模样,其实背后的盘算一点都不少,像是关于红楼和本朝之事,她不信林琼背后没什么盘算,只是至今也没告诉包括她以内的任何人。
想了半晌,林黛玉索性将此事抛却脑后,不管后事如何,都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左右的。
“冬景。”
冬景闻言走进屋子,问:“姑娘叫奴婢何事?”
林黛玉道:“你去二爷屋里一趟,喊两个丫头来,我有事嘱咐。”
没一会,建兰带着一个眼生的丫头进了林黛玉的屋子,给她磕头,另一个穿着二等丫头的衣饰,行止规矩有礼,自称阿竹。
林黛玉随意歪在榻上,问道:“你们二爷最近在忙什么?”
建兰和阿竹相互对视,支支吾吾不敢答言,只好再三磕头说不知。
林黛玉叹气,这两个婢子倒心思清明,知道自己主子是谁。既然知道问不出什么来,林黛玉只好罢了。
“二爷最近清减了,每顿饭用什么,吃的多不多?”
建兰恭谨道:“回姑娘话,二爷怕热,兴许是热着了,才略瘦了些,饭量其实并未减。”然后将林琼这几日的食单一一报了出来,包括从厨房拿了几样点心。
林黛玉点头:“琼儿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千万不能饿着。建兰,我知道琼儿那三脚猫的医术你也学了点,你给他每日炖些药膳补身,像是柏子仁酸枣仁炖猪心、生地酸枣仁粥这样益气安神的要常炖些,没见你主子脸色都不好了吗。”
建兰自知失职,只好战战兢兢地应着。
林黛玉说完,道:“这也是你的失职,我若不罚,显得我包庇你们对主子不上心似的。明辨堂所有人罚三个月俸禄,抄十遍家规,你俩人去吧。”
建兰和阿竹不敢求饶,恭敬退下。
直至天色将暮,察哈尔氏才从外头回来,这时候林海都从衙门里回家了,兄弟三人也回来了,众人一同用了晚饭。
一家子用过饭,说了几句话,林海便虎着脸将兄弟三个喊到了书房里,林琼噤若寒蝉,知道自己今天没什么好果子吃,只能暗自绷紧了皮。
察哈尔氏也看出了不一样,作为嫡母,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将明辨堂的人喊了来训斥一顿,又罚了三个月月钱。
明辨堂丫头小厮们苦不堪言,只能暗自庆幸新太太还没养成动不动让下人抄家规的毛病,否则,家里笔墨钱又要费一大笔银子了。
林黛玉坐在一旁笑眯眯的,也不替他们说话。若将她已经罚过的事情说出来,倒似察哈尔氏想在了她后头,对林琼不够上心,故意让她难堪,回头告诉管家,只罚三个月的便是了。
察哈尔氏处理完明辨堂的奴才,喝了口茶润嗓子,又问林黛玉:“我说今日你跟我出去玩,你也不去,现在有没有后悔?”
林黛玉将自己去了趟宫里拜见德妃的事情说出来,察哈尔抚掌笑说:“倒是我险些耽误了玉儿的事情。”
林黛玉笑而不语,她说出来,是不把察哈尔氏当外人的意思,她领了自己心意便好。
“我今日还得了一只小犬,名叫象牙,不知道母亲喜不喜欢犬。”
察哈尔眼睛一亮,热切地跟林黛玉讨论起来。
林海从小书房回来,母女两个还说的热火朝天的,竟一点都没注意他来了,林海干咳几声,示意自己来了。
林黛玉止住话头:“我也该走了,明日再来找母亲说话。”
察哈尔氏笑着送走林黛玉,回来见林海坐在椅子上喝茶,便走上前去亲自给他除去外袍。
林海道:“先不忙,等一下还要去书房处理公务。”
察哈尔氏笑容不变,道:“有一件事,妾想请老爷示下。”
“太太请讲。”
察哈尔氏道:“一件是家里哥儿、姐儿身边的大丫头,年纪都大了,最大的宜兰都二十三岁了,小一些的春语亦有十九岁。我看着,姑娘私下也不是不知道,已经教了写个不错的二等丫头出来,只是碍于身份才没提。我身为主母,此乃分内之事,不知老爷……”这件事本就是主母分内的事情,只因为察哈尔来的不久,便问了林海一句,也有问他这群丫头有没有特殊分派的意思。
林海想了想,道:“的确,是该配人了。这样,你这几日看看家里小子们好,宜兰和泽兰自从……便一直在琼儿身边伺候,冬景对玉儿也一向上心,要陪人自然也要挑顶尖的小子们配。”他想了想,又说,“但也不要忘了问问这些丫头们的意见,如果哪个想赎身的,就给些嫁妆银子放出去就是。”
察哈尔笑说:“自然,老爷放心,妾一定办妥。”家里那几个大丫头,容貌举止、修养谈吐,个个都好,放到外头比那小门小户的姑娘还像主子,加上伺候主子们的功劳,她自然不敢怠慢谁。
林海道:“太太做事,我自然放心。”
察哈尔氏思索片刻,道:“想来姑娘出嫁也要带几房奴才,不如等冬景几个大丫头嫁出去后,将她们当陪房一并带走?”
听到出嫁的字眼,林海眼神一暗,只说了句:“随你。”
察哈尔氏看在眼里,也未说什么,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是姑娘的嫁妆。”要她说,林黛玉的婚事订的确实太早了,九岁定亲,十岁便要嫁到别人家去,这样一个乖巧聪敏的姑娘,连她都有些舍不得,更何况林海。但谁让对方是皇上呢,再不情愿也只能谢主隆恩。
林海微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玉儿的嫁妆怎么了?”
察哈尔氏笑言:“听说姑娘的嫁妆是由二爷在筹备,可是二爷比姑娘还小一岁,恐怕有什么不到之处。妾斗胆,也想为姑娘出一份力。”不是她对林黛玉的嫁妆有什么别的想法,她既没那个心也没那么蠢。撇去感情不说,林黛玉嫁的是皇家,说出去能光耀林家门楣,日后自己也能仰仗姑娘的势,她巴结还来不及,自然不肯得罪。所以帮着办嫁妆,确实是察哈尔氏怕林琼办的不周到,落了林家脸面。
就算林琼多智近乎妖,但为人阅历摆在那里,八岁男童的阅历毕竟有限。
林海道:“琼儿跟玉儿感情最好,他一片爱姐之心,自会竭尽全力去做。况且这件事是我当初答应了琼儿的,不好食言。太太放心,这件事我会掌眼,必然出不了岔子。”
察哈尔氏一愣,道:“既然这样,是妾多事了。”
林海摆摆手,安慰了她几句便走了。
察哈尔氏愣愣地看着林海走的方向好一会,被月儿拉回神:“太太不要伤心,老爷以后会慢慢信任太太……”她自己也有些替察哈尔氏不平。
察哈尔氏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