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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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商-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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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于西岩确实被打,去县衙告状去了吗?
  “你真把于西岩揍了,他说要去官府告你的状?”
  丁金川错愕,想赶紧认清确认清楚,最好能在于西岩到达县衙之前将他截住。
  “是啊。”战栗一副懵懂的样子,点点头,“他都想卖了我,我还能轻饶了他。”
  潜意识,也等于在说,你邀月楼想买我,做女支接客,我顺手就把邀月楼给砸了。
  “你这丫头怎么逮谁打谁呢?”
  丁金川骤然发怒,这邀月楼的损失是没办法从于西岩身上追回来了。
  至于这丫头,就更别想了。
  一个乡野丫头,再有本事,那也是个穷丫头。就算真的把她收进邀月楼,以她这脾气,别说接客做生意挣钱,估计现有的客人都会让她给打跑了。
  丁金川恼怒,难道就这么放过这个野丫头?
  放了,咽不下这口恶气;不放,又从这丫头身上讨不到丝毫好处,挽救不了已经造成的巨大损失。
  两难啊。
  “丁老爷,你也别太为难。”战栗看穿丁金川的心思,“损失已经造成了,您就节哀吧。其实,你也可以往好处想想,毕竟邀月楼里那些值钱的东西还在,能揽生意生财的姑娘们还在。
  “你什么意思?”丁金川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丫头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到邀月楼里的那些姑娘,尤其是那些姑娘们大部分都是她从火场里救出来的。
  她想干嘛?
  “你也知道,漫天大火里救人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即使武功高的深不可测的我,进去救人也是受了不小的伤。”
  战栗慢悠悠的说道,丁金川的表情是越发严肃,渐渐开始变得灰暗,透着股阴郁,一副随时要大发雷霆的样子。
  “丁老爷,你这表情是不相信吗?”明明是嬉笑的意思,却能说的一本正经,战栗道,“要不,我把伤口拆开让你看看。”
  战栗说着,又要抬腿撸裤角,将之前已经展示过的伤口再次晒出来。
  “有话直说吧。”
  丁金川一扫阴郁的表情,口气平淡的说道。
  这伤口刚才已经见过,没有必要再看一次。倒是有个包扎的样子,可到底伤成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
  瞧她这样喊打喊杀的样子,还要跟人单打独斗,看着像是伤的不重。
  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为了要钱吗?
  你尽管说,看你还能编出花来。
  “丁爷爽快。”战栗放下受伤的腿,抬眼看着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医药费、治疗费,营养费都是要的。况且,丁爷你为人仗义,素有仁义之名。不管怎么说,我总是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比起一把大火把楼烧了个干净,没死人已经是万幸。”
  丁金川得承认,这丫头虽然讨厌,但话说的在理。
  邀月楼没死人已是万幸,他可以不在乎那些姑娘们的性命,但是死人就是不吉利,就是霉运,就是不祥之兆。
  清点人数,没有死人,是丁金川这几日最庆幸的一件事情。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帮忙施救的捕快们施以重金酬谢。
  现如今,这个几次出入火海救人的野丫头,居然跑上门来讨赏来了。
  简直出人意料,简直让人恨的牙痒。
  就这么拿银子把她打发了?
  不行。
  丁金川摇头,“你要是来我府里,是想跟我算账,那也可以。不如,我们先来算算,你打砸邀月楼造成的损失,你应该赔我多少?”
  按照丁金川的想法,你一条贱命值不了多少钱,但是邀月楼的物件,还有那些受伤的贵客,这赔起来可都是大把银子,岂是一个乡野丫头能赔得起?
  “这笔账你应该算在于西岩的头上。”战栗沉思一刻,这点小问题当然难不倒她,说道,“我已经解释过我出现在邀月楼的原因,要没有于西岩想卖了我,我都不会出现在邀月楼,自然也没有后来打砸邀月楼的事情,造成损失的根源在于西岩身上,你应该去找他赔偿。”

  ☆、第83章 伯乐

  “按照你的逻辑,如果没有于西岩,你不会出现在邀月楼,就没有后来打砸邀月楼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后来救人的事情。”丁金川顺着战栗的逻辑反驳道,“所以,该给酬金重谢的人的也应该是于西岩才对,我为何要给你。”
  呵呵,果然是个老江湖,难对付。
  战栗看了一眼丁金川,笑了笑,“丁老爷,你又错了。如果是于西岩,他才不会冒险帮你救人,他还会添几把柴火,让火烧的更旺才是。”
  丁金川和于西岩两人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哪怕是长居长流村,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的栗子都从外出村民的嘴里,听到过不少关于两人的传闻。
  虽然并不知道内情,但从丁金川的邀月楼损失,想夺走于西岩的泰兴楼作为后继补充的表现来看,这两人绝地是死敌。
  既然是死敌,哪有帮助对手的道理。
  所以,账得算在于西岩头上,酬金得给我,这是战栗最直接的意思。
  瞧瞧这账算的真是精明,比他丁府的账房管事算的还要通透,好处全都自己的,坏事才是别人的。
  无耻,无赖。
  丁金川面不改色,“就算他再添几把柴火,造成更大的损失,他也得赔偿我的损失。至于你,如果是受于西岩的指派,你应该去找他要你的酬金。”
  “丁老爷,你还惦记着泰兴楼呢。”战栗说话轻柔欢快,冲着丁金川笑了笑,心里却十分苦逼,这丁金川果然难缠,而且一毛不拔。
  “邀月楼和泰兴楼对门而立,邀月楼都被烧了,泰兴楼还会远吗?”战栗笑了笑,“就是不知道纵火烧楼的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也许,跟丁老爷的目的一样,想夺楼而已。”
  这天下以山、河、江为界,分为三界十八省,下设州府县,州二十余,府三百余,县一千余,而这小小的元珙县只是天下版图中微乎其微的一块。
  在元珙县,丁金川和于西岩为争一席之地,斗的两败俱伤,最后丁金川豪掷千金,将县令周志成拉入自己的阵营,这才对于西岩有了压倒性的胜利。
  可是周志成的县令之位,放眼天下,实在渺小的不能再渺小。
  如果真的有人盯上了元珙县这个世外桃源,想将这块肥肉刁在嘴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毕安常也说了,邀月楼的大火起的诡异,是从不同方向射来,射程之远,射击之精准是连他都办不到的事情。
  那样的高手不可能出自元珙县,很有可能大有来头。
  丁金川不禁恍然,眼前这个出身乡野,前段时间还跟县令千金抢男人闹的不可开交的野丫头,难道真的认识那群人,要不然她怎么会知道对方的目的?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和那些纵火贼是一伙的?”丁金川眯着眼睛,“否则你怎么会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为了夺楼?”
  “丁老爷,一会功夫你给我按了好几个罪名了。”战栗摊手,然后话音一转“以前不认识他们,但是将来会不会认识还说不定。高手嘛,惺惺相惜,没准能成为朋友。”
  这是什么意思?
  丁金川不禁身体一抖,看向战栗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讶,又夹着愤怒。
  以前不认识他们,是在替自己洗清嫌疑,证明纵火的事情与她无关;以后会认识,是不是意味着,她想投靠那群纵火贼。
  能以一人之力单挑十几个大汉的高手,去投靠那群来历不明的纵火贼,这丫头是想干什么?
  那伙纵火贼可是叫他寝食难安,如果真是于西岩招揽来的高手,那倒好对付,解决了于西岩就行。
  可眼下,怎么看都不像是于西岩做的。可如果不是于西岩干的,那只能是像这丫头说的,别的县府的老爷过来抢山头来了。
  要是像于西岩一样知根知底的还好对付,就怕来历不明,完全不知道对方底细,就像一个存在于周围的幽灵,让人防不胜防。
  “这么说,你还是认识那群纵火贼?”丁金川坚定不移的认定自己这个想法。
  对于一群来历不明的纵火贼,这个丫头也许是突破他们的唯一关键点。
  “不认识。但我说了,以前不认识,不代表以后不认识。”战栗斩钉截铁的回道。
  丁金川不愧是能成为元珙县一霸的精明商人,看问题的眼光精准而独到,就是认定战栗和纵火的事情有关。
  可是,战栗怎么会给她看穿的机会。
  否认。
  战栗笑道,“丁老爷,你要明白我的意思,不要老是问些无聊的问题。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但并不代表没有。”
  丁金川气急,嘴角抽了一抽。
  你是千里马,那伯乐是谁?雇凶纵火的人?
  你这是用那来历不明的纵火嫌犯,跑到我面前来威胁我。
  可这威胁偏偏受用的很,一个来历不明的纵火犯已经够让他顾忌,而眼前这个能一人独挑他几十个护院的高手,真的投靠那群纵火犯,无异于如虎添翼。
  “你想干什么?”丁金川咬着牙问道。
  说了一圈,话题又回到起点,还是他主动绕回来,这等于是在妥协。
  “哦,为了救那些姑娘,我受伤了,受伤就要看大夫、抓药、养伤。”战栗说完,看着丁金川,突然又补充一句,“富庶安逸多纨绔,穷困潦倒出贼匪。”
  威胁,又是威胁。
  丁金川气的双手颤抖,“多少的药费,能让你过的富庶安逸?”
  “那得看丁老爷你的诚意。”战栗笑着,问道,“多少钱能让丁老爷觉得安心?”
  能让我觉得心安的是你和那伙纵火贼通通消失。
  丁金川冷眉,刚想说话,战栗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抢先说道,“虽然能让丁老爷最安心的事情,是我和那伙纵火贼从来都没有出现。但很遗憾,我已经坐在丁老爷的府上,喝着你奉上的清茶,而那些纵火贼,在行凶作恶之后,继续逍遥法外。没办法,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无奈。”
  说这话时,战栗的手紧紧握住茶杯边缘,表情冷冷。
  茶杯摔碎,就会成为致命的利器。
  丁金川看的很准,不自觉的端起茶杯。
  都是茶杯,在他手里是茶杯,到了她手里就成了武器,用的人不同而已。
  丁金川喝了口茶,吐出喝进嘴里的茶叶,放下茶杯。
  “五百两。”

  ☆、第84章 字据

  关上很久没有动静的丁宅大门,终于缓缓的开了。
  战栗抱着一个青木盒子,从大门里走出来,左右探探,寻到门前沈不缺的身影,向他摆摆手,随后走过去。
  抱着箱子的战栗,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丁金川太抠,太精明,太会算计了。”战栗抱怨道,“说好了,给五百两银子的,结果只给了一百两现银,其余四百两写的字据,不给现银,气死我了。
  “什么字据?”
  沈不缺问道。
  这个栗子居然能从丁金川手里要来一百两现银,居然还能让他立下字据,简直厉害了。
  “你等会我看看。”战栗把青木箱子交到沈不缺手里,取出字据,“是丁金川的签名印鉴,他说凭着这个,可以去他名下任何的产业领东西,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当听到丁金川亲口说出五百两的时候,战栗心里是一阵欣喜的,可是还没高兴多久,丁金川就表示,只能出一百两现银,剩下的四百两以商货代替。
  银子当然是握在自己手里才最放心,战栗不满意这样的做法,争执了几句,丁金川态度坚决,只有要和不要两种选择,没有第三种折中的办法。
  战栗不敢争执狠了,万一言辞激烈,吵掰了,连这一百两现银都没有,那就损失大了。
  “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沈不缺看了眼字据,“确实是丁金川的签名印鉴,能在丁金川的任何一家商号提货。”
  丁金川的产业遍布元珙县,除了于西岩的玲珑阁和泰兴楼与他无关,其他的产业多半都有涉猎。
  有了他的签名印鉴,就可以去他的商号提货,足够以后的生活所需。
  虎口拔牙,能让丁金川割肉放血,做到这个地步,结果已经相当好了。
  沈不缺在长流村住了一年多,他认识和见过的栗子,就是一个粗俗、泼辣,爱斤斤计较,甚至手脚不怎么干净的乡野丫头,眼高于顶,一心扑在表哥江文才身上,凭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就能瞧不起别的勤勤恳恳的小姑娘。
  在她身上,该有的坏毛病全都齐了,而淳朴、善良这些美德,被她抛弃的一干二净。
  没想到,被江文才抛弃,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竟然能痛改前非,摈弃那些恶劣的习惯,甚至愿意豁出性命去救与她无关的人。
  尽管用救人的事情来换取高额酬劳,看起来比较势力。不过能从丁金川手里套来银子,靠的绝不仅仅是这份救人的恩情,更多的是机智,靠的是智慧,
  真的是变了。
  沈不缺很欣慰。
  “是真的就好。”战栗说道,一边迈开步子,“走,去丁金川的商号搬东西。我准备盖个新房子,去看看有什么能用的上的,通通都搬回去。”
  “你真准备盖房子?”沈不缺拉住栗子,“一百两现银怕是不够。”
  战栗的脚步停下,神情有些不大自然。
  对啊,我干嘛要盖房子,不是说好跑路的嘛。
  可是,话都说出口了,再反悔好吗?
  况且,这天下那么大,那么危险,一个小小的元珙县就危机四伏,劳心劳累,小心翼翼的对付,真到了外面,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人,会遇到不可预知危险。
  她初来乍到,对这世界又完全不熟悉,连个小小的元珙县都走不出去,更别说是去更广阔的天地闯荡。
  用她原来世界的话说,就是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嗯,那就回农村吧。
  战栗决定,回长流村,盖房子。
  “对啊,盖房子。”战栗说道,“一百两不够,可以把那些首饰卖了,这样就够了。”
  说完这话,也不管沈不缺是否答应,转身就走,留下一脸错愕的沈不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看着栗子的背影,迈出的步子无比的豪迈。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能撑起一个家,想着盖房子,改善生活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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