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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衙役之后，战栗难得有休息的时候。
沈不缺给她烧了热水，让她洗了个热水澡，舒服的睡了一觉。
趁着战栗睡觉的时候，沈不缺又准备了吃的东西，等到战栗睡醒的时候，搬了小桌子到战栗的房里，将做的饭菜一一端上。
“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战栗委屈极了，在牢里待了几天，每天也就馊馒头就清汤，简直难吃的要死。
可是还不能不吃，不吃就没法生存。
为了更好的活着，别说是馊馒头，就是蟑螂鼠虫也能吃。
“终于见到肉了。”
沈不缺将不大的小方桌端到床上放着，战栗盘腿在床上坐着，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饭饱之后，沈不缺将小桌子撤了，同时将碗筷撤到厨房，还没等清洗，就听见铁门咚咚的敲门声。
“我来开。”
战栗不是个贪睡的人，见有人敲门，便示意沈不缺可以忙自己的事情，她去开门。
来敲门的是何小姐的婢女寸言，听说战栗从牢里放出来了，便赶着来，希望成为第一个拿到神仙水的人。
“栗子姑娘，你回来了，可太好了。”寸言说不上是替战栗高兴，还是替自家小姐高兴，“我是奉小姐的命令来取神仙水的。”
原本还高兴的脸上，突然生出几分有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很抱歉，神仙水不能再卖给你了。”战栗柔声说道，“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向你家小姐解释，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个答案是寸言从没想到过的，得知今天战栗被放出来，以为今天来，会能顺利拿到神仙水，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
寸言不敢轻易做主，只能将战栗带着回府，由她亲自向何小姐解释。
何府内院，池塘边，何小姐正在绣一个鸳鸯荷包，聚精会神，不受外界的一丝打扰。
寸言走过去，在何小姐耳边低语几句，只见何小姐放下绣针，抬起头，冲战栗笑了笑，随即吩咐寸言，“去给栗子姑娘搬个凳子过来。”
很开，凳子就搬过来了，就放在何小姐的身边。
“栗子姑娘，你过来坐吧，有什么事情，坐下说着总是方便。”
何小姐轻言细语，算不上美态，却自有一份祥和沉静。
“多谢何小姐。”
战栗躬身道谢，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实在抱歉，我今天来，是给何小姐道歉的。”
“哦？给我道歉？”何小姐不解，“为什么要给我道歉？”
“想必何小姐也知道，我被关了很多天的事情了。”战栗说起来，还是一脸惆怅，“周夫人打了神仙水秘方的主意，逼迫我交出神仙水的秘方，我是宁死不从，于是便被他们关进牢里，一关就是很多天。”
何小姐听到战栗说起这些的时候，颇有几分感同身受。
他们何家虽是个富庶之家，可是也没少受过周家的倾轧。
每年收成的时候，给周家的孝敬银子就不在少数。
即便如此，周志成还是想着法子的往上加税赋，压的人快喘不过气来。
要说着周志成无耻，真把这元珙县当成他周家的天下了。
每次说到这些，何老爷无奈的摇摇头，受人管制，不得不低头。
何小姐问道，“那你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哎，损失惨重啊。”战栗垂头丧气的摇摇头，然后握住何小姐的手，“真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不得已才做出的决定。”
何小姐被战栗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战栗一脸心痛，“周夫人逼迫我，不得再兜售神仙水，所以我没办法再给你提供神仙水。”
“简直无赖。”
最初的何小姐只能算是有点感同身受，没想到，竟然真的算计到自己身上。
周家不愧是无耻的周家。
“说的就是，我的秘方凭什么不让我卖。可是人家是县衙的人，我也没办法，想要活命就得低头认错。”
战栗说的言辞恳切，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何小姐启口欲说话，被战栗打断。
“况且，神仙水本就有时效，七七四十九日，一日不能少。我被关的这些天，断了神仙水的服用，即便是我再将神仙水卖给你，也是没有效果的。”
战栗的话，让何小姐听来有几分震撼的感觉在，惊的半晌没有说话。
☆、第176章 歉意
花了五十两银子，喝了半月有余的神仙水，突然被告知，因为缺了那几日，竟然没有效果了。
何小姐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栗子姑娘，我是花了银子的，为了就是神仙水出神入化的药效，你现在告诉我，神仙水没有效果了，这叫我如何接受。”
“何小姐，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就连我也接受不了。我们当初订过契约，我向你许诺过，七七四十九日会有奇效。”
战栗说的痛心疾首，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地位，“可是现在我也是没办法，被关几日，到现在受人胁迫，不准售卖神仙水，这些事情都不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管不了啊。你说，那周夫人，仗着县衙的身份，就这么欺压我们贫民百姓，简直没有天理了。”
“说的倒也是呢。”
何小姐也觉得委屈。
“就是嘛，我们是签过契约的，收一半订金，治好再收另外一半。”战栗绕了很久，终于绕到正题上，“你说，我这银子都没拿回来呢，冤不冤啊？”
何小姐一想，确实如此。
本来就是定好的一个疗程一百两银子，吃完一个疗程可见神效。
可如今才吃了半月有余，不到一个疗程，效果自然是没有传说中的神奇。
效果确实不足，但是银子也没有给齐。
何小姐原本还想问，既然没有效果，可不可以退银子。一想到这里，这个话倒也不好提了。
“栗子姑娘，你就多担待吧，县衙一向都是这样的。”何小姐反过来，安慰栗子，“别说是势单力薄的你，就算是我们何府，还算是有家底的，也抵不过县衙的欺压。这件事情姑且就这样吧，剩下的余银，按照契约，我也不该付了。”
“是是是，是我事情没办妥，哪还有脸跟你要余下的银子。”
战栗连忙起身，给何小姐鞠了个躬，致以深厚的歉意。
何小姐出于礼貌，略微施礼回应战栗的鞠躬，便不想再与战栗说下去，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战栗支离何府。
从何府出来的战栗，深呼吸一口气，嘴上微微浮起一丝微笑，待何府大门关上之后，才算真正的解脱，扬手伸了个拦腰，随后从何府离开。
从何府离开的战栗，又去了另外九家，都以同样的借口告诉他们，受县衙欺压、胁迫，她不能售卖神仙水。
有的倒也好说话，如同何小姐的态度一样，既然不能售卖神仙水，达不到传说中的神效，那么余下的银子便就不给了。
对于有这种想法的人，战栗都致以歉意，深鞠一躬，算是给他们打道谢。
也有的人强势，认为就是冲着神仙水传说中的神效才购买的，既然达不到效果，那么就该退钱，把之前的五十两定金退回来。
要说，退定金这事，战栗自然是不愿意的。
他们强势，战栗就比他们还要强势，直接放话，想要银子可以，那就去县衙告，直接告周夫人。
不让售卖神仙水那是周夫人下的命令，该告她才是。
更何况，神仙水不起效果，那也是因为周夫人擅自将她在牢里关押几日，耽误了神仙水的调制，无论从哪个角度将，责任都改在周夫人身上。
想啊哟讨回公道，那就去找他。
听说，要去县衙告周夫人，一个个都怂了。既不提告状的事情，也不提要银子的事情。
虽然心里呕了一口气，但谁敢跟县衙的人作对。
跑了几天的时间，战栗终于将那十天的人全都摆平了。
不过是多费了些口舌，银子倒是一点没有损失，而战栗通过神仙水，则足足挣了五百两银子。
这些银子现在全都是她自己的了。
战栗抱着放银子的钱匣子高兴的前仰后合，将那些银子看了又看，高兴的合不上嘴。
沈不缺做好饭菜，来叫她吃饭，看她一副财迷的样子，简直看不下去。
“你能别乐了吗？跟个傻子似的。区区五百两就让你高兴成这样，能不能有点见识啊。”
“哎呦。”战栗放下钱匣子，“听沈公子的意思，连这五百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看来是见过大世面啊，说来听听，我很感兴趣。”
沈不缺知道战栗是想故意套他的身份，偏不上当，转移话题，说道，“别高兴了，吃饭了。”
“你就说说嘛，看看你见过什么大世面。或者你告诉我，五百两银子不够你高兴地，多少银子能入你的眼？”
战栗跟着沈不缺，去正厅吃饭，还不忘盯着沈不缺问东问西。
“我对银子没什么兴趣，多少银子都不会高兴成你那个白痴样子。”
沈不缺坐下，端起碗，拿起碗，吃饭前，提醒战栗，“吃饭，食不言寝不语，不用我提醒你吧？”
“不用啊，这规矩我知道。”
乡下人哪会讲究这个规矩，看这沈不缺怎么都不像是乡下走脚郎中那么简单。
会医术，又有一身强劲的武功，怎么都不是个普通人。
可就这样一个不是普通的人，却偏偏留在长流村，会医术却不给人治病，真是蹊跷。
战栗觉得，沈不缺的身份有大问题，非常大的问题。
“我问你，你为什么来到我们长流村，是因为以前犯过事吗？你是逃犯还是逃兵啊？”
这些问题萦绕在战栗脑子里，连吃饭都没有心情，就想弄清楚沈不缺的身份。
“都不是，就是个普通人。”
沈不缺头都没抬，随口回答，“倒也说不上普通人，普通人哪有我这样的怪病。”
“你的头发吗？”
战栗从来不提沈不缺头发的问题。
他说他二十四岁，二十四岁正值壮年，应该满头黑发才是，可是他却一头银丝。
这种少年生白发的愁滋味，大概只有自己能体会，需要慢慢消化旁人的嘲笑、偏见，甚至于对于奇怪之病的敬畏。
提到他的白发，才能让沈不缺抬头，微微看了一眼战栗，然后迅速低下，点点头，道了声，“嗯。”
“你不是大夫吗？有想过给自己治好吗？”
战栗不知道这种白发病能不能治好，但是见到沈不缺那么神奇的医术，想着应该是有办法的。
☆、第177章 送饭
沈不缺的白发病能不能治？
自然是能治的。
只不过治标不治本，需要不间歇的不停用药，才能保证不生白发。
一旦停止用药，就会长出新的白发。
时间长了，就连生出的黑发也会渐渐泛白，浑然一体的白色，成为彻头彻尾的白头翁。
“想过，不过得常年吃药，治的烦了，就不想治了。”
身为自己一个大夫，却把自己弄成个药罐子，这还怎么治病救人。
“就没有治本的法子，一次性把病治好了？”
战栗还是想知道有没有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
“没有，至少我没有能力。”
提到白发的问题，让沈不缺的食欲打消，实在不想吃饭，干脆放下碗筷，盯着战栗问道，“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哎，你都没办法，那我也无能为力了。看来有些问题，真的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战栗撇撇嘴，摇头叹息道，“我本来还想着，你要是有药方，咱们刚好有钱，可以抓点药，让你把病治好呢。”
战栗这句话，突然击打在沈不缺的心头，莫名的暖意包围着他。
大概是见惯了父母的冷漠，对他的病情不管不问。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觉得十分感动。
“所以，你骗这么多银子，是为了我？”
“哎。”
战栗非常不满意沈不缺用这个骗字，激烈的表达了自己的反抗。
“你不要用骗这个字好不好，我是正儿八经的挣钱。为了挣钱，我也是付出了很多的，大牢我都进过了。”
“好吧，是我用词不准确。”沈不缺纠正自己的说法，“所以，你挣这么多银子，真的是为了我？”
“那倒不是，就是想把日子过的更好一些。可是既然要把日子过的更好，就要家人无病无灾，自然是要治好你的病的。”
不知不觉的，战栗已经将沈不缺当做是家里的一份子。
虽然算不得真正的丈夫，但不管是兄长，或是别的都好，总归是家庭里的一员。
沈不缺在外面漂久了，难免回想起京城沈家的人和事，惦记着叔婶的关心。
四年，整整四年了。
沈不缺都快忘了有家人，忘了合家围在一起的感觉。
飘荡很久，现在某个小姑娘，坐在他面前，说把他当成一家人。
是的，一家人。
“我的病不要紧，都习惯了，又不影响生活。”
沈不缺起身，走了两步，突然间转身，“栗子，谢谢你帮我当家人。”
沈不缺对战栗把他当家人的回应，就是对她的事情绝不干涉，同时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就会挺身而出，站出来保护她。
因为她也是他的家人。
除了沈不缺是战栗的家人，她也是有真正的家人的。
她有亲爹战元铁，还有两个姐姐，一个桃子，一个梅子。
虽然都已经外嫁，但终究都是一家人。
比起对沈不缺全部的信任，战栗对娘家的那些亲人是颇有微词的。
除了软弱，毫无主见的梅子，战栗对她态度还算尚可，对亲爹和桃子，那可是带着恨意的。
恨意源于战元铁的偏袒，源于桃子的针锋相对和栽赃嫁祸。
可是栗子终究是死了，现在取代她活着的是战栗。
既然她还活着，那就努力的去消解仇恨，化干戈为玉帛。
战栗磨了豆腐，用豆腐做了几道菜，特意送给村长尝一尝。
在给村长送过之后，战栗特意回了趟战家，给战元铁送些吃的。
自打栗子出嫁之后，战家就只有战元铁一个。
往年，农田里的活都是栗子给做的，今年战栗不想给任何人帮忙，打着生病的旗号在家休息，所有田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