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逃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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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的逃妻-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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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自己心中早就千帆过尽,不再会痛。谁知,事到临头,南宫柳仍是无法面对。

九层土台上,司仪高声唱出吉词,周围的喧哗声顿时压了下去。为了避免自己脸上流露出太多不应该的悲伤,南宫柳一直垂目而立,恍若石像。

钟磬的轻撞声一下一下地传来,却似全然击打在南宫柳的心上,让他一度以为已经死去心,又鲜血沐沐地变得狰狞可怖,痛得让他揪心。

在那种揪心的疼痛中,南宫柳木然地想道:曾经他以为,在朝堂尽心国事,得天下称贤,身后子孙盈室,此生便是无憾终身。现如今,爱他之人已然抱憾而死,他爱之人已然嫁作他人为妇。想他营营汲汲这许久以来,终是越来越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味了。

恍然间,南宫柳的眼前,又浮现出楚佩不无幽怨的双眼,似嗔似怨。

嗖然睁开双眼,恍惚中的南宫柳这才骤然发现,适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九层土台之上,诸般仪式已毕。

望着幸福相拥的两人,南宫柳不无苦涩地想到:如若当初自己依了钟无双,放下国事,与她携手远走天涯,其时,又会是怎样一番境地?

如若自己当初不前往中山氏求娶,楚佩她如今,又会是怎样一番境地?

然而,世间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便是他现在后悔莫及,亦是无用之事。

过往种种,沉甸甸的直压得南宫柳喘不过气来。

他每望一眼远处幸福相拥的两人,心里便要痛上一分。

他每每想起钟无双,不过一刻,楚佩那双不无幽怨的双眸,亦会如影相随一般地浮上他的心头,南宫柳的心,便又要愧上几分。

自从楚佩去了之后,南宫柳便日日在这种负疚中煎熬度日,没有一刻可得安宁。

最近他总是忍不住想,因他此生既负了他爱的妇人,又负了爱他的妇人,是以鬼神不再相佑,定要他日日受这锥心之疼,方抵他昔日之错。

九层土台上微风轻拂,堪堪进入秋季的时节,便是雾气也如金色一般,在浅浅的阳光中变幻。

南宫柳便是闭着双眸,在他脑海中慢慢变得清晰的妇人的面容,一个双眸明亮,一个轻锁深愁,无论是哪一个,俱让他的心生生难受……

番外 之—— 南侯质子

近四个月的小儿,已经会看人脸色,与人呀呀细语了。舒殢殩獍

钟无双望着怀中甚是若人爱怜的小儿,忍不住凑下脸去,在他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怀中小儿高兴地呀呀乱叫,手舞足蹈,甚是欢喜。

乳母走上前来,轻笑道:“娘娘,宝贝该进食小憩了,请让奴婢照应罢。”

钟无双再在小儿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地放手让乳母接了过去甾。

“娘娘,南王求见。”

侍婢小声在殿外请求,钟无双一怔,随即抬头。

殿门外,南宫柳正痴痴地望来铜。

他痴痴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目光,仿佛是想把钟无双的影子烙到灵魂深处,

片刻的愕然之后,钟无双随即明白,南宫柳得以入后苑谨见,必然是得了司马宣应允的。

当下,她扬头浅笑,朝南宫柳盈盈一福,轻声道:“南王。”

直到这时候,南宫柳似被钟无双那一声“南王”所惊,瞬间回过神来。

他似有若无地将目光从钟无双面上移开,转向一旁乳母手中抱着的小儿身上。

钟无双领会,颔示意乳母抱着小儿靠近他,让他细看。

乳母领会其意,抱着小儿走到南宫柳面前。

南宫柳紧紧地,贪婪地盯着乳母怀中的小儿,他的薄唇抿了又抿,瞬间,便湿了眼眶。

少顷,他哽咽的声音传来:“此儿名宝贝?”

钟无双只觉得喉咙涩,轻声回道:“宝贝乃我为大子所取乳名,意为如珍似宝之意。你为他父,还须你为他亲赐正名。”

似为掩饰自己的失控,南宫柳嗖然低下头去。

他静静地不再出声。

钟无双知道他的情绪正处于激动之中,现在低着头,一是调适自己的情绪,另一则也是唯恐自己的失态之举让旁人看到。

悉知他心意的钟无双自乳母手中接过小儿,颔示意众人退下。

直到殿里再没有别人,南宫柳方抬起头来。

他双目微红,目中尽是感激。

钟无双方将小儿轻轻放入他的怀中,南宫柳即时小心地,笨拙地紧紧抱住。

许是血浓于水,小儿一入他的怀中,便嘻嘻而笑,张着小嘴,露出粉嫩的牙床,不住撅起小嘴冲南宫柳呀呀而语,竟似有许多话要对他说一般。

便是素来淡然的南宫柳,彼时终是不忍落下男儿泪来。

钟无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亦是胸中涩。

她缓缓向南宫柳盈盈一福,轻软而坚定地说道:“无双与皇后虽相识时日不长,然,却惺惺相惜。然而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皇后被流矢所伤至死,无双难辞其咎。”

南宫柳缓缓交目光自怀中小儿身上移开,直直地朝钟无双望来。

目光中,隐隐有着痴迷跟无边苦涩。

“如若不是我贸然出兵,楚佩她亦不至死。”他直盯了好一会,才低低地说道:“此事怨不得你。”

他的声音,沙哑无比,悲伤无力。

钟无双温柔地看着他,听到他声音中的苦楚,她不由心里也替他难受。

未几,她终是轻声解释道:“南国内政未稳,外与例强为敌,终非善事。是以,无双出此下策,将大子扣留北国,换南国喘息的机会。”

犹自望着怀中小儿怔怔不语的南宫柳沉默良久,方缓缓点头,“我知……”

“无双以为,大子其时留在北国,较之他在南国更为安全。”

望着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的南宫柳,钟无双又郑重保证道:“南王尽管放心,无双在此立誓,大子留在北国之际,必然倾尽心力照顾他成人。日后,待得南国大局已稳,无双便让他归国,继承诸君之位。”

南宫柳认真听着钟无双的话,只是点头。

这个倾尽一世风华的男人,其时脸上,只余悲伤。

他认真地盯着怀中的小儿,不舍得眨了眨眼,似要努力地把他刻入骨血一样。

少顷,南宫柳抬头,浅笑着将怀中的大子还给钟无双,并对着她深深一揖,然后一语不地朝后退出。

钟无双望着一袭白袍,宛如风中

谪仙般的南宫柳急急地朝外走去,不由垂下眸来,久久久久,都没有说话。

她知道,她的心意南宫柳已经懂了。

其实,以这样的方式帮他一把,对钟无双来说,不仅仅是因为亏欠,也不仅仅是因为负疚,而是这个男人,他实在是她在这个异世间,第一个相知相许如亲人一般的人。

所以她希望他能好好地活着,守得一份满足,于钟无双而言,便算是夙愿得偿了。

除此之外,她,并不希望他还掂记着自己。

眼看着南宫柳已然步出大殿,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钟无双猝然惊醒,她抱着大子紧追几步,高声问道:“南王尚未为大子正名!”

南宫柳嗖然顿住匆匆而去的步伐。

他呆呆地抬头望向虚空,目光盯着前方的空荡处深思良久,方缓缓道:“十人者曰豪,百人者曰杰,千人者曰俊,万人者曰英。我儿日后无须立于万人之人,能守得祖宗基业传承百世便可。此儿,就叫俊罢。”

说完南宫柳决然离开,不再回头。

他是在害怕啊!

他既害怕在面对钟无双时自己的眼神太过强烈,又害怕自己在面对小儿时控制不了感情的流露,是以,他只能()如逃一般离开此殿。

钟双无怔怔地望着南宫柳离去的背影,心里却犹自翻滚着他刚才的话。

他说:能驾驭十个人的人,叫做豪;一百个人的人,叫做杰;一千个人的人,叫做俊;一万个人的人,叫做英。

他为自己的儿子取名为俊,到底是看开了。

南宫柳这一生,如果不是心胸太大,所求太多,或许他现在要幸福快乐许多。

如今,他在失去这许多之后终是想明白了,身为皇胄,尽管自出生之日起便承担了守护祖宗基业的大任,可是,只要自己真的幸福,又何必一定要站在万人之上呢?

怀中的小儿似有所感,突然裂嘴哇哇大哭。

“南宫俊?此名甚是好!”钟无双喃喃自语地反复念了数遍,方不无温柔地垂头轻轻拍打着他,小声呢喃道:“宝贝,你可要谨记君父之言。大丈夫立于世,虽说千秋功名可追可求,但万万不可因小失大,若是驭得千人已是幸福,又何必追求万人之上呢?”

在钟无双温柔的拍打中,怀中的小儿竟然止住了哭声,犹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琉璃眼静静地望着她。

他竟似听懂了一般,竟然用那双与南宫柳极为神似的琉璃眼直勾勾地望着钟无双,勿尔一笑,恍若带了几分他父亲贯有的嘲讽。

钟无双一惊,待要细看时,却恍然似错觉一般,怀中的小儿又哇哇大哭起来。

乳母已闻声匆匆入殿,钟无双这才想起,小儿,他是饿了。

“宝贝休泣!宝贝休泣……”

乳母一径地诱哄着,给小儿哺食。

钟无双微笑地望向贪婪地吸吮着乳汁的小儿,温柔说道:“乳母,小儿有名,为俊。自此以后不必再以宝贝相称。”

乳母先是讶然,随即笑道:“俊么?甚好,甚好……”

“南宫俊!”

钟无双再次扬唇一笑,目光悠悠地转向自己的小腹,温柔地抚上它,心里却在暗自想道:自己的肚腹之中,已然有了一个小生命,不知是如南宫俊一般招人欢喜的小儿,还是可爱娇憨的公主?不知道司马宣对自己肚腹里的孩子,又有哪般寄望?

如若自己这次怀的是司马宣的大子,于钟无双而言自然更好。

如若自己这次怀的是位公主……

正在哺食的小儿突然模糊地呀呀数声,钟无双回头温柔地望向他,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

如若自己这次怀的是位公主,在私心里,钟无双甚至悄悄地希望,南宫俊长大之后可以弥补她与南宫柳今生的遗憾……

如此憧憬着的钟无双不会想到,南宫俊日后真的娶了她的女儿。

然而“命运”两字,又岂是人力所可控之事?

不管南宫柳对他的大子曾经抱有何等寄望,不管钟无双的憧憬如何美好,南宫俊,他必将沿着他的生命轨迹,以他的方式,为上一辈的痴情缠绵添上他的注解!



番外 之—— 无双得子

钟无双临盆之时,正是春暖花开之际。舒殢殩獍

整个北王宫都惊动了。

闻讯而来的大臣们将寑殿外的内庭挤得满满的。在众人急切的盼望中,寑殿里钟无双的尖叫声,一声凄厉过一声。

司马宣在寝宫外来来回回地踱着步,每每听到钟无双的尖叫,他的脸色便又白上了几分。

具公见司马宣如此,亦是更见心烦,忍不住劝道:“娘娘母仪天下,自有天地神明相佑,皇上何不安坐静,候大子降临。珂”

司马宣闻言抿着唇点了点头,自我安慰道:“对,对,对,我妻自有苍天垂怜。”

就在这时,寑殿内的钟无双陡然又尖叫了一声,那声音比起之前更为悽厉。司马宣俊脸一白,嗖地一声向里面冲去。

他冲得太快,待具公回过神来,司马宣已然不见了踪影俪。

具公简直快要被他气得吐血,恨恨地一径叫道:“皇上!你威煞太重,不可冲之!不可冲之!!请退出殿外……”

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冲破屋顶,自寑殿中传来。

原本急怒交加的具公一噎,那原本挥舞着的双臂便僵在半空。

“生了,生了,娘娘终于生了……”

欣喜若狂的疍公已经窜到具公的身侧,抓着他的老胳膊不住摇晃道。

具公的又唇抖了又抖,最终似哭似笑地问了句废话,“果真生了?”

“具公难道不闻殿内啼哭之声么?”

邪公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冲具公瞪上一眼了。

直到这个时候,具公似乎才留意到那小儿的啼哭声响亮之极,不由老眼含泪地笑道,“果然得鬼神相佑,娘娘竟是生了。”

具公话音方落,盿公便急急地冲殿内嘶问道,“皇上,娘娘所生是儿是女?”

一个医女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她朝着众人盈盈一福,喜笑颜开地报喜道:“娘娘所生的是大子,是大了!”

随着医女话音一落,司马宣便捧着小儿出现在寑殿门口。

在众臣的盯视中,司马宣双手举着小儿,向着东方盈盈一举,朗声道:“邀天之幸,北司马氏宣,诞下大子!”

司马宣的声音一落,众臣同时提高声音,向着东方朗朗祝道:“苍天相佑,鬼神相佑!我主有子,我主有子了!”

朗朗的祝告声中,具公瞅到司马宣嗖然起身,急急向寝宫走去的背影,苦笑道:“幸得鬼神相佑,娘娘诞下的大子。”

众臣自然知道具公在说什么,都连连点头。

早在司马宣执意今生不再娶他妇之后,众臣便无不盼望钟无双的肚子能争点气,可以让司马宣一举得男。

如此,司马氏一族的百世基业才得以传承,天子血统才保以纯正。

所以苍天相佑,鬼神相佑,钟无双终是没让大家失望,她终于为天子诞下了储君。这在众臣眼里,无异是大功一件。

至此,北国之中,钟无双独霸后苑已成必然之局,自此朝中再无反对之声。

在众臣相互恭贺中,司马宣已经大步冲到钟无双的床榻前。

他将怀中的大子递给早就等候在一旁的乳母,自己则急急坐在榻沿,伸手握住脸色苍白,极度疲惫已然睡过去的钟无双的手,竟似再也看不够一般,久久,久久地盯视着她,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略微恢复了些元气的钟无双扇了扇长长的睫毛,睁开眼来。

此时外面天色已然转暗,然而寑殿之中依然灯火通明。

钟无双一转眼,便对上了神色肃然,宛如雕塑般的司马宣。

四目相对,钟无双嫣然一笑。

看到她的笑容,司马宣原本提在半空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他薄唇一扯,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他轻轻地将钟无双的小手凑近自己的脸颊,蒙住自己的眼睛。

少顷,钟无双便感觉到指尖有湿意传来,不由反手握住他的大掌,柔声安慰道:“夫主勿要担心,我甚好呢。”

仍然将脸埋在她手心的司马宣频频点头,却不出声。

钟无双忍不住朝天丢了个白眼。

她真的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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