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想请家妹过府一叙派人来同传一声就好,何劳钟大人亲自过来。”说着,尹洛摆了摆手,轿夫将楚官巷口让了出来,“钟大人请回吧,改日尹某会带家妹去府中拜访。”说着便下了逐客令。
钟太傅眼看绑架我不成,便带着两个家丁走,经过尹洛的轿边说:“令妹…很像我的一位故人。”1307
我和尹洛进了府,霓裳羽衣又去检查了一下府里的防卫。如今世道不太平,这府里防卫自是要紧些,尹洛拉着我问道:“最近可有见过钟大人?”
“之前有一天和你吵架,我跑出去的时候看见林麟从他府上出来,只不过当时是黑天,恐怕他连我的脸都没看清。”我悄声回答,又一五一十地将哪天晚上的事告诉尹洛,只不过一次照面,何至于那钟太傅对我如此念念不忘,我自己也搞不懂。
余暇渲染出漫天的绯红,不出一天的时间,全城都知道那赵尚书陷害尹洛不成,陪了夫人又折兵,都传言他命不久矣,被自己的女儿坑苦了,更将那赵小姐的名声毁的一干二净。
果然不出两天,那指柔身边的丫鬟便传了信来,说那赵小姐昨夜乔装入府,要尹洛赶紧去抓人。
夜阑人静,林麟点着了火把带着刑部一干人等包围了兵部尚书的府邸,瓮中捉鳖,抓到了扮成随从的赵小姐,一经查看,才发现那赵小姐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如此加诸在尹洛身上的轻薄之名不攻自破,那兵部尚书也已连夜押入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这样一来小皇帝勃然大怒,早朝时便卸了赵尚书的兵权,林麟破案有功,又深得皇帝“喜爱”,所以一举便被擢升为兵部尚书,顺带着赏了尹洛不少东西加以安抚。
我自是不知道这些,都是当天进了宫,文琦公主说与我听。
文琦公主一边和我叙述着早朝上发生的事,一边在沿着河边散步往延康宫去,暖暖的风吹乱了罗锦衣裳,总算是为这件事送了口气。
上次我俩说好了,今天我进宫陪她看望生病的太后。
自从上次我和公主一同出街买东西,我俩的关系可谓突飞猛进,这公主的表面上是一只小白兔,内心却很有犯二的潜质,认识我之后潜质被挖掘了出来,就连妙笙都说我们俩的动作神态有的时候会极为相似。
刚走到延康宫门口,就看见钟太傅从里面退了出来,看见我和公主同行,面上颇有些不悦的神色。
“钟大人。”文琦公主朝太傅行了屈膝礼,这老臣是三朝元老,就连小皇帝都要给他三分薄面,更不要说这公主了。
“微臣参见公主。”钟太傅也回了礼,望向公主身旁的我,一脸茫然:“这位是…”
公主看了我一眼,笑着解释:“这是尹相的妹妹,汐禾。”
好一个老奸巨猾的三朝元老,差点连我也唬了过去,我欠了欠身,“小女汐禾,见过钟大人。”
钟太傅点点头,随即问道:“公主可是要探望太后?”
“母后咳疾又犯了,本宫担心不已,自来看看母后。”
钟太傅将两手背到身后,朝延康宫的方向里看了一眼,像是在思索,“不过不巧,太后刚刚服了药睡下了,微臣退出来时,特嘱咐道不许人去打扰,公主这会儿进去,恐怕只会扰到太后。”
文琦公主一脸失望的看了看延康宫,宫门紧闭,却是像太后在休息。只好垂首极轻声地说道:“母后休息,女儿自是不便去打扰。”
钟太傅看着文琦公主失落的样子,安慰着说:“太后每隔两个时辰便要喝一回汤药,看着日头,再饮的时间怕就是晚膳了,公主晚膳时来陪陪太后再寻些果点来给她去去苦。”
钟太傅的意见极尽周到,文琦公主听了心情也微微转好,浅浅一笑道:“大人说的是,母后素来爱甜茶和玉露糕,晚些时候,我就让御膳房做好送过去。”
钟太傅点点头:“微臣前些日子听说,公主殿下有了心上人?”
文琦公主倏然羞红了脸,低下头,只是小声道:“是谁在背后妄议本宫?好大的胆子!”
钟太傅只是和煦的笑了笑:“芷馨好歹是你的陪读,公主断不会这么狠心。”
文琦公主无奈嘟着嘴,模样娇小可爱,不等钟太傅继续说下去,又忧伤道:“只可惜…落花有意随水流,流水无意恋落花。”
“近日听说尹相被冤,险些入狱,如今人就在临溪亭,怎么?公主不想去看看?”钟太傅似是有意无意要支开文琦公主,我心下暗道:不好,这宫里不比宫外,暗卫行事苦难,可要跟紧了公主。
“尹大人他…忙于政事,我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文琦公主每当一提起尹洛就会显得柔柔弱弱,连说话的语气都软了三分。
我一听赶忙接了话:“公主就当陪我去了。”说着看了看日头,“眼看就要到晌午我出宫的时候了,公主陪我去找我哥哥,连让着我蹭他的轿辇回去。”
如此一来,也算安全把自己送到尹洛手里,也算找了个台阶给文琦公主,心里不由的暗叹了一声:哪个女人像我这么善良,变着法的给自己情敌找阶下。
文琦公主听我这么一说也自觉合适,禁不住我几句劝便去了临溪亭。
那临溪亭是小皇帝闲来无事喂鱼的地方,临着假山假水,溪水中养着几条金红色的锦鲤,溪水叮咚作响,四周被暗石环着,是个柳暗花明安静的好地方。
那钟太傅一路尾随,以至于我第一次见到皇帝的时候脸色就很难看,说来好巧,无论是第一次见公主还是皇帝,都赶着我心气郁结,印堂发黑的脸色。
本来见到我时尹洛心情还颇为舒畅,只是那钟太傅从假山后露出脸后,尹洛也阴下了脸,端是吓的那文琦公主开口没说出半句话。
“妹妹。”小皇帝率先开口,“怎么来这了?”
文琦公主瞄了一眼身后的尹洛,“汐禾说要同尹大人一同回府,又听闻尹大人在此处,便让我陪她过来。”
小皇帝一听笑了,“什么人这么大面子,竟要让公主亲自送来?”说着看了看身后的我。
原本低头的我也偷偷抬眼看向那朱红色龙袍的皇帝,眉清目秀,虽和尹洛相同的年岁却不如尹洛足智多谋,整个人看上去温良和善,一想到这就是我心中没脑子的小皇帝,见了正主不禁有些害怕,不断的崴着脚腕已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顺带着吞了吞口水。
瞧我如此,皇帝不禁大笑,好一会儿才说:“见了圣上还不行礼?亏你哥哥还是当朝一品的丞相。”
“小女汐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抬起头,眼前的皇帝“嘶”了一声,又仔细瞧瞧我:“汐禾姑娘…看着好生眼熟…”
我一挑眉:“看我长得像您的皇后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小皇帝明显一愣,复又哈哈大笑起来,尹洛无奈:“汐禾!休得无礼!”
知道这断袖皇帝喜欢男人才大着胆子调戏他,否则谁没事吃饱了撑的。我朝尹洛扮了个鬼脸。
“尹爱卿的妹妹真是古灵精怪,朕欢喜的很,他日女子殿试,汐禾再来,像你哥哥一样考取功名,朕定封你个大官!”小皇帝眉眼间净是笑意,心情颇为舒朗。
“我才不要呢!”我轻哼了一声,“官场波谲云诡,连我哥哥都惨遭陷害,要不是文琦公主持御赐金牌解围,恐怕这会儿都在大牢里了。”一边说着一边琢磨着皇帝的脸色,“皇上您可要给我哥哥一个交待啊!”
“这是自然。”小皇帝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只是你哥哥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同意只是降了赵大人的官职,罚了一年的俸禄,而林麟破案有功,朕已擢升他为,兵部尚书。”
我仍是对着手指头表情颇为尹洛抱不平,小皇帝看我不开心,又问道:“这是不高兴嘛?那朕…再赏你点什么?”
我一听,心里忍不住的兴奋,表面却故作镇定:“既然皇上要赏,小女也不好拂了皇上的面子。皇帝今日心情甚好,瞧我歪理邪说也不生气:“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赐给你!”
我瞧着皇帝那张如沐春风对的脸,又大着胆子说下去:“我…瞧着公主那御赐令牌不错…”
却不料龙颜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点都不会喜怒不露于形,皇上的脸色瞬间变了,我自觉说错了话,声音渐小,赶紧闭紧了嘴巴,眼巴巴的看着皇帝。
“御赐令牌?”皇帝回过头去看向尹洛:“令妹…口气不小啊?”
尹洛面色无常,俯下身去:“汐禾年幼,皇上莫怪。”
见状不好,我赶紧跪下抱住那小皇帝的大腿,嗓音拔高了好几个声调:“皇上啊!家兄为国操劳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天天脑袋别在裤腰上给皇帝您办事,背后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您仔细看看我哥哥,不过二十刚过的年纪,头发都白了…今天是兵部尚书明天就指不定谁又在背后戳我哥哥脊梁骨,皇上您就算是不赏我也赏我哥哥一块吧!”
明显感觉在场的人嘴角都抽了抽,我使劲挤了挤眼泪,回头泪眼婆娑望向的文琦公主。
文琦公主耳根子软,最听不得尹洛受苦楚,看我如此,也开口说道:“皇兄,汐禾说得没错,那天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尹大人恐怕就被押进大牢里了,丞相没了事小,国家损了栋梁可就不好了。”
我连连点头,脸上的肉都跟着一颤一颤的,小皇帝提起我,眼看我还要扑倒架势,“别装了!”脸色颇有些不悦,飞龙纹饰的广袖一挥:“朕赏你就是。”
嘿嘿,我狗腿的笑了两声,爬起来时顺带抚平了皇帝的衣角,那缂丝的金色绣的祥云摸起来刺的手痒痒的。
“今日朕赏你御赐金牌,来日你若在这样无赖,朕可就要怪罪你了。”说着便着人去取令牌。
我低眉顺目乖巧的很:“嘿嘿,皇上您还想把我关进牢里用刑怎的?”
小皇帝眯着眼,一脸“小样我还整不了你”的模样道:“呦,朕是不能把你关进牢里…”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尹洛说:“但朕可以给你指婚。”
我猛抽一口气,险些晕过去,大叫道:“使不得!”
小皇帝知道捏准了我的七寸,坏笑起来:“怎么?心里有人了?”
一直沉默的尹洛接过话:“臣可就这么一个妹妹,双亲早逝,她的夫婿臣可要亲自挑选,还望皇上莫怪。”
小皇帝了然着点了点头:“是啊,长兄如父,尹相疼爱妹妹,自是要为其挑选一个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说着便背过手去,缓缓地走到文琦公主身边,手搭在公主的肩膀上,眼里满是宠爱的说道:“朕也就这么一个妹妹。”顿了顿,看向尹洛:“也想为她指一位文武双全的夫君。”文琦公主有些羞涩,微红的脸颊烘的那胭脂更加醉人。
“朕记得,尹爱卿你当初就是双科状元,不如今日,为补偿你,朕就把…”
“小女觉得林大人不错!”我蓦地打断皇帝的话,眼看他将那指婚咽了回去,只是憨笑说道:“公主还小,突然嫁出去,朕还有些不舍。”
失望之色油然而生,感觉到文琦公主的眼光看向我,我也只能装作没看见一般:“小、小女觉得,林大人一表人才,如今圣宠优渥,平步青云…
又有恩于我哥哥……”
皇帝有些听不下去了,“ 长兄未娶,哪有妹妹就嫁人的理,汐禾就算再性急,也要再等等。”说着,那端了令牌的太监回来,皇帝将那令牌握在手里赶紧转移话题说:“公主那一块还是父皇亲赐的,汐禾,你这可是朕第一次赏的令牌。”说着又看了我一眼,恐我再说一句林麟的好就要把那令牌收回去,见我闭了嘴巴,才慢慢说道:“尔丞相尹洛之妹尹氏,其性之义,其行之良,是宜褒编,以彰潜德,兹特赐尔:御赐令牌一枚,见牌者如朕亲临,行天子礼,九原有知,钦承无数。”说着又拿眼睛看了看我,公主拉了下我的袖口,用眼睛瞄了一眼地上,我才缓过来,跪下去:“谢皇上隆恩。”
小皇帝这才将金牌交到我的手中:“以后尹相有难,朕允许你持牌救兄,无论何事,先斩后奏。”
我有心开玩笑,得了御赐令牌更有些得意,“意思是谁害我哥哥都可以先斩了再来禀报么?”
小皇帝抚额,钟太傅和文琦公主抿嘴轻笑,尹洛无奈:“只可救人,不许伤人。”
受了赏,谢了恩,眼看晌午就要过了,公主和皇帝到了去看望太后的时辰,我和尹洛钟太傅才往城门走去。
这钟太傅一路相随也不作声,不知心里打了什么鬼主意,我时不时的回头去看他,他也是目不斜视的跟着我们。
三人行至城门口,钟太傅才终于开口说道:“尹大人沉冤昭雪,令妹又得御赐金牌庇佑,如今,真是天助丞相一派。”
尹洛轻笑:“钟大人三朝元老,清廉二字算是成全了您一生的美名,还担忧什么呢?”
那钟太傅上前一步,“担忧?呵呵,我确实担忧。”说着又近了一步,靠在尹洛耳边说:“我怕有人,握不住这手心里的东西。”
尹洛瞬间冷下目光,眸中寒意战战,杀气逼人,却未回话,只是看着那钟太傅的轿子渐行渐远。
五月的天气渐热,我和尹洛同坐在轿子里回府,撩起着帘子看那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心情格外的好,不禁哼起小曲,调子还颇为欢快。
尹洛单手将我拢入怀中,不住的在我耳边厮磨,“何事这样开心?”
我将那御赐金牌拿出来,“有了御赐金牌,就不怕有人谋害你,有了缓兵之计,再找人救你。”说着就要将那金牌拴在他的腰间。
尹洛握住我往他腰上去的那双手贴在胸口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我不禁有些紧张。
“陛下赏你是因为你无官无权,不足以成事,若是放在我这里,就怕被有心人说了去。”尹洛一说,我到也有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