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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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别闹-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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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所料,半月后,御史大人刘炳勋一本奏书参到了小皇帝那里,小皇帝其实也想动他很久了,却奈何师出无名,而御史大人这一奏书正好说进了皇帝的心坎里,赶上坊间我的说书风潮一波接着一波,着实将那梁大人推向了风口浪尖。
  这股劲憋了许久如今终于释放出来,连尹相也在背后谏言了梁开付的罪行:什么以官谋利、纵奴行凶等许多不知名的罪,估计连不是梁开付的罪恐怕也加诸给了他,因为尹洛曾经告诉我:最大的替罪羊,一个就够了。
  四月初的一天,阳光晴好,春风柔顺,海棠杏桃李迎风轻荡,还未开花就一阵幽香,御街边的垂杨柳生了翠绿鹅黄的嫩芽,仿似那乾朔二年我和尹洛初见时的场景。如此和风日丽,确是个惩恶扬善的好日子。都察院的御史大人、御史中丞、尹洛尹相等带着人来搜查卫尉府,楚官巷难得这般热闹,邻里百姓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我招呼来的。
  只见那瓷器金瓢、名画古琴,被搜罗出的宝贝堆了一院子,明晃晃的却是金子般耀目,而那卫尉梁大人脸色铁青的跪在地上,他的几个小妾也伏在地上嘤嘤的抹着眼泪,我瞧那情形着实痛快,也扯着袖子学起那小妾嘤嘤哭泣,惹得门口众人一阵欢笑。
  听见笑声尹洛转过头来,绛紫色的官袍衬得他身形修长,面目极是俊美,几缕黑发微微飘忽,清晰的可见发梢,如此看的竟是微微有些窒息。
  我确实不怎么见尹洛处理国事的样子,如今看来显得分外好看,看得人心里莫名的安定,暖风吹过,好似挟着他身上的暖香。
  尹洛转过来看了我一眼,我竟有些不知所措,面上一热,便收了袖子低下头去。
  “尹大人,如今梁开付已伏法,接下去是否要禀命陛下?”说话的正是前些日子刚刚被尹洛提拔为御史的刘炳勋刘大人。
  尹洛收了目光,看向刘炳勋:“不急,梁开付先收押大理寺,其他家眷交给刑部就好。将赃物清点名数,拟好奏折再交由圣上定夺。”
  “是。”御史大人垂首道。
  “此事还要劳烦都察院了。”
  “尹相说的哪里的话,我刘某人有今日,还不是尹相助我。”
  抄完卫尉大人的家,我和尹洛便回了府,我清炒两个小菜送到尹洛房里,就着小菜边吃边聊,“如今梁开付倒台,解了你心头大患,好事一桩,要好好庆贺庆贺,今天先这样凑合,改天我请你去醉仙居。”
  尹洛笑着接过我手中的筷子:“万事都不可掉以轻心。”夹了第一筷菜却是放在了我的碗里,“你可听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难不成他还会席卷重来?”
  “天下事事,谁也说不出个准。”
  我瞪圆了眼:“我当你天下尽握,胸有成竹坐这半壁江山呢!”
  “所以。。。”尹洛顿了顿,极是认真的瞧着我说:“这梁开付我便要一举拿下,要他翻不得身。”
  我对尹洛口中翻不了身的说法理解颇浅,以为就是杀了他,直到刘御史将赃款的名目和罪状送至丞相府,我才知道,何为权谋,何为朝堂。
  刘御史来访那日我在院子里喂兔子,尹洛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看奏书。
  “尹大人,这是梁开付的赃款名目和罪状,您看,可是稳妥?”刘御史毕恭毕敬的将那奏疏双手递给尹洛。
  我闲着无聊,便也凑过去看,虽说女子参政少有,但楚国朝堂上还是有不少女官,所以女子议政,在楚国向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见那奏书上白纸黑字的“受财枉法”、“纵奴行凶”、“受所监临”等罪名能十几条,说实在,这些罪名无论拎出哪一条,轻判也是流放,实在不解尹洛还有何不放心。
  只见尹洛狼毫轻挥,又加了一条贪污受贿和逾制僭越,并在赃款名目后加了“富可敌国”四个字。
  若单看这几条罪名都不足以成事,尹洛的厉害之处就是将这三个词放在一起而引出的罪行,便是诛九族的大罪——谋反。
  “梁开付手握禁军大权,谋反罪名加诸于他易如反掌,虽不知他党羽多少,但这样一来,才是最保险的做法。”尹洛轻声道,好似一条人命与十条人命与他而言都一样。
  “尹相高瞻,刘某自愧不如。”四月天还不是特别炎热,可我却明显看见刘御史脸上的斗大颗汗珠。
  “你我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梁开付如今若稍微有一点动静都有可能翻身。大理寺那边,你可需谨慎安排。”
  “尹相尽可放心,大理寺那边我买通了看守梁开付的狱卒,无论梁开付见过什么人,都会及时向我禀明。”
  尹洛点点头,淡然道:“要坐实其他罪名的证据,还需黎民作证。”罢了将那奏疏放在石桌上,看着刘御史的说:“我听闻,自你升为御史大夫后,提为京兆尹的便是你徒弟?”
  刘御史憨笑两声:“门生不才,在益州当了十年太守,才调至都京。”
  “正好,着京兆尹于京兆府门前亲摆书卷十余米长,至笔墨,将一切关于梁开付在民间所犯的恶行全部诉诸于纸上,写满为止。”
  “这。。。”刘御史末了把头上的汗水:“尹相当真觉得会有人来申诉?”
  尹洛轻笑一声:“倘若是你,若大家写,你写还是不写呢?”
  刘御史思考片刻,作揖道:“刘某人明白。”说着便退了下去。
  我是有些不解,“大家都写?你怎知道大家都会写?”
  “只要黎民中有申诉,皇帝为稳固民心必定要给一个说法,梁开付那些横财充在国库也无甚大用,到时便折成现钱,分与百姓罢了。”说白了就是,如果你去京兆府门前申诉梁狗贼偷了你家头牛,梁开付的赃款里就会分出一头牛的钱补偿你,此等好事定要召告天下!我灰灰向来都不吃独食!
  梁开付落马成了大家谈论八卦的重点,街头巷尾都急着听那审判结果,万人空巷,都挤到了这小小的醉仙居。“如今审判迟迟没有定夺,大家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底下磕着瓜子捧着茶水的听客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我,“那是因为,贪赃枉法不足以搬到那梁狗贼,但是倘若尹相他们有更确凿的证据呢?大家都听过三人成虎,倘若天下众人都纷纷指证那狗贼以权谋私,你们觉得,谁还会救他么?谁!还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救一个连家都被抄了的庸官?”我适时的拍了一声惊堂木,明显感觉底下人身躯一震,“如今,京兆府门前就摆着笔墨纸砚,虽说我们没钱、没权、没势,但若我们的声音真能传递给当今圣上,于我们,也是百利而无一害!”说着我扫视了下面一眼,鸦雀无声,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大家说,是不是啊?”
  “对啊!”、“管他给不给钱呢!”、“去他的狗娘养的!”“走!大家申诉他去!”底下声音此起彼伏,我给了台下醉仙居老板一个眼色,小老板早就埋伏在人群中,看见我眼色,随即喊道:“梁狗贼去年抢了我女儿做小老婆,我、我、我现在就去告他!”待众人未及看清他是谁,他已拔腿向前跑去,众人倒也是一呼百应,纷纷冲出门去,往京兆府跑。
  这人呐~有的时候就得有个起带头作用的。
  我跟在人群后面,时不时的喊两声“狗贼!”、“庸官!”激励民心,拐个脚超近道跑去京兆府。
  临来醉仙居时我顺路去了趟刘御史府,得知刘御史寻了二十名家丁扮成寻常百姓模样,打算在京兆府门前来个抛砖引玉,我和刘大人一拍即合,来个内呼外应,待我将醉仙居听书人的仇恨心煽动起来,鼓舞他们去京兆府门口申诉后,自己抄近道给京兆尹送信,二十名群众演员随即上场假装在京兆府门前申诉,造成门庭若市的假象。
  待我提前跑到京兆府门前,刘御史早就背手不知在桌案前来来回回走了多少遭,看见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随即招呼着群众演员,想必那新上任的京兆尹也没见过这么大场面,街道遥远的另一头,气势汹汹的百姓蜂拥而至,我躲在桌案后面歇息,明显看见京兆尹因紧张而不停颤抖的双股。
  据说那日京兆府门前川流不息,以至于差点造成踩踏事件,罪状足足写了二十余米。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第四章
  三日后朝堂上,尹洛与刘御史分至百官之首,尹洛私下都以安排妥当,在唱礼之后,刘御史便呈上了梁开付的罪状与赃款名目,上前谏言道:“梁开付在职期间私相授受、谄谀乘间,强抢民女、掠财无数,在其位却不谋其职,可谓尸位素餐、以权谋私,臣与都察院众位中丞查抄此人府邸发现妻妾成群,逾制僭越,其府内赃款财物更是数不胜数,富可敌国。”
  这套说辞几字间就点出了梁开付的所有罪行,震摄人心,明理暗里都定了谋反之心的死罪,虽没拿出什么实质性证据,料是那尹洛留了一手,若此时谁为梁开付说话,绝不留情,定要连根拔起。
  照理来说既然能立于朝堂至少此时都应该明白如今不是为梁开付说话的好时机,却偏偏有那么几个缺心眼的,或者说是被逼无奈顶风上的:那光禄寺光禄丞上前一步为梁开付求情。什么宫帏内治安尚可,无甚差错,望陛下念及旧情,重轻发落云云。
  小皇帝没说话,看了看刘御史。刘御史撩开下摆“咚”的一声跪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陛下,臣与督察院各位同僚查抄时当天皆在现场,尹相当时也在场,卫尉府中黄金万两,玉器百件,暂不说私家邸宅,就是这些东西,对于区区一个卫尉,宫禁守卫之官来说,也着实太多了些!”
  皇上翻了翻呈上的赃物名目,“燕芝雪?哼!燕芝雪乃御赐圣品,朕记得不曾下赏过谁,区区一个卫尉竟然品的起御赐圣品!”说着将奏折摔在桌子上,百官纷纷跪下长曰:“圣上息怒。”
  那是尹洛故意写在赃款开头的,料到皇帝不会仔细查看,为首的几项赃款,尹洛也是花了心思。
  “不瞒陛下,梁大人在黎民之间也早有怨怼之声,昨日,臣着京兆尹写下梁开付的民间罪状,却不曾想,这罪状竟答二十余米!”
  “呈上来!”
  只见那京兆尹颤颤巍巍的从角落里爬了出来,将那罪状书卷呈了上去。
  刘御史:“臣或许会说假话,可黎民百姓们不会啊!陛下!”刘御史的当堂陈词可歌可泣,想必是从尹洛那里学了不少东西。
  那长长的书卷自台上滚下,百官们鸦雀无声,鲜红的指印印满了书卷,好似雪日里娇艳盛开的红梅,却又触目惊心,好似黎民百姓的血与泪。
  这一二十余米的书卷呈了上去,皇帝果真大怒,朝堂之上风云莫测,再蠢的人也该知道现在只能明哲保身。
  尹洛:“陛下息怒,臣以为此事牵连甚广,还需从长计议。”
  “哦?牵连甚广?尹爱卿不妨说来听听。”
  “梁开付既然贪赃,就必然有他人受贿行贿一说,古人云:无事不登三宝殿,受之于人必有求于人,何况梁开付此事已涉嫌谋反,恐怕这后面大有文章,为此,臣以为,梁开付所作所为牵连社稷江山,万不可得过且过,还请陛下下旨明察。”
  龙椅上的皇上点了点头,江山不是儿戏,此事应尽早立案。当即下旨,严刑逼供梁某人及其门生,此案由尹相亲自查办。
  尹洛这一局已经坐实了梁开付的谋反之罪,想必此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如今也插翅难逃。
  当天下朝,尹洛心情极好,待事情与几位大臣商量好后便溜着我去下馆子。
  我俩到了醉仙居,小老板看见尹洛喜不自胜,就像看见了自家媳妇,特意领着我们到了一间临窗的雅间,尹洛不喜食肉,极爱青菜,他说宫宴酒席他早已烦不胜烦,清淡的菜反而更和他胃口。
  “自从梁开付倒台,百姓脸上的笑容好像都多了呢。”我趴在窗前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们道。
  “狗官,你如今也算是办了件好事。”
  尹洛笑笑:“你也帮了我不少忙,来,灰灰吃肉。”说着夹了块蹄膀肉到我碗里。
  “我?”我疑了一下,“权谋之术我不懂,我帮上什么忙?”
  “我本没想以攸攸之口来扳倒梁开付,只是突然想到你在人民群众之间的号召力,心想,这样反而更好办。”
  听尹洛如此一说,我怒嗔道:“尹狗官你连我也算计!太鸡贼了!”
  被骂者笑而不语,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看着他如此玩弄于人,我心情极不好受,哭丧着脸道:“你就没有想过我啊?”
  听到这话尹洛着实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我,似不明白我话中用意,我又道:“万一那梁开付找人打死我怎么办?”说着想想自己说书时一口咬定梁狗官罪行累累、一月下马,若那梁开付真一个动怒把我拖进小黑巷子里做什么,我岂不是就为这场战争壮烈牺牲。
  尹洛笑意更深了些:“是啊,你要少说一件事,许就没命了。”
  我心有余悸,满眼泪水的望着他:“什么事?”
  “你若当时将梁开付一月下马的预言忘在脑后,也许这阵,你就躺在乱葬岗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一月下马?”
  尹洛擦了擦我的眼泪:“傻瓜,我要你放出梁开付会在一月之内下马的预言,就是在暗中警告他,我这段时间在等他露出马脚,梁开付知道这预言肯定不是空穴来风,近日必会收敛许多,何况你还是我的人,他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会拿你怎样。”
  我抽了抽鼻涕:“那万一、万一他傻呢?”将眼泪都抹在他袖子上。
  “卫尉府里有我的人,他们会救你。”尹洛宠我就像宠小孩子,揉揉我的头发,拍拍我的背,我就算哭撒娇给他看,他知道,也会哄着我。
  有的时候我在想,我与他,不过楚官巷前一次照面,何德何能,他守我这些年。
  尹洛府中除了我身边的两个丫头霓裳、羽衣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家仆,就连轿夫也不住在府上,可能就是因为尹洛怕有奸细混在府里。
  要想隐藏一片树叶,就将其藏在树林中,尹洛找不到这片树叶,就干脆不要整片树林,嗯!像是他能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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