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独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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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独憔悴-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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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至少今夜她是善意的。”她说。
    “谁知道是否争权,争宠?”他说。
    她知道他听见了今夜所有的话,心中有丝儿不自在。
    “我——进去了,无论如何——谢谢你。”她低着头打开大门。
    “我想请问,我真给人一块高速钢的感觉?”他突然问。
    “这——或者只是外表。”她为难的。
    “请说下去。”他站着不动。
    “内心双,我觉得——你并不如此。”她说。
    他默默注视她起码一分钟,转身溶入黑暗。
    这一次,炬柔才真正回到家里,靠在门背上,地竞控制不住自己的喘息。
    喘息?为什么?刚才并不害怕,也不担心——喘息是为了面对亦天的紧张?
    她想,她和他之间真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了,只是自己的感觉,但白翎竟也看得出来
——或者小美,陆健他们也看见了,啊——她怎么一直没想到?
    但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呢?
    她捧着自己发烫的面颊回到卧室,啊!快两点钟,这么晚了,她真没想到。
    匆匆洗澡上床,她真是全无睡意,神秘的喜悦在心中激荡,千头万绪要自己整理—
—仿佛许多蛛丝马迹,仿佛许多事情——真真假假,虚虚幻幻,她只是意外,事情的发
展怎么如此?
    熄了灯,她躺在床上,面颊依然发烫,这是二十九年来的第一次。
    斯亦天,就这么不经意的走进了她的心扉,是这样吧?她必须对自己承认。
    承认了这一点就必须想到以后,以后—一
    以后的事谁又能预料呢?


32
    小美搬到亦天为他们安排的宿舍,陆健、许志坚及另外两个同事也一齐住进去。
    当然,姮柔知道亦天是为安全着想。可是小美住在亦天那儿该是最安全的了!
    是不习惯吧?亦天那个孤独惯了的人,不喜欢与人同住吧?连阿婶都住在二楼最远
一间卧室。
    搬家的时候,姮柔也来帮忙,大家忙出忙进时,一直没见到亦天的影子。
    他有事?他躲开了?他实在很不合群。
    “亦天怎么不帮忙?”姮柔问。
    其他的人都仿佛意外的望她,好象亦天不帮忙是天经地义的,她问才多余。
    “怎能要他帮忙呢?”陆健说。
    亦天在他们心目中是高人一等的。
    “怎么不能?平日他有事大家也帮他。”她说。
    “帮他是应该的,”小美也说:“我们原本就是替他做事的嘛。”
    “他至少应该在一边看着才对。”姮柔坚持。
    “他大概有事。”陆健说。
    看一眼旁边的许志坚,志坚总是沉默。
    “最近事多,好久大家没去吃日本料理了。”姮柔想令气氛轻松些。
    “想去吗?我们搬完就去。”陆健说。
    “我不是说要去,”姮柔看看大家。“我最初到公司也最深刻的印象是你们喜欢吃
日本料理。”
    “我们无所谓,亦天喜欢,”小美说:“他总是去。”
    “他去了多半不吃!只喝清酒。”姮柔笑。
    “好像是这样。”小美点点头。
    “我看他不是喜欢吃,或者只喜欢那里的气氛。”姮柔又说。自己也控制不住。
    几个人都很意外的望着她。
    “哎——我只是这么想,”她脸红了。“不一定对,刚来上班时对一切好奇,只是
这样。”
    小美笑了,笑得很特别。
    “大家都对亦天好奇,可是我们了解的没有你这么多,”她说:“真的。”
    “我不是了解,是猜。”姮柔知道不能再说下去,否则会泄露心中秘密了。
    “猜也猜得比我们准。”小美笑。
    七手八脚的,加上搬运工人,“家”很快搬好。
    是一幢有花园的两层楼高屋子,不是太新的那种,但无论如何,价钱会相当贵,在
市区里哦!
    亦天从哪儿找到这样的房子?他很富有?
    他们大家都不谈这件事,姮柔自然不会问,但心中怀疑是有的。
    黄昏的时候亦天才出现。
    他看来风尘仆仆——很奇怪的感觉,他只不过从家里来到此地罢了!
    “搬好了?”他四周张望一下。
    “是,我们等着你来请我们吃日本料理。”小美看姮柔一眼,笑笑。
    “日本料理?”亦天很意外。“为什么?”
    “姮柔说你喜欢!”小美还是笑。
    “不是喜欢日本料理,是那种气氛。”陆健补充。
    亦天望姮柔,她窘红了脸,怎能开如此玩笑?
    “好。我们去吃日本料理。”他说。
    几个人一起叫好,唯独姮柔不出声。
    她心中有自己也难明白的情绪。亦天这样——是表示什么?尊重她?她猜对了他的
心?
    叫计程车去,两部车正好坐满,姮柔挤在没有亦天的另一部上。
    和众人一起面对他,是很为难的事。
    她一直很沉默,即使在吃的时候也不敢再注意亦天,她怕小美再开玩笑。
    小美是小女孩子,她对这些事特别敏感,但她——她和亦天实际上什么也没有,除
了感觉。
    是,除了感觉。
    感觉是不可言传的,所以她怕小美讲,因为讲出来的一切一有点变质,不那么真切
了。
    “姮柔,你吃得又少,又不说话,”小美果然顽皮,不肯放过她。“为什么?”
    “我平日也吃这么多,”她不好意思。“我听你们讲。”
    “你像在想心事。”小美又说。
    “没有,怎么有心事呢?”姮柔令自己淡然。“听人讲话是种享受。”
    “但今夜你太沉默,不像平时。”小美说。
    “或许她累了。”陆健打圆场。“姮柔帮了我们一下午。”
    亦天的视线也在她脸上,她益发不自在了。
    “也没帮到什么忙。”她脸红。
    还好,亦天把话题转到另外方面,她才能脱困。
    他们又聊了些,很奇怪,他们从来不讲与陈先生对垒的事,一个字也不提,甚至曾
雄。
    姮柔想,他们另外有时间讨论吗?或者他们真是什么都不讲,只应付对方的攻势?
    这一餐吃得很久,很久,付帐出来时已十点了。
    亦天看看大家,最后把视线停在姮柔脸上。
    “你们一起回去,我送姮柔。”他说。
    姮柔心中喜悦,却忙着推辞。
    “我自己可以回去,不必送。”
    “亦天送好些,”陆健说:“我们肯定曾雄是跟着你的!”
    “但——他并不在四周。”姮柔天真的。
    “他怎会让你看见?”少说话的志坚也开了口。“但是我已经知道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姮柔和小美一起问。
    志坚冷冷一笑,指一指不远处的转角。
    他们并没有真看到什么,亦天和陆健都一起点头,甚至小美也称是。
    “我——看不见。”姮柔说。
    “这些事——感觉最重要。”亦天可是另有深意。
    可是他又说感觉。
    姮柔不再反对,跟着亦天跳上一辆计程车。
    “如果总要这么送来送去,岂不太麻烦?”她说。
    “出了事岂不更麻烦?”他说。
    “你认为会出事?”
    “不知道。但—一反正我没事,送你回去很方便。”他是这么说的。
    只是这样?想问,不敢问。
    “平日我上下班,他也在四周?”
    “是吧!那时时间早,不会有危险,”他说:“即使不是曾雄,太迟回家对女性来
说也不安全。”
    她想一想,也有道理,于是不再出声。
    “小美搬离我家,感觉上——比较好,”亦天说:“虽然她在时并没有打扰我。”
    “但是让他们住在一起,你认为比较好?”她问。
    “他们可以互相照顾,是安全些。”
    “但是——也可能更危险些。”她说。
    “哦——为什么?”
    “最近恐怖分子冲入黎巴嫩总部和美军军营的事不是很可怕?”她说。
    他呆怔半晌,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不是恐怖分子。”他说:“就算陈先生他们,也不是恐怖分子。”
    “我不是指你们是恐怖分子,”她连忙解释。“而是他们太集中,被攻击的目标岂
不太大?”
    “不——怎么会?”亦天皱眉。“事实上,任何攻击不会明日张胆,我——明白你
的意思,但可以告诉你,你想错了,我们不是打仗。”
    “但你们的确给我两军对垒的感觉。”她说。
    “或者——我们是斗另一方面的东西,”他考虑着。
    “暴力有时不能免,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些。”
    “是什么?”她忍不住追问。
    这实在引起她太大的好奇,他们斗的是什么?
    “或者——我的解释是善与恶,对方却未必,”他说得很怪。“也许是是与非,也
可能争权。”
    “越来越不明白。”她说。
    “不要明白比较好,”他看她。“你只站在我们外围,已经觉得痛苦了。”
    “你们也觉痛苦?”
    “是。凡有斗争总有痛苦,免不了的。”他说。
    “既然痛苦,为什么不放弃?”她说:“世界很大,你们也都各有条件,为什么不
离开?”
    “说起来容易,做——却难。”他摇摇头。“因为每个人还有自己肩上的责任。”
    她想一想,笑起来。
    “我还是别问了,问了也不懂,”她说:“我甚至不知道你们的真正身分。”
    他盯着她看半晌。
    “真的不知道?”他似不信。
    “你以为谁会告诉我?”她反问。
    “不——我以为经过了这些时间,还有发生的事,你至少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他说。
    “听你这么说仿佛很简单,在我眼里,你们却是绝对神密的。”她说。
    “你知道陈先生的身分?”他问。
    “是,他是政府的情报人员。”她说。
    “你以为我呢?”他反问。
    “既然他是,你——是他对头,我可猜不到,”她摇头。“但你们肯定不是坏人。”
    “我说过是非黑白,是敌是友,是好是坏很难在表面上分别的,”他说:“如果我
说——我也是情报人员,你信或是不信?”
    “信。你应该是,不过——不知道属于哪一方面。”她认真的。“你们是敌对的。”
    “我也是政府的情报人员。”他正色说。
    她简直不能置信,他也是属于政府的?但——但既是同一阵线,怎可能又是敌对?
    “你和陈先生之间有私人恩怨?”她自以为聪明。
    “我甚至不认识他。”他扯一扯嘴角。
    “那——为什么?”她不能明白。
    “所以许多事不能只看表面,”他说:“就算看全部——也未必明白。”
    “但——没有理由。”她说:“派系之争?”
    “极少的一部份。”他笑了。
    “看样子你们想拼个你死我活。”她说。
    “很矛盾,是不是?”他摊开双手。
    “上面不管你们?”她突然想起来,该有上级的。
    “上面?”他重复一次。“上面。”
    “有什么不对吗?”她再问。
    “慢慢——你总会知道。”


33
    下班时因为多做了一点事,姮柔迟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家,到巷口时,天已全黑。
    此地并不冷清,可能因为晚餐时间,行人也不多。姮柔不担心,她只要多走二、三
十尺就可以到家,而且他们这区的治安一向也不差。
    可是才走两步,有人拦住她。
    曾雄?曾——雄?
    她是吃了一惊,可是又立刻镇定自己,不必怕他,谅他也不敢怎样。
    “拦住我做什么?”她昂起头,冷漠严肃。
    “自然有事,”曾雄斜睨着她,十分可恶。“否则我不会另找妞儿?”
    “你—一尊重些。”她气坏了。
    “我是粗人,就是这样的了!”曾雄嘿嘿笑。“我不懂什么是尊重。”
    姮柔想越过他而去,他却阻挡。
    “我说过有事,你急什么?”他一付恶劣状。“陈先生怀疑你不忠哦!”
    “你——胡说。”姮柔又气又急。“我的事不用你管,陈先生说过的。”
    “可是陈先生叫我来的,”他死鱼般的眼睛盯着她。“我受命跟踪你,想来你也知
道。”
    “我不知道,我不要见你。”她说。
    “我知道你不要见我,所以每天只在你四周而不出现,当然啦!我又不是斯亦天!”
他嘻皮笑脸。
    “如果你再不说什么事,我就走了。”她警告。
    “我说了啊!陈先生怀疑你不忠,”他还是那副德性。“让我来警告你!”
    “凭——什么这么怀疑?”她吸一口气。
    “有些事你知情不报,”他斜着眼又点一根烟。“你每周的报告写得不尽不实。”
    “没有。我知道的全写了。”她忍不住说。
    她忘掉了这些事不必和曾雄噜苏的,现在她的联络人是白翎。
    “不。肯定没有。”曾雄洋洋自得。“我每天跟在你后面,知道的比你的报告更
多。”
    “胡扯——”她咬住唇。“这件事如是真的,叫陈先生跟我说。”
    “陈先生是上级,叫他来?”
    姮柔冷哼一声,再度想越过他而去。
    他的双手又伸出来,毫不客气的拦着她。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冷冷的。
    “我不跟你说话,”姮柔强硬一点。“让开。”
    “不让,你能怎样?”他动也不动。
    他就是那种无耻至极的人,专门欺负女人。
    “我——”她呆怔一下。她能怎样?真是没想到。“我告诉陈先生。”
    “求之不得,这表示我负责。”他居然还笑。
    “你——无耻之徒,”她忍无可忍的挥开他的手,预备冲过去。“让开!”
    曾雄不但不让,还捉住了她的手臂,她吓得大叫起来,这豺狼怎能碰她?
    “叫什么?”他的手指加铁钳。“讲完话我自然会走,你再骂人我就打你!”
    “放手,”她情急的挣扎。“你敢。”
    “我曾雄出了名的专打女人,”他嘿嘿怪笑。“不管你是谁,惹火了我——”
    “惹火了你怎样?”一把冷冷的女人声音加进来。
    姮柔如逢救星,转身大叫:
    “白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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