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怎么?”
“我们经理想请你来工地上看看,我们正准备正式开工。”
“啊?不是我的论证还没结束么?”
“这个?进度是经理掌握的。”
“这怎么行?万一我论证出来有问题呢?万一地点并不合适呢?万一你们的取用水根本得不到保证呢?万一到时候影响第三者?万一引起纠纷?到时候怎么办?……”
我咆哮了大约1000种理由,电话对面一直没了声音,我气愤的“喂喂”了两声还是没声音,估计信号不好,所以就拿着电话骂了几句:“个□养的中国移动,老娘好不容易一口气说那么多有理有据的话居然给我玩没信号……”
话没说完,却已经有声音传来,不是那位八颗牙的阳光牌娘娘腔,换成了我心目中的猥琐牌X5,他说话,声音很慢很冷静:“不是没信号,是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本来就没错啊——”我刚登鼻子上脸,马上听到他接下去的话,“可是鲁工,你也该知道什么是长官意志吧,在这行做,这种事情难道看得还少吗?”
我郁闷,可是无话可说,看看手表,对着电话说:“那么,我三点到那里,行吗?”
“好,不过今天开车要小心,前几天下了雨,路不太好走。”
“谢谢,不要紧。”
把车歪歪扭扭地开到现场,我几乎要虚脱,上山的一段路是那种泥泞的黄土路,前段时间下雨哪里还能开?正想抱怨几句,丁凯已经迎上来:“鲁工,你来了?路很难走吧?”
我点点头,朝他身后看去,一个男人低着头走过来,到我5步远的地方一抬头,我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只有那只早上关电梯门的手抬得很高指着他:“怎么,怎么,怎么会是你?”
天哪,给我一块冻豆腐让我撞死吧!早知道王更生同志就是□思夜想的雷克萨斯,他请的每顿饭我都去啊!!
有那么一瞬间,我发现他的脸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不过很快就多云转晴,换上一张很红桃K的脸,走过来,对我说:“谢谢你能来现场指导。”
那个时候,我的大脑内存和CPU占用率都很高,所以一般的思维程序都跑不起来,只知道傻乎乎的跟在他身后,叹气。
这回我用不着等到对眼前的帅哥审美疲劳再去寻找新的YY对象了,我往后大概只需要乖乖的离他远点就行了,要不然我面子没了里子也看不见了。
最近做人怎么那么衰呢?我觉得去看相势在必行!!
现场当时只是造了简易的工棚,一些民工已经住进来,王更生带我走到溪边上,转头问我:“鲁工,你认为这里的取水量够么?你知道供水项目这是最重要的。”
我看见他回头马上低下头像个认错的学生,主要是不希望他发现我花痴的目光:“嗯……那个……丰、平水年供水倒还不成问题,但是如果遭遇长期干旱恐怕这里的地形和集水面积不能满足你们的需求。”
“哦?那怎么办?”
“这样,我看过了,隔山正好是乌溪水库,目前仅负责一个中型灌区的灌溉和防洪,而那个灌区的大部分田地已经被他们乡里面征用作为工业园区了,你了解我的意思吗?”说到我的专业了,我也就不客气地抬头看他了,真好看啊,爽!最好再问我几个问题。
没想到他却不说话了,又转过头去,对这山那边望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你说得不错,我也想过,可是……”
“改变水库功能很困难?”
“对,乡里面的要求很不容易满足,我探过焦乡长的口风,恐怕……”
“王经理,其实也并不是做不到,对于乡里面做一些补偿,你们的项目上面到时候会给予拨款,只怕你们也是考虑到这个才来抢这块蛋糕,跟长久的利益比起来那点补偿算什么?”
他点点头,又回过头来:“不错,你很专业,谢谢你。”
又是谢谢,不过还好这次还算真诚,哎,不过你一真诚你的眼神杀伤力太强我受不了啊!这家伙真是——祸害。
在工地上呆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已经是傍晚,丁凯过来问:“王经理,正好鲁工在,晚上要不要订饭店?”
我心底雀跃但是表情严肃,摆摆手:“算了算了,这个时间开车回家吃饭正好。”
但是王经理作为领导自然有他自己的决断:“要请的,择日不如撞日,鲁工,我希望你不要再拒绝。”
呀呀,这人会读心,我正在想不拒绝看起来不矜持拒绝的话又不符合我自己的心情,这下多好,共进晚餐呀,虽然有个电灯泡,不过我这样心平气和的女子已经十分地满足了。
所以状似下了很大决心地点点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那家饭店我从来没去过,说不上上档次不过很有一番风味,尤其是作装饰用的盆景十分别致,我掏出手机作出拍盆景的样子,“卡”一声,盆景是主角,背景是男人,看看照片,心底十分满意。
丁凯在边上凑热闹:“鲁工喜欢盆景?”
“啊?不是啊。”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照实供出,马上看到王更生同志的一抹疑惑的眼神,后脑中央立时警铃大作,自圆其说:“我爸爸很喜欢。”
……
饭吃到一半,丁凯的女朋友打来电话,他支支吾吾、甜甜蜜蜜了半天,挂电话,用十分可怜的眼神望着他的领导:“王经理,小薇要我过去一趟,那个,我能不能先走?”
他点头,说:“去吧。”
可是丁凯并没有走,眼神比刚才更加可怜:“那个,她现在在姜村,那个,经理,那个,车……”
我坐在位子上轮流看他俩的表情,王更生同志略微挑起一边的眉毛,具有危险的诱惑力,丁凯么一脸的小媳妇,不过如果不知道他的性子只怕也会觉得这男孩还算不错,我的眼珠子左左右右忙得要命,到最后把自己头都转晕了,才听见他回答:“拿去吧。”
宝马X5的钥匙,长得原来一点都不嚣张。
电灯泡的离开是女朋友的召唤还是经理的不留?这对我来说是个全新的课题,但不是最重要的课题,最要紧的是: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孤男还没了交通工具!!!
不过那一时刻我大概是淑女病犯了,一下子窘迫起来,没几分钟站起来说:“嗯,那个,王经理,我看也差不多了,要不……”
我的话没说完,他也站起来,说:“好,走吧。”
哎……他就不能挽留一下吗?这一桌的菜,我喜欢的鸭舌头还没有吃完呢,哎……
结账,出门,我呆了几秒钟犹豫要不要邀请他坐我的车回去,但是考虑到既然他没有表示出和我一个小区的样子,我还是装不知道的好,挥挥手告别:“谢谢您的款待,我先走了。”
走出几步,他在背后慢条斯理地说:“不带我一起回去吗?”
哇!天籁啊!
坐上车,CD里面正好是法文歌《一对老恋人》,听起来十分的安静闲适,没话找话:“王经理也住在梅林阳光?”
他没有回答,我就想抽自己嘴巴,这不是废话么?!正想要不要马上动手实施呢,他又开口了,如此地慢半拍:“17幢906。”
嗯?啊!17幢906!和我只隔了一户。
“真巧,我在904。”
“嗯,知道。”
“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回家我就在你后面,看着你冲进门呢。”
“电梯明明是只有我一个人上来的。”
“我走的楼梯。”
“……”脑子里面空白了,白白的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原来不过是自己吓自己。
一时无语,冷场半天,忽然听到他问:“你怎么看见我就想看见鬼一样?”
这个问题,我要怎么回答呢?是说我真的以为他是鬼,还是说太帅了我有点害怕,或者说我自己太衰没脸见人,又或者说其实我巴不得天天看见他这个鬼现在的样子不过是害羞?
要怎么说呢?
到楼下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默默地停车,默默地进电梯,心里面打着小小算盘:和极品一个小区还是邻居,如今也算相识一场,共进晚餐,日后不出岔子的话常常可以看见香车美人,算起来,老天爷对我已经很厚待了。
很奇怪,他按的楼层是5楼,到了那里,对我说:“有个朋友住在这里,我去看看她。”
我点点头算是告别,电梯门一关上就里就犯酸,什么朋友啊?!女人就女人么,凭我女人的直觉就知道这里有猫腻了,有什么好掩饰的?
但是,我明明在感谢老天,这会儿酸什么呢?摇摇头,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拍拍自己的脸:鲁岳,清醒,清醒一点儿!
我的精神疗法十分奏效,当晚睡得很好,关于极品是我的邻居这样可以带来大量后续幻想的问题和5楼可能有一个美人的话题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看看《绝对小孩》,笑一通,无梦到天明。
睡得好最大的好处就是精神气爽,而且心情绝佳,走在走廊里都觉得自己雄赳赳气昂昂,忍不住就哼起来:“太阳当头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炸药包唱出来的时候听见身后有关门的身影,鬼使神差地转头,看见他正好抬头,朝我一笑,当下被迷得差点撞墙,声音就结巴起来:“厄……那个……早……早啊……”
他走几步赶上来:“正好,带我一程,我到公交车站就好。”
“门口有很多出租车啊。”我向毛主席保证我这么说的时候绝对不是因为嫌弃他而是很自然地认为他都已经是这样一家公司的主管经理了,还去搭公车不是掉身价么?再说了,这年头女性解放公车之狼里面难保会有一两只母的,他这样的绝色坐公车不是成心给人家送点心么?
不过我的好意他显然误会了,略一点头:“那就不麻烦你了。”率先走进了电梯,我跟进去,因为有不少楼上的住户在,不方便解释,干脆一言不发,到楼下。
出了电梯看看四下无人,追上去拍拍他的肩:“不是不肯搭你……”
他转过身来抱胸站着,斜挎的包看上去很有架势:“鲁岳?”
“嗯?”
“不麻烦你了,真的,你不用内疚。”
若干分钟后我还是在原地眺望那一枚远去的美男,抬头忧郁,低头愤懑,憋屈得很。
一天的心情都不够好,晚上夏新打电话来约我吃饭,我拿着手机才想起来昨天拍的照片,打开来看看那盆造型别致的盆景边上他表情淡然,手指就不自觉地摩挲上去,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这样的不对劲,像被烫了一样一下子扔掉了手机,心跳很快,咬紧嘴唇,默默的哀叹一声:我这年纪的女人,不应该这样发花痴,看看就好了,看看就好了。
夏新要给我介绍对象,她嘴巴里塞着食物口齿不清地说:“人不错,我家那位的同学,比你大3岁,你也29了就别挑了,反正都是凑活着过。”
“嗯,那就见见吧。”关于相亲我不是太反对,反正就是吃顿饭而且不用买单,这年头单身女人多了我这把年纪不结婚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如果能找到一个真正好的我也愿意就此结束自由的日子。
这一切,无非都是碰运气罢了。
我已经好多天没有碰到王更生同志了,即使我早上磨磨蹭蹭在门口的猫眼里看上100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906的门永远是关着的,这样子的情况持续了4天,我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不让我自己满意,干脆就买了一堆书看,静心养颜,大约也确实对他并不是太在意,又几天,倒也把他忘得差不多了。
那个周末,根据夏新的意思相亲,在惠家泰国餐厅,我因为单位临时有事去得晚了些,到了那里发现满座的单身男性,难道这是相亲餐厅?
给夏新打了电话,才知道对方也还没有到,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不多久竟然看到王更生和一名女子近来,一样的光彩照人,进餐厅的时候连侍者都显得特别的热情,我就更忍不住让目光追随他们了。
心里面,一点点的失落,不过不算太严重。
许锦元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我遭遇了极品,我也会说他品质不错。身高175,穿着有些刻意的雅痞,言谈举止十分斯文,喜欢引经据典但却不算高谈阔论,医生的职业也算得上高尚,最要命的是他居然拿出一块苏格兰格子的手帕来擦嘴,这让用惯纸巾的我十分的自卑。
他说在英国呆过两年,绅士的理论水平看起来倒不错,实践能力怎样则需要考察,说到在英国所见所闻倒是十分的有趣,一顿饭吃得几乎可以说是惬意。
等我们结账出门的时候刚好碰上那一对,女子挽着男子的手走得很娇媚,王更生看见我,停下脚步打招呼:“鲁工,这么巧?”
我微微笑,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说话,介绍身边的人吗?我只是相亲罢了,倒是许锦元很自来熟,与他握手:“你好,许锦元。”一张名片顺理成章的双手奉上。
“王耕升。”他回递,我好奇的瞟了一眼才知道一直以来自己都犯了一个错误,不是更生而是耕升,虽然念起来一样但看上去就赏心悦目许多。
大概是我的眼睛出卖了我的心,王耕升看看我,问:“我的名片怎么了?”
“啊?”呆了一下,还是笑笑,“没怎么,是我一直把你的名字搞错了。”
“哦,这样,那以后别搞错了。”
闲聊几句,大多是男人对男人,我和那位美女大眼看小眼,目测她的三围然后想从那张精致的脸上看出动过刀子的痕迹,不过很可惜失败了。
离开的时候发现他们开的是那辆让我呕得半死的雷克萨斯,我的联想于是展开来,5楼的红颜知己,楼下的雷克萨斯……
因为联想太丰富,许锦元和我说的话我没注意,直到他后来又问:“鲁岳,到底好不好?”
我才惊醒过来,也不知他问得到底是什么,胡乱点头:“好,好。”
那晚我没开车他送我到楼下,递给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说:“到家再拆。”
然后离开,我在楼下站了很久,拿着盒子怎么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直到夏新给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