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心跳的距离》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下一次心跳的距离- 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他苦笑一声:“告诉你,你不会同意的。”

“既然知道我不会同意,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她固执地追问。这回他干脆只喝茶,扭头不答。她不屈不挠地问:“许诺知不知道?苏源,你有没有想过许诺知道会怎么想?你何苦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喝一口冰水,胃里骤然一阵紧缩。顾不得这些,她一瞬不瞬地直望着苏源,心里只是想,来吧来吧,这句对不起,她躲了这些年,终究还是躲不过去。苏源必然是说,若若,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不知他当初不得已的理由是什么。也许他会说,不能把他外公气成脑溢血,或者是他爸威胁要让她们俩姐妹死得很难看,电视里反反复复演的不过就那几个戏码。一个人不能坚持,总是有理由的,不管是什么,这一句对不起她今天照单全收,只要他说对不起,她就好说没关系,经济补偿实在没必要,那点误会不算什么,从此他们之间一清二楚,各不相欠,总好过隐隐约约的总放不下,好象一个垂死的人抱着一点执念,就是不肯咽气。

她静静坐着,严阵以待地等他回答,但他半天也不抬头,只是涩然说:“若若,你关心的,就只是许诺怎么想?”
若安的胃里一阵翻滚,紧缩感更强烈了,好象一只十指尖尖的手,紧紧抓着,要把整个腹腔都掏空了才好。她勉强说:“我怎么能不在乎?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你女朋友。”

苏源猛然放下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连茶叶都洒了几片在桌上:“是,你最好的朋友,我的女朋友,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你问为什么,你其实心里清楚,不过想逼我亲口说,好和我讲清楚,对不对?”从来没见他这样的不平静,一脸苍白憋着一口气说:“好,我直说。是,是我傻,存了私心放不下,明明毕业了,各走各路了,该安静走开的时候不肯走,想到从此以后和你没一丝一毫关联了,心里舍不得,哪怕知道你住在哪里也好,即使也见不了面。我没什么可给你的,除了有钱。若若,我没那么笨,我懂得你的意思,我和你同学四年,你那么聪明剔透的一颗心,怎么会不明白我的心意?你选择视而不见,你叫我和许诺好好过,不过是因为你并不象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若若,我明知道答案也要问一次,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来?你有没有,哪怕是一丁点儿,喜欢过我?”

他竟然问这些年她有没有喜欢过他,许多往事一瞬间涌上心头。在黑黑的小巷里满头是血的苏源,趴在桌子上虔诚地替她记笔记的苏源,明月夜小松岗松针扎破了手指的苏源,大雪里站在路灯下的苏源。慢慢爬的蜗牛,爬得慢是因为背的壳太重,外表坚强,只因为内心比谁都柔软。总是无意间就看破她心事的苏源。他竟然问她那晚她为什么没去。那晚,他呼朋唤友,饮酒高歌,然后爬到许诺床上的那晚,幸好她是没去。也好,她想,也好,背叛不能成为背叛,因为他有情而她无意,这样一清二楚,互不相欠。

万般滋味搅烂了五脏六腑同时涌上来,涌到舌尖唯余汹涌的苦涩。“你知道的,”她挣扎着说:“我从没喜欢过你,要不然你叫我情何以堪?我最好的朋友和我喜欢的人,在我最需要有人安慰的时候。”

窗外雨势渐大。他们就坐在窗边,雨点打在窗上咚咚有声。他一脸惨白,哑口无言。她也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房子我会尽快转回你名下。”她最后说。眼泪忽然想要奔腾而下,但她咬紧了牙关,心里只是想,要心平气和,要冷静。“苏源,”她顿了顿说:“我想忘了你,你和许诺会幸福的。”




、关于宿命的那一晚

那一晚,许诺大学毕业前的那一晚,宿命的一晚,对林蔓安来说是爱情的开始,对林若安来说是爱情的结束,对许诺而言,则是接受命运挑战的一晚。

其实许诺第一次见到苏源并不是在A大,而是更早的时候。高三毕业那年的暑假,她被叫去参加一个童年密友的生日派对。这个圈子其实小得很,那天的派对又是在一个会员制的俱乐部里,名单上客人的身份也都可想而知。

她就是在那天见到的苏源,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干净,俊秀,眉宇间象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烟,独自坐在吧台的一角,忧郁得十分卓然不群。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的童年密友就凑过来八卦:“那个是苏源,我高中的同学,将来是你的同学噢。”

那位密友的高中是所出了名的私立,学费贵得吓人,下课后校门口停的奔驰宝马比梧桐树底下的蚂蚁还要多。密友当然没忘了多啰嗦了几句,交待交待此人爸爸是谁,外公又是谁。

许诺就好奇,这样的家世,这样的背景,据说成绩也好,长得也耐看,应该是神采飞扬的天之骄子,他到底有什么看不开,有什么好忧郁的?

她好奇,真的很好奇,她忍不住想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那两道修长的眉毛时时笼罩着青烟,而那双温和的眼睛时时闪烁地聚焦在远处某个不明的地方?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她心情的起伏便变得任由另一个人主宰。他看她一眼她就高兴一会儿,猜测一会儿,又失落一会儿。有一次他替她捡了一支笔,那一节课讲的什么她就全然没听见。

她原以为自己是被他的神秘疏离所迷惑。他象一道脑筋急转弯题,答案就在眼前,她就是想不到,挠得她心痒痒,痒得她捶胸顿足。

等到她真的认识他了,她才知道,她许诺彻底完了。她喜欢他平静外表下的纤细敏感,喜欢他会害羞脸红,喜欢他安静地坐着连呼吸都听得见,喜欢看他看书,喜欢看他吃饭,连他穿的纤尘不染的白球鞋和看不出什么牌子的牛仔裤也一并都喜欢。他每一次微微一笑都象微风轻轻拂过她心上那根弦,如果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爱着,一定美好得象沐浴在春天阳光底下的纤纤小草。

所以她想方设法地出现在他的前面,后面,左面,右面,不放过任何一个被注意的机会,可惜他好象全没察觉似的,只神情淡然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而当他真的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自己。

大学四年许诺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心态中渡过的。嫉妒吗?有时候很嫉妒。失落吗?失落是难免的。但更多的是希冀,冀望他的眼光某一天会越过那个人的头顶,投射到自己身上。

大四的那一晚,她终于做到了。

那时候已接近放假,是毕业前的最后几天。中午回到寝室,正好赶上郑真真行色匆匆地出门,临走前把一个盒子塞到她怀里:“喏,这个,苏源刚送来的,说一定要交给若安。”

盒子是粉红色的,上面还系着玫瑰色的缎带,盒子上写着几个法文单词,她认得那是一家名牌服装店的名号。

苏源说一定要交给若安,这件事十分可疑。只略作挣扎,她就决定打开盒子看个究竟。

果不其然,盒子里面是条鹅黄色的丝绸连衣裙,吊带修身的设计,华丽而不失优雅。盒子底下还有一张卡片,打开一看,上面是苏源飞舞的字迹:“若若,今晚我等你。”下面写列了一个地址,她认得是苏源家。

她顿时石化。

裙子,卡片,豪宅,听起来象是某出拙劣偶像剧里的桥段。还有苏源家。据她所知,没人知道苏源家的背景,更不会有人知道他家住哪里。

难道,难道说,最后就是这样一个结果?苏源向若安坦白一切,然后王子和灰姑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咬着嘴唇恨恨地想,怎么可能?不要,她死都不要。

正好这时候电话铃响,是李睿,来问拍毕业照的事。她心不在焉地回答了几个问题,忽然心念一动,顿一顿问:“李睿,苏源还在寝室吗?”

“没有,他好象有什么事回家去了。”李睿答道。

许诺这时已下定了决心要冒一冒险。她说:“那就对了,苏源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今天晚上去他家轰趴,要我通知大家,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越多越好。”

“哦?”李睿有几分诧异,“他怎么没跟我说?”

“他嘛,噢,”许诺敷衍说:“他去买吃的了,没来得及,还说要你们带酒,不醉不归。”

大学最后那几天,正是疯狂的日子,李睿自然不疑有他,领命而去。

那天下午,许诺抱着膝盖躲在床上,呆呆坐了一下午,眼睛盯着门口,每一次门响都让心纠成一团。那时她不知道若安的父亲刚刚过世了,只想到若安已经好些天没回寝室了,也许这天也不会回来。她啃光了自己的指甲,呆坐着祷告若安不要出现。

结果老天助她,若安没有回来。时针指过了八点,若安还是没有回来。

寝室里已空无一人,她从床上爬下来朝门外张望,连走廊里都空无一人。丁丁走的时候问她:“你不去吗?”她啃着指甲说:“我再等一会儿若安。”

最后她从被子后面找出那只她藏好的粉红色盒子,呆呆望着里面的鹅黄色连衣裙,丝绸的感觉触手冰凉,滑腻腻的,抓在手里却又握不住。她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还是叹一口气盖上了盒子。只是盒子盖上的那一刻,忽然鼻子一酸,四年来偷偷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全部涌上来,甜酸苦辣,五味杂陈。

她抹了把脸上的眼泪,一把把盒盖掀翻,迅速脱□上的T恤,把裙子套上,摘掉头上的发卡,象若安那样任由长发披散肩头。

她站在镜子前对自己说:“许诺,你这么做是因为爱他。不成功便成仁,反正你什么也没有,没什么可输的。”




、关于错过的初恋

只一个下午的功夫,李睿召集来的人竟然不少,把苏源家整个一楼搞得人声鼎沸。若安没来,若安的妹妹林蔓安倒是来了,坐在钢琴前面弹一首极悲伤的曲调,仔细一听,是贝多芬的悲怆第二乐章,和轰趴热烈的气氛完全背道而驰。

许诺扒开人群杀出一条道路,左右张望。有认识她的男生在背后吹了声口哨:“哟,这不是许诺吗?你变成女人了?”她没理那人,只顾左右张望,只是张望的结果,没发现她要找的人,于是回头问:“苏源呢?”那人一摊手:“不知道。他好象喝醉了,大概在哪儿歇着呢。”

有人塞给她一杯葡萄酒,她喝了几口,心不在焉,想想还是找找吧,于是又扒开人群重新杀回去,杀了一半,有人喊:“换音乐!换音乐!”她一个没注意,脚下一绊,撞到另一个人身上,一个趔趄,葡萄酒统统洒在了身上。

葡萄酒洒在丝绸上不容易擦掉。她狼狈不堪地朝洗手间挤,挤到门口才发现,原来洗手间门口已经排起了队。前面的女生看见她,跺着脚不耐地说:“也不知是谁,大概喝吐了,看看,进去都十分钟了,还没出来,该不会掉抽水马桶里了吧?”

许诺看看胸口的那一片酒渍,想想不行,楼上的卧室里一定还有洗手间。

走到楼上随便打开一扇门,屋里黑得可怕,连窗帘都拉上了,伸手不见五指,幸好顺手一摸,右手正是洗手间的门。她摸到开关,打开灯。酒洒在她胸前,粘乎乎的,所以她干脆锁上了卧室的门,打算把裙子脱下来。

这时候黑暗中有响动,一个熟悉的声音颤颤地说:“诺诺?你来了?”

她正捏着拉链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屋里还是黑,只有洗手间的灯光透过来,投射在她身上。她象是站在聚光灯下,朝黑暗中仔细辨认,才看到黑幢幢的人影斜躺在沙发上。

她心里瞬间转过了十七八个念头,最后她想,他刚才叫的是“诺诺。”诺诺,苏源从来不曾这样叫她,但她固执地相信,刚才他叫的确实是诺诺。

横下一条心,她走了过去,轻轻坐在沙发的一端,伏□,不由分说吻了下去。

黑暗中他犹豫地一退缩,随即热烈地回应。他的脸是热的,呼吸是热的,放在她背后的手是热的,迂回辗转的嘴唇是滚烫的,好象有一辈子的热情,要顷刻间把全世界的氧气都燃烧殆尽。

不知是过了多久,他恍惚中抬起头,轻轻叹息:“诺诺……诺诺……许诺?”

苏源骤然放开她。离开他温暖的臂膀,许诺身上顿时凉了半截,才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现在可以看得分明。他一脸惊慌失措的潮红,正远远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对不起……许诺,对不起。可是你怎么会……”

一个惊天动地的热吻,然后是一句对不起。

换了是别人可能会落荒而逃,但是她是许诺,她不怕。她默默抚平裙子上的褶皱说:“你是说这裙子吗?若安说她穿有点大,我穿正合适,就送给我了。”

房间里一片沉默。她看到苏源低下眼去。今天他没戴眼镜,刚才还暗涛汹涌的双眼,低下去,掩盖在黑暗里面。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轻声问:“还有呢?若若还说了什么?”

许诺下意识地绞着双手,十指交缠绞得生疼,这样才能抵得过心里的动荡,让她的声音平稳一些。她说:“哦,她只说,她不能来,反正她叫了那么多朋友,不差她这一个。”

“不差她这一个吗?”苏源讷讷地重复,复又轻声说:“我知道了。”

这时候他斜躺在沙发上,头仰靠着椅背,直直地望向天花板,即使黑暗,也能看到他眼睛里有一点点亮光闪动。许诺想他一定难过极了,心里满满的都是一个人的时候,一瞬间倒个干净,一定难过极了。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她挪过去搂住他的头,静静地不动。她的脖子里渐渐有湿湿的感觉。

厚重的窗帘低低地垂着,她看不见窗外的光景,但知道这是个有云的夜晚,没有月亮,只有微茫的星光。她静静坐着不动,后来想到她应该拉开窗帘。她想告诉苏源,看不见月亮,不过因为月亮被乌云遮住。她愿意陪他一起,等云散,等日出。可是低头一看,他的头沉沉靠在她怀里,原来他已经睡着了。

苏源一定喝了不少,这一夜他都没有醒来。

许诺只是在快天亮的时候迷糊了一会儿,门外一有动静,她立刻就醒了。

门外有人走动,也许是昨天有人喝高了,干脆睡在客厅里。许诺竖起耳朵仔细辨认,听出门外说话的人大概是李睿。他打开一扇门又关上一扇门,对另一个人说:“这楼上应该还有洗手间吧?快憋死我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