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的时候,秦氏早就已经怨上了赵氏,这会儿哪能听得进赵氏的话。“他的牛还活着呢,我那鸡可都已经死了,那我找谁哭去!你别假好心,刚刚我的鸡死了,怎么就没有见着你出来说一句公道话。这会儿,你跳出来替谁出头呢!人家可是连孙子都有了的人了!我告诉你,你就是想抱大腿,也抱不上!”
赵氏被气得红了眼,到底还是新媳妇,面皮薄,不像秦氏这般荤素不忌,“你——你太过分了!那你就抱着你的死鸡哭好了。”
沈团团看着场面僵持不下,沈婉又紧咬着嘴唇,好似一直没有缓过来。沈团团叹了一口气,“秦婶子,你要是再拖下去,等着牛大叔的大黄牛有个三长两短,估计牛大叔就要找你赔银子了!”
秦氏一听要让她赔银子,她不干了,将手里抱着的死鸡笼子扔在了一边,随时准备干架。“他凭啥!又不是我将牛车赶到了田里的!凭啥让我赔!”
沈婉见着秦氏将矛头对准了沈团团,伸手拉了拉沈团团,示意沈团团别管了。
沈团团宽慰地拍了拍沈婉还在抖着的手,“秦婶子如果不怕牛大叔管你要大黄牛的银子,你就闹呗,反正,又不关我的事情。就是帮着牛大叔将大黄牛身上的车辕子抬开也不费劲儿,回头等着大黄牛没事儿了,你再跟牛大叔商量怎么弄你家的死鸡也来得及,左右都是一个村子里的,牛大叔也跑不了。”
秦氏心里也犹豫,如果大黄牛真的出了啥意外了,恐怕牛家人能跟自己拼命,再加上自家的老母鸡哪比得上大黄牛值钱。
秦氏嘴上虽然骂骂咧咧的,却是朝着牛大叔说道:“这回,看在同村的份上,要是你不肯认账,我就到里正那儿去告你!”
牛大叔自是满口应了,他家的大黄牛越叫越凄惨,生怕有个万一,自是满口应下。
没有了秦氏拖着,牛大叔在几人的帮助下,当即就解开了车辕。
等着走近一看,大黄牛的后背上,被刮破了屁,血淋淋的。秦氏看着这伤口,也是一阵后怕。得亏了刚刚听了沈团团的话,要不然可能就真的闯祸了。
“我家的大黄牛,可是受罪了!”牛大叔这会儿,那顾得上怪罪大黄牛发疯似的冲进了田里,只顾着心疼大黄牛了。
秦氏一看大黄牛只是受伤了,左右死不了,就又抱起了她家的鸡笼子,管牛大叔要银子。“你的牛没事儿了吧,受伤了可不能赖我了吧?我这老母鸡你可得全都拿去,我也不要你多,就给我市面上的价格。”
牛大叔这会儿哪有心情去城里卖鸡,他着急着找大夫给牛看病呢!只是这死鸡要是不卖,明日说不定就更难卖了。“我这实在是腾不出来,你看,要不你去卖?咱到底赔多少再商议?”
秦氏说啥都不肯应下,她心里可是门儿清的,这西市上卖活鸡的就不知道多少,她就是带着五只鸡去城里卖,也没有指望能全部卖出去,也不过是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运气来了呢?
运气倒是真的来了,这老母鸡由着牛大叔负责去了。
牛大叔也不肯松口,秦氏坐在了田里,索性就抹上了眼泪了。
“我说,秦氏,我这又不是不肯赔银子,实在是没空上城里卖去啊!”牛大叔本就不是能说会道的,看着秦氏这么一哭,就有些无法了。
秦氏也不管,只管抹着眼泪。“我家啥情况,都是同村的,你们也都晓得。我这几只老母鸡去城里卖了,是想着给我家杏儿找个媒婆,说一户好一点儿的人家。现在这老母鸡都死光了,我这回去怎么跟他爹交代,怎么跟杏儿交代啊,呜呜呜——”
说着说着,秦氏忍不住悲从中来。
牛大叔用力地抓了抓头发,“我这也不是不赔银子啊,就是真的没空去卖鸡啊!要不然——”
牛大叔看了看赵氏,赵氏明白牛大叔的意思。赵氏摇摇头,“我是去贺寿的,并不是去城里。”赵氏是不敢应了,只是刚刚帮了牛大叔说了几句话,就被秦氏泼了脏水,这事儿她是不愿意搀和了,要不然,依着秦氏的性子,占了便宜倒还好,要是亏了,还不被传得村子里人人知晓,那以后可就说不清了。
赵氏回绝完,牛大叔就将目光转向了沈团团姐妹俩。
“团团,婉儿,你们——”
沈婉摇头拒绝,“恐怕帮不上牛大叔了,我们去城里是真的有事儿的。要不然,牛大叔就先回去,找牛大婶再去城里卖鸡?”
秦氏也不接话,只是在哪儿埋头痛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沈婉的建议。“呜呜呜——我的杏儿,娘对不起你啊,早知道娘就不偷懒,走着去城里,就啥事儿都没有啊——呜呜呜——”
牛大叔咬牙应了,“秦氏,你这死鸡就算是我的。”
秦氏满口应下,“这可是你说的啊,你们都要给我作证啊!”秦氏一听牛大叔松口,赶紧从地上跳了起来,脸上的泪痕都没有干。
哭是真的哭。
牛大叔也是自认倒霉,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恰好管道上有村里人路过,一看到这阵仗,都帮着将车架子从田埂里推出来。
也亏得已经秋收完了,要不然牛大叔又要赔这地的主人不少钱。
等着赵氏同沈团团姐妹俩一道儿,目送着牛车远去,赵氏才开口道:“咱也走吧!还要走不少的路呢。我外祖父的村子倒是快要到了,你们估计还要还要走上俩刻钟。”
与赵氏分道扬镳后,沈团团寻了一棵大叔站着就不肯走了,哀嚎出声,“婉儿姐,你帮我挡着一些,我揉揉我的屁、股,不是,我的臀部!疼死我了。”
沈婉闻言,将沈团团挡在身后,沈团团才敢揉着臀部。那个疼哟,那个酸爽。
“好些了吗?难怪我看你刚刚走路的样子都有些跛了。”
沈团团一听自己跛了,就哭丧着脸,只是手上的动作不停,不停地揉着臀部。“跛了吗?我是不是太亏了,我应该刚刚就跟秦氏一样哭起来的!要不然,牛大叔会不会不认账。”
“放心,多坐几次牛车,等颠簸过头了,就好了。”沈婉笑着说道。
“下回,我宁愿走路我也不坐牛车了,太疼了。我的屁——臀部都开花了!”沈团团本就不是爱闹腾的性子,长那么大,除了偶尔沈春云来接她去城里住几天,其他时候,鲜少坐车。更何况是牛车。
“这回辛苦你了,团团,等到了城里,我给你买好吃的。”
一听有吃的,沈团团受伤的肉体稍稍地被抚慰了。“当真?”
“嗯,当真,我都带了钱了。”
沈团团吸了吸鼻子,收起自己的哭意,“好了,那咱慢慢走吧,免得误了时间。”
“好标致的小娘子,这是打哪里去呢?要不要哥哥陪你一起走啊!”
沈团团刚将手从屁、股上挪开,就听到了一个故作温柔的男子的声音。
听着话,他们这是遇上了登徒子了吗?
长那么大,沈团团还是头一回遇上登徒子,不由地好奇地从沈婉的身后探出了脑袋,想要看一看究竟咋样的人,才有勇气做登徒子。
正文 114 登徒子难做
长那么大,沈团团还是头一回遇上了登徒子,沈团团的那么一个“躁动”的心,狂跳着,她倒是想要看看到底咋样的一个俊俏的好男子,才会自信做一个登徒子。
沈团团从沈婉的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看着沈婉面前的一个男子。
十七八岁的年纪,头发松松垮垮地绾起,用一支金簪子固定,一看就是出身于有钱人家。只是眼窝子底下有一大片的灰黑色之气,一看就是纵欲过度。那男子手里摇着一把折扇,正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沈婉。
罗翔之正打量着沈婉,虽是穿着新衣裳,但是却沾上了不少的泥,一看就是乡下来的。
罗翔之正思量着该如何开口,争取给面前的小娘子留下一个好印象。这还没有开口了,冷不丁地就看到了沈团团探出头来。
一惊吓之下,罗翔之啪地将折扇合上,指着沈婉身后的沈团团问道:“你是谁?”
“你才是谁!”沈团团拍了拍衣裳,大大方方地从沈婉身后走出来。
罗翔之正愁着无法开口介绍自己,有了沈团团的开口,罗翔之干咳一声,啪地一声,又打开了折扇,一把将扇子丢给了身后跟着的小厮。“小爷热了,给小爷打扇。”
“好的,少爷!”小厮接了折扇,给罗翔之打着扇子。顺道地开口替罗翔之介绍道:“我家少爷是江夏城中的罗府的小少爷,还未婚配。”
罗翔之状若不爽,横眉怒瞪了一眼小厮,“要你话多?小爷我自己不会说?”
“俩位小娘子不要见怪,我是罗府的罗翔之,不成想,能在这里偶遇俩位小娘子。当真是,好生欢喜。”罗翔之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一双眼睛却是不离沈婉,宠溺地笑着。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喜欢已久了。
沈团团发现自己,被忽略地彻底。
沈婉乍一听这话,也忍不住红了脸。因为柳氏管得严苛,沈婉除了村子里的男子,极少见外男。还是这么能说善道的男子。眉眼里都是戏啊。
罗翔之也没想着沈婉也接话,只是对沈婉涨红了脸的表情很满意,看来他魅力不减啊。
“这位大兄弟,你没事儿吧?我怎么看你眼睛一直在眨着,该不会是抽筋了吧?不过,眼睛也能抽筋吗?”沈团团不厚道地打算道,“莫非是我孤陋寡闻了?”
沈团团倒是想赶人走,但是那罗翔之主仆俩,啥出格的事儿也没有做,出格的话也没有说,沈团团也不好赶人走。毕竟,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碍不着谁。
“小娘子好生有趣,想来你们应该是姐妹俩吧?果真是标致的美人儿,没想到,偶尔出府就能见到如此标致的美人儿,看来小爷今日的运气可真好!”
罗翔之笑眯眯地说完,才发现自己对沈团团称呼他的极度具有乡土气息的“大兄弟”这几个字,很是介意。“要是小妹妹不嫌弃,可以叫我罗大哥。”
罗翔之说着话的时候,意有所指地摸了摸腰间系着的玉佩。
沈婉的自然也注意到了罗翔之的小动作,盯着罗翔之腰间的碧绿通透的玉佩有些发愣,只不过是一瞬间,就挪开了眼睛。
只不过这一眼,就被罗翔之注意到了。
罗翔之自认为邪魅地勾起了嘴角,笑达眼底。
“姐,这位大兄弟,是不是就是戏文里演的登徒子?”沈团团也不藏着掖着,侧头问着沈婉。总不能一道儿出来的,沈婉要是有个半点儿差错,柳氏还不得咬死她!
沈婉皱着眉头,虽然不喜欢这个罗翔之的做派,但是沈婉不得不承认,沈团团的一番话如晴天霹雳一般,惊醒了她。
原本,因为罗翔之忽略了沈团团,满心满眼地只看着她,只将沈团团当作自己的妹妹来看,如此被重视,大大地满足了沈婉的虚荣心。到底还是有人长眼睛的,知道她的好!她一个快要及笄的小娘子,怎么可能会比不上一个毛黄丫头。
沈婉低着头,咬着唇,正恼怒自己刚刚的失态,面上的潮红也慢慢地褪去,只剩下后怕之后的苍白。
罗翔之一看沈婉的脸色,就知道沈团团的话起了作用了。“小妹妹可不要胡说,像我这等有身份的人家,怎么会做登徒子这种下作的的事情……”
罗翔之痴痴地看了一眼沈婉,欲言又止地低下头,如此反复……
沈团团看着罗翔之这番做派,可真的是比戏文里的登徒子磨蹭多了,这么老半天,也只看了几眼。“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婉也知道今日被耽搁了不少的时间,这会儿也不欲多生事端。“团团,我们走吧。”
“好咧!”
沈婉拉着沈团团的手,绕开了挡在前面罗翔之,就要往官道上走。
一见沈婉要走,罗翔之也不着急,就带着小厮,弃了马车,就慢慢地跟在俩人的身后,这一路上,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沈婉拉着沈团团匆匆地快步走着,罗翔之也亦步亦趋地跟着,都保持着这么些的距离。
沈团团小声地说道:“这个叫罗翔之的,可真是傻,有马车不坐,非得自己走路跟着,我看他啊,这里不大好使。”沈团团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沈婉闻言,摇摇头,“我们快些走着,等到了城里就好了。”
一路疾步走着,眼瞧着看到了城门,沈婉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们赶紧进城,等人多了,就会走散了。”
沈团团耸耸肩,不置可否。
果然,还没到城门口,就被马车给拦住了。
“让开!”沈婉紧紧地抓着沈团团的手,冷声让赶车的车夫让开。
车夫不说话,连看都不看沈婉。
沈婉白着脸,正欲绕开马车,就被罗翔之带着小厮挡住了。
沈婉俩人被罗翔之堵了个正着,沈婉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难以抑制地颤抖,“让开!你要做啥!”
沈团团扶额,她不是早就说了吗?登徒子能干啥,不就是调戏良家妇女吗?
罗翔之歉意地朝着沈婉拱拱手,“还望小娘子赎罪,我这是实在是孟浪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若是唐突了小娘子,还望小娘子海涵。”
沈团团无辜地眨着眼睛,这文绉绉地来一段,确定是来调戏小娘子的,而不是来应对先生的?
“这位大兄弟,我们不是你的先生,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听不懂,啥生生死死的,生了能死,死了也能生,那不是老妖怪吗!听着怪渗人地慌。”沈团团说着,还作势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掉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罗翔之身子一顿,他说了那么多,然后,对面的,听不懂?
罗翔之抬头看了一眼沈婉,果然,没啥反应,看来是听不懂了!
唉,乡下的泥腿子就是这样不好,这些年好不容易背下来的酸词歪诗,都没有用处。
“都怪我,都怪我,一紧张就要念诗句。”罗翔之轻轻地捶了一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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