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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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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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芒里道:“你看怎么样?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芒里博士受宠若惊,忙说道:“我也不知道尼泊尔境内有这样的建筑物,听来好像
不可能!”
    巴宗“哼”地一声:“甚么好像不可能!根本就是不可能,是卫斯理的幻想,我早
知道问你也是白问!”
    芒里博士受了抢白,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再说甚么。我道:“这根本不用争论,因
为我到过那地方,曾经遇袭,再且被困在最下层的石室之中,那最下一层的石室,绝对
不能有任何光亮!”
    巴宗忽然兴奋了起来,拍著大腿,叫道:“黑暗教!当地的土语是克达厄尔教!这
个教的教徒崇拜黑暗,不能有光亮!”他停了一下:“不过我一直只知道这种邪教在印
度南部有教徒,不知道在尼泊尔也有!而且,他们崇拜的黑暗之神,也不像堆烂铁!”
    我叹了一口气:“尼泊尔的种族之中,可有一族人数极少的?”
    芒里忙道:“有,喜马拉雅山上的耶马族,只有七百多人。”
    我道:“七百多?太多了,我是说,只有两个人,现在只剩下一个人!”
    芒里瞪大了眼,答不上来,巴宗冷笑一声:“问他!他知道甚么!”
    芒里有一种忍无可忍之感:“巴宗先生,你也一样答不出卫的问题来!”
    巴宗陡地发怒了,大声道:“我怎么答不上来?我的答案是根本没有这样的庙!”
    芒里也生气道:“这样的回答谁不会?我也会,卫,根本没有这样的一族!”
    我看到这两个学者像是快要打架一样,连忙拦在他们中间:“这个族中的人,好像
和尼泊尔国王有一定的关系,国王十分袒护他,甚至他杀了人,也可以逍遥法外,还可
以在王宫之中,大吃大喝!”
    芒里听著我的话,睁大了眼,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事情一样,大摇其头:“
不可能吧!尼泊尔的国王是世袭的,受命保护尼泊尔的人民。但是现代国王,怎么可能
保护一个杀人犯!”
    我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和芒里、巴宗的会见,没有结果。我的疑问,他们两人完
全不能给我任何解答。如果他们两个不能给我解答的话,那么世界上还有甚么人可以给
我答案呢?瑞典的斯干教授或者可以,但是我不能去找他,或许,和他通一个电话,总
是可以的,他是东方宗教的权威。
    我并没有立时离开巴宗的住所,又耽搁了将近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中,巴宗翻
著各种各样的神学书给我看,又和芒里不断争吵著,然后,他将那叠照片重重塞回我的
手中:“你想来愚弄我,那决不会成功!你只好愚弄像他那样的人!”
    巴宗在这样说的时候,直指芒里博士。芒里愤怒得脸涨成了紫酱色。我唯恐他们两
人真的会大打出手,连忙拉著他离开巴宗的住所。
    芒里博士和我一起回到了酒店,我又向他问了不少问题,可是都不得要领。而且看
样子,他根本不怎么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我知道,要解开巴因和国王之间有甚么神秘联系的这个谜,只有靠自己的努力!这
个谜可能是一个连续了极久远年代的秘密,除了当事人之外,任何人不知道!送走了芒
里博士,我开始准备离开。
    三天之后,我到了大吉岭,在那里,我住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之中,我不洗脸,
不剃头,身上披著旧毛毡,除了吸食大麻,就是“冥想”。半个月下来,我已经完全成
了一个嬉皮士,并且和其他的嬉皮士混在一起,和我最亲近的是几个日本嬉皮士。然后
,一大群嬉皮士进入尼泊尔时,我混在里面,顺顺利利,到了加德满都。
    回到尼泊尔之后,我一刻也没有停留,便立即前赴那座古庙。我就是在那里遇到辛
尼的。我再回到古庙的目的,当然是想找到辛尼。
    事情的顺利,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到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紧集在古庙的几百个
嬉皮士正在举行一个他们的仪式,几十个人被围在中心,在做著身体极度自由伸展的动
作,一方面则发出任意所之的呼叫声。这种情景,正常人看来,会吃惊,好在我见怪不
怪,早已经习惯。在其余的人也在不住地发出呼叫声之际,我也叫著,一面留意火把光
芒照耀下的所有人,一面想找一个人来问问辛尼的下落之间,我看到了辛尼。
    辛尼在那几十人之间,他十分容易辨认,因为他个子矮小,胡子不多。当我看到他
的时候,他正在拼命倦缩著他的身子,像是想将他自己挤成一团,口中发出“荷荷”的
呼叫声。在火堆的火光照映之下,脸上的神情,极之痛苦。
    一看到了辛尼,我心中高兴莫名,挤过人群,来到了他的身边,辛尼像是完全不知
道有人到了他的身边,仍然不住地叫著,拼命在缩著身子。本来我想大喝一声,令他清
醒一些,立即开始盘问他。可是在到了他身边之后,我却改变了主意。我也开始大叫,
在地上打滚,滚到了辛尼的身边,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后颈,将大拇指用力地压在他
右颈的大动脉上。
    用力紧压颈旁的大动脉,使流向脑部的血液减少,是令人昏睡的有效手法之一。辛
尼全然没有防范,我看到他无力翻著眼皮,呼叫声渐渐低了下来。
    在那样混乱的场合之中,全然没有人注意我的行动,我估计辛尼已经昏了过去,就
放开了手,将他负在肩上,一面大声呼叫著,一面走了开去。一直到到了那座古庙的深
处,一间充满了霉腐气味的小室之中,外面的喧闹声听不到了。这间小室,可能是原来
庙宇中的僧人静思的地方,很合我盘问辛尼之用。
    我将辛尼重重摔在地上,再过去将门关上,小室之中一片漆黑,我点著一支烟,吸
了一口,再用力在辛尼的头上,踢了一脚。
第四部:怪异莫名的“圣物”
    这时,我对辛尼的行动,十分粗暴,那是我认定了辛尼是杀人凶手,不必对他客气
之故。
    辛尼在被我踢了一脚之后不久,就醒了过来。小室中十分黑暗,只有我夹在手上的
那枝烟,有一点暗红色的光亮,而每当我吸一口烟的时候,才能模模糊糊看到辛尼正在
挣扎著坐起身来。
    (很奇怪,在这时候,我突然不能遏制地想那深入地下七层的石室,那最下的一层
石室,“绝对不能有任何光亮”。我不断地想:难道像如今这样,吸一枝烟的光亮都不
能有?)
    辛尼在坐起身来之后,发出了几下呻吟声,我又吸了一口烟,看到辛尼站了起来。
我已经在盘算著如何严厉地喝问他杀害柏莱的经过了。可是辛尼却比我先开口,而且出
乎我意料之外,他一开口,语音之中竟然充满了欢愉,他叫道:“柏莱!是你!”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心理学家说,一个凶手,不论
他生性如何凶残,当他想起行凶的过程时,内心总有多少自疚。这时辛尼这样叫我,分
明是他将我误认为柏莱了,而柏莱死在他手下,他为甚么这样高兴?
    我还没有想出该如何应付这样怪异的局面,辛尼已向我走了过来,一面不断地说著
话,语言极之兴奋:“柏莱,你成功了?那里怎么样?你答应过回来告诉我的,我知道
你一定会回来的!”
    辛尼已快来到我的身前了!我只好不住往后退著,同时发出一点模糊的声音,敷衍
著他。在那一霎间,我突然想到,如果一直让他误认我是柏莱,我可能更易获知柏莱死
的真相!
    辛尼在这时候所讲的话,听来是全然没有意义的,他一面向前走来,一面甚至不断
地在重覆著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他不住地道:“你知道这些日子来,我最想不通的问题是甚么?哈哈,头发有甚么
用处?你一定已经知道了,人的头发有甚么用处?告诉我,头发有甚么用,你为甚么不
说话,头发有甚么用处?你为甚么不说话?头发有甚么用处?”
    他奶奶的“头发有甚么用处”!
    我一直后退,直到了我的背脊踫到了小室的墙,已经退无可退了,我才陡地沉声讲
了一句话:“离我远一点!”这句话果然有用,辛尼立刻站住了,而且好半晌不出声。
    隔了足有半分钟之久,辛尼的语调,突然又变得十分悲哀:“为甚么不让我接近你
?你和以前不同了。你忘了答应我的事?”
    我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烟,这时,辛尼离我不很远,不到五尺。烟头火
光闪亮的时候,我可以看到他脸上那种疑惑、悲哀的神情。我唯恐他认出我来,忙将烟
移开了一些。幸而看辛尼的神情,他像是正沉醉在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中,并没有注意
我。
    我想,辛尼这个凶手,这时一定是在一种精神分裂的状态之中,要不他不会误认我
是柏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大可以冒充柏莱的“鬼魂”,吓他一吓,好逼他吐露真
相。
    所以我沉著声:“辛尼,不论我答应你甚么,你杀死了我,你是凶手!辛尼,难道
你心中一点也不内疚?你杀死了你的朋友!”
    我自以为我这几句话,一定会起到一定的作用,辛尼可能会痛哭流涕,跪在我的面
前忏悔一番,可是出乎意料之外,辛尼竟充满委屈地叫了起来:“你在说甚么?杀死?
杀……死?”
    他在提到“杀死”这个字眼之际,像是这个词语对他来说,十分生疏,他根本不懂
得“杀死”是甚么意思一样。接著,他又道:“柏莱,本来是该我去的,我争不过你,
才给你占了先,我真不明白你究竟在说甚么!”
    “本来该我去的”、“我争不过你”,这样类似的话,在河滩上,发现柏莱的尸体
之际,我也听到辛尼讲过,可是我一直不知甚么意思。这时他又重覆讲了出来,我还是
不明白是甚么意思。
    我伸出手来,在他的胸前,指了一指:“你在我这里,刺了一刀!”
    辛尼立即道:“是啊,那一刀位置刺得多正确,你几乎立刻就停止了心脏跳动!”
    我这一生,可以说见过不知多少奇顽凶残的人,可是从来也没有遇到过一个如同辛
尼那样,提起自己的凶残行为之际,竟充满了欣赏意味的人。我实在没有旁的话好说了
,我只好加重语气,责道:“你杀了我!你是个凶手!”
    这一句话,倒收到了效果,话才出口,辛尼就迅速向后退去。我怕他再转身逃走,
忙一伸手抓住了他胸前衣服。辛尼疾叫了起来:“你不是柏莱,你是甚么人?”他喘息
著,然后又像充满希望似地:“你是柏莱派来的?我做错了甚么?你为甚么不断说我杀
了他?”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地步,我的心中,实实在在,感到了一阵悲哀。辛尼是一个疯子
!他用刀刺进了柏莱的心脏,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甚么!
    我一手抓紧著他,一手取出打火机来,燃著:“辛尼,还认识我么?”
    辛尼盯著我,在这二十天来,我的样子改变了许多,可是他看了我不一会,就认出
我来了!这一点,却又证明他的智力十分正常。当他认出我来之际,他挣扎了一下,不
过我将他抓得很紧,他没能挣脱。然后,他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汽球一样,一下子变
得垂头丧气:“是你,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
    我仍抓著他,但是身子转了一转,转得辛尼背向墙,将他按在墙上。我道:“当然
我不明白,所以我才千辛万苦回来找你,我不明白的是:你为甚么要杀柏莱!”
    辛尼现出一个十分苦涩的笑容,说道:“我说你不明白,你真的不明白!我杀了柏
莱?你为甚么一直不停的用‘杀’这个字眼?”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好,那么请你告诉我,当一个人用一柄刀刺进了另一个人
的心脏之际,应该用甚么字眼来形容这个动作?”
    辛尼眨著眼,好一会不出声,我熄了打火机,眼前变得一片黑暗,在黑暗中,我听
得辛尼不住喃喃地道:“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的!”
    我怒火不可遏制地上升:“算我不明白好了,我不需要明白,警方也不需要明白,
法官更不需要,他们会定你的罪。”
    和上次我抓住辛尼而提到警方时一样,他又剧烈地挣扎起来,但这一次,他却挣不
脱,而是被我推著他,一直向外走去。
    尽管辛尼一直在用力挣扎,而且大声呼叫著,可是我一直推著他出了古庙,来到聚
集著好几百人的空地上,一直没有人注意我们。
    我一直推著、拉著、拖著辛尼向前走,花了将近一小时,才不过走出了一里多路,
辛尼看来疲惫不堪,已经停止了挣扎,我也十分疲倦,可是仍紧抓著他。辛尼喘著气,
哑声道:“如果我从头到尾,详细讲给你听,你会相信么?”
    我道:“那么要看你说甚么!”
    辛尼低下了头,不出声。过了好一会,他才道:“事情的开始,是一个叫巴因的尼
泊尔人,向我和柏莱兜售古物  ”我本来并没有打算真的听辛尼“从头到尾”地说他
的经过给我听,只是想将他弄回加德满都去,将他交给警方,然后我再集中力量去调查
巴因和国王之间的关系,以及弄清楚那个神秘的七层地下建筑,究竟是甚么来路。可是
这时辛尼一开口就提到巴因。那真是极度意料之外的事情。
    巴因、神秘的雕塑和七层地下建筑以及他和国王的关系;辛尼和柏莱;我一直将之
当成完全没有关连的两件事。直到听了辛尼的那几句话,我才知道两件事之间有关系!
    辛尼以一种十分无可奈何的目光望著我,我点头道:“你可以说下去!”
    辛尼道:“那一天,下午,我和柏莱在一起,一个叫巴因的尼泊尔人向我们兜售古
物,柏莱忽然感到很有兴趣,甚至没有问那家伙是甚么古物,就答应了下来。”
    我道:“巴因没有告诉你那是甚么古物。”
    辛尼道:“没有,其实当时巴因自己也不知道那是甚么古物,到后来,我和柏莱才
知道那是甚么。”
    我忍耐著,不去立即追究辛尼为甚么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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