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热了,屋里显得有些闷热,丫头婆子们收拾的功夫,叶荞和叶茜便在院里坐着乘凉。
“不知不觉得的,你的生日都过去了。”叶荞说着。
十五岁及笄是大生日,重视女儿的大户人家肯定要把嫡系亲友请了,唱上两天戏才算完。就是平常人家肯定也得庆祝一番,结果叶三老爷大丧,就是从旁运算起,叶三老爷也是叔伯辈的,严格的话,叶茜也得守上九个月的孝。就是再守的无所谓,也不可能给叶茜庆生。
“年年都过,明年补一下就好了。”叶茜笑着说,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一个十五岁的整生日实在不算什么。安宁长公主的生日跟她没差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细想起来叶三老爷死的也算是时候,也很不是时候。以安宁长公主的脾气,叶三老爷死了,她应该不会再追究下去,事情也就能完结。但这事要是压不住,有嘴欠的,比如宋老太太那种,吵嚷的说起来,弄不好会说安宁长公主为了一个私生女逼死了驸马,到时候不知道还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大姑娘,二姑娘,公主府的刘姨娘来了,老爷和太太请两位姑娘过去。”婆子急匆匆地过来传话。
叶茜和叶荞都是一愣,尤其是叶荞听到公主府两个字,不自觉得怔了一下,看向叶茜疑惑地道:“刘玉珠?她来做什么?”
叶茜心中也有些嘀咕,刘姨娘是叶景霰的姨娘,叶景霰应该不会对叶荞怎么样。从国公府搬出之后,消息就闭塞了许多,叶宗山也不敢去打听,没打听出什么,却打听出事来。这时候要是孟昭在就好了,至少消息灵通。
道:“她来了也好,说不准就问出什么了,我们去看看……”
165、第165章
叶茜和叶荞走到叶宗山正院时,婆子正引着刘玉珠往院里走;院门口撞了正着。三人脚步都不自觉得顿了一下;互相打量着彼此。叶茜和叶荞都是一身素服;叶茜头上好歹还有两根银钗;叶荞简单,一应首饰都没戴,耳环捡都是式样简单。
再看叶玉珠;一身浅蓝色纱裙;头上银器插满;正值孝中女子虽然不能描眉画眼,但细看刘玉珠眉眼,应该是收拾过,只是画妆技术很高超;再加上颜色用太浅太淡,以至于看不出来。不过看刘玉珠气色精神头,应该是收拾了。
再配上身上衣服,以及满头银器,不管刘玉珠今天是为什么而来,显摆意图很明显。
“茜姑娘,荞姑娘……”刘玉珠福身见礼,动作是恭敬,但眼中得意劲却有点掩不住。
叶茜微笑招呼:“刘姨娘。”
算算时间叶景霰抚灵回乡应该还没有回来,刘玉珠能如此得意,肯定得宋氏看重她。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刘玉珠不但把她这个出谋划策忘个干净,反倒跟她显摆水甜了。
招呼完毕叶茜并不想跟刘玉珠门口叙旧,嫌浪费口舌,继续向前。叶荞也不禁看了刘玉珠一眼,深觉得无话可说,也紧跟着叶茜走了。刘玉珠这位客人反倒落了后。
三人前 屋,叶宗山和画眉正中居坐,叶茜和叶荞则左右两边坐定。
刘玉珠这才上前福身见礼,道:“见过山老爷,山太太。”
画眉让着坐下来,叶宗山好奇刘玉珠为何而来,不等丫头倒茶上来,就直入正题:“不知刘姨娘今日登门所谓何事?”
“我奉三奶奶之命,过来瞧瞧荞妹妹,听说山老爷搬迁至此,担忧您手头紧迫,特送来银两。”刘玉珠微笑之中稍带几分得意,随即从荷包里取出一张二百两银银票,放到叶宗山身边小桌上。
丧事虽然办完了,但以宋氏身份亲自来叶宗山家里看叶荞肯定不合适。但叶宗山搬家带着叶荞走了,宋氏觉得她这个当嫂子也该有所表示才对。她自请过来,她曾是叶宗山养家,叶宗山搬家了,她过去看看是合适。
屋里四个叶家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叶宗山,愣神之余还有几分疑惑。
倒不是他没把二百两银子放眼里,实是二百两银子对他来说也很无所谓。要是宋氏给多,可以说是哥嫂补偿他教养了叶荞,给抚养费。要是单给叶荞,就算是兄嫂见面礼,叶荞自己收着即可。
现指名道姓因为搬家给这二百两,那真是过年凉菜,有也罢,没有也行,平常就罢了,紧赶着孝期风头上送过来,叶宗山总觉得这事办十分不靠谱。不要是不给宋氏面子,要了吧,这钱拿也古怪。
末了叶宗山笑着道:“三奶奶有心了,还记得我这里乔迁,特意派刘姨娘送来贺银,多谢多谢。”
“三奶奶仁厚,对山老爷,对荞妹妹都十分关心体恤。”刘玉珠笑着说,顿了一下又道:“除了银两之外,三奶奶还让我带句话来,要是山老爷有什么为难事,大可以去公主府求助。”
“呃……”叶宗山有种无话可说感觉,叶三老爷才死没多久,风头还没过去,去公主府求助什么,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顿了一下才道:“让三奶奶挂念,我府上很好。”
旁边叶荞听得是无语,对宋氏这回办事深觉得无语,有种吐槽不能感觉,叶宗山应对,她干脆不出声,只听刘玉珠说。
叶茜却是笑了起来,看向刘玉珠道:“送银子传话,这是刘姨娘向三嫂献计吗?”
安宁长公主被接入宫中,叶景霰不家,叶景祀素来不管家务,就是他想管,没结婚小叔子也不好跟嫂子争管家权,此时公主府管家权肯定会落到宋氏手上。
这对宋氏来说是一个机会,若是此期间把公主府打理井井有条,她就可以扭转劣势,等叶景霰抚灵回来,看到府里一片祥和,再加上前头宋氏用叶荞已经叶景霰跟前买了好,夫妻关系肯定能改善。安宁长公主那边也许还得多下点功夫,夫妻关系至少改善。
当然这对刘玉珠也是个机会,把宋氏拉下马,刘玉珠肯定没那么大野心。前头她已经借着叶荞之事,宋氏跟前表了忠心。此时要做就是继续献计,让宋氏觉得,这就是忠心可靠人,偶尔还会出谋划策。
要是能成为宋氏心腹,宋氏管家,她心腹丫头姨娘,府里地位也有所上升。刘玉珠只要能紧抓住宋氏,将来生下一儿半女,叶景霰再有宠进房,下辈子也有依靠了。
刘玉珠看看叶茜,屋里坐着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没什么好隐瞒,便道:“三爷疼爱荞妹妹,不管是我还是三奶奶,都视荞妹妹如亲妹,自然想着她好。”
这一点上她与宋氏利益完全一致,对叶荞示好,叶景霰就会高兴。叶景霰知道她给宋氏出这样计策,肯定也高兴,出这样主意,既能讨好宋氏又能讨好叶景霰,一举两得,她乐意很。
叶茜倒是相信刘玉珠话,刘玉珠再上叶家门,有显摆之心可以理解,这也是女人小性子,但要说利益冲突应该没有。叶景霰只要心里认叶荞这个妹妹,刘玉珠就得把叶荞奉成祖宗。
叶宗山也听出来了,却不禁道:“三奶奶和刘姨娘有心,挂念我们一家,我也十分高兴。只是大丧刚完,公主府中事务繁多。我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住这里也就是想着生活安稳,何必再有风波。”
叶景霰就是再真有认下叶荞意思,安宁长公主活时候肯定没可能。讨好丈夫虽然很重要,儿媳妇还是不能做打婆婆脸事。就叶荞年龄,真想对她好,留心寻门亲事,或者出嫁时悄悄给她,平常真没必要张扬,尤其还拿二百两银子来张扬。
刘玉珠脸上红了一下,她虽然也觉得二百两银子少了点。本来她给宋氏建议,既然出手了至少要五百两,宋氏本来也觉得五百两合适,结果被身边黄婆子拦住了。说了一大通话,没几句中听,大意就是说像叶荞这样私生女,又不可能认祖归宗,宋氏会打发人去看看就足够了。竟然还另外给银子,出手就是五百两,这实太多了,根本就没必要。
又翻来覆去说宋家多了不起,正经嫡长女嫁过来,讨好婆婆丈夫就算了,还拿银子给这样小姑子,真心很多余。后来撕扯一番,五百两减成二百两,宋氏打发她过来了。
叶茜懒得理会这二百两银子,只是问刘玉珠道:“府里可有说长公主何时回府?”
刘玉珠摇摇头道:“没听说,倒是四爷常进宫去探望。”
亲娘是太后,亲弟弟是皇帝,现安宁长公主守寡,她想宫里住多久就能住多久,谁还敢管她。她现是巴不得安宁长公主长住,宋氏虽然不算蠢笨,但有个黄婆子拖着后腿,她显能耐时候多着呢,要是能当个半个管家人,将来好日子多着呢。
有时候她都奇怪,看宋氏平常行事,不是不知道黄婆子很多行事很不合适。宋氏也会说约束黄婆子行为,但总有一种约束不了感觉。总有一种奴大欺主感觉,一个奶妈婆子就是小时喂过几口奶,留这样人身边干嘛。
不过宋氏身军有黄婆子这个定时炸弹也好,她是需要紧紧抓住宋氏。但要是正室被婆家各种嫌弃,妾室弄不好就有出头之地了,根本就不用妾室坑宋氏,黄婆子早晚坑死她。
叶宗山轻轻叹口气,这事安宁长公主也是苦主,唯独事情早些过去,这样才能安心。问刘玉珠道:“府里老太爷和老太太身体可好?”
“老太太病了,三奶奶还去瞧了,听说病势挺汹。”刘玉珠说着。
叶茜听得担忧起来,看向叶宗山道:“不然爹爹和太太明天去看看?”
“得去看看。”叶宗山想想说着,看向画眉道:“我是男人过去不合适,不如你坐了小轿过去,倒也方便。”
叶茜和叶荞此时都不合适国公府露面,就是他过去也有点显眼。倒是画眉过去,她原本来就是叶老太太丫头,听说旧主生病,过去也挺合适。
刘玉珠把银票送上,事情说完,再者加上时候也不早了,便要起身告辞。
画眉派婆子去送,等到刘玉珠出门,叶宗山看看桌子二百两银子,想想对叶荞道:“总是三奶奶一番心意,能够想着你都是好事。”
叶景霰是个可靠人,二十七个月孝期过去后,要是安宁长公主气能消了,也许叶荞就不用远嫁了。
“嗯。”叶荞轻轻应了一声,宋氏事情虽然办不怎么样,心意总是传到了。
刘玉珠坐车回府,衣之后先去宋氏屋里复命,刚走到正房门口,里头就传来黄婆子声音:“成何体统,规矩何,孝期怀孕,正室都没娶,妾室先有孕。我早跟姑娘说过,那个楚姨娘就是个狐媚子,做出这种丑事来,就该乱棍打死。”
就听宋氏疑惑地道:“孝期怀孕,未婚有子,这都是大事。是不是婆子看错了,毕竟又没有诊脉,只是看着楚姨娘像怀孕,也未必做准。”
“肚子都出来了,走路仪态如何能瞒过。怪不得那狐媚子一直深居简出,肯定就是为了藏着不被人发现,想着悄悄生下来,孩子真落地了,难道还能掐死不成。再是再有运气一举得男,就是将来正室进门了,能拿她如何。”黄婆子气冲冲说着。
上回被叶景祀下人打了,这事她一直恨心中,只是安宁长公主偏心儿子,拿他无可奈何,现长公主不府中,叶景祀犯下这样错事,这样大把柄手肯定能狠整叶景祀一回。
刘玉珠听到这里,心中也是骇然,没继续旁边下去,掀帘子进去,磕头见礼之后,便笑着对宋氏道:“刚才外听到黄妈妈说事,我是觉得这等大事,不如大夫诊脉确定之后再定夺。”
她进府之后就听说过楚静言如何得宠与叶景祀,心中也是十分羡慕嫉妒恨。未婚有子可能没什么,孝期有孕实是大事,前者多是名声不好,后者就事关德性。
166、第166章
黄婆子看到刘玉珠进门插话;神情更加不悦,训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屋里说话;奶奶纵着你,倒把你纵上天了;我这就传来管事媳妇好好给你点教训。”
刘玉珠很恭瑾;就差跪下来舔宋氏的脚了;宋氏也觉得的刘玉珠还不错。黄婆子则是打心里觉得宋氏高贵;叶景霰就不该纳妾,一直觉得宋氏亏了;就觉得像刘玉珠这种妾室就是该死的。再加上刘玉珠越是表现的卑微;黄婆子越是想踩她;好欺负;也好耍威风。
刘玉珠立即跪下了来,几乎都要去抱宋氏的大腿了,声音好像因为害怕也有些微抖,道:“奴婢是觉得子嗣事大,不管托在谁的肚子里,总是长公主的孙儿。算算日子,若是楚姨娘现在就显怀未必是孝期怀上的。再者说了,日子挨的这么近,是不是孝期怀上的,这也不好分辩。”
要是叶三老爷死了整一年后,叶景祀房里弄出个孩子来,还可以说是孝期怀孕。现在几乎是紧挨着怀上的,孕妇生产,早一个月,晚一个月都是正常生产,除非有御史言官就在家里坐着,带上御医过来算日子,不然这官司真难扯清。
其实别说孝期怀孕了,看看叶荞的身世,她实际年龄比户籍本上小一岁多,悄悄生了瞒下来问题并不大。黄婆子开口说是孝期怀孕,也是想钻这个空子,多一个月的身孕,少一个月的身孕,很扯皮。
黄婆子听到刘玉珠反驳她,脸色更是难看,抬手给了刘玉珠两个耳光,骂道:“说什么托生在谁肚子都一样,难道你还有越过奶奶之心,奶奶把你纵的连嫡庶尊卑都忘了吗。就算不是孝期怀孕,四爷都没成亲,正室没有先弄出个嫡出来,难道公主脸上就有光彩,就是以后奶奶出门肯定也会被说三道四。奶奶做为主母,过问处理本就是份内的事,哪里轮到你这个贱、人插嘴多舌。”
不娶妻先纳妾这本就是四爷的大错,不管是不是孝期怀孕,妾室先有子,这都是不对的。就是公主偏心小儿子,但事情就是这样,说破天去也是叶景祀办错了。
刘玉珠挨了两个耳光,顿时眼泪汪汪,想委屈又不敢委屈,看向宋氏道:“我是真心为奶奶着想,公主进宫去了,三爷也不在家,四爷的脾气……若是料理不好,再生嫌隙,奶奶前头花的心思可就要白费了。”
妾室是下人,常接触的也是下人,刘玉珠进门这么久,对公主府的下人群体算是摸清了。最嚣张谁都不敢惹的奴才出自叶景祀房中,连府中长史官都不敢惹。
打狗还得看主人,下人的脸面是主子给的,叶景祀在府里必须是说一不二,下人才敢如此嚣张。黄婆子之所以这么恨叶景祀,根本原因也就是被叶景祀身边的大太监打过,又觉得叶景祀这样不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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