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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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妲己-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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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没有大风雪,倒是罕见的晴天。尤伶坐上车马,手里拿着那件刚做好的虎皮断袖袄,细细想着与殷郊见面的场景。她和姜许氏一同做的衣裳,待到完工,那少奶奶含笑看着,赞道:“表嫂真是一双巧手,这袄子穿在郊表哥身上,定是暖到心里去了。”
  说得尤伶耳根发烫,只道:“少奶奶尽会取笑人。”
  走了大半天,眼见日落才到了营中。她本想着入营要左一道右一道关口地检查,却见大营门前有马队来迎,细看之下竟是姜潮宇。
  尤伶坐在后面的马车里,远远见前面的车马停住,只见姜潮宇下了马,径直走到车前,但见一双素手伸了出来,姜潮宇亲自搀了姜许氏下车,微笑着说了一句:“夫人大驾,让相公我好等!”姜许氏以帕掩口,瞟了他一眼:“没个正形。”但眼角的笑意却是那么暖。
  尤伶突然就愣在了那里,山风灌进了领口冰凉凉得疼。
  姜潮宇看向这边,喊了一声:“哟,表嫂也来啦!小驹,去迎下来送到殷将军的营帐。来夫人,这边请。”
  一个小兵过来扶了她,她再也没敢抬头看前面的二人,眼中有什么凉刷刷的不敢眨下去。
  她带着个包裹,跟着那小兵走了好久。直到一个挂着帅旗的大营前,小兵似碰上了熟人,对那人说:“轱辘!正好,这是副将军的女眷,你带进去吧。”那小兵甫一见着尤伶,像是开心得不得了,大喊着:“将军夫人来啦!”然后就把她扔在一边自己跑掉了。尤伶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为何心里的喜悦咕嘟咕嘟地冒开了花,立刻喜欢上了这个甜嘴的小兵。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殷郊从帐中走出,听他说道:“进来吧,那里风大。”
  她乖乖地跟进去,看见帐内的摆设很简单。书桌上是铺着的竹简,看来他还在看书。他问她:“没吃呢吧?我叫人你准备点吃的。”小轱辘立刻迎了上来:“将军夫人想吃点什么?我们今天打了野鸡,还有豹奶也是温的。要不我给你……”话音未落就被殷郊打断:“就最简单的端过来吧。”小轱辘一腔热情没处释放,喏声退下了。
  殷郊又坐在桌边拿起书简:“大冷的天,真不用跑这一趟。”尤伶从包裹里拿出衣服来:“给你做了件护心袄。”殷郊没抬头,说:“一会儿交给小轱辘就成。”
  尤伶默默无语,又听他问:“茂儿还好么?”她答:“好着哩,因着风大就没带他过来。小家伙越发爱笑了,和他母亲一个样。”言毕便失悔,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殷郊的脸色倒没变,只是“嗯”了一声。
  小轱辘这会儿进来,到底还是给尤伶炖了野鸡。放下饭食正要离开,却听殷郊吩咐:“一会儿搬个炭盆进来,再架个床铺。”
  小轱辘一惊,脱口说道:“将军难道不和夫人一起……二营的大帐已经围了五色帐帘,姜副将吩咐就算元帅来了也不许扰。”
  殷郊皱起眉头:“按我说的做。”
  小轱辘“哦”了一声,没敢看尤伶便匆匆退下了。
  三五个人进来,乒乒乓乓就架好了一张简床。她忍着吃了一餐饭,反复安慰着自己。忽然见他拿书的手皲裂生疤,整个儿成了紫红色,忍不住拿过来说道:“你的手怎么冻成这个样子?”
  殷郊答:“唔……战场苦寒,难免的。”
  她的心又软了:“知道你受不了这的寒,给你带了蛇脂。”说着从包裹里取出一个小罐子,打开来,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她在他的手上缓缓涂着,那湿润的蛇膏涂在开裂的皮肤上,连她也忍不住阵阵心惊,抬头问道:“疼不疼?”
  他答:“已经麻木了,没有感觉。”
  尤伶听了这话,心头一阵气翻起来搅和,止也止不住。忽然就狠拧了他一下,掐得他“喔喔”直叫,然后说:“你这心怕是也和手一样麻了吧?”说着将蛇脂放进包里,起身向她自己的床走去。
  殷郊跳起来跑到帐口,跟外面交代了几句就拉上了帘帐。回身三两步来到她身后,一把就把她抱在怀里!她瘦小的身躯在他怀中抖啊抖的,眼泪砸到脚下,碰到坚硬的土地结成了霜。
  他从背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冻伤的手握住她的双手。硬硬的胡茬在她鬓间摩擦,口中的热气呼出来,吹在她耳朵上直发麻。她忍不住挣扎,想要摆脱他的怀抱。他却怎么也不松手,硬是把她箍得越来越紧。她挣扎不过,就在嘴上说:“这是干嘛?我们俩非亲非故,你这么动手动脚地非礼我。”
  他躲过她的挑衅,直接说:“你乖,叫我抱一会儿。”
  尤伶突然就失了全身力气,整个儿靠在他胸前。他细细嗅着她发丝的味道,清清爽爽,似兰若棠。他一点点俯下去,嘴唇忽地叼住她的耳朵,调皮地用舌尖扫了一下。就觉她浑身一凛,人都要瘫下去。可是被他紧紧箍着,只能任他摆布。就在他的唇马上贴到她嘴巴的时候,她终于还是用手隔开了,喃喃道:“别闹了……”
  他扳过她的身子,眼神渐渐褪去热度,直直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出几个窟窿。
  她的心砰砰直跳,突然他把她按到床上,只听一声尖叫,殷郊扯过毛毯将二人蒙在里面,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他的呼吸渐渐浑浊。她不安地扭动着,却听他狠狠说了句:“别动,否则我把你吃掉!”
  她老老实实的,再也不动了。他仿佛很满意,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的脸,和她说:“我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我们的将士已经竭尽全力,陈将军还是来挑刺,总拿那断腿签吓唬人,就好像单给我一个人准备的似的。”
  她捧着他的脸,软语安慰道:“军中不比家里,军纪虽然严明,但难免有不成文的规矩。你尽管练出好兵来,叫他们没奈何。”
  他笑了一声,直向她颈间蹭去,伸手想解她的衣服,却被她制着:“不要啦……总感觉好多人看着。”他却说:“我就是想让你睡得舒服点,不会怎么样的。”她心想嘴上说得好听,一会儿准没好事。可是他脱掉她的外衣以后,真的不再有动作,只是和她挤在一张吱吱呀呀的小床上,仿佛只要翻个身就要塌掉。
  他好像真的累了,躺了一会儿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她伸出皓腕搂住他的脖子,他昵喃了一声:“冷……”就把她的胳膊揣进他的衣服里。她的眼泪忽然盈满了眼眶,就在这个飘着雪花的夜晚,在这个连翻身都有困难的小床上,她与他是这样近。近得能看清他眉毛里的一点黑痣,能感受到他呼吸的一起一伏。他的鼻梁是那么挺阔,毫不吝惜地传给了茂儿。茂儿像极了母亲,唯有鼻梁与殷郊如出一辙。她忽然很想给他生个孩子,最好是个女儿,这样就能像他多一点。她当然也不介意女儿像自己,反正郎才女貌,总传不了坏处去。
  就这样想着,她做了平生最美最幸福的梦,梦中都是殷郊的脸,在她面前明媚地笑着,傻傻的像个孩子。
  当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她张了张眼睛看了看四周,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军中的营帐。随手去摸身旁——殷郊却已不在。她忽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殷郊原来的大床上,才恍惚想起黎明时分自己好像被抱着走了几步。她抬眼看向那边的小床,却见小轱辘蹲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她。她本能地拉起被子护在胸前,见自己的睡衣还算齐整,稍稍松口气。只听小轱辘冲她点头道:“将军真是勇猛过人。”
  一早起来就听见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挑了挑眉,示之以疑惑。小轱辘一声不响地退开去,指着那张简床说了三个字:
  “床——塌了。”
  霎时间,尤伶的脸由白入红,由红入赤,由赤入紫,直涨成深秋里的大番茄。小轱辘还在一旁坏笑:“知道将军身体如常,我也就不担心了。他一早出操去了,给嫂子留了热乎的馒头和豹子奶。”什么呀,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这些小兵真是讨厌。她掩面不敢见人,只挥了挥手,小轱辘偷笑着出去了,特意放下帘帐让她有时间换衣服。
  探视的时限快过了,一切收拾停当,殷郊还没有回来,姜许氏对她说:“马上就是大寒,连野兽都要冬眠,那时候第一期练兵就会截止,一直到开春再练。想是没有几天可等,表嫂可宽心离去。”
  尤伶听见此说,只好不再等他回来,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返府的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表哥来迎

  在谢尤伶精心构筑美梦的时候,老天却没有那么眷顾她。就在殷郊卸甲归来的前两天的深夜,她刚哄了茂儿睡下,就听不远处传来争吵,那架势很是激烈。她本不想管,但听声音竟好像是姜潮宇夫妇。她听说姜潮宇提前从鲁山回来了,但一直没碰过面,她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刚回来就与夫人吵什么呢?霎时她想到青青,那是潮宇的第三个侍妾,平日体弱多病,但最得姜潮宇喜爱。就在前天,她突然病发,几个巫医都没奈何,很快就撒手人寰了。因她娘家只是普通农户,舅妈便办了节葬。姜潮宇在军中听此消息,连招呼都没打就快马而回,回来也只是见了青青的棺材。他大约是觉得姜许氏没尽到正室的责任,因此责骂她吧。尤伶想着自己与孙少奶奶多少有些情分,这时候出面劝劝也算是关怀,安顿好茂儿便出了门。
  昨天又下了场大雪,夜深时分尤其冷。姜潮宇的宇岚阁离她的客房不算近,她绕了几个大圈,穿过了月亮门才走到,这里早已围了一层人,因舅舅不在,家人又不敢惊动老太爷,所以只有舅妈一个人主持大局。可眼看她也劝不动了,姜许氏的脸上已满是青肿,姜潮宇的脸也有抓痕。他一身酒气,在三个小厮拦腰抱腿的情况下不能动弹,只是冲着姜许氏大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许静姝,你会遭报应的!”
  姜许氏泪水流了一脸,脸色却依旧铁青:“姜潮宇,你若是老实些,我们就将就着过。你若还这么不懂事,趁早一拍两散!”
  姜潮宇仍旧叱骂:“你以为我还想和你一起过吗?休书我都不知道写了多少封了!”
  尤伶在一边,直看得心惊胆战。前几日还夫人长夫人短地嘘寒问暖,转眼就把夫人骂成这个样子。听他们话里的意思,竟像是姜许氏对青青做了什么手脚。印象里孙少奶奶不像是这么心思歹毒的人,但这豪门大户人家,里面的勾心斗角她又知道多少呢?正室夫人就算用点手段,一众小妾也只能吃哑巴亏。
  她的心突然凉了一截,眼见他们骂得越来越凶,尤伶只好挤进人群中,对姜潮宇劝了一句:“潮宇还是消消气,也许不像你想得那个样子。”
  他仍旧说个不停,仿佛压根没听到尤伶的劝。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讪讪地退了出去。
  她不想再理这种事情,只是把衣服又裹紧了一些。回想起在其羽阁的日子,虽然很平淡,但至少波西娅没想过要害她,能独善其身也不容易。她一路想着回到自己的房间,茂儿睡得很香。她也乏了,换了衣服上了床。
  外面争吵的声音已经停歇,她也渐渐入眠。突然间房门一声响,紧接着就冲进一人来。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就觉得一阵冷风卷着酒气扑面而来。房门随即被关上,从里面划了门闩。直觉告诉她不妙,她本能地拿起随身匕首——自从殷郊离开,她每夜都把它放在床头。
  只听这人脚步虚浮不稳,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突然帘帐被拉开,映入眼中的果然是姜潮宇醉醺醺的脸。尤伶厉声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他眯着眼睛挑了挑眉,半晌不言语,只是细细地端详她的脸。她的皮肤真的很光洁,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的都要好。她换了宽松的寝衣,领子开得很低,露出清晰的锁骨。整个帐中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让他的神智越来越迷离。突然间他扑了过来,将她推倒在床上。她又急又怕,想要高声叫喊,又怕惊了睡梦中的孩子。左右无措间,忽听他说道:“嘘——别动。我想这样抱你,已经很久了。”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口齿清晰,可那张红彤彤的脸,却表明他肯定是喝醉了。他毫不忌讳地在她颈间磨蹭,伸出舌头就舔了她的下巴。她的匕首顿时抵住他的胳膊:“你再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感觉到胳膊的疼痛,低头一看已被匕首划了一道口子。他的火气“腾”地窜了起来:“哟呵,小妞儿够烈的,爷就喜欢这样的。”说着就扣住她的手腕,顿时又痛又麻。匕首掉在床上,被他拨弄到了一边去。他紧紧地按住她的双手,在她耳边呼气:“别紧张,我保证会比郊表哥让你更刺激。”
  她真的慌了,他的气力如此大,让她完全不敢动弹。她一咬牙,张口就要叫人,却听他的声音抢先一步:“别忙着叫,你一叫,就说不清楚了。我可是为你好哦。”
  她听到,力气顿失,真的不敢再叫了。
  他拼命想占有,她则拼命地抵抗。他几次接近她的唇,都被她凶狠地挡住了。他越来越不耐烦,一把就扯开了她的寝衣!春光乍泄,让他垂涎欲滴。她羞愤得想死,眼泪汹涌而出,口中喃喃道:“不可以……如果郊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姜潮宇顿了一下,随即更用力地按住她的双臂,恶狠狠地对她说:“殷郊吗?!你就是想着他才不肯从我是吗?哈哈,好啊,你真是个傻女人,我告诉你殷郊压根就不爱你,不爱你懂吗?!”
  她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啐道:“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滚出去!”
  他的目光变得凶狠,咬牙切齿道:“你可别再天真了……在殷郊心里,你就是倒贴上来的玩物,想玩就玩一玩,不想玩就扔在一边。你压根就没有地位,懂吗?”
  尤伶心头一痛,怒斥道:“我不许你这样侮辱他!”
  “呀?是我侮辱他吗?还是你在自欺欺人呢?我明白告诉你好了:你离营那日早上,他出操前交代那个小亲兵送你的事儿。说完了正事,他忽然交代了一句‘以后她来,别再叫将军夫人了’。啧啧,说话时那惆怅的眼神儿,仿佛自己也是不得已似的。我当时就站在一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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