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他的怨念一定很深。
太一遇到的是普通的怨灵,苏牧遇到了吕啸天,就算本质一样,其战斗本能也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仅修炼一年的苏牧远远不是对手。
不过苏牧是个肯拼命的人,打不过、再来,打不过、再来,要死了就泡一会,打整好自己再来过,哪怕多坚持一毫秒都是进步。
拥有这样的性格,并不是因为他有着高尚的情操或伟大的人格,纯粹只是当成在练级——没人会因为练级被杀了而怒删游戏,读档重来就是了,总有一天会变高级,只不过现在是专家模式,要小心不能死而已。
苏牧对练级一直都很有耐心,就是现在越级打怪太过痛苦。
大概是留了气孔,墓室里的空气一直很新鲜,肚子饿了游出去捞几尾鱼吃,打得困了半躺在石棺里睡一觉,滑下去不会被淹死,也不会喝到黑水,因为立即就会被揍醒。
这让苏牧练就了一醒过来,眼睛都来不及睁开就挥拳乱打的“本领”。
……
不知道在墓室里呆了多久,某一刻,苏牧感到了浑身的肌肉酸胀,像是要升到焠体三阶的征兆。
焠体前五阶每次有升阶,身体的对应部位就会出现反应,一阶双手,二阶双腿,三阶肌肉,四阶内脏,五阶骨骼,苏牧经历过两次,一阶时双手枯瘦脱皮,接着皮肤和肌肉重长,指纹变厚,摩擦力大大增加;二阶时双腿像吹气球般胀起来,再瘪下去,恢复之后双腿就变得极为有力。
两次升阶过程都是在短时间内完成的,伴随着巨大的痛楚,这次轮到了全身肌肉,可想而知会有经历多大痛苦。
然而期待中的剧痛没有出现,酸胀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个过程中,肌肉软弱无力,使不上劲儿,被奎爷揍得死去活来,然而身体呈放松状态后,体内的污物、杂质就被打了出来。
苏牧并不知道这些,黑水有神奇的治疗效果,他挨打时觉得痛,打完之后泡黑水觉得舒服,泡完之后身轻如燕,便上瘾似的想要继续挨打,甚至开始担心自己被打成了受虐狂。
直到酸胀消失后,他挡住了奎爷的那一拳。
每次开局都是同样的一拳,已经挡到过千百次,却是第一次挡住,尽管手背仍碰到了自己的腹部,却没有陷进去。
苏牧楞了一下,奎爷没有楞,又把他送了出来。
“抗击打能力已经大大提高,这一点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还没升阶力量为什么会变大?经验值溢出?”他挠着脑袋想不明白。
无论如何,有了力量,就有了抗衡的希望。
第一拳挡住后,苏牧才知道奎爷的攻速有多快,也明白了每次他受到致命伤就会自动醒来,奎爷——或是这黑水没有杀他的意思,只是把他当成了出气筒。
……
疼痛就像烈酒,一开始呛得人无法呼吸,久了会麻木,但永远无法习惯;奎爷的手就像铁锤,盛着黑水的石棺是铁砧,苏牧无论是什么都在被捶打,他疼并快乐着,因为能接的招越来越多,泡在水里的时间越来越长。
渐渐的,有了反击。
“啪!啪啪!”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黑暗中交手,动作又快又狠,拳拳到肉。
奎爷不屑防御,因为根本不会受伤;苏牧不想防御,因为被打得很爽。
这番修炼没能让他提升到焠体三层,但他的力量变强了很多,更重要的是抗击打能力得到了极大提高,身体像是浸过油的老藤,又硬又韧,却又不失手感。
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结果——互殴十多分钟后,奎爷用一记漂亮的膝顶将他叫醒。
但奇怪的事发生了。
打着打着,奎爷的表情忽然一变,看惯了的愤怒转变为愕然,然后消失不见。
苏牧一记鞭腿踢空,原地转了一圈,楞住,随即醒来。
“呃,人呢?没电池了?奎爷,求虐啊!快出来,别开玩笑,我还没升阶呢!”他在水里乱摸乱抓,像在寻找某种浴缸玩具。
星石一直放在墓室的角落里,石棺里面比较暗,直到掬起一捧水,看到自己的掌心,苏牧才发现水已经变清了。
急忙把星石拿过来看,果然只剩下了半棺清水,以及棺底的那层污渍。
“不会是……那些怨灵被我吸收了吧?”他连忙跑到瀑底深谭搓洗身体,什么都没搓出来,却发现挂在胸口的那颗小石头发生了变化。
原本是闷色的,摸上去有些粗糙,此时石面已经变得很光滑,反射着光泽,似乎更加漆黑了。
第六章 赌局
“吕老前辈,你应该就是奎爷吧,反正身材很像,太一是我同门老前辈,他的话我不敢不听,不敢葬了你,不过看在你把我打得这么爽的份上……我就葬了你的双手吧。”石棺里的黑水变清了,躺进去后不再有任何效果,苏牧把水清空,捡了些像是手臂、手指上的骨头放进棺里。
是时候告别这里了,有些担心村里的情况,有点相念虎子、阿秋他们,苏牧准备偷偷回去看看,如果灌灌族的还在找麻烦,他就重新找个地方继续修炼。
“绫罗飘起遮住日落西,奏一回断肠的古曲,抬起画面如此的美丽,孰不知是谁的墨笔;淡淡胭脂遮住了思绪,小酌几杯却有醉意,多少能人将相书画三千里,上河图雕琢的意义……”大声唱着歌,苏牧坐在潭边给自己编草裙。
假嗓遇到了西贝货,每个字都带三次破音,那声响又尖又糙,跟敲破锣似的,巨大的瀑布声竟然没能盖住,吓得鸟飞虫逃、鱼群溃散。
一曲唱毕,苏牧穿上了像模像样的草裙,甩着一根柳条往下游方向走去,草裙经不起折腾,他只能找条好走的路上山。
远远的瞧见河边有一群人,定睛一看,那个又矮又瘦的不是虎子么?那个又高又大的不是毛狗子么?
“啧,这情景略熟悉呀。”苏牧皱了皱眉:“这群小灌灌怎么就不会吸取教训呢?人都玩死一个了还玩,这次又来找什么碴了?”
看双方还没有发生冲突,他没有急着往那边走,先绕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人埋伏,这才偷偷潜过去。
没想到这次的麻烦还是因他而起。
……
“星石是他拿走的,他是你们村的,当然要找你们赔啦!”说话的人是成怡,灌灌族最年轻长老的儿子。
年轻意味着激进,受其父影响,成怡就属于激进派,很快取代了阮大志在这群孩子中的领袖地位。
而阮小勉不在这里。
“他不会死的,等找到他,自然会把星石还给你们。”阿秋尽量掩饰脸上的不安。
在得知苏牧跳下了瀑布后,晨练就改成了到瀑布下游四处寻找,没人觉得苏牧会死,对于这群孩子来说,就算天塌下来牧哥也能活到最后,小小的天虹瀑布算什么?
“那狗—日的绝对死了!一个月,尸体都泡烂了,要是没死他早夹着尾巴躲回你们村了,嘿!没死更好,他害死了大志,等找到后我非弄死他不可。”成怡扬起下巴,一副高处不胜寒的样子。
青丘族的小伙伴们楞了几秒,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齐声大笑起来。
虎子笑得满脸通红,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你和牧哥差不多大,可是再练一百年也及不上他,牧哥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你。”
其余几人大点其头,表示赞同。
成怡大怒,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上前一步举拳就要打虎子。
除非性命相搏,否则是不能唤出影魂的,这种规模的冲突只能用拳脚解决。
“好你个虎子,趁着我不在就使劲儿给我吹牛比呢?要是我做不到,你岂不是很没面子?”苏牧的及时出现,让成怡举起的手凝在了空中。
“牧哥!”
“牧哥来啦!”
“我早说了,牧哥不会有事的!”
虎子他们欢天喜地的叫起来,阿秋脸上又绽放出傻笑。
苏牧挨个将大家的头发揉乱,抛了抛手中像粽子一样的事物,对成怡说道:“星石就在这里,阮大志送我的遗物,他明明是被阮小勉杀死的,泼脏水不用讲证据,但至少得讲点创意……算了,不说那么多,我现在人就在这里,你要弄死我就来吧。”
成怡没有说话,往后缩了缩。
苏牧笑了笑,竖起右手食指,又说道:“这样好了,我就用一根指头和你打,如果我输了,星石就是你的。”
“不行!牧哥,我只是随口说说!”虎子大叫起来,其他人也纷纷叫嚷,说不能这样干。
阿秋紧紧咬住了下嘴唇,她无比信任苏牧,但是一根指头也太夸张了。
成怡的眼睛亮了起来,眼珠子一转,急切的说道:“好啊!一言为定!还有……还有……你输了就要承认阮大志是你杀死的!”
“虎子,男子汉大豆腐,说出去的话哪能轻易收回。”苏牧先对虎子说了一声,这才转头对成怡笑道:“杀人偿命,你让我承认杀了大志,那就是要跟我赌命喽?行啊,不如这样,要是你输了,要么抹脖子,要么把你们族里那把绿油油的春芽刀送给我,反正接了几百年的灰也没人用,就是不知道你作不作得了主。”
灌灌族那边人人色变,春芽刀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只是通体鲜绿色,好看而已,但在族内已经传承了近千年,自然不能轻易落到外族人手里,而苏牧觊觎已久。
“好!就这样,我爹是长老,我当然作得了主!”成怡挺起胸膛,很是自豪。
苏牧立即装出为难的样子:“你信誉度不高啊,要是大志说这话我就信了,不行,你得发个族誓。”
“别和他啰嗦,我们人多,一起上。”毛狗子着急了,他不相信苏牧一个指头能胜成怡,可成怡的冲动和苏牧的自信都让他感到了不安。
“我发誓,如果我输了不认帐,灌灌族从此衰落,百年内灭亡。”成怡没有理会毛狗子,直接发了族誓,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人说他不如阮大志。
“好样的!有担当!”苏牧竖起了大拇指,朝脸色难看的毛狗子等人做了个鬼脸。
……
场地很快清开,青丘族和灌灌族的人围成一个大圈子,苏牧和成怡站在中间。
将星石交给虎子保管,苏牧仍举着他的食指说道:“先说下规则,你可以用任何部位打我,我可以躲,也可以用任何部位防御,但是我只能用这根手指头打你,用别的部位就算我输,诸位没有异议吧?”
见所有人都点头后,他突然用极快的语速喝道:“一二三开始看我六脉神剑!”
说完他隔空一指点向成怡。
成怡吓了一大跳,闭上眼睛缩起脖子,抬手护住头脸,等了一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却听苏牧叹道:“完了,没爆幸运,秒不掉我就危险了。”
成怡面色一喜,虎子他们则心领神会的互相使着眼色,刘朗吃吃笑着说道:“牧哥不愧是……那什么来着?艳姬?阉……腌鸡排?”
虎子一巴掌拍在刘朗后脑勺上:“笨死了,是演技派。”
成怡没有听到这些,他趁苏牧看着手指头发楞的空当,突然飞起一脚,狠狠踢在苏牧的左耳耳根处,发出了“啪”的一声响。
苏牧没有躲,也没有挡,硬生生受了这一脚,脑袋被踢得微微往右偏了一下。
他有些失望:“不过瘾,棉软无力,这是大保健足球队核心队员的脚法。”
现场鸦雀无声,这一脚踢得实实在在,那响声可不是能演出来的。
过了好一会,阿秋才用极为惊讶的语气问道:“牧……牧哥,你练到披荆阶了?”
“怎么可能。”苏牧笑道:“我又没开挂,怎么可能练那么快,还是二阶,只不过这些天被打得比较惨,不怕打了,这事咱们回去再说,等我先把春芽刀拿到手。”
在他说话的时候,成怡又连攻几招,分别击中了苏牧的颈侧、腰侧、膝盖、手臂和右肋,苏牧巍然不动,像是浪花中的礁石。
大概是听到“春芽刀”三字,心中有些着急,成怡什么也顾不上了,一记撩阴脚踢出,又快又狠。
“你出这招,那我就只好尽快结束战斗了。”苏牧曲指成扣,向下一戳,指节与胫骨相撞,发出了一声怪异的脆响。
成怡的胫骨上出现了几道裂纹,整条腿因为冲击力往后扬起,像是踢球动作的回放,他惨叫着扑倒在地,抱着小腿满地打滚,嚎哭不已。
“再夸张我也不会得红牌。”苏牧瞟了成怡一眼,转头向灌灌族人问道:“他赖在地上不起来,应该算是我赢了吧?”
毛狗子等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又震惊于苏牧身体的坚硬,那分明是焠体五阶的表现,可一个月前他们才和苏牧打过,当时他确实是二阶,若是有现在这般实力,那还真说不准是谁追杀谁,一个月的时间真的能连升三阶?
“杀……杀了他们……杀了……”成怡满头大汗的躺在地上,他已经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第一时间想到的补救办法是杀人灭口。
“你这家伙一肚子坏水啊,自己闯祸不行,非得拉几个垫背的?把我们杀了谁能平安无事?你真把毛狗子当狗了?”苏牧恼火这家伙的心狠手辣,有些后悔刚才没瞄准他的膝盖,给他留点永久性的纪念。
毛狗子犹豫了一下,突然指着苏牧叫道:“打死他,给大志报仇!”
“狗子这招避重就轻不错,只杀我一个能解决不少问题,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高手在民间,来吧,战个痛,车轮群P都行。”苏牧朝毛狗子竖起了大拇指,转头对刘朗说道:“退远点,今天用新招,让你们饱饱眼福。”
说罢,他伸手抓住一个跳起来想要踢他的人,重重摔在地上,说道:“这招叫出云投。”接着又抓起这人像陀螺一样转起圈来,扫开了围过来的人,最后把手中的人高高抛向空中:“这叫玛丽台风。”
被抛出去的人还没落到河里,苏牧又突然跳起来越过一个人,在越过去的同时伸脚在对方肩上一勾,缩短了落地时间,同时抬手用右肘击在对方背上,再滑步前移抬左肘打一次,最后跳起来双手重重扣在对方肩上将其打倒:“这是百合折接葵花,我练了很久。”
十多分钟后,还站在苏牧面前的就只有毛狗子一个人了,其余的人都被扔进了河里,正奋力的往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