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游洪荒- 第21部分

第七十九章　镇元子
借着分宝崖的地利优势，即使接引作为圣人，也只能感觉到三者之间的灵力波动而无法探知详情。不过这种场合，不用猜，也该知道三者之间交流的是些什么，接引也不恼，只是又高宣一声佛号：“若有入我西方教者，夏妩仙子送到那边界之处自有人接待，我便先行一步。”话音一落，也不待夏妩回应，便消失无踪。广成子皱眉：“竟如此这般来去自由。”这话恰与多宝适才所言相对，闻言望将过来，两人目光一触又分了开去，心里倒也有些相惜的意味。
夏妩倒是对接引的走法没有什么意见，他是圣人，她不是，他自然可以走得理直气壮，只是被上升到东西方之大方向上时，才会让这两师侄觉得不爽。不过两只能够同仇敌忾总是好事，两教之间的摩擦，多起于弟子间的意气之争，若是两教大弟子互有好感，这争斗的可能性，自可下降不少，这自然是不希望阐截两教最终彻底分道扬镳的夏妩所乐见的。
这边耽搁了一会功夫，孔宣和麒忆的统计也自有了结果，绝大部分都入了阐截两教，只两只草木之灵选择了镇元子门下。让广成与多宝各带未来同门离开，夏妩仔细看向那两只“只选对的不选好的”的草木之灵。草木先天资质较弱，虽则福缘深厚，在大教之中却未必着人重视，镇元子本身乃人参果所化，其性温润，喜提携后进，与草木所化之灵更是多方回护，洪荒之中也是出了名的，对于这两只草木之灵来说，确是比之大教更好的选择。
夏妩在分宝崖上细细打量那草木之灵，心中念头转动，正于五庄观中讲法之镇元子便觉一阵心血来潮。随停了讲法闭目推算，其座下众弟子均是修炼小有所成之辈，见此个个屏息凝神，静待自家老师算出个一二三来。镇元子闭目不过一瞬，便睁开眼，面带笑意：“尔等可将那人参果打四个下来，稍后随我出门迎夏妩娘娘。”
夏妩娘娘？
下面众弟子一阵沉默，便有声问道：“老师所指，可是那三清圣人之妹，与巫族相抗，佑人族过十日之灾的夏妩娘娘？”
“正是。”
“夏妩娘娘虽身份尊贵，然老师执掌地书，修为又在她之上，何须亲自出迎。”
镇元子倒也不恼：“你等却是不知，当日紫霄宫中听讲之时，夏妩娘娘曾蒙道祖赐予鸿蒙紫气一道，未来必能成圣。”
下面寂静了数刻，却犹有人不甘道：“她如今尚未成圣，老师执掌地书，并不差她分毫。”
在这一众被镇元子收留的弟子心中，圣人不去说他，洪荒之中便该是自家老师最大，虽说这夏妩娘娘来历也算不凡，成就也算不小，修为也算不低，却总未到让自家老师出门相迎的地步。这种想法，颇合后世情人眼里出西施之句，却是纯粹的感情影响了观感。
镇元子对自家弟子心思了如指掌，其虽素性温和，却不是身无傲骨之人，对自家弟子这等评价，心中揣度之时，甚以为然，自然不会去纠正，而是言道：“我此番迎她，乃她将送两名弟子于我。”
这一下，殿中方才无了反对之音。

第八十章　因势利导
草木成精，较之动物成精，本就难上许多，便是成功化形脱得那固定之躯体，也是多因形貌迤逦，修为浅薄而为各妖王收取，不过是当个**玩物，苦不堪言，个别身负异禀者，甚至为各修行人士所圈养，定时掠夺灵气精华，生不如死。幸得其中还出了个如镇元子般的大能，为此等精灵提供了庇护之所，这大殿弟子之中，便有一半，乃是被镇元子解救而出。众人皆对镇元子奉若神明，而对其他修行之人言多不恭，亦是由于这特殊的经历，此时忽闻居然有那大能之人亲身送自身同胞至此拜师，既不占为己有，又不曾有所图——若是有所图自家老师必能算得出来，也就不会出迎了——实是难得，却是当得一迎。
眼见得镇元子带着众弟子在五庄观外排班出迎，夏妩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这两草木之灵，其实只需麒忆孔宣随便一人护送而至便可，她自己亲身前来，不是抱着善始善终的想法或者对这两只多么重视，纯粹是对镇元子好奇有加，借此机会结个善缘，过来一探罢了。后世的洪荒小说之中，各个大能之人的形象人品基本被毁得一干二净，镇元子是极少数始终以正面形象出现，而且多次对各种主角有所助力之人，到了这洪荒之中，夏妩因着自身修炼的问题，错过了紫霄宫讲道之后与红云镇元子相识及救红云于危难这两个经典情节，之后先是忙着分宝崖，继而是人族，接着是讲道，虽不能说多紧迫，却也着实没有闲着，对镇元子的名声多是耳闻，只知道他修为甚深，对草木成精之属爱护有加，洪荒之中极少有非议者，这好奇之心便节节攀升，只是洪荒之中虽然不像后世拜访一般需要先行预约，但直接冲上门去这等事，夏妩还是持保留态度，便在此次介绍收徒之中特特加上了镇元子，果然得偿所愿。
镇元子并不知夏妩心中的一番做作，只是见她虽出身高贵，却是谦逊待人，对草木之精并无区别对待，相貌虽形如幼童，却自有一种大家风尚，不由心生好感，当下一叠声延夏妩与孔宣麒忆三人入内。
五庄观，地书执掌者镇元子所立，洪荒初开之时便屹立于这洪荒大地之上，较之在场的许多修道之人都要岁月悠长。夏妩举目望去，直觉绿色盈目，座座建筑均掩映在那仙草林木之中，只觉似自那草木中生出一般，浑然天成，别有意趣。同是绿色，却也有浅绿浓绿之分，自天空俯视之时，五庄观的整体形象便如一株绿色的人参果树，那树尖一抹靓丽的绿色，便是大名鼎鼎的草还丹人参果树了。绿色是生命的颜色，予人生机活力，却鲜少能有靓丽之感，然这人参果树，正是那万年难遇的结实之时，一个个草还丹形如幼儿，在树间随风摇晃，嬉笑声隐隐相随，偏就给这肃穆沧桑的人参果树，添上了青春靓丽之感。
极老与极幼，极静与极动，在这里完美融合。
夏妩目注其上，只觉心中略有所悟，一时止步。镇元子见状，也不催促，立于一旁，对看到夏妩止步而有些疑虑的孔宣和麒忆道：“两位贤侄不妨也认真看看。”孔宣麒忆都是天资过人之辈，得此指点，哪里还有不明的，皆是目注那人参果实静静体悟，看得镇元子暗暗点头。
待夏妩师徒三人各有所获，镇元子方带至正殿奉茶，一同上来的，还有四个人参果，夏妩两个，麒忆孔宣各一个。本是冒昧上门，却得人礼遇如此，夏妩不由心中暗赞那正史野史中对于镇元子却是所言不虚。麒忆孔宣两个也是一般想法，对镇元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以示谢过。
镇元子笑道：“两位贤侄请起。此番夏妩娘娘为送我草木之辈而来，自当恭迎，这人参果只作感谢之情，尚请不要推迟才是。”
夏妩亦笑：“本就不甚麻烦之事，却是夏妩借机冒昧叨扰了，倒是累得道兄破费。”
镇元子摇头：“正是要破费才好，若是能因此引得人多护送我草木之辈前来，却是大善，亦后还欲将此事广为宣传，还望夏妩娘娘见谅。”
夏妩失笑，果然洪荒之人，能修炼到高段位者，均是不可小视，自己不过偶一动念，镇元子便能因势利导，善加利用，却又做得让人毫无被利用之感，着实不易。
“道兄为族人之心，夏妩经过人族之事却也能体悟一二，自是无妨，若有可用夏妩之处，却是不需见外。”
镇元子笑：“如此，贫道正有一事相求。”
“道兄请说。”
“我这观中之人，自入观之后，鲜少出入洪荒，虽随我修行，却到底少了见识，难得夏妩娘娘带高徒前来，可否与我那徒儿切磋一二，也算是给他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个教训。”
夏妩一愣，不料镇元子竟有此意，一时有些踌躇，神识延向后方，发现麒忆颇有些跃跃欲试，孔宣倒还是淡然的样子，气息没有丝毫波动。
镇元子见夏妩犹豫，便又道：“娘娘无需存疑，小徒均是草木之身，出门之时若是争斗落败，所付出比之普通修行之人要大得多，因此多是谨守观内，然其终有出门之日，门内对练，多存顾及，彼此招式又熟，实不能起到多大作用，此次还望夏妩娘娘成全。”
镇元子话说到此处，夏妩却是不能不应，便点了点头：“如此，让麒忆与孔宣轮流下场便是，他二人学艺不精，道兄切莫见笑。”
镇元子大喜，笑着又说过两句场面话，便着人理了场地，定了次序，方领着夏妩带着麒忆孔宣前去。
麒忆的气息便越发雀跃了些，这一次，孔宣的气息也略有些浮动。
似乎，对我这边也不无好处呢。感受着自家两只的气息，夏妩不无愉悦地想到。

第八十一章　修心
仙家手段，弄个比武场什么的，不过挥挥手，便清出一块空地，再伸指一点，防护阵法也就搞定了。镇元子与夏妩自然是首席上座，中间一张小圆桌，灵果仙液一一罗列，镇元子侧边燕翅排列着一群弟子，夏妩边上则孤零零麒忆孔宣两个，单看场面，着实有些惨不忍睹，夏妩倒是不怎么在乎，孔宣也是漠然的样子，麒忆却是为自家老师不平，第一次在心中有些埋怨自家老师不收徒的举动。这些年，夏妩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自己也在不断成长，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怕有人抢夺自己地位而以自己的恶意在夏妩身边立下铜墙铁壁的小麒麟了。此时眼见对面人多势众，心中难免就有些不爽，暗暗决定一会在比武时一定要给那一群一个下马威。
麒忆转着这念头，跃跃欲试的功夫，镇元子这边已经定下了第一场的人选，夏妩回首：“你们俩谁先上？”麒忆看了孔宣一眼，见他云清风淡无动于衷的样子，当下迈前一步：“我来。”
其实，这麒忆与那五庄观弟子的较量没什么悬念。夏妩不会武，自己的斗法水平用稀松来形容那都是抬举的，自然对麒忆没什么好教导的，但麒忆有个好出身，其麒麟原身可是具有不输于巫族的战斗本能的，这些年他修为精进，对那血脉之中潜藏的能力更是多有发掘，又有夏妩所炼那伪天地玄黄玲珑塔，已是立于不败之地。反观那五庄观弟子，既然被选出打头阵，自然也有金仙修为，虽然其师傅镇元子争斗经验丰富，教导也甚为上心，但其自身的水平和天性与麒忆则完全不是在一个水平线上，数十招一过，已是显露败相，不但毫无还手之力，对于躲在塔下的麒忆更是一丝都没能伤到。
镇元子还是那副微带笑意的样子，夏妩却是微微皱眉。麒忆这些年顺顺当当，修为也是进步神速，虽然脾气自上次孔宣之事有所收敛，但还是自傲得紧，丝毫不愿吃亏。这会他紧逼不退，是为了振己方人少之势，夏妩自然是看出来了。已是金仙修为，却仍放不下这等意气之争，虽知麒忆如此做是为了自己，夏妩还是颇有些不满。
“够了！”麒忆正打得酣畅淋漓，元神中却忽然有熟悉的声音炸开。麒忆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愣，手中动作自然停顿，那五庄观弟子毕竟经名师教导，当即窥到了这破绽，本就久被压制气闷不已，当下毫不犹豫就是一个华丽的压箱底大招对着麒忆招呼了过去，待麒忆被迫近的灵力压得回神之时，已只能借着伪天地玄黄玲珑塔被动防御，虽然法宝精妙，未曾伤到本身，但金仙修为的终极绝招其实好相与的，不由倒退数步，面色一阵潮红，受了内伤，一时攻击不能。
五庄观一边虽然不曾欢声雷动，但也个个都是喜动颜色。镇元子此时却是皱着眉，先是对夏妩微微一举手，接着便阻止了自家弟子的骚动，对那场下的弟子道：“还不谢过麒忆让你一局？”那弟子一招发出之时激动不已，此时回过神来，已知对方是有心想让，一时面色涨得比之麒忆更红些，当即向麒忆一礼，又走上前去，双手微悬于麒忆之前，默运法力，便有淡青色的雾气自他双手之中飘出，那雾气带着一股清凉的气息，仅仅飘散到上面的一点便令夏妩有精神微振的感觉，显见是疗伤的极品。
麒忆实不愿受这恩惠，但夏妩适才的传音让他心中颇有疑惧，倒也不敢主动阻拦，只是下意识地不曾撤去伪天地玄黄玲珑塔的防御。那淡青色的雾气却在塔身放出的黄光之中穿梭无碍，直接钻入麒忆体内，不过片刻，麒忆便内伤尽复，气息平稳，效果端得比得上上品仙丹。而那五庄观弟子，面色反倒比麒忆白了一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难怪镇元子要如此这般庇护磨练这些草木之精。夏妩心中喟叹，这却比她看顾人族更辛苦，更难得些，所谓修仙，亦是修心，放弃执念，可让修为更进一步，有个坚定的执念，却也未尝不是一种修为大进的方法，镇元子能够在一众先天大能中孤身一人脱颖而出，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夏妩心中感悟，只觉与三清所修之法又是一番天地，忽觉身后衣角被孔宣拉了一下。向下看去，却见麒忆正惴惴不安地看着她，当下叹息一声：“你且回来吧，下一场让孔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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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忆沉默不语，低头向镇元子行了个礼，便退到夏妩身后，孔宣微微拍了拍他，方走下场来，对着镇元子一礼，便静立于场地一侧。镇元子看着这分宝崖三人的互动，目中有微光闪动，略一沉吟，便回头指了一人道：“下一场你上吧。”那弟子微微躬身，便跃至孔宣对面，微一举手：“道兄请了。”
这一场，比之上一场却要好看得多。实力对比，其实跟上一场差不多，论起争斗的能力，孔宣却是比麒忆还要强上一些，毕竟他不想麒忆般出生即在夏妩身边，逃亡与寻仇让他实践得比麒忆多得多，但就场面上看去，两边却是势均力敌，双方体术加法术，有来有往，姹紫嫣红，极是好看。这一斗，便是千多回合，两边最后一次对掌，人影倏忽分开，分立两旁，齐齐躬身：“谢过道友。”直起身来，两边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激赏。
夏妩的神识中，麒忆适才经过治疗已经平复的气息再次波动起来，显然是有了触动。“可知错了？”淡淡的传音在麒忆的神识中响起，麒忆微微躬身，待孔宣返回，方下到场中，对着五庄观一方一揖到底：“适才麒忆多有冒犯，还望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