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 第75部分

莫玄的眼睛，陡然睁得大了。

在他的目视下，那晦暗镯子并没有撞在铜镜弹开，在其触碰到镜面的时候，铜镜波光粼粼，竟似化镜面如同水面一般。

譬如小石子没入湖泊当中，转瞬无踪，那晦暗镯子亦随着镜面波光变幻。消失在了蛮老道的洞府内。

这一幕出乎了莫玄的想象，他豁然抬起头来，望向了墙壁倒映出的那副镜中景象。

“果然！”

镜子中显现出来的，正是那个美丽女子双手从供桌取下了一枚镯子。赫然是蛮道人刚刚送出的那枚。

“好手段啊！”

莫玄啧啧称奇，再看向蛮老道的时候，却是咯噔一下，心中一惊。

这个时候的蛮老道，向来红光满面的脸庞光泽暗淡了不少。一把虬髯都在微微颤动着，好像随时都可能维持不住那副仙风道骨模样一般。

“罢了。”

只见得蛮老道长叹一声，衣袖一拂，铜镜从控制落下。映照在洞府墙壁的光影亦随之消散。

把铜镜小心地放看，蛮老道一脚把旁边的香炉还有能发出道歌声音的奇石一并踹飞。三下两下扒掉身的华丽道袍，瞬间回复了原本模样。

“自在。”

蛮老道舒服地伸伸懒腰。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了一葫芦酒来，鲸吞牛饮，眨眼间葫芦就见底了。

“痛快，痛快”

当他大呼小叫的时候，莫玄信手将手还没喝完的酒葫芦抛了回去，担忧地问道：“老道，你没事？”

现在的蛮老道倒是没有了那副长太息以掩涕兮的模样，可脸sè、气息，都有几分不对劲。

莫玄算是明白过来了，想必刚刚那短短时间的沟通，还有晦暗镯子的传递，消耗了蛮老道相当多的力量啊。

蛮老道好歹也是神通境强者，体内蕴含的神力不知道是莫玄现在的多少倍，他尤如此，换成莫玄怕是直接就被抽成了人干了。

看到蛮老道的惨状，莫玄心中也暂熄了向其讨要这法门的心思。

这老道士似乎沉浸入了某种情绪当中，自个儿手头的酒喝光了，接过莫玄抛过来的又是一饮而尽，随后呆呆坐了，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种怅然神sè，于平时模样迥异。

好半晌，蛮老道恢复了正常，一摇晃酒葫芦发现空了，随手抛下，抬起头来正好与莫玄的目光相对。

“咦？”蛮老道诧异无比，“师弟你怎么不喝啊？”

“……”

莫玄哭笑不得，只得伸手指了指被蛮老道扔在地，正咕噜噜地滚动着的空葫芦。

“呃”

老道士摸了摸脑袋，讪讪然转移了话题：“师弟啊，你是不是很奇怪？”

玄点了点头，问道：“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蛮老道摇了摇头，叹息道：“师弟你想必也知道了，老道我不是中天本土人士。”

莫玄微微颔首，这点从半年前他由紫竹天来到中天，第一次见到蛮老道时，由其余神通境强者的反应就大致猜到了。

这件事情，莫玄接触的归元宗人无论是剑神吴起还是厉若海他们四个师兄弟，都不怎么提起，他倒也不知道详细。

“老道本是诸天小世界中，一方没有人知晓的小世界出生……”

蛮老道许是谈xing来了，将他的出身来历娓娓道来。

原来，蛮老道本是一方小世界中人，由于天资卓绝，堪称那方小世界罕有的惊才绝艳之士，百年苦修，竟是触摸到了那方小世界力量的限。

蛮老道出生的那方小世界，其力量体系以仙道为名，意思是修炼的，应当是成就所谓的仙人。

故老相传，当修为提升到世界所能容纳的巅峰后，再做突破，随后度过天劫，破碎虚空，飞升仙界。

蛮老道，就是那方世界最近一个“飞升仙界”的强者。

到了中天之后，他才知晓。所谓的仙界，就是诸天的中心——中天；一生孜孜以求的仙道，不过是诸天世界万千大道之一，远远不是他想象中的直指大道的法门。

诸天万界。神通为尊，所谓仙道，不过旁门！

幸好的是，蛮老道那方小世界流传的仙道手段，有不少在融会贯通之后，也能在中天中施展出来，发挥出一定的威力。

这老道便靠着卓绝的天赋，外加改头换面的仙道手段。一步步提高，终于修炼到了神通境界。

说到这里，蛮老道又是叹息一声，今天莫玄听得他叹息。比起此前半年加起来都还要多十倍有余。

“哎，那铜镜是老道‘飞升’之前留下的手段，一直到老道修炼到神通境界后，才得以跟老家联络。”

蛮老道满脸的苦笑：“他们不知道啊，以为老道我还真是在仙界享着无量清福。可以与天地同寿，却不曾明白这个世界的真相。”

“那里，太小了。”

“所以每隔十年，老道留在那方世界的衣钵和后人焚香祷告的时候。老道总要给予些帮助。”

莫玄点了点头，他出身紫竹天。自然明白那些小世界中人的想法。

来到中天后，眼界大开。回首再看，方觉其谬。

“莫师弟啊，你可知晓，其实老道我很羡慕你啊。”

蛮老道说着说着，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让莫玄登时愕然。

“你出身紫竹天，我等小世界飞升来的，先天与你就有亲近感觉，故而老道也喜欢跟你喝酒聊天。”

“你又是中天归元莫家嫡系后人，中天本土人士也当你是自己人。”

“啧啧啧，这待遇，老道我很羡慕啊。”

蛮老道啧啧有声，欣羡之sè溢于言表。

莫玄经他一说，这才发现果然如此。他到中天以来，见识过师尊古意、大慈悲菩萨、萧武宗这样的万寿境宗师，也与剑神吴起、杀生和尚、莫凌风等等神通强者有过来往……

这些人无论强弱亲近远疏，并没有人将莫玄当做异类排斥，正相反，多有拉拢之意。

与他相比，蛮老道在归元宗的处境就要差得多了。

中天本土的神通境强者，不乏看不起他这般飞升来的小世界土著，故而好寥寥，只与剑神吴起交好。

这也导致了老道士沉溺于酿酒豪饮，xing喜寻芳揽胜，探索古迹的行为。

“原来如此。”

莫玄沉默了一下，有些明白他为什么将后人供奉看得那么重了，表现那么怪异了。

同时，一种无法言说清楚的情绪涌了心头。

“无数小世界中旷古绝今的天才们，将飞升视为毕生之目标。”

“不知道古今多少豪杰，为一窥界风光而殚jing竭虑，无所不为。”

“我呢，轻易地就有人接引来到了中天，并且取得了中天本土中人都孜孜以求的身份和地位……”

有对比，才有感触，一时间，莫玄自己琢磨不透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感觉了。

在莫玄感慨良多之际，蛮老道自嘲地笑笑，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些。”

“莫师弟啊，听说你静极思动，想要出去走走了？”

“是的。”莫玄诧异地挑了挑眉毛，惊讶这老道士的消息灵通。

“那你还记得，当初老道士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吗？”

蛮老道有点不好意思，远古大宗们传承，听起来好听，然而在中天强者看来，确实是不值一提啊。

莫玄点了点头，以示记得，同时不免有些郝然。

当ri听了一众神通境强者有关于“谁言古胜今”的言论后，他对古代传承的念头也就淡了，加来到中天后经历的事情又多，竟是将其忘到了脑后。

“听说古师伯把他少年时的法兵七宝指环给你了？

不等莫玄回答，蛮老道已经接着说了下去：“既然要出门，那就难免要与人动手，老道送出的那玩意儿虽然不值一提，却与七宝指环是绝配。”

话到这里，点到为止，蛮老道不再提起此事，莫玄与之又闲谈了片刻，一起饮尽了一葫芦酒，便告辞离开了。

从蛮老道的洞府，至回到剑神山庄的一路，莫玄总感觉蛮老道似乎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一时间又不得解，只得暂时放下了。

回到了房中，莫玄翻找出了当ri蛮老道赠送的见面礼。

他将这颗鹅卵石模样的传承石在手中摩挲了一阵，随后缓缓贴向了额头。。。

　第一百一十章　万法归一，百兵一式

莫玄双目紧闭，缓缓地将传承石贴到了额头。/

先是一阵阵冰凉的感觉，好像在炎炎夏ri，将清凉的溪水泼到了脸；继而一的暖意，仿佛午后躺在摇椅，那透过斑驳树荫洒在身的阳光。

犹如半梦半醒，被带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属于远古的晦涩与悠远慢慢随着传承石感染着莫玄。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不觉间ri衔西山，燃烧的晚霞，昏黄的夕阳，愈发地有一种亘古的沧桑感觉。

“呼”

莫玄徐徐吐出了一口浊气，似乎连那属于远古的沧桑味道，一齐吐了个干净。

他的脑海中，犹自有一个穿越了时空，属于久远过去的声音在轰然回响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吾yu求道之本，故穷极八万四千法门，先得之三，继溯之二，终归于一。”

“吾得之矣，返璞归真，尽弃其枝，持其根本一，战天下群雄束手，敌万般法门自如！”

“嗟乎，穷余毕生，无能以其一而得道之本，奈何，奈何！”

良久良久，当脑海中一声声“奈何”远去，莫玄怅然若失之余，若有所悟。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穷百变而归于一，返璞归真，这个百变星君的确不愧是远古时候一代大才。”

得了传承石中内容，又细细品味了一番。莫玄便明白了蛮老道的意思了。

这块传承石中记录的，是远古时候一个大宗门顶级强者百变星君的独门手段——万法归一之百兵篇！

完整的万法归一是什么模样，莫玄并不知晓，他得到的也只是专研兵刃的百兵篇罢了。

然而不过是百兵篇还是可能存在的万法篇。其根本核心的道理，则都是一样的。

从百变星君的讲述与感慨中不能知道，他走的是先研究万法，再总结规律，一步步逆推而回，得之三，推到二，再归于一。

其终极目标。是借最接近于道的“一”，最终得到“道”本身。

这种境界，显然远远超过了莫玄现在的水平，他对其也不感兴趣。只是单单以这百兵篇来说，却正适合他现在所需。

万法归一之百兵篇，简而言之，就是传承了一式用于兵刃的招法与心法，名字就叫“一式”。

这一式。由于其创造者百变星君独特的求道之法，可谓是包容万象，容纳天下百兵jing华于一式之中。

莫玄理解了其中的jing髓，也就明白了蛮老道的用意。以及他自身可以从这个万法归一之百兵篇中学到什么。

“反过来就是了。”

“现在最适合我的，就是学会‘一式’。然后将其反过来施展。”

莫玄的眼睛渐渐亮了，有jing光如水波在流转。

“百变星君是容天下百兵jing华于一式当中。我需要的是以这‘一式’，来施展天下百兵法门。”

莫玄不自觉地举起右手，望向右手拇指带着的古朴扳指——七宝指环。

在莫玄得到七宝指环的时候，就从剑神吴起的口中得知，这是不死神龙古意年轻时候仗之横行天下的独门法兵。

七宝指环的特点就是一次神力烙印，能烙印七种法兵。此后再无须神力，可以先天真元来驱动，自如变化这七种法兵对敌。

这之后，莫玄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将七宝指环的威能发挥到最大？

即便是掌握了七种兵刃的jing髓，也是将七宝指环的变化限制在了七种，并不能完全达到千变万化的目的。

现在，“一式”出现在了莫玄的面前，只要能掌握其jing髓，无论变幻什么兵器，他都能以“一式”逆推回去，将其掌握得如臂使指。

“哈哈哈”

莫玄想了个通透后，忍不住大笑出声，这太适合他现在的情况了。

“说来也是好笑，百变星君以万法逆推，想求得道；我以一逆推，求的是万法。”

“真不知何者是顺，又何者为逆呢？！”

莫玄把玩着七宝指环，脸的笑意愈浓。

想到他将这个堪称奇妙的法门束之高阁良久，若非这次蛮老道提醒，几乎就将其彻底忘却了，莫玄便觉得郝然。

倒不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蛮老道，而是为他自己的偏颇。

事实，莫玄前世，以及当初在紫竹天中，世间流传的以古为尊，越是古老的越是好的想法，自然大错特错；

同样的，刚来中天后，莫玄形成的那个唯有今才是强的，古之一切都不足观的想法，也一样是错的。

二者，各有偏颇。

远古之法，力量层次偏低，在浩瀚广袤的神通世界中，的确是不值一提。

然而在小节，如这个万法归一，就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莫玄不知道的是，中天无数强者，遨游诸天小世界，本来其中很大的一个收获，就是各个小世界与中天迥异的法门。

那些如蛮老道出生那个世界的“仙道”，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在中天来说，未必强大，甚至未必能够施展，但是其中蕴含的思想，却足以给中天强者启迪。

今胜古，这是一个态度，而不是全盘的否定。

莫玄犯下这个错误，很大原因也是这半年来足不出户导致的。

反省了一番，重新确定了一些观念后，莫玄是沉下心来，仔细研究起了“一式”，毕竟这才是短时间内，对他最有帮助的东西。

……

三天时间，于沉浸在对“一式”研究中的莫玄来说。不过是一瞬而已。

当三天后，厉若海、温柔、言无忌、沈辰，四个同门登门的时候，莫玄才恍然惊觉。已经到了出发的时候了。

他们四个皆是背着包裹，不知道携带了多少东西，唯独莫玄一人仗着有弥天袋的优势，两手空空就这么跟着他们几个离开了剑神山庄。

从剑神山庄中下来，一直到踏出了归元群山范围为止，言无忌就没少表示羡慕与郁闷之情，于是乎，他的十年计划之中。除了天机飞车之外，又多了一个弥天袋……

走出了归元群山范围，寻了个人迹少些的地方，众人停了下来。言无忌便眼巴巴地看着莫玄。

“无忌，怎么了？”

莫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言无忌又在搞什么鬼。

“怎么了？”言无忌翻了翻白眼，“我们在等你拿出来啊！”

“拿什么？”莫玄愈发地不解。

“还能什么……”

言无忌一副你难道不明白的表情，“当然是厚土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