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小四笑了；说道：“生我者老妈；知我者老龙。”
“可惜；就凭你和神雷元帅石成未必能够阻挡我们”
一直站在刁小四屁股后头的程神棍奶声奶气道：“你少放屁；谁说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战斗？老子既然能下凡；其他的上仙、天王、天君自然也能”
龙苍黎唇角露出一缕讥笑；反问道：“哦；是么？”
刁小四满不在乎道：“没人帮；老子一样搞定你们；要不咱们打个赌？”
“我非常好奇你的自信心从何而来；不要告诉老夫你还喜欢替天行道；相信邪不胜正。”
“老子的自信心很简单；就一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
刁小四漫步走上金云的另一端；与青色巨龙遥遥对峙。
“就算你真的是条龙；也一样玩不过老子这头座山刁”
龙苍黎已渐渐适应了流金恒沙大漠的环境；运转神功紧紧锁定自身仙元不至外泄；依然一副从容自若成竹在胸的模样；问道：“晓得我为何要同你说那么多废话么？”
刁小四掣出昆吾神刀；回答道：“人在交待遗言的时候；啰嗦一点情有可原；我不怪你。”
龙苍黎微微笑道：“你看得很准；巫道极、虎方遒、大荒四凶之辈不可倚仗。不过；老夫也并非是一个人在战斗”
话音未落；刁小四骤然觉察到千里之外一道强大到变态的可怖气机横空出世；正向这里极速逼近
第十七章 儿童相见不相识（上）
这股气机极其强大；强大到刁小四和程神棍的灵海警兆迭显犹若针刺。
同时；这股气机也非常特殊；不像是任何从虚无大荒里逃逸出来的九幽魔人所有。
这就奇怪了——在人间怎么可能会有龙苍黎的打手？
当然；刁小四也不会天真地以为来人是自己这边的。
“娘的；先于了他再说”程神棍撑开雷霆洞天；一道道神雷布空隆隆轰鸣崩裂虚空；密集如蝗砸向龙苍黎；立意要速战速决。
刁小四也不客气；既然有二打一的机会；他绝不会等到对方援兵赶至；变成二对二的公平决战。
龙苍黎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其实他没有；他刁小四就是个无耻之徒。就算良心未泯还剩下些情和义；不多不少也只刚够奉献给老婆孩子们的
“喀剌剌”九道截然不同的神劫应运而生；声势更盖过了程神棍的雷霆洞天；排山倒海压向龙苍黎。
龙苍黎微微色变。他虽然亲眼目睹过九十九神劫的恐怖威力；可唯有身临其境才能真正领略到其中的厉害。
这是不折不扣的天界神劫；充满威严；不可抗拒；将天道法则运用到了极致
龙苍黎无暇多想；全力开启本命洞天“九五至尊”。
“轰”的巨响；他的身周应声浮现起一座金碧辉煌宏伟壮丽的龙宫；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飞檐走壁钩心斗角；雕栏玉砌梁柱如林；处处雕刻彩绘着一条条威武天龙；惟妙惟肖活灵活现；由内而外焕放出万丈霞光；气势逼人旷世绝伦。
龙苍黎的身形伫立于龙宫中央；脚下九九八十一条青龙浮雕发散开去；昂首长吟腾云欲飞。他张开双臂指向苍穹；身后闪烁青色琉璃光芒的束发亦如一条怒龙鼓荡腾夭叱咤风云。
“轰隆隆——”先是程神棍的雷霆洞天风驰电掣挟气吞日月之势轰到；与九五至尊毫无花巧地激撞在一处。
两股超乎人间极限的磅礴力量一霎间迸放出怒海般狂暴的绚烂强光；四周的虚空根本无法承受如此恐怖巨力的冲击；登时法则崩溃虚境崩裂；卷荡起无数游离乱光；整个空间亦随之发生不规则的扭曲变异；宛若一栋随时可能坍塌的华厦。
无论是程神棍的雷霆洞天还是龙苍黎的九五至尊；都在“喀拉喀拉”不停地开裂；大片大片的辉光暗灭涣散；一道道洞天法则分崩离析；竟斗了个平分秋色两败俱伤。
这时候刁小四的九道神劫旋踵而至；不容龙苍黎有任何喘息调整的机会；便如暴风骤雨般倾泻下来。
龙苍黎的唇角溢血；苍白的脸上遽然泛起一层明亮纯净的青色光晕；远远望去他的面容就像一件完美无瑕的青花瓷。
他的双臂依然保持原有姿势举向天空；撑开的双掌好似要将塌落的天空托起；口中陡然发出一记狂野不桀的龙吟。
电光石火之间；千万道龙吟响起；自龙宫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青龙的口中。
原本已黯淡的龙宫仿佛受到某种神秘而庞大的力量催动；又一次亮了起来。那些雕刻描绘在回廊屋檐立柱横梁以及宫墙地面上的青色天龙竟似真的活了过来；扶摇直上汇聚成一条青色的长江大河；波澜壮阔气撼天穹；与泄落的九大神劫狭路相逢；迎头相撞
“轰”成千上万次激撞爆响聚合成一记石破天惊的轰鸣；几将整座流金恒沙虚境震塌。大漠荡然无存；天空千疮百孔涌出滚滚妖异光气；不知打穿了什么地方；方圆千里早已成为了一片虚无。
万龙尽灭；宫阙飞灰；龙苍黎如同一杆标枪般屹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九大神劫破体而入；他的元神遭受重创犹如沸水剧烈翻滚；浓烈的青色仙元汩汩蒸腾；转眼间元气大伤风雨飘摇。
程神棍看出便宜；却也在刚才那记与龙苍黎的对撼中吃亏不小；一时间欲振乏力；只急得嘶哑叫道：“灭了他；灭了他”
刁小四体内仙元游走周天；熔岩之山霍然喷发再聚神功；转念之间又是九道神劫浩荡奔涌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猛轰龙苍黎。
虽然老妈特意叮嘱要留下龙苍黎一命带回去交给她发落；但双方见面便拼出了真火；你死我活之际谁敢手下留情？谁都不想死的是自己。
龙苍黎抬眼注视轰落的九大神劫；眸中泛起一丝讥嘲；竟于脆放弃了抵抗
但刁小四的心却是一叹；懊丧地意识到自己终究慢了半拍。
破裂的虚空深处；一道充满暴戾之气的血色斧光呼啸而至；横掠过九道神劫。
“呜——”九道神劫先是一分为二；继而如海滩上的沙雕；被一股无形的狂澜掀翻吹散；化为漫天迷离光雾。
那道血色斧光又向前飞行数百丈；竟似要乘胜追击继续把刁小四劈个一分为二。然而飞至中途；斧面上遽然迸射出一条条五颜六色的光芒；终于崩碎解体；在距离他不足百丈远的地方消弭无形。
刁小四呆了呆；下意识地吐了口气；将一缕飘散到面前的光雾吹开。
——那道血色斧光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得就像自己的呼吸。
他情不自禁瞪大眼睛；甚至顾不上去看逃脱一劫的龙苍黎；像个傻瓜似的直呆呆凝视着血色斧光飞来的方向；眼中充满着期待。
只见从虚空裂隙之中蹦出来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小娃娃。
他最多只有两三岁；绝对应该是个刚刚放开妈妈的手蹒跚学步的小奶娃儿；却拥有不可一世的无敌神通；着实令人弹眼落睛；这个世界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是的；这个世界的确出了点儿小问题。
因为这个小奶娃儿的眉眼五官实在太像一个人；或者更正确地说是两个人
一个男；一个女——一位是麻麻；一位是粑粑。
或许是老天爷格外的厚爱；他几乎囊括了父母亲身上所有的优点；至少在相貌气质上肯定如此。
所以；不需要这个半路里跳出来的小奶娃儿自报家门；刁小四的脑瓜已经于净利落清清楚楚一丝不乱地做出判断他是谁。
与此同时；程神棍也是双目瞪圆愕然端详着面前的小奶娃儿。
他原先以为自己这般模样已经够憨的了；没曾想还是低估了老天爷的想像力。
——这是谁家的熊孩子？为何怎么看怎么像……
“小四？”程神棍的身躯陡然巨震；难以置信地失声叫道。
刁小四根本没理会他；视线须臾不离热烈殷切地紧盯着小奶娃儿粉嘟嘟的小脸蛋儿；喃喃自语道：“孙子；孙子——”
“这个……”程神棍忍不住纠正道：“他好像是儿子。”
小奶娃儿也在歪着脑袋打量刁小四；但仅仅只是一眼；而且也仅止于好奇而已。
毕竟；不是随便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
很快；他就扭头望向了龙苍黎；奶声奶气地问道：“你是龙爷爷么？”
龙苍黎刚才也在看刁小四；只是眼神里多了很多玩味之意；甚而有一丝阴谋得逞的快意。
听到小奶娃儿问自己；他微微颔首道：“我就是。”
小奶娃儿大咧咧地点点头道：“爷爷让我来接你；咱们走吧。”
龙苍黎看似无意地瞥了刁小四一眼；微笑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小奶娃儿怔了怔；随即目光移向刁小四；“喂；你是于嘛的
“我是于嘛的？我是你老子”
小奶娃儿一愣；撇撇嘴道：“你占我便宜；你不乖；不是恶棍就是无赖
“我才不是无赖；是你不乖”
“瞧；”龙苍黎根本不顾忌刁小四激动的心情；悠然道：“小朋友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刁小四无心理睬龙苍黎；瞪圆双眼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你妈妈呢
小奶娃儿气哼哼地冲着刁小四扮了个鬼脸道：“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叫宝宝？”
“你怎么知道？哦；我晓得了；因为天底下所有的娃娃小时候都叫宝宝嘛
他漆黑的眼珠骨碌碌一转；说道：“你的名字我也能猜到。”
“哦？那你猜猜看？”刁小四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眼中已是蓄满了泪。
没错；他就是自己的儿子——小四和妃儿的孩子。
既然宝宝来了；妃儿还会远么？
他的心越来越热；恨不得立刻扑将上去；将那小子搂在怀里架在腿上狠掮屁股狠亲脸蛋儿亲到他投降为止。
“你么——你的名字叫宝器”耳中听到宝宝咯咯咯清脆的笑声不断。
“你才是小宝器”刁小四心头大痒；举起巴掌佯装欲打道：“你敢不敢过来；看老子揍你的屁股？”
宝宝笃定道：“你打不过我的。”
刁小四放下巴掌苦笑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到处乱跑没人看管；说话也忒伤人自尊了。”
宝宝想也不想；甜甜一笑道：“我是我爷爷的孩子啊”
“你爷爷？你爷爷是谁；你难道没有爸爸妈妈么？”
“爷爷说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所以没有爸爸妈妈
一刹那；刁小四的心冰凉透底；一口热血冲到嗓子眼即将喷出
第十八章 儿童相见不相识（下）
“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所以没有爸爸妈妈。”
宝宝不知道；这样的一句话对刁小四而言意味着什么。
“妃儿；妃儿”他的眼前一阵发黑心如刀绞；好似整个世界都垮塌了。
都说老天爷是公平的；当他关上一扇门时；肯定会为你留下一扇窗。
当他让你寻回老妈时；却又让你失去老婆。
这算狗屁的公平？
刁小四的脸色顿时变得狰狞怕人；目光灼灼不可抑制地涌动着浓郁杀气。
“我操你爷爷一家门”
宝宝勃然大怒道：“喂；你于嘛骂我爷爷；快向他赔礼道歉”
刁小四咬牙切齿道：“我连他是谁都不晓得；怎么赔礼道歉？”
宝宝道：“我爷爷就叫——”
刁小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中的昆吾神刀不自觉握紧；屏息等待宝宝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就叫爷爷”
刁小四登时傻了眼；万万没想到；宝宝的答案会是这样子的；可是胸中的那团怒火却越烧越旺即将炸开。
他完全无法接受这个噩耗；无法相信公主小娘皮已不在人世。
但理智告诉自己；宝宝不会骗自己；也没有必要骗自己。
他仰起脸；诧异地发觉这次眼中竟没有泪。
不是因为无泪可流；而是超越了伤悲出离了愤怒。
哀莫过于心死。
此时此刻；刁小四真正懂得了这句话的含义。
一颗死了的心不会有泪可流；更感觉不到痛苦与悲伤。
这时候龙苍黎忽然开口道：“小四；如果你不介意；我是否可以走了？”
刁小四没有回答；也无需回答。
“轰”天罗星天怒涛澎湃；大河洞天浩荡翻卷；真龙九子飞扬跋扈
他神情漠然祭起三大洞天；身躯伫立于流光溢彩恢宏仙澜之上；继往开来板荡四海；将这方圆千里的虚空瞬间封杀；仰面发出一阵高亢激壮的长啸
下一刹那；三大洞天齐头并进以毁天灭地无与伦比的威势轰向龙苍黎。
龙苍黎没有动——宝宝一晃身将他挡在了背后。
只是他的个头看上去实在太小；脑袋还触不到龙苍黎的膝盖；完全无法将后者完全遮掩住。不过这无关紧要；他的右手指间遽亮；凝铸出一柄比自己身体足足大了三倍的血色神斧；高高举起“唿”的声向前劈出。
“砰”斧锋飞斩；首当其冲便劈中了天罗星空。
“喀剌剌”巨响；斧锋切入星空；骤然焕放开数以万计的血红色光刃；仿似万流奔腾一泻千里；撕裂绚丽星海；直迫入两翼的大河洞天与九龙大雷天
“轰”千里方圆立时被至强的光潮吞噬；这光潮有红有青；有金有银；彼此交织碰撞；宛若脱缰的野马肆虐蹂躏着崩塌的空间；彻底将此处化为一片寂灭之地。
宝宝脸色煞白；“咿呀”一声翻飞起来；伸出胖嘟嘟的小手猛抓住龙苍黎的肩膀；顺势向毁灭的虚空深处飞退道：“好厉害的宝器我不要和你玩儿了；我要回家喝奶奶”
“你个宝器；竟然打老子”刁小四同样被震飞出去；三大洞天在强光澎湃里支离破碎；竟是抵不过宝宝的一斧之威。
当然；他先前连运两轮九大神劫；体内仙气消耗极大；故而这次祭起的三大洞天若论威力自不可与全盛之时相提并论；否则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易被破解
饶是如此；宝宝的修为也绝不逊色于巅峰境的九转金仙；甚或已是神仙一流；根本不容于世间。
“看起来老子还真打不过儿子。”程神棍在一旁幸灾乐祸火上浇油。
见宝宝偕着龙苍黎要走；他不假思索丢了一团大雷神光上去；喝道：“小混蛋；你连老子都敢打；翻天了不成”
宝宝见刚打翻一个又冲上来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奶娃儿；很是不屑地冲着程神棍皱皱小鼻头道：“你又是哪里来的宝器；指手画脚胡言乱语太没礼貌”右手手心涌出一面血红色的光盾；转瞬间如有实质散发出厚重悠远的洪荒之气；暴戾凶煞至刚至强狠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