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改变历史？”宁无痕道。
元神碎片摇摇头，“那只是一个微末的细节，无关大势。因为这一世本皇注定成为最强，无论肉身还是元神。既然如此，为何不自前世接引肉身，完美进化？”
“这、”宁无痕无语，但仔细想想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结合两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帝皇都会成为最强者，那在这个基础上他选择最强肉身，不会失去平衡。
毕竟这片天都是帝皇的痕迹，只要不改变大世界，串联前世今生，自本质上不会改变任何。
这类似于一座恢宏的城墙，屹立天地百万年，忽而有一日自城角揭开一块砖，但依旧无法改变这座城墙的存在。
历史就是那座墙，那块砖就是肉身。
“竟然能做到这么完美。”宁无痕真的被震撼到了，如此说来这一世的帝皇要动用原有的肉躯。
“那你我算什么关系？”宁无痕继续问道。
“本皇已经说明，你是种子。”元神碎片道，“你是寄存元神的种子，你我之间要磨合，融为一体。”
“最后脱胎换骨，以今生元神嫁接前世肉躯，形成一体，完美结合。”
“那这样的意思是不是，我的记忆就不存在了？”宁无痕试探性的问道。
元神碎片沉默，显然不愿直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话，“以一人身死挽救天下苍生，乃为大义！”
“咚、”宁无痕的心瞬间冰寒，事实果真如此。
他的确是帝皇转世，却涉及两世记忆，必须磨灭一方，不然无法共存。换言之他始终是滋养元神的种子。
待一切成熟，种子只会腐朽，没有他途。
“我成就了你，而你却葬送了我。”宁无痕言语，心有落寞。
元神碎片沉默，只是保持一种坐姿，凝视着他。
“我如果不愿意结合，会发生什么？”宁无痕尝试性的问道。
“其实你自有的元神很强大，完全能吞噬我现下的元神碎片，不过那时候你只是你，却无法成为我。”那道光影竟然说出如此惊人的话。
“肉躯已经自前世接引过来，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是选择大义，还是成就私欲，你自己抉择。”元神碎片光泽开始黯淡。
“大义，私欲。”宁无痕惨笑，“我从未认为成为帝皇第十世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那是历史选中了你。”
“可我却成为悲哀的棋子。”宁无痕道。
“也许吧。”
元神碎片逐步黯淡，陷入沉眠，最后光泽收敛，彻底消失。但宁无痕知晓，他还在，正蛰伏于自己元神中的某一地。
刹那一眼，宁无痕才透光水面看见自己的满头白发。
静坐十五年，得到的不是己身的道，而是如此惨绝的答案。现在他的心态就想那白发丛生，垂垂老矣。
“大义，私欲。”宁无痕惨笑，何为大义？何为私欲？为苍生赴死乃为大义？为己身成长就是私欲？
他本西桑城一位普通的少年，然而历史的尘埃一层一层扒开神秘的生命轨迹。当真相出现，宁无痕才发现，他才是这个世间最悲哀的人。
曾经的年少成名，曾经的无尽荣光，如今看来只是一场笑话。
因为那是另外一个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
忽而他眸光泛泛，想要吞噬那道元神碎片，刨除成为种子的可悲命运。但转念一想，又生生遏制这荒诞的想法。
“我想去看看他们，然后做出选择。”
宁无痕原地消失，沿着来时的路，返程！
“无痕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十五年了，你到底去了哪？”道宗脚下，一位清秀的女子沿着山峦采药，有细汗自额头落下，带着幽香。
女子紫衣飘飘，身姿曼妙，宛若池中仙，一尘不染，仙姿无双。
旋即一道流光穿梭而过，不敢停留。那流光中一双深邃的眸子隐隐颤动。
“奇怪，我怎么感觉无痕哥哥回来了？”瑾儿瞪着大眼睛凝视四周，可此地寂静，唯有青鸟长鸣，不曾有人声。
可再回眸一眼，瑾儿似乎看到不远处，一道白影越走越远，而他一头白发，迎风而动。
“无痕哥哥！”瑾儿忽而眉角开裂，继而撕心裂肺的吼叫，因为她看到出了那就是宁无痕。再然后，她的眉角开出一道鲜艳欲滴的花。
很多年前，第七瑾儿初次遇到宁无痕之时，她说过自己能看到未来一角。那一****说宁无痕，会天下无敌。
可他忘记了。
而她此刻美若池中仙，却本是池中仙。
万古之前，四战仙威名显赫，有酒中仙，笔中墨，还有一位美丽的女子，唤作池中仙
第698章 再三年
宁无痕去而复返，随即回眸一眼，“若是我回不来，将我忘记。”
“为什么？”第七瑾儿哭诉道，大眼睛水雾泛起，纤细的玉臂早已是颤抖不已。
十五年等待，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云游山川十万里，曾经的一切化为泡影。
彼时道宗出现动静，曹青衣等众亦是走出，待看到宁无痕满头白发，皆是微微一怔，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怎么会这样？少爷！”沐青阳全身颤抖，旋即一张老脸布满皱纹，随时都要剥落般，他于一瞬间苍老。
十五年，何以让一个热血少年落得如此光景？
那一头白发该是遇到了什么，才逐步丛生，以盖住曾经的三千乌发。
“没什么。”宁无痕摇头，牵强的微笑，而后默默道，“我要走了。”
“你去哪？”第七瑾儿怔怔道。
“我为帝皇，三界未来，需要我一力承当。”宁无痕仰望苍穹，最后给了一个看似勉强的答复，“若是有一天我回不来，不必挂念不必想起。”
“混蛋，你这是什么意思？”第七柔山向来暴脾气，彼时扶住第七瑾儿颤颤抖抖的身体，大声呵斥道，“你当初是怎么答应老子的？瑾儿托付给你，你就给老子这个结果？”
“岳父，对不起。”宁无痕眸色痛苦，僵硬摇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片天有劫难，需要无痕去承担。”
“不是我不义，是上苍选中了我。”
随即他化为一道流光，沿着浩淼的苍穹消逝，这一走似乎再也没有归期。
“不、”第七瑾儿吼叫，“我看到的不是真的。”
几乎在刹那，她看到未来的一处光景，令她身体颤抖，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幕幕。
“不会的，不会的。”瑾儿伏在第七柔山的怀中，几欲昏厥。
“到底怎么回事？”曹青衣纵使贵为一代宗主，看到这一幕眉头亦是蹙起，面色沉重。
“父亲，救救他。”瑾儿哭诉道。
一群人沉默，按照第七瑾儿口中所言，似乎看到了末世之劫提前降临，但谁又能替他承担。
“天地有难，命运注定。”这时，乌神回归本体，微微叹息道。
昔年他自封本体，融入大阵中，不曾进入第三界，而今堪堪醒来，竟然遇到这等大事。可惜他也无能为力。
难道一切都注定了？
、、、
宁无痕沿着南庭一路环游，先去了曾经一战成名的东皇城，城池依旧，只是少了昔日的辉煌。
而后登临北帝城，回想起当日一剑斩北帝，他的嘴角挂起微微笑意。
往昔峥嵘岁月，去如烟，终究化为一抹尘沙，埋葬于岁月之下。最后一站西桑城，幼年成长的乐土，可惜它倒在了茫茫沙漠中。
“来日只怕再也没有机会登临这些城池了。”宁无痕惨笑，继续游走。
或许是冥冥中注定，亦或者尘缘未了，他在一座相对落后的城池中，偶遇故人。
那是一位身姿妖娆，面容姣好的女子，三千青丝缠绕，简单梳理。
她不再穿做工华丽，材质高端的锦袍，而是素衣裹身，终日与普通子民打交道。是的，曾经运筹帷幄，极富经商才华的她，现下成为烈日骄阳下的豆腐西施。
“多年不见。”宁无痕走近，露出一嘴灿烂的笑容。
青鱼诧异，掌心的豆乳丝丝滑落，而后她微微抬目，再一眼仿佛历经沧海桑田。
“你的头发。”青鱼颤抖，一双美眸露出不忍之色。
那一年风华正茂，横扫天下的无敌少年，竟然少年白头。虽然面容不变，灿烂依旧，可终究多了一丝苍老之气。
“是不是很难看？”宁无痕笑着问道。
“哒、”
一滴泪自不施粉黛的面容上滑落，坠入掌心，清脆可闻，“怎么会这样？”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青鱼悲伤道。
“没事，只是白了头发，其他无恙。”宁无痕解释道。
青鱼摇头，“我不信。”
“真的。”宁无痕露出习惯性的笑容，“我只是来看看你，等会就走。”
青鱼面露失落之色，随即淡然，再者从容，多年前她就知晓两人没有未来。而今再见，只是作为朋友间的关怀。
“知道你很好，我就放心了。”宁无痕留下一句话，飘然而去。
“呼、”
一场风临近，青鱼感受到一股微微的沧桑之意。
“我很好，可是你、”
她想知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那句话终究没有问出口，像是卡在喉咙的刺，拔不出咽不下。
宁无痕的速度很快，沿着天穹驰骋，一路畅行无阻。
“咔哧、”
扎根于识海的那一缕元神碎片再度发出耀眼的光芒，穿透他身体的每个角落。宁无痕微微蹙眉，这是元神碎片逐步加强的节奏。
此消彼长，对方增强，等于侧面消弱他的元神。二者相对，迟早会完整吞噬，由其中的一方主掌元神，与肉躯融合。
“其实你可以吞噬我。”元神碎片泛光，传音宁无痕，“我的元神碎片暂时很弱，这也是你的机会。只需吞噬兼并我，你还是你。”
“容我再想想吧。”宁无痕回复，“我想继续看看这片天地。”
宁无痕不是一次萌发吞噬元神碎片保存自己的想法，但他怕自己某一天成为历史的罪人。
帝皇承载三界命运，若是因为他的一己私欲回归受阻，宁无痕余生该如何面对？
“大义，私欲。”宁无痕呢喃，仰望蓝天，继续游走。
按照保守估计，帝皇植入的元神碎片需要十年才能融合进宁无痕的元神，这十年宁无痕依旧是主导。
但人间的局势真的能给他十年考虑吗？
巡游人间界之后，他去了一趟真一界，见了数位故人，当然只是远处相见，对方并不知晓他来过。
若是相聚，只会徒增伤悲。
相见不若不见。
“我感觉大劫越来越近了。”宁无痕自语，“父亲，若是某一天你回来，替我照顾他们。”
宁无痕遥远大好河山，祭下一杯酒。
再三年，人间出事。
“咚、”
这一日，浩淼山川深沉而广袤，遍地青草中时不时的传来牛羊的低鸣声。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刻，地表十万里之下响起一声悸动。
那感觉像是整个天地崩断。
“哗哗哗。”
一处十万里平原，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塌陷，最后化为腐朽，天地空荡了一大块。
“砰、”
一双黑森森的爪子自十万里之下探出，抬指就崩穿了天宇，波动直接就冲上了真一界。
两界原本独立，现下整体打穿，二者相连，并不时的坠落法则碎片。
那是帝纹，就这般硬生生的被碾碎。
“啵啵啵、”
短短瞬间，遥远的天幕中突然出现三颗同样璀璨夺目的太阳，灼热的温度熏烤的河水干枯，老树开裂。
“那是一双眸子啊。”
一位老者瞪大眼睛，全身渗出汗水，那凭空多出的两颗太阳，其实是一双眸子，一双极其骇人恐怖的眸子。
它微微眨动，星河炸裂，乾坤颠倒。
“嗖、”
那眸子泛出一缕赤红色的光芒，妖艳如血，随即吞噬了足足百万人的性命。不断冲溅的血迹化成一条天河，自地下链接到那双眸子中。
“哗哗哗！”
血色天河长达百万丈，绵绵不尽的血液填充过去，极其阴森。
“好新鲜的血液。”那眸子似有灵魂，微微眨动，传出神念，如此说道。
“噗、”“噗、”
亿万子民在不断的锐减，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化成一堆尸骨，精血全失。
“不要，不要伤害我们。”
“为什么？这是灭世吗？难道我们做错了什么？”
人间残败，哀嚎遍野，尸骨更是成山，一座城池连着一座消失。
“卑微的蝼蚁，本神需要你们的精血补充寿元，用你们的无量功德为本神造就一世辉煌吧。”
“哈哈、”
眸子森森然，口吐血气，冲卷天地，拥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
“你们太弱，没有存在的必要，本神替你们了断生命吧。”
“自今日起，灭世来临。”
真正的灭世终究降临，源于神话时代的神道强者，提前出关，以百万甚至千万子民的精血填补寿元，以熬过漫长的岁月，静等成仙契机。
“灭世？我们做错了什么？”有人不甘的怒吼，但很快的被残杀，化为一堆血雾。
与此同时，一座荒凉的山峦中，宁无痕微微起身，抖散长袍上的尘土，开口道，“我选择了。”
“如何？”元神碎片问道。
“我要去救他们。”宁无痕沉稳道，“人间是我的家园，三界更是我们的乐土，神道强者灭世，忍无可忍！”
“但你现在的实力谈何去对付神话时代的强者？”
“所以我选择融合。”宁无痕默默出声，“借你的元神，助我一臂之力，斩灭神道强者。”
“可是我如果融合进你的元神，你将不复存在，你想好了？”
宁无痕点头，“我愿意。”
“为天下苍生，无痕愿意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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