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将军- 第6部分

卡洛尔站住，但依然没有回头：

“我从未来过这里，只不过小心一点罢了。”

“卡洛尔大人，不用管这个阴沉的家伙，我们走吧。”洁拉尔正想带头走开，卡洛尔抬起手阻止了她。

甩起的黑色披风挡住了洁拉尔的视线，她问：

“卡洛尔大人？！”

“不要动。是荒原风暴。”

低沉的话音刚落，几个人同时看到了不远处的异动，有一片青灰色的东西正缓慢地移动过来。过不多久便看清那是铺天盖地的骷髅，被旋转的风带控制着，托在半空中，互相撞击发出诡秘的声音。那些骨头发着惨淡的光芒，各个部分都有：头骨、股骨、肋骨、指骨、椎骨等等，一块一块并不相连，并且数量惊人，让人怀疑是不是整个坟场的尸骨都被这阵奇怪的风吹了来。

“好多！该怎么办？”

莱托尔双手扣头护住要害，蹲下身子，“大家尽量贴地，重心越低越好，注意不要被打中要害！”现在大概能猜出来为什么他的脸上会有长长的一道伤疤，想来也是因为如此。

无数的飞骨挟着劲风越来越近。

“保证不要被风带动！不要看外面平静，里面的力道可是非常大，你会被它卷到未知的空间的！”

“噼里啪啦”骨头乱响的声音盖过了莱托尔的声音，众人惊讶地看着卡洛尔迎着望不到尽头的骷髅风带静静站立，没有动也没有任何防御的准备！曼达尔似乎喊了什么，但他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遮蔽天地的青灰色骨头在瞬间就吞没了他们，支离破碎的骨骼发出骇响，视野里顷刻便什么也没有剩下，只有一片灰色。

上篇：魔剑将军　第六章　最强武士（中）

卡洛尔平静地看着荒原风暴向自己扑来，在无数碎骨穿过自己身体的同时，数不清的魔刃把下一批骷髅弹了开来，魔刃的震动频率非常快，像强力粉碎机一样把他周围的骨头都绞成了碎末。如此一来就好像有个结界保护他一样，他现在完全感觉不到风暴的冲击力，只有魔刃飞舞带来的微凉的风拂过颊边，掠动他的发梢。

在那样的瞬间，这种安宁让他产生了幻觉，仿佛又是那座空旷寂寞的城，青纱浮动。

突兀的，夕阳的残晖投射于眼前的战场，空气像被血洗过一般飘散着浓重的腥气。在尸体堆中，一个青年手握佩剑，不甘心地咬牙想再站起来，可是没能成功。他的不远处，沉重乌黑的枪口抬了起来，不必担心猎物逃走的狙击手不慌不忙地准备射击，随着枪响，只看到枪口一缕青烟，然后挣扎着的青年倒下了，被蹿出来的士兵发现，长矛把他钉死在了地上，他胸口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卡洛尔喘了口气。又是这个幻觉吗？这一次，在伸手可以触摸的幻境中，依然没有自己。尽管他看到了那么多熟悉的面孔，但就是没有自己。他甚至有了一些好奇：那时的他，在做什么？

魔刃的数量明显减少，看来这阵骷髅风暴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卡洛尔直接收回了剩余的魔刃，不出所料，风暴带的主要部分已经过去，剩下一些零星的骨头就没什么威胁。他看了看远处的路，离斯戈伐城已然不远。

“都起来吧，该上路了。”

由于卡洛尔挡在前面并且消灭了大量骷髅，所以这几个人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打击。曼达尔更是感动得要哭了出来，他有些忘情：

“多亏了卡洛尔大人，我们才能平安！”

莱托尔拉了他一把，免得他落入另一个时空。

“走吧。”

这时远远地跑来一个人，几次起落之后已经到了众人眼前。男人腰间挂着配剑，一身武士的扮相，有着人类不可能拥有的暗红色头发和眼睛。

男人吃惊地打量着一行人，而卡迈尔也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眼前的男人，两个人都非常好斗。那个男人的表情很快由吃惊变成了兴奋，死死与卡迈尔对视，仿佛随时都能动起手来。

可又过了一会儿，男人把目光定在了卡洛尔身上。也许是本能让他轻易找到了眼前最强的人，轻轻舔舐着嘴唇，男人的声音在极力压制着兴奋：

“你通过了荒原风暴……怎么，你也是来参加那个比赛的吗？”

就这么静静对视了很久，卡洛尔轻声道：

“是啊。”

“那么，很好！我会等着你的！”

男人说完话便急匆匆离开了，仿佛如果不离开的话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先动起手来。一直注视着那个身影消失在山坳的尽头，卡洛尔始终平静。

“那个人是谁？好重的杀气。”莱托尔问了一句。

“西斯，最强的武士。”

“什么？！”卡迈尔愣了一下，向着回答了莱托尔问题的卡洛尔吼道，“怎么不早说！那不就是主人想要的身体吗？”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向着西斯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卡洛尔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他重又看向前方的路，淡淡地说道：

“我们走吧。”

那黑色的身影让人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卡洛尔大人，他说的比赛指的是什么？”

“不知道。”

“那为什么您要答应参加比赛？”

“我若回答不是，西斯会立刻进攻的。”

“！”

四

到达斯戈伐城的时候，比赛当天的报名已经结束了。卡洛尔就先带众人去了落脚的地方，他们必须讨论下一步的行动，他首先得让众人了解此次任务。

“我很介意卡迈尔的话。”莱托尔先开口了，他实话实说，“主人怎么了，为什么要西斯的身体？”

另外两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回答。

卡洛尔低声说道，“这就是我们此行的任务。主人由于过度使用力量，现在的身体已经无法使用，需要更换新的身体。”

“就是……西斯的身体……”莱托尔像梦呓一样说着。

半晌沉默。

“卡洛尔大人，主人……究竟是什么？”曼达尔终于断断续续地问了出来。

卡洛尔平静地反问，“那么曼达尔，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吗？”

曼达尔脸色灰白。就在不久之前，继尼科尔第一个成功控制了体内的怪兽之后，十武士就相继学会了控制这种力量，没人说的清这究竟是什么力量，但他们也都隐约知道这是自己用全部生命交换回的东西。不过毕竟很少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兽而不是人，所以更是没有人会深究自己究竟“是什么”。

一夜无话。

工作人员手脚麻利地抄写登记表：“请问先生报名吗？”

“是啊。”卡洛尔说着，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同伴。

洁拉尔先开口了，“我是杀手，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露面。”

莱托尔也道，“我也算了，样子太显眼。”他指的当然是脸上的疤。

卡洛尔把目光投向曼达尔。

少年慌了，低下头去，“我、我也还是算了吧……”即使变成怪兽，他的能力在十武士中依然是最弱的，这种情况还是不要上去丢人了吧！

卡迈尔会自己去报名的，不用管他。“卡洛尔。”

“好的。请在这里签字。这是比赛规则，请您拿好……”

报名结束后，他们站在街道上。莱托尔沉声道：

“不对劲。”

洁拉尔很配合地问：“怎么说？”

“斯戈伐城，歌舞的城邦，四境都有飘荡的歌声。可现在却死气沉沉的，难道不奇怪吗？”

曼达尔也谨慎地表示同意，“的确，这儿的气氛让人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

“咦，连曼达尔都这么说？”洁拉尔很吃惊。虽然曼达尔的战斗实力不敢让人恭维，但他的听觉和触觉却非常突出，第六感的准确程度惊人。

卡洛尔突然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们先回去，我办点事情。”

他知道他们有些惊讶、有些不满的反应，成为同伴已经很久了，可他依然冷漠得能扎伤别人。

斯戈伐城有座大圣堂，坐落在繁华街道的西北角，离贫民窟比较远。卡洛尔却绕路走过贫民窟，几乎衣不遮体的妇女抱着瘦弱到吓人的小孩儿坐在窖门口，有气无力地看着他缓缓走过。他在这样的注目礼下停住步子。

毕竟这里几乎没有人来。

卡洛尔走过去，从怀中摸出一小块脆饼放进小孩儿半张的小手中，妇女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感激地望着他。他回视的目光说不上同情或者怜悯。

身后有微弱的危险气息，他没有躲闪，而是反手一挡，便把偷袭的人推了回去。然后他才转过身，看清袭击他的是个贫民少年，一脸刻薄的表情：

“真难看啊。跑到这里来积德行善，想上天堂吗？”

上篇：魔剑将军　第七章　最强武士（下）

这个少年也非常瘦，并且明显因为营养不良，少年比同龄人要矮小，卡洛尔要比这个少年高出两个头还多。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吗？我看你也不必做什么善事，乖乖地把衣服什么的都留下来，然后滚开就可以了。”少年贪婪地看着卡洛尔黑色漂亮的武士服，两只眼睛仿佛能放出光来。

卡洛尔抬起右手，剑刃在他的手中成形：

“以前未曾来过这里，虽然听说治安极差，但没想到竟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路人。”

少年有些慌了，他从没劫过这样的人：

“你要做什么？！”他不禁后退。

“没用，躲不过去。”

不要说是个孩子，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在魔剑将军卡洛尔的攻击下也难逃一死。然而，卡洛尔的剑被架住了。

卡洛尔看到西斯有些愤怒的红色眼睛。刚才正是路过的西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拔剑替少年挡住这一击，但毕竟发力比他慢了半拍，西斯现在正尽全力支撑抵住魔刃。卡洛尔的手上加了力道，西斯左手压住自己的剑身，但脚下吃不住力，向后滑了几米远才停下来。

西斯先问那个贫民少年：“布理安，没事吧？”

少年用力点头，“我没事，西斯殿下。”

“喂，你！为什么要攻击孩子？”西斯几乎是吼出来的，而卡洛尔散开了凝聚魔刃的力量，于是剑自他的手中消失了。他平静地向西斯示意那个少年：

“问他。”

西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转身，伸手抓住布理安的领子，把少年拎了过来：

“你是不是又想偷别人东西？”

“我……”布理安不敢抬头。

“难道说不仅仅是偷？还想抢！”西斯的手上又加了力道，布理安在他的震慑下终于点了点头，西斯气鼓鼓地吼道：

“我说过多少次了！这回得到教训了吧？差一点就没命了，你说为了那点小利益值得吗？”

“对、对不起……”

四周一片死静，只有几个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忽然，小孩“吭吭”地叫了起来，原来是吃完了脆饼但没有吃饱，还想再要。母亲慌张地捂住了孩子的嘴。卡洛尔安安静静地看过去，将怀中剩下的小半袋脆饼一并递了过去。

这些零食原本是曼达尔爱吃的，小孩子都爱吃。本来卡洛尔打算留一些给曼达尔的，但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西斯觉得不可思议：卡洛尔冷漠的脸在递过食物的时候仿佛变得温柔了，完全让人想象不到刚才他的剑刃还无情地挥出。卡洛尔静静注视了孩子片刻，起身走开。

“你要去哪里？”西斯收起剑，一边追上来。

卡洛尔没有停下来等西斯：

“大圣堂。”

“哦，可好了，我也要去。一起走吧。”

大圣堂的建筑风格异类，墙壁上的浮雕几乎都是关于人体刑罚以及唯一真神的默示，雕刻的旁边还有许多生涩的异国文字。门口的修士认识西斯：

“西斯大人啊，请进。”

西斯把配剑放在门旁的石台上，又看了卡洛尔一眼，率先走进去。

“这位先生，请不要带任何武器进入。”

卡洛尔很无所谓地让修士检查，然后走进去。他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共振，这间大圣堂里一定封印着什么东西，能与他的魔刃产生共鸣。他的视线平的掠过雕像和壁画，久久凝视着穹顶——穹顶上的巨幅油彩描绘了古代时候节日盛典的场景，生动而鲜艳。然而奇怪的是，其中无论是祭神的人员还是神或者围观的群众，无一例外都没有头颅！而这个画面，曾经在查看迪加尔的过去时……

此时西斯开始说话：

“大圣堂最近有些不同寻常，想必你也看到了，就是这些画。”西斯显得很苦恼，“一夜之间就成了这样，不过还好没有人员伤亡。只是城主希望我能帮助调查一下，可我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

“你替城主效力？”卡洛尔向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的共振现象更强。

西斯耸耸肩，“没办法，谁让我为费勒效力。”

卡洛尔没说什么。是为了弥补他离开所造成的空缺吧，不过费勒的势力果然很强，连一贯保持中立的西斯都听倒戈了，不愧是自己的主人啊。

他在大圣堂的侧门旁停下来。

“怎么了？”

“你想现在就揭开这个谜吗？”卡洛尔心里有了底。

西斯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只留下一句话：

“暂时不了。不过你记住，我越来越想和你比试了！”也许是因为刚才接了他一剑，感受到他的力量了。

卡洛尔回过头，看到阴影中站着一个青年……

上篇：魔剑将军　第八章　比赛（上）

一

比赛并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因为许多专门来参赛的选手都死于那场这个季节罕见的荒原风暴，不然的话，这种官方的盛大比赛应该非常好看。

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卡洛尔无动于衷。

发给他的比赛顺序表被曼达尔翻过来调过去地看；莱托尔叼着烟斗坐在大树下面，帽子压得极低；洁拉尔则穿梭于人群之中，经常能听到她妩媚的声音：

“这位小哥，现在有空吗？”

曼达尔紧张地看了看划分的区域内——上一场比赛刚刚结束。少年就好像自己要与接下来的壮汉打斗似的，头上冒出汗来：

“卡洛尔大人，轮到您了。”

卡洛尔没有说话，向比赛区域走去。比赛不会让他兴奋，但他确实感到了心底的悸动——是什么在呼唤他的魔剑？“过去”的影像瞬间从他的眼前掠过，有一种很熟悉的力量……

对手拔出了长剑，而他却蹙起眉。不会错，尽管微弱，但这个感觉他绝对不会记错。就在这时，对手一剑已经刺进他的身体，观众一阵惊呼。

卡洛尔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