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了,什么事没看开?天底下哪有在乎子女什么样子的父母?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没有你活着对爸来说重要。”
这在我的记忆里,似乎是他说过的最肉麻的话。我乖乖的给他摸着头,然后笑着挽着他的胳膊下楼,说好了过两天剧组不忙的时候,我再来看他。
然而,等我下楼的时候却愣住了。
向晟的车开在楼下,对面停着一辆轿车,几乎和他的车头撞在一起。他和那辆车的主人正冷冷对视着。
我挽着我爸的胳膊站在楼道口,那人正转头,看过来。
、第四十二章
我看见方靳的一瞬间就知道;今天注定是个摊牌的日子。他的眼神落在我挽着爸的手上;阴沉凌厉;我的手针扎了一样的刺痛;不由心里哼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受他这种眼神的拷问。
我对爸笑了笑;拍拍他的胳膊;然后放开他,向方靳走了过去。
方靳始终维持着转头看我的姿势,脚像钉在地上,动也不动;眼却像暗沉的深渊。
我在离方靳两步远的地方站定,他一伸手就能捞到我,但是我还是站在了他的有效控制范围内。
“姐!”叶归在后头喊我,声音有点担忧,向晟皱着眉看我。我慢慢笑了起来,谁也不看,只是盯着方靳,然后谈论天气一般的打招呼,就像我从医院出来那晚,和唐季彦被他堵在路上那次。
“哟!方总裁,下午好啊。您定力好得真让人佩服。换成是我,大白天遇见这么见鬼的事情,要么撒腿就跑要么翻着白眼就晕过去了。”我盯着方靳的脸,仔细研究了一番,然后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您为啥不怕灵异事件了,因为您老的眼神比鬼可怕。”
我话一说完,方靳的眼神就真的比鬼可怕了,语气阴森冷鸷,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问:“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话?”
我立刻乐了,在别人生气的时候,我从来不爱跟着他一起生气。于是我慢慢的笑了起来,“方先生,我希望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因为你要跟我说的话,比我要跟你说的,明显要多得多。”
方靳的眼神微微一愣,我过去就开了他的车门,坐上了他的车子,然后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冲他笑着招手,“现在我可以放心上你的车了。”
“阿媚!”向晟皱着眉,就要冲过来。方靳听了怔了怔,复杂的神色在眼里一转,立刻又冷硬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跟向晟对上。
我一手拍在了方向盘上,汽车喇叭的声音让两个男人一同转头,同时皱着眉看我。我完全不觉得此举有多恶劣,从车窗探着头对着他俩笑了笑,“那啥,方总裁您要是再不上来,我就坐到驾驶座上去把车开走,等会你就在后头追着我跑吧。”
方靳眼里的冷寒好像凝结成冰又噼里啪啦地裂开,我挑挑眉,身子往驾驶座的位置挪了挪,方靳眯了眯眼,转身就开了门坐了进来。
“你陪着我爸,这件事我自己来搞定。”我对要冲过来的向晟说道,方靳冷飕飕的看了我一眼,好像对我要向晟照顾我爸的话很有意见,但是他没说什么,当下就发动了车子,好像这次和我独处的机会远比其他事重要。
一路上方靳冷着脸不说话,我倚在副驾驶座上,倒是觉得世界上的事情有趣得很。当我还是方太太的时候,也是常坐这个位置的。我从窗玻璃上看着方靳阴沉脸,然后笑了笑,说道:“麻烦司机师傅,南坪路右转,左苑公寓12#。”
方靳的眼色一瞬间变了数个花样,特别好看。我想起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常以惹恼他为乐,只不过现在怎么就找不到那种感觉了呢?
到了楼下,我要开车上楼,手扳上车门,只听咔的一声,车门锁了。
我挑眉,心里有些玩味,我就知道这男人不会总是处于下风。
方靳盯着面前的车窗,透过那上面映着的人影看我,他的嘴角慢慢勾起来,很快的又放下,一个嘲讽的弧度。
“怎么?今天倒是同意我上楼去了?”
我转头看他,懒懒的笑了起来:“能到我家里去的,我把他当客人看待。”
客人这词好像挺刺痛方靳,他转过脸来,眼神电一般射过来。
我继续笑,看了看这车里空间,“你不愿意上去,咱们就在这儿谈也行。在这车里,你是主,我是客。”
方靳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怒极反笑了起来,点头说:“好!好!你果然是叶媚,你果然有本事!”
我挑挑眉,想起在一起的这些年里,方靳向来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而我向来善于挑动他那根情绪的弦儿,所以我从来都是个叫他头疼的女人。所以当我得知他出轨的消息时,曾经想过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在别的女人那里寻求不同的感觉的。
“我是挺有本事的,连出个车祸都没能走到鬼门关去,只不过幸运的背后是霉运,到了这么个身体里。”我耸耸肩,撇撇嘴。
方靳盯着我,看起来挺痛恨我这种轻松的态度,我记得包子当初发现我的身份时,眼里闪着的是火花,而现在方靳眼里闪着的是寒冰,足以戳死人的寒冰。
我很好奇他这时候怎么有心情来戳我,怎么也应该是看见前妻还活着,然后对我现在这副样子表示一下不可置信,顺道怀疑一下科学现实之类的理论,再磕磕巴巴的问:“真的是你么?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我脑中乱想一通,觉得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模式。
但是我忘了方靳之前是怀疑过我的,他甚至已经超越理性的认定了我的身份了,只不过我没对他坦白而已。
“你为什么没第一时间告诉我?”方靳的眼神慢慢变得沉痛,“那天出院的时候,那个人就是你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他握着拳头,好像不能想象那天晚上他的保镖把我从车里拖出来,我跪在玻璃渣子里,他亲手卸了我的下巴。
“我说什么?”我挑眉看他,想象着那段时间生不如死的心情,轻轻问他,“在我从你嘴里亲耳听到你和韩婷婷的事之后,你想让我对你说什么?告诉你我是你的死鬼老婆,然后让你惊喜一下,最后再把我接回去?正好我现在换了副身体,你们方家传宗接代的事情也解决了。然后外头就当我是第三者上位,填房!最乐的是方总裁您,跟情人的身体老婆的灵魂同床共枕,我还是我,您依然爱。而且外皮儿换了换,正好满足男人跟不同女人上床的性|需求。告诉我,您现在是这样打算的么?”
方靳愣了愣,这一愣我就知道,他真是这样想的。他真敢这样想!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凭什么以为,我会容忍?”我问他,一字一句。
“阿媚……”方靳看了我一会儿,很少见的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别叫我阿媚。”我打断他,“你看着她的样子,怎么能喊出我的名字?”我特别想知道他怎么想的。直到现在,他欠我一个解释。
方靳看着我,眼神痛苦,后悔、自责,这些平时他控制得很好的情绪在我面前表露无疑,“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怨我。”
他似乎打算认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下句话大概是想说,我还不能适应现在的样子,他会等我适应,最重要的是我还活着之类的。
所以我没给他说出口的机会,直接说道:“我不怨你。之前有,现在没了。虽然我现在看见你还会生气,可那已经不是怨了。我之所以那天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方靳这回愣了很久,他有点不可思议,不相信他听到了什么。他皱起眉来,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即使我现在还活着,也不可能跟你回方家。”
方靳突然低声笑了,笑完了抬头看我,就像是在看一个撒娇任性跑去娘家不肯回来的妻子,说道:“好,我给你时间消气。我知道你气我,我会给你解释,直到你气消了为止。”
这次换成我愣了,我现在的身体除了当初爬过方靳的床,和他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这个道理我想他明白,不用我多说的。
“你不是这么不现实的人,拜托你别这样。”我觉得这有点不像方靳的作风,他不是这种自欺欺人、分不清形势的人。
果然,方靳的表情慢慢冷了下来,他盯着我,眼神慢慢变得咄咄逼人,问道:“现实?你告诉我现实是什么?现实就是我以为你死了,而你还活着。你遇到了这种事情,一个字都没有对我说。你告诉了向晟,甚至你还爱上了他?”
我愣了愣,为方靳那句是不是我爱上了向晟的话。
我心里突然掠过很难言的感觉,如果说爱上了,这未免有些太快了。我觉得我对向晟这些日子的努力和牺牲,是感动的。人有的时候感情就是这么奇怪,当两个人有了亲密关系以后,感觉总变不回当初的纯粹,界限模糊、暧昧,我承认我偶尔想起向晟来,会有心动的感觉,可好像还算不上爱……我无法预测以后会不会变成爱,但至少我能分辨现在是不是。
我有一瞬间的失神,等我回神的时候,方靳的眼神已经变得凶狠,他暴虐地抓住我的肩膀扑过来。
我顿时撞在车门上,嘶地一声,还没开始挣扎,他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请假一下,今天要出门,一会就要走,明天回不来嗷嗷~后天会出现~不过更新可能会放在晚上。鞠躬~爬走~~
、第四十三章
方靳的吻带着暴虐和掠夺;舌叶进出肆意挑拨。我的下巴被他禁锢住;想咬咬不下;顿时急怒交加;胃里翻江倒海,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不可遏止的想起方靳和韩婷婷的事;不知道他们以前是不是也是这么接吻的;更无法理解方靳怎么能现在吻我吻得这么天经地义。
我的肩膀被方靳按住,下巴也被他擒住,双腿更是被他用腿死死压制在座位上,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我又急又怒;当然不肯乖乖就范,身体动不了就拼命地摇起头来。方靳禁锢着我的下巴,我的头死死抵着窗玻璃,摇起头来的时候感觉头发蹭着玻璃,拉扯的疼痛。我不管不顾,尽管我的反抗让方靳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还是拼命地摇头,我在跟他赌,赌他这次是不是也能那么轻易地就卸了我的下巴。
车厢里浓重的喘息、激烈的挣扎和衣服的摩擦声交集着,就在我以为头发快要扯下来时,方靳放开了我,极其突然的。
我根本没那个心情和时间去想他还是不愿意弄伤我的事,心里的愤怒已经占据了一切,就在他放开我的一瞬,我发泄般地一脚踹了出去,结结实实地给方靳的小腹来了一脚。他没躲,只是闷哼一声,抬眼痛苦的看着我。
我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他,话冲出喉咙的时候才知道情绪差一点崩溃,“你混蛋!”
你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我想吼,可是所有的力气都耗费在刚才的挣扎和那句混蛋的吼声里,现在只管喘着气,胸间压抑得厉害。有一种情绪堵在胸口,我找不到发泄口,只是四下里看,有种想砸东西想毁灭一切的冲动,可是最后我看见方靳痛苦的眼神,他似乎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痛苦,他眼里有种惊讶,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在讶异为什么刚才会这么对我。我看见他眼里的悔恨和愧疚,他坐在座位上,好像想伸出手来抱我,手往前探了探又放下了。
我们对视着,让时间在车厢里慢慢流逝,只是感觉流逝的并不仅仅只有时间,还有我们过往的一切,懵懂无知的岁月里轰轰烈烈的爱恋和婚姻里不断的摩擦、冷战和争吵。一幕一幕,都在这样的对视里掠过,我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还是要说清楚的,就算拼上这一天的痛苦,也比往后的日子都这么斩不断要强。
“阿媚……”
在我要开口的时候,方靳竟然先开了口,他声音有些干涩,我索性闭上嘴,听他想说什么。
“那件事情……起初不是我的本意。”他皱着眉不看我,拳头握着,一紧一松,好像提起这件事让他觉得受到很大的压力,可他最终还是说道,“那天我出席一个商业舞会,因为那段时间我们在冷战,我知道你不喜欢参加这些舞会,所以那晚我没让司机回去接你。”
我挑挑眉,冷笑,“所以?总裁先生您就带了韩婷婷作为您的女伴?”
我的质疑令方靳皱起眉来,他摇头看我,“我没带女伴,那晚我是独自一人去的。韩婷婷确实出席了那晚的舞会,是唐季彦带她去的,她是他的女伴,不是我的。舞会之后我心里有点闷,就开车去了酒吧。唐季彦和韩婷婷是之后到的,他们只是过来跟我打了个招呼,我们就各自喝酒了。我那晚喝得很多,后来……后来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韩婷婷就躺在我旁边。我当时……”方靳好像很难开口,他把头埋在双臂里,用手不停地抓着头发,那晚对他来说好像也不堪回首,“阿媚,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不清楚?”
“……我相信。”我慢慢的点头。酒后乱|性,男人一夜艳遇永恒不变的借口。但是这件事上我相信方靳,韩婷婷不是他的那杯茶,他不喜欢那种女人,这一点我早就知道。
方靳抬起头来,我的回答让他的眼里绽放出期望的神采,仿佛一线生机。我在这线生机里笑了笑,问:“那之后呢?”
之后大约半年的时间,频繁的有杂志爆出方靳带着韩婷婷出席舞会和私下会面的背影,虽然照片都很模糊,可是那是不是方靳,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至于那个女人是谁,我当时是查了一段时间的。当我查到韩婷婷的时候,真的有点没反应过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方靳转了性,居然劈腿劈到了她身上。那个时候我相信了张爱玲的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我那个时候真的怀疑自己变成了饭粘子,不止一次的怀疑过。
“后来?”方靳眼里的生机渐渐变得暗沉,“后来她找到了我妈,说她怀孕了。你知道,我妈这些年急着抱孙子,所以就希望我们离婚。我不可能同意,但是为了安抚我妈,我答应她等韩婷婷把这孩子生下来,以领养的名义抱来我们名下……阿媚,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不想失去你,但是我必须为方家负责。”
“为方家负责?我什么时候阻止过你为方家负责?我不止一次的跟你提出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