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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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风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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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捋须大笑道:“欧阳帮主好大的胆子!”
  天云大师眼见局面已乱,愁上眉梢,沉声道:“各位如此相争,岂非失了老僧原意
。”
  语声虽低沉,但在这纷乱之中远传出去,仍是字字清晰。
  众人不觉静了静,突见座上一个面如锅底,身高八尺,生得和那司仪巨人有七分相
似的大汉一跃而出,迳自走到那具千斤铜鼎之前,弯下腰去,一口唾洙吐在掌上,竟生
生将这千斤铜鼎举了起来…。
  群豪呼声雷动,俞佩玉也不禁脱口赞道:“好一条汉子!”
  金燕子立刻应声道:“此人乃是关外武林的总舵把子,人称:“无敌铁霸王”,两
臂当真有霸王之力,只可惜四肢虽发达,头脑却简单得很。”
  俞佩玉还是不睬她,只见这铁霸王力举铁鼎,竟大步走到台口方自退回,面不红,
气不喘,放下铜鼎,喝道:“谁能将这铜鼎举起走上叁步,铁某便认他为天下盟主!”
  台上坐着的,虽然俱是一代名匠宗主,但这种硬拚硬的天生神力,却是学也学不来
的。
  一时之间,众人竟都默然。
  铁霸王睥睨四顾,正觉意气飞扬,只见那百花帮主海棠夫人姗姗走了过来,眼波流
转,嫣然笑道:“不想霸王神力,今日竟能重见,贱妾好不佩服。”
  她不笑还罢,这一笑之下,当真是人也在笑,眉也在笑,眼也在笑,甚至连鬓边一
朵鲜花都在笑。
  铁霸王虽是铁汉,瞧见这倾国倾城的媚笑,也不觉神魂飞飘,呆了半晌,清了清喉
咙,乾笑道:“夫人过奖了。”
  海棠夫人仰面瞧着他,柔声道:“这千金神力,难道真是从你两条手臂里发出来的
麽?”
  她站得远远的别人已觉香气醉人,此刻她就站在铁霸王面前,一阵阵香气随着她语
声吐出来,似兰非兰,世上所有兰花的香气,也不及她樱唇一吐,铁霸王简直连站都站
不住了,连连点头道:“就是这两条手臂。”
  海棠夫人嫣然道:“不如找可以摸一摸麽?”
  铁霸王面红耳赤,道:“夫……夫人……在下……”
  海棠夫人的纤纤玉手,已在轻轻抚摸着他那铁一般的手臂,铁霸王迷迷糊糊,也不
知该怎麽办。
  突听红莲花喝道:“铁兄留意……”
  铁霸王一惊,顿觉海棠夫人的纤手已化做精钢,他半边身子立刻麻痹。
  群豪但闻海棠夫人银铃般笑声响起,铁霸王魁伟的雄躯,竟被她一双纤纤玉手举了
起来。
  一条铁塔般的大汉,竟被个看来弱不禁风,娇慵无力的绝代佳人举在手里,这情景
当真教人瞧了再也不会忘记。
  群豪也不如是该喝采,还是该发笑,总之是采也喝不出,笑也笑不出,也不知究竟
是何滋味。
  只见海棠夫人轻轻将他放下,替他整了整衣衫,理了理头发,柔声叹道:“好一条
汉子,看是要推身子最重的人做盟主,我一定推举你。”
  嫣然一笑,转过身子,盈盈走了回去。
  铁霸王手脚虽能动了,但眼睁睁瞧着她走回去,竟是动弹不得,却见那飞鱼剑客已
迎着海棠夫人,笑道:“夫人头上这朵鲜花真美,可以借给我戴戴麽?”
  君海棠眨了眨眼睛,笑道:“鱼岛主若是瘦些,贱妾就将这朵花……”
  语声未了,突见剑光一闪,鬓边一凉,那朵鲜花竟已被鱼璇挑在剑尖,他是如何拔
剑,如何出手,竟是没有一人能瞧清楚。
  海棠夫人退了叁步,面目变色。
  红莲花却大笑道:“夫人海棠既已送给鱼兄,就戴上在下这朵红莲吧。”
  大笑声中,他人影似乎闪了闪。
  再瞧君海棠时,赫然已有一朵鲜红的莲花插在她头上。
  这一手轻功之妙,纵是以“飞龙八式”名震天下的昆仑掌门也自愧不如,君海棠面
色苍白,双手缩入袖中,媚笑道:“两个大男人欺负个妇道人家,也不害臊麽?”
  她笑得虽甜,但人人都知道百花帮的叁煞手“花、雨、雾”此刻已准备在她袖中,
随时俱可施出。
  飞鱼剑客与红莲花脸上虽仍是笑嘻嘻的,但在心目中却已满含戒备之色,“销魂花
,蚀骨雨,天香雾”,百花帮这叁杀手只要使出,至今还无人能全身而退,而飞鱼剑客
之飞鱼侠剑,亦是不发则已,一发必中。
  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刹那间,群豪都不禁屏住了呼吸,有些人眼睛只眨了眨,再瞧天
云大师,不知何时竟已挡在君海棠面前,合什沉声道:“武功之道,同宗万流,而各位
正是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各位若真动起手来,非但未必便能判出高下,岂非还要令天
下英雄取笑。”
  众人俱都默然,出尘道长道:“大师之意,又当如何?”
  天云大师道:“以武功而论,各位各有长短,以声望而论,各位也俱都是一派之宗
主,是以这主盟之位,不如由……”
  突听一人笑道:“这主盟之位,不如由我先天无极派当了吧。”
  十几个人随着语声自右侧走过来,看似走得极慢,但一句话说完,便已走到近前。
  台上台下,数十人俱都耸然动容。
  俞佩玉身子却颤抖起来,喃喃道:“来了……来了……”
  这十馀人分成两行,缓步行来,身上穿的俱是一袭青袍,颔下长须拂动,年龄也鄱
在五十以上。
  这十馀人容貌虽不惊人,但群豪却俱都瞧得心惊。
  只因这十馀人竟无一不是顶儿尖儿的绝顶高手,群豪纵未见过他们的容貌,却也听
过别人对他们的描叙。
  第一排两人,左面的竟是当代十大剑客中“菱花剑”林瘦鹃,右面一人便是“江南
大侠”王雨楼,後面跟着的还有水上大豪太湖王、枪法冠绝江湖的“宝马银枪”、软功
天不知名的茅山西门无骨……
  总之,这十馀人虽非十叁家名门大帮之掌门,但声名却无一人在台上的十叁人之下

  台下第一排位置,便是为他们留着的,但他们却迳自走上了高台,天云大师快步迎
上,合什笑道:“各位远来,先请在台下观礼。”
  林瘦鹃扬声笑道:“在下等并非为观礼而来。”
  王雨楼道:“先天无极门发起此会,难道也上不得这主盟台麽?”
  天云大师微微变色,依旧合什笑道:“各位何时入了先天无极门下,莫非在与老僧
说笑?”
  林鹃道:“在下等入门之时,未请大师观礼,还望恕罪。”
  天云大师道:“不敢……但贵派的俞掌门……”
  只听身後一人笑道:“多年不见,大师可好?”
  天云大师霍然转身,只见一人大袖飘飘,风神脱俗,却不是“先天无极派”的掌门
人俞放鹤是谁?
  他竟在众人目光俱都瞧着前面时,悄然上了高台,就连站在最後的绝情子都丝毫未
曾觉察。
  天云大师也不觉怔了怔,瞬即躬身合什道:“俞兄世外神仙,不想今日竟真的重履
红尘,这当真是江湖之福,此会有俞兄前来,老僧就放心了。”
  他言下之意,无疑正是在说主盟之座已非放鹤老人莫属,而放鹤老人也的确是众望
所归。
  绝情子等人,心里纵然还在恋栈不舍,但瞧见“先天无极派”竟已网罗当代的绝顶
高手,也却不敢再有异议。
  出尘道长当先道:“放鹤道兄若肯执此牛耳,武当弟子不胜之喜。”
  绝情子道:“崆峒弟子也俱都久慕乐山老人之风采……”
  欧阳龙大声道:“家师在世时,便常说俞老前辈乃是天下之仁者,不想今日终於得
见风采,俞老前辈若肯主盟此会,水上朋友俱无话说。”
  海棠夫人银铃般笑道:“俞掌门大仁大义,总不会是欺负女孩子的小人,我百花帮
除了俞掌门外,再也不服别人。”
  到了这时,大局可算已定。
  台上台下,人人俱都拍掌欢呼,唯有红莲花却是面带惊讶,目光转动,似在搜索台
下的俞佩玉。
  只听放鹤老人含笑道:“老朽疏懒成性,本无意於此,只是……”
  听到这语声,俞佩玉再也忍不住了,纵身跃起发狂般扑上高台,嘶声大呼道:“这
人不是我爹爹,这人是假的。”
  欢呼之声立顿,人人俱被惊得目定口呆。
  林瘦鹃怒叱道:“佩玉,你疯了麽?”太湖王。西门无骨双双抢出,却被俞佩玉推
得後退数步,站立不稳。
  俞佩玉发狂般冲到那“放鹤老人”面前,喝道:“你究竟是什麽人?要冒充我爹爹
?”
  喝声中一拳击出,突觉一股柔和而不可抗拒的力道击来,竟将他身子撞得直跌出五
尺开外。
  他双臂立刻被王雨楼等叁人的六只手紧紧捉住。
  天云大师沉声道:“少年人岂可在此无礼,有什麽话好生说来就是。1出麈道长皱眉
道:“你是谁家弟子?”
  俞佩玉热泪满眶,咬牙道:“弟子俞佩玉。”
  天云大师目光转向俞放鹤,道:“这真是令郎?”
  俞放鹤惨然一笑,颔首道:“这孩子,他……他……”
  仰天长长叹息,住口不语。
  出尘道长叱道:“你怎敢对尊长如此无礼?”
  俞佩玉双臂俱已麻痹,连挣扎都无法挣扎,嘶声道:“他不是我爹爹,我爹爹已死
了,就死在我身旁。”
  天云、出尘对望一眼,面上俱都变了颜色。
  王雨楼长叹道:“这孩子真的疯了,竟如此胡言乱语。”
  谢天璧突然道:“不错,他确是疯了,今晨与我同车而来,竟定要说我杀死了他爹
爹,而我数日前的行踪,各位想必都知道的,如今幸好俞老前辈来了,否则……唉。”
  众人方才心里纵有怀疑,听了这话,也俱都只有叹息摇头。
  是这许多德高望重的名侠之言可信?还是这一个行动失常的少年之言可信?这自然
已是不争之事。
  俞佩玉瞧见他们那怜悯中带着不满的眼色,但觉心胆皆碎,泪下如雨,他身遭旷代
奇冤,难道真要从此冤沉海底。
  林瘦鹃四下瞧了一眼,自也瞧见了众人面上的神色,厉声道:“犯上作乱,忤逆不
孝,其心可恶,其罪当诛,江湖中有谁放得过你,林某只有大义灭亲,为江湖除害。”
  做岳父的既已这样说了,别人还有谁能开口,林瘦鹃反腕拔出长剑,一剑刺下。
  突听一声轻叱:“且慢……”
  林瘦鹃握剑的手已被捏住,但觉半边身子发麻,竟是动弹不得,喝道:“红莲帮主
,你……你难道还要为这不孝逆子说情不成?”
  红莲花也不理他,右手握住他手腕,左手一拍俞佩玉肩头,大笑道:“这玩笑开得
虽忒大了些,总算还不错吧。”
  这句话说出来,台上台下,千万人一齐怔住。
  林瘦鹃失色道:“玩……玩笑?什麽玩笑。”
  红莲花笑嘻嘻道:“每次黄池之会,都紧张得教人透不过气来,小弟今年就想出了
这法子,让各位在紧张之馀,也可轻松轻松。”
  天云大师、出尘道长面面相觑,王雨楼、林瘦鹃等人呆如木鹤。
  红莲花一掌拍开了俞佩玉的穴道,笑道:“现在玩笑已开够,你已可说老赏话了。

  俞佩玉低垂着头,道:“是……是……”
  突也抬头一笑,向俞放鹤拜倒,道:“孩儿顽皮,爹爹恕罪。”
  俞放鹤脸色发青,道:“你……你……咳咳,胡闹,简直是胡闹。”
  红莲花指掌道:“这就是了,你爹爹已饶了你,你还不起来。”
  到了这时有些人已不觉笑了起来,都觉这“玩笑”实在有趣,林瘦鹃。王雨楼等人
却是哭笑不得,手足失措,这变化他们简直连做梦都未想到。
  谢天璧松了口气,笑道:“我早该想到这是红莲兄开的玩笑了。”
  红莲花眨了眨眼睛,笑道:“是呀,你早该想到的,否则世上那有这麽不讲理的人
,硬说你杀了他爹爹。”
  谢天璧哈哈大笑,似乎越想越觉好笑。
  红莲花道:“这玩笑不向别人开,却找上了俞老前辈,只因我素知俞前辈度量宽宏
,绝不会为些许玩笑生气的。”
  俞放鹤道:“咳咳……这孩子……咳咳……”
  他除了咳嗽外,还能说什麽?
  红莲花扶起俞佩玉,笑道:“我开的玩笑,却害你罚跪,抱歉抱歉。”
  林瘦鹃突然喝道:“且慢!”
  红莲花道:“你也要他向你叩头陪礼麽?”
  林瘦鹃厉声道:“黄池会上,岂是无知童子的玩笑之地,如此荒唐无礼,又岂是叩
头陪礼便能作罢的。”
  红莲花道:“足下之意,又当如何?”
  林瘦鹃喝道:“单是取笑尊长一罪,已该废去武功,逐出门墙。”
  红莲花微微一笑,道:“足下可是此会之主盟?”
  林瘦鹃道:“不……不是。”
  红莲花道:“足下可是俞佩玉的爹爹?”
  林瘦鹃道:“不是。”
  红莲花面色一沉,道:“那麽,足下又是何许人也?这黄池台上,又岂有足下的发
话之地?”
  他目光突然变得其冷如冰,其利如刀。
  林瘦鹃瞧了一眼,垂下头再也不敢抬起。
  红莲花四下一揖,道:“这玩笑全是小弟的主张,各位若觉小弟有何不是,要打,
小弟便认打,要罚,小弟便认罚。”
  丐帮位居天下第一大帮垂八十年,门下弟子千万,红莲花年龄虽轻,但人望之佳,
机智之高,武功之强,江湖中同声赞扬,此刻他既说出这种话来,又有谁肯真的得罪於
他,说出这打、罚两字。
  绝情子事不关己,固是不闻不问,君海棠明知自己说话也无用,聪明人又怎肯说无
用的话。
  只有飞鱼剑客抚剑笑道:“依本座之意,红莲兄此举,为我等一扫方才之闷气,非
但不该罚,我等还该好好请他喝一顿才是。”
  红莲花展颜一笑,道:“天云大师意下如何?”
  天云大师沉吟道:“此事还是该由放鹤兄定夺才是。”
  俞放鹤默然臭久,还未说话,台下突有一个尖锐的语声呼道:“虎毒不食子,俞老
前辈必也没有话说的。”
  俞放鹤面色似乎变了变,这才苦笑道:“既是红莲帮主说情,老夫便放过他这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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