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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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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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思春啦?”我笑着说。
“靠,别开玩笑,想给你唠点正经的,成不?”文涛说。
“唠呗,”我把椅子转过来,脸冲着躺在床上的文涛,将一只脚跷到了床沿上说:“我洗耳恭听。”
“问你个事,”文涛一脸严肃地说:“你跟叶青幸福吗?”
“什么意思?”我警惕地说。
“像你们这样没有房子,老是分开着,幸福吗?”文涛说。
“怎么说呢?”事实上,我还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文涛问我的这个问题,我只是觉得,自己仿佛生来就应该跟叶青在一起,从没去想过幸不幸福的问题,我犹犹豫豫地说:“至少,至少我们比牛郎织女幸福的多吧。”
“你说房子重要,还是爱情重要?”文涛问。
文涛这句话,击中了我的要害,让我一时无法作答。
“干嘛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子我才说。
“想听听你这位过来人的意见呗。”文涛说。
“靠,你有女朋友啦!”我恍然大悟地说。
“现在还不能算女朋友,”文涛说:“刚开始接触。”
“她是干嘛的?”我问。
“我们单位招待所的服务员,”文涛说:“农村来的。”
“一个月挣多少?”我问。
“不多,*百块钱。”文涛说。
“狂晕,你脑袋灌水了吧!”我说。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犯病,”文涛使劲眨巴着布满红丝的眼睛说:“可是,不知怎么了,一见到她,就跟丢了魂似的。”
“长的挺漂亮吧!”我说。
“嗯,还行。”文涛说。
“对了,她家里有钱吗?”我问。
“也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温饱不成问题。”文涛说。
“靠,那你就别扯这蛋了,趁陷进去的还不深,赶快拔腿走人,”我说:“光漂亮没用,能当饭吃吗?能当房子住吗?”
“是啊,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文涛长吁了一口气,一脸烦躁的表情说:“吃饭问题倒不大,不过,我俩要是结婚,将来买房子肯定成问题,光靠我一个人这点死工资,根本不可能买的起房子。”
“那是,做人得实际点。”我说。
“所以说呀,我才来咨询你,你跟叶青不也没房子吗?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幸福,”文涛说:“房子和爱情,到底哪头儿轻、哪头儿重。”
文涛的话让我一时无法回答,我犹豫半天,才说:“应该……应该还是爱情更重要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在回答文涛,还是在反问他。

第六章
顾文涛在四个室友里,是惟一的圣处男,三十多岁的年龄,还保持着金身不破,实属难得。这一点,颇有乃父遗风。
顾大海是顾文涛之爹,“老三届”成员,年轻时,响应“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跟着其他知青一脑袋扎进离家数百里外的山村,下乡插队。
“老三届”这批人在乡下呆的时间长,日子一久,大家便觉回城无望,开始在农村谈恋爱,起了落户农村的念头。
顾大海所在的村子叫山头下村,是个人口不足百户的小村子。来这个村子插队的知青一共四男二女,最先开始谈恋爱的是个叫谭小萌的女知青。
这个谭小萌,长的很漂亮,所以比较有自信,以为凭自己的秀色,足以勾引天下所有男人向她臣服。所以,她很快便被男人给勾引了。
事实上,谁勾引谁,并不重要,勾引来勾引去,归根到底无非还是那档子事儿。问题的关键在于,谭小萌所托非人,竟是年近四旬、有妻有女的村支书。
女知青谭小萌被支书搞大了肚子,这在当时的山头下村,绝对是条重大新闻。要是当时有BBS,这件事毫无疑问地应该被各论坛斑竹加精置顶。
同在村子里插队的男知青比较仗义,谭小萌被支书搞大肚子的消息传开没多久,一个叫王宗举的男知青便干净利索地替谭小萌复仇成功,将村支书还不满十八岁的大女儿,也就是山头下村的长公主勾引到手,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弄大了长公主的肚皮。结果,被村支书领着一帮社员闯进知青点,暴力逼婚。王宗举无奈,只好乖乖以过门女婿的身份,入赘到山头下村的豪门。





第一卷 房事(7)


几年以后,插队山头下村的六个知青,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纷纷离开知青点,成了新家。偌大的知青点,只留下顾大海和谭小萌相依为命。
谭小萌没有嫁人,那是因为她身上背着“支书的女人”的光环,没人敢来勾引。而顾大海之所以没娶到老婆,却只能怪自己木讷、没本事了。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几年后,政策变了,知青开始大批量返城。已经成家的知青,便遇到了难题。一开始的政策是不让这些人回城,后来政策允许了,可他们已经成了拖儿带女之身,一回城,便面临妻离子散的问题,不得不放弃回城。不少“老三届”知青只好摇头叹息,埋怨造化弄人。
顾大海和谭小萌都是孤家寡人,反倒没了这些烦恼,成为山头下村第一批回城的知青。
回城后,顾大海与谭小萌被分到同一家被服厂里当工人。此时的顾大海,已经到了三十出头的年龄,错过了找对象的大好时节,加之本人又是个老实头,于是便成了讨不着媳妇的老大难。
而谭小萌由于在插队时留下给支书怀过孕的坏名声,一时间也不好找对象。后来,经厂工会主席老肖从中撮合,这俩人便走到一块儿了。
新婚之夜,三十多岁的顾大海手忙脚乱爬上了谭小萌的身,仓促之间总算破了童子身。仅此一次,谭小萌便怀上身孕。来年开春,顾文涛破壳而出、化蛹为蝶、呱呱坠地。
谭小萌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跟着顾大海过了几年平淡日子后,认识了一位深圳来的老板。这位老板,原先是位渔民,人长的极丑,家里还穷,一直找不到媳妇,是个老光棍。后来,他所在的村子被政府征走,用于建特区,于是这位渔民也摇身一变成为特区人。
进了城,这位渔民扔掉渔网,开始学着做点小买卖。想当年,特区处处是商机,傻瓜来了也能挣钱。更何况,这位渔民虽说丑了些,但还不至于因丑致傻,于是几年下来,便从渔民变成了老板。
老板经常到谭小萌所在的厂子进货,一来二去,这俩人便互相勾引上了。谭小萌虽然生过孩子,但却依然年轻漂亮。老板虽然年过半百,又老又丑,但毕竟来自祖国的特区,腰缠万贯。这俩人互有所短,又互有所长,于是一拍即合。
接下来,谭小萌便与顾大海闹离婚。闹完离婚,辞掉工作,便跟着老板去了特区。从此一去不回头,留下顾大海父子相依为命。
此后,顾大海终身未再续弦,含辛茹苦拉扯儿子长大成人。
文涛总觉得,自己天生对女人有戒备心理,这与母亲给自己父子心灵深处留下的伤害有关。上大学时,曾有位安徽来的女同学喜欢过他,但是却被文涛的冷漠给吓退了。
文涛的爱情虽然来的要比别人晚上一些,但在这个淫雨霏霏的春天还是悄然而至了。文涛是局机关人事科的科员,单位里招收临时聘用人员都需要经过他来审批。
那是四个月前的一天,局所属招待所的李所长带着一个穿着朴素的乡下女孩儿到办公室来找文涛。
“文涛,这是我们新招的前台服务员小王,”李所长笑容可掬地说:“来这儿麻烦你给填份聘用表。”
第一眼看到那女孩儿,文涛莫明就感到一阵巨烈的心跳。小巧的嘴巴、小巧的鼻子、大大的眼睛、洁白的肌肤、修长的身材,这一切,都让那女孩儿透着一股子古典的美。不过,最让文涛心动的,还是女孩儿那纯洁无邪的眼神。女孩儿大大的眼睛像两池秋水,清澈透明,让人一眼望去,顿生天高气爽、心旷神怡之感。
后来,文涛知道了那个女孩儿的名字叫王可丽。
从那天开始,文涛便有事无事便借机往招待所里跑。文涛是局机关的人,下招待所检查工作名正言顺。可是文涛心里却明白,自己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文涛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可丽,时间越久,他发现自己越是迷恋她。而可丽也渐渐的对文涛这位热心的上级、好心的大哥产生了朦胧的好感。
事实上,文涛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喜欢可丽哪里,是她那动人的眼神,还是她那启齿一笑就会微微皱起的鼻子,或者是她身上那股子乡下姑娘的纯朴劲儿。也许这些都是文涛喜欢的,也许这些都还不是文涛最喜欢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文涛爱上了可丽,这一点确凿无疑。
爱情是狂热的,一日不见可丽,文涛便想失了魂一般,心里没着没落。可是对于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而言,文涛又不可能像毛头小伙子一般,被爱情彻底冲昏头脑,只考虑恋人,而不考虑婚后的生活。
偶尔冷静下来,文涛便会对这段爱情感到心灰意冷。因为他知道,没有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可丽,不可能在这座城市里找到更好的工作。他如果跟可丽结婚,首先就会遇到能不能买起房子的难题。
这个问题困扰的文涛经常是整夜睡不好觉,这也是他为什么非拉着室友打通霄麻将的原因所在。所以,他才会想起向柳季民请教。但是,与柳季民的谈话结束后,文涛的心里更加失望。尽管柳季民没有亲口承认,不过从柳季民的话里话外文涛已经听出,在现在的城市里,没有房子的爱情是不会幸福的。
   
第七章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妈的,忘关机了。”这是我被铃声吵醒时的第一反应。





第一卷 房事(8)

平常周末,我一般都会关机。
本来约好,今天陪叶青逛街。不过,昨天晚上又是打麻将、又是陪文涛聊天,闹腾了一宿,天快亮的时候,困的实在顶不住,就打开手机,给叶青发条短信,告诉她我打了一宿麻将,今天要补觉,不能陪她逛街了。发完短信,困的迷迷糊糊,竟忘记关机。
我闭着眼伸手在床头处一通乱摸,终于摸着了手机。
“喂,谁呀?”我睡意熏熏地说。
“是柳记者吗?”电话那头是一位操着浓重山区口音的陌生女人。
“你是谁呀?”我哈欠连天地问。
“俺是翠玲她妈。”
我打开脑海里的百度引擎,迅速搜索一遍,却没想起我认识的朋友谁叫翠玲,于是又问:“翠玲是谁?”
“俺闺女呀!”
靠,吐血,说了一大顿,全是废话。我一边揉着涨痛的眼睛,一边直截了当地说:“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吧?”
“俺请柳记者替俺闺女报仇,替俺全家伸冤。”陌生女人说。
这位感情古装戏看多了,把我错当成青天大老爷。“到底怎么回事儿呀?”我问。
“是这样,去年冬天,俺们县副县长阎贵喜的儿子阎万军把俺闺女给糟蹋了,”陌生女人在电话里激动地说:“俺到派出所报了案,可警察把阎万军抓走不几天,就给放了,现在俺四处鸣冤,可当地的公安、法院、检察院全都不管,他们是官官相护,俺一个平民老百姓,哪儿能斗得过人家副县长,可话又说回来了,俺闺女这冤情要是不伸,俺这当娘的死不瞑目,实在没办法,俺亲戚提醒俺打电话到报社,希望记者同志能帮俺伸冤,报社里一位同志让俺找您,他说您是跑政法线的,负责管这事儿……。”
直到现在我才听明白,这位打电话来的女人原来是位报料人。
“大嫂,”我打断陌生女人的话说:“你先把你的姓名和联系地址留下来,有些事在电话里讲不清楚,过几天,咱们约个时间面谈一下好不好?”
“好的,”那女人说:“俺叫沈春芝,俺是砬子山镇望娘石村的,俺丈夫叫王得宝,你到村里一打听,谁都认识俺俩口子。”
“等会儿,我拿个笔记一下。”我说。我拉开床头柜抽屉,找出笔和纸,将报料人的家庭地址记下。然后说:“好了大嫂,咱今天就唠到这儿,过几天我再去你们村了解情况。”
挂断了报料人的电话,我刚准备躺倒重睡,客厅里却响起了赵健的吉它声。
赵健的吉它弹的很好,歌儿唱的也不错,最拿手的是自弹自唱《送战友》,声情并茂,非常有感染力。不过,我现在困的要命,实在是没有雅兴听他唱歌。
“拜托老大,别制造噪音了,”我躺在床上冲客厅里的赵健喊:“让哥们我再睡会儿成不?”
“都几点了还睡?”赵健停住吉它声,说。
“感情你是睡饱了,”我说:“昨晚打完麻将,文涛来我屋骚扰我,一直到天亮他才走,我刚睡下不一会儿,又有人打电话骚扰我,弄得我压根儿就没睡踏实。”
我正说着话,房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刘冬子。这家伙一进来把我吓了一跳,只见他脸色苍白中透着铁青,一双眼睛红肿的像水蜜桃。
“大民,你是不是还有安眠药,借我一片吃。”刘冬子一进来就说。
“我靠,你这是怎么了?弄得跟鬼似的。”我说。
“昨晚打完麻将我加班,替人轴承厂设计网站页面,刚忙完,”刘冬子有气无力地说:“妈的,熬过头了,现在困的要死,可就是睡不着。”
我以前在报社当实习生时,工作压力太大,落下个神经衰弱的毛病,时常失眠睡不着觉,所以常备着安眠药。
我伸手在床头柜抽屉里一阵乱划拉,找半天才摸出个小白药瓶来。我拧开瓶盖,倒给刘冬子一粒药片说:“冬子,你也悠着点,老这么拼命可不成,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了。”
“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刘冬子笑着说:“就咱这身板儿,再拼他个十年八年的绝对不成问题。”刘冬子不笑还好些,一笑,比鬼还难看。
我们三个在屋里说话的时候,文涛早已经出门了。
文涛仅在床上眯了不到两个小时,便爬起来洗脸、刮胡子,收拾干净,匆匆出门了。那是因为,可丽今天轮休,文涛早就与她约好,要带她到贝壳博物馆去玩。
“呀,顾哥,你脸色咋这么差?”在202路车站里,可丽见到文涛的第一句话就说。
“差吗?”文涛下意识的摸摸脸颊,笑着说:“昨晚打麻将来着,睡的晚。”
“如果要是觉得累,那咱就别去贝壳馆了吧?不如改天再说?”可丽试探着说。
“我没事儿,经常熬夜,习惯了。”文涛说。
文涛发现,可丽比刚来招待所时会打扮了。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镶黄边的无袖T恤,下身穿了一条牛仔短裤,既显得特别有青春活力,又不失落落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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