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前辈如此大礼,晚辈万万不敢当。姑苏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威名,晚辈偏居隅也如雷贯耳,还请前辈指教。”蓝哥儿见托不起慕容博,便收手抱拳,面带微笑的行礼,弯腰间,口里加句,“晚辈武功粗陋,对上慕容前辈,少不得要竭尽全力,使出看家本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大量海涵。”
刀白凤见蓝哥儿的微笑,登时汗毛倒竖,心道:好阴险!嘴里尊敬得不得,还明自己要使毒,慕容博若是抵挡住,那是前辈指晚辈,若是抵挡不住,却是人家自己笨,偏还发不得脾气!
刀白凤满头冷汗,暗暗腹诽蓝哥儿几句,手腕却是抖,腕上金银镯子里立刻毫无声息的滑出把毒针来。刀白凤暗暗抓在手,双手下垂笼在袖子里,准备逮住机会,就更过分的补上几下,彻底戳死慕容博个老奸巨猾的东西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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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哥儿礼礼貌貌的把话完,才抖袖子,哧的股劲气朝慕容博推去,慕容博喝道:“好功夫!”却不敢跟蓝哥儿硬碰,立时使出斗转星移的功夫,将蓝哥儿的劲气往旁边带,那劲气立刻拍在慕容博身后的桌面上,只听嗤嗤几声,桌面上立刻腐蚀出张发黄泛黑的掌印。
蓝哥儿赞道:“姑苏慕容,果然名不虚传。”手掌翻,身形微晃,凌波微步使开,立刻滑溜溜的脱出慕容博的掌握。
顿时,只见满眼蓝衣晃动。
慕容博瞥眼看到蓝哥儿那掌的威力,暗暗为那毒气心惊,但对蓝哥儿的内力深浅也算有解,免不心道:好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若不能叫他心服口服,只怕堕姑苏慕容的威名。
他见蓝哥儿步法奇妙,试探着拍出几掌,却见明明掌拍出,对方却陡然站到决计想象不出的位置,知道若是追着蓝哥儿打下去,立刻便要被人牵着鼻子走,哪怕最后仗着自己内力深厚侥幸得胜,那也胜得太是狼狈。而他若是依仗内力精纯深厚,行大开大合的招数,丝毫不管蓝哥儿步法只图强压蓝哥儿头,那是行得通的,可蓝哥儿却难免因此受重伤,他慕容博也势必就此得罪五毒教,更于他脸面不好看,因而,立时大笑声,嘴里道:“不敢当。青竹公子威名赫赫,果真不容小觑呀!”双掌却不躲不避的迎上去,势必挫挫蓝哥儿的锐气。
蓝哥儿嘴角勾,轻飘飘掌拍出,眼见乍慢还快,蓝哥儿道:“慕容先生小心掌。”
慕容博却是单掌划开,掌回护,摆开斗转星移的起势,道:“好。”
两人双掌登时对在起。
慕容博双目陡睁,浑身震,只觉蓝哥儿掌中传来股巨大的吸力,浩若深海,自己的斗转星移功夫向来圆润灵活,任什么武功,都能借力打力。蓝哥儿内力远不及己,本拟招制敌,让蓝哥儿知道好歹,没成想,此时与蓝哥儿双掌相对,自己身内力竟如风中竹楼般摇摇欲坠,不受控制,隐隐约约竟有被对方牵引而去的趋势。
慕容博惊骇,非同小可,要知道,他慕容家祖上本是鲜卑人,后入侵中原,曾先后建立前燕、后燕、南燕、西燕等好几个朝代,只可惜后来被北魏所灭,子孙散居各地,可世世代代无不存着中兴复国的念头,到五代末年,他慕容氏终于出位资绝顶的奇才慕容龙城,创立绝学斗转星移,威震下,可惜生不逢时,没能兴复大燕,但门高深武学,却世世代代传下来,成就慕容氏赫赫威名。
慕容博在斗转星移门之上浸淫已久,虽不敢与先祖相比,但自认为已颇得精髓,自出道以来,更是从未有过败绩,江湖上莫不闻姑苏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名而丧胆,如今竟然在偏远之地,被如此年纪轻轻的个公子哥模样的子所制,自然心神大恸。他小小个疏忽,掌中内力登时不受控制般朝对方涌去。
慕容博更是面色大变,惊道:“化功大法?跟恶贼丁春秋是什么关系?”话语之中,已不乏恶意,暗中急运内力,想要挣脱蓝哥儿的双掌,没成想,源源不断的内力奔涌而出,本拟将蓝哥儿震飞出去,可那些内力到双掌经络之间,却立时如泥牛沉大海般无影无踪。
蓝哥儿沉吟不语,旁刀白凤却是脸惊奇,脸真诚的道:“丁春秋?慕容先生认识那狗贼?们正要去找他寻仇。”
慕容博听刀白凤此话,脸色稍缓,他到底见多识广,察觉嗖忽之间,内力已去十之二,瞬间惊骇过后,立刻沉静下来,果然发现与化功大法的不同之处。
江湖传闻化功大法是丁春秋的独门秘技,是以毒气化去对方毕生内力,闻者莫不胆战心惊。但眼前青竹公子的功法,却显然没有那样恶毒。
慕容博发现蹊跷,立刻收敛内力,将之沉入丹田,果然内力流失速度立刻减慢。慕容博侧眼看刀白凤眼,单腿勾过条长凳,脚尖在长凳端蹬,那长凳立刻如剑般急速射向刀白凤。
刀白凤走的轻灵路线,见长凳来得凶猛,不敢硬接,立刻飞身而起,娇笑道:“慕容先生果真好厉害呢,跟丈夫打还不够,还来欺负小子么?小子可不敢趁人之危以二对呢!”
慕容博老脸红,蓝哥儿收掌后退,将刀白凤护在身后,沉脸道:“慕容前辈果真好功夫,拙荆内力尚浅,只怕不是前辈对手,还请前辈高抬贵手。”着已是抱拳。
蓝哥儿资聪颖,又是修习的整部北冥神功,自然收发自如,不像段誉,对武学粗陋不通,只学个入门武功,还时灵时不灵的,因而他吸到慕容博十之二的内力之后,立刻见好就收,并且抢先出口,指责慕容博趁人之危。
眼下二人身在矩州,五毒教势力颇大,刀白凤名声又好,早年救过的不少武林中人听闻在此,又不时前来拜会,几月间,刀白凤的火赤炼根本从未在江湖人面前出手,自然谁也不知道刀白凤还有另外个不那么好听的外号,谅慕容博武功再高,也绝不敢草率与他夫妻二人为难。
何况,蓝哥儿刚才眼瞧见刀白凤甚是防备慕容博的模样,便多想回,立刻想到,依慕容博如今的名声地位,何以出现在偏僻的矩州城?若不是来刻意想要结交他夫妻二人,蓝哥儿是如何都不肯相信的。
姑苏慕容成名已久,肯纡尊降贵结交“蛮子”,必然所图者大。蓝哥儿更是肯定被抢白的慕容博绝不敢就此发作,因而才敢面礼数周全,面如此放肆。
果然,慕容博脸色虽不太好看,但听周围众人小声谈话,尽皆是他不该欺负妙手观音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对他甚是鄙视。又听有人认出他姑苏慕容的威名,很是吃惊,什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慕容博内力高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简直口血气含在胸口,喷也不是,不喷也不是,他其实不过是时之间摆不脱蓝哥儿的诡异武功,只得另辟蹊径,攻击刀白凤,他却没想到,蓝哥儿如此轻轻松松就收回邪功,反而义正言辞的指责起他来。
慕容博无法反驳,难不成自己堂堂成名前辈,被个晚辈逼到如此地步?于是只得吃个闷亏,笑道:“青竹公子笑,在下不过是听闻那辽国奸细是被妙手观音以根黑红长鞭擒住,不由惊讶,才试试尊夫人的武功的。以前倒是不曾听闻尊夫人还有身好功夫呢。”
他话,却是隐隐指出,刀白凤的另个外号。
蓝哥儿笑而不答,两人就此揭过。
刀白凤继续扮那忽悠人的角色,摸出两碎银子,给老板,柔声道:“不好意思哩老板,张桌子给弄坏啦,不能用啦,是赔偿的。”
老板连连摆手,道:“观音娘娘快别样,小老儿哪敢收观音娘娘的银子?那是要被打雷劈的呀!小老儿腿脚,下雨变总要钻心似地痛,要不是观音娘娘的方子,小老儿只怕要受辈子罪的,哪里还能如此不知好歹呢?”
刀白凤掩唇,声音柔媚,双眼睛更是笑盈盈的弯着,会话似地:“老板笑哩,什么观音娘娘呀,不过是江湖朋友看得起,给的个外号,怎么到老板里,还能霹雷啦?”其实,心里想的却是,完啦完啦,仔仔细细的走路看路,眼睛都不眨的,都没遇到段延庆个倒霉催的乞丐王子,可到底还是没逃过个观音的称呼,哎哟,真是……宿命还是咋滴?可千万别剧情威力强大到死活让跟段延庆有腿呀!
老板也笑起来,连连道:“观音娘娘自然是观音娘娘,心地又好,医术又高明,大家伙是打心底里崇敬娘娘呢。小老儿听,好些受娘娘恩惠的人家,家里都拜着娘娘的长生牌位呢!”
老板搓搓手,道:“小老儿孤身人,也没啥牵挂,眼下却有事想求娘娘,还请娘娘莫怪,莫怪。”他连连弯腰,刀白凤赶紧扶住,老板道:“小老儿知道自己没甚本事,但小老儿也上年纪,座酒楼反正也没个后人可以传下去,便想以座酒楼做个见面礼,入五毒教,不知道娘娘同意不同意?”
刀白凤愣,却没想到不过是顺手帮老板治个风湿,竟然得老板么掏心掏肺的对待,心头微微有些愧疚,忙道:“老板何必样,老板看得起们五毒教,在下在此谢过啦。老板就靠酒楼维生,要是没酒楼,后半辈子可怎么办?不若样,们五毒教也收留不少孤儿,替老板牵个线做个保,给老板寻个可意的孩子,认个干儿子,酒楼还是归在老板名下,咱们五毒教平时只帮忙照应着儿,老板看怎么样?”
老板喜得浑身直颤,酒楼中顿时有人哄笑起来。
有人道:“大老板,可是大的好事呀,有妙手观音作保,您可是白捡个大儿子,还不多谢观音娘娘?”
有人道:“有五毒教照应,老板以后可就硬气啦,没人敢欺负孤寡老头啦!还不快快应下?”
老板连连四下作揖,谢过众人善意。
其实,他送出酒楼话,也是有私心的,原来云贵带,蛮子最多,民风彪悍,时常打斗,老板孤身人,谁都不敢招惹,实在苦不堪言。他几日瞧着,妙手观音名声极好,他便想托在其名下。他想着,自己送座酒楼,五毒教怎么都会照看他下半辈子,那也挺好。没成想刀白凤开口便是给他找个干儿子。
其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板也讨过个老婆,早些年却死,个儿子都没留下。他常常自苦,怎么都没想到,临老,竟然能白捡个乖儿子,于是感激涕零,对刀白凤又跪又拜。
那边慕容博端着酒杯看着,见刀白凤如此得人心,心里便愈发的想要得到五毒教的助力。
在他看来,五毒教最近么半年,跃起如此之快,多半是得益于眼前两人。人擅毒,恁凭武功再高,却是防不胜防,江湖人莫不闻风丧胆。人擅医,收服大片民心,单从云贵带百姓,不称其圣,只称其观音娘娘就可见斑。百姓愚昧,最好虚无缥缈的神仙,不少人都五毒教圣是上下来的神人,来日若是借其名声登高呼,只怕少也有上万人随从响应。
云贵带民风彪悍,人人身体强健,几乎可与西夏辽国等地媲美,五毒教教众更是人人会使毒,更不可小觑。而片儿地势偏僻,若来日他慕容氏举事,支完全可作支奇兵,实在大有用处。因此,他慕容博才不惜废么大功夫吃个闷亏,都要博得两人好感。
只是,看两人模样,慕容博却颇有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停了两天电,郁闷死我了,一没电,简直浑身不舒坦。
第 40 章
但慕容博何其人也?慕容家自恃出身,从来,对子教养都极为严格,琴棋书画文地理,虽然不敢自认精通,也多少有些涉猎,并不像寻常江湖人,只知道打打杀杀。
慕容博既是有心卖好,多半是无人能对他心生厌恶的。
于是,慕容博便与蓝哥儿聊些武学上的事开头,很是赞赏蓝哥儿武学修为的模样,也随口些江湖上的趣事出来,是给刀白凤解闷儿,是教导蓝哥儿行走江湖的诀窍。
慕容博毫不藏私,将自己学武途中的些窍门均细细来。些窍门向来很是紧要,懂与不懂,那便是事半功倍和事倍功半的区别,如果不是极为亲近譬如父子类,旁人是多半不肯指的。
慕容博是成名前辈,生得儒雅风流,般捻须微笑,便若神仙样,加之满脸真情实意,很有师傅指徒弟的意味。
蓝哥儿明白他的打算,却只做山野之人不通礼数的模样,白白听,时不时也问上几句。
慕容博不以为杵,轻轻颔首,满脸赞许,依旧详加拨。
刀白凤见蓝哥儿不时若有所思,不时恍然大悟,便知道他身武学都是自己摸索而成,此时得遇良师,修为自然是突飞猛进,因而也不打扰,只轻手轻脚的为两人斟茶。
蓝哥儿听得入神,伸指在那茶水中蘸,便在桌面上写与慕容博看,两人句句轻声探讨。
刀白凤轻声啊声,见蓝哥儿却仿佛半没觉得那滚水烫,便也掩口不言。只是到底还是有些提防慕容博,不免不着痕迹的细细观察他。
需知日为师终生为父,蓝哥儿如今承慕容博的情,虽然没有叫他师傅,但有朝日慕容博若挟恩求报,蓝哥儿却也不好不。只不过,慕容博就快假死吧?
刀白凤想到里,倒是放下不少的心。
两人如此般讨论完,蓝哥儿沉吟阵,忽的翻身从窗口飞出,身在半空忽的扭,竟是小无相功合着凌波微波使开。
刀白凤见过他使两门功夫很多次,但小无相功对内力的要求极高,因而从未见蓝哥儿像次般随意,仿若闲庭信步般,浑然不见费力,于是也很惊讶。
原来,就因为小无相功中写道,门功夫对内力要求极高,蓝哥儿往日便难免将内力使得狠些,但如今与慕容博稍稍讨论,虽然不曾将小无相功心法详加解,只挑不太明白的地方出来,可慕容博到底行走江湖二三十年,见多识广,见微知著,很是自然的便觉得门功夫的法门应该是细水长流循序渐进,而非威猛刚要。
蓝哥儿略思索,想到逍遥派素来走轻灵路子,门小无相功又是李秋水样的子修行,本就不该是大开大合的路线才对!于是恍然大悟,便将内力凝住,缓缓流转,果然气息绵长,再无阻碍。时兴起,便与北冥神功印证,凌波微步也使出来,时之间,只见蓝衫翩跹。
逍遥派的武功都是极为好看的,姿态潇洒,飘飘若仙,很是符合逍遥派从上到下的臭屁心理。当然,得是大白,到晚上,那就适得其反。
好比曾有晚上,刀白凤时兴起,要跟蓝哥儿比试比试是九阴真经中的蛇行狸翻的轻功厉害,还是逍遥派的凌波微步出色,两人便趁着月光夜色阵疾行,没成想竟然吓坏个半夜起来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