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语愣了愣，端起酒仰头而尽，又将杯子放到了他面前。放下杯子，小语竟有些喘不过气，轻轻地咳嗽几声，顺了口气。这酒果然烈！呵，这酒老板人不错，竟没有昧着良心往里面参水！但自己恐怕再这样喝一杯就要光荣地倒下了。
“这酒是我叫下人用你上次采的桂花酿制的，酒性纯正。你不能喝就少喝点，多吃菜吧。” 楚萧说完端起酒杯仰头而尽。“谁说我不能喝的？只是我不想醉得太早。” 小语将酒壶拿过来倒了半杯酒，又将桌上的一壶水拿来将杯子倒满，端起杯子喝起来。
他不参水，我参！
一旁的小厮丫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楚萧抿了抿嘴，摆手挥退下了他们。也自顾自地倒酒喝了起来。
凉风习习，冲天的酒气慢慢盖过了盆中鱼儿的喷香。
“王爷，我那姐妹她真的没事吗？” 几杯酒下肚，小语红透了脸，说道，也不忘给自己倒酒，倒水！ “她不会有事，天凌他第一次动用了潜伏在皇后身边的人，她不会有事的。” 楚萧放下杯子说道。
“哦，你们的大恩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小语仰头又喝了一杯。
“王爷，您说，为什么想找个石头会那么难？”
“您说为什么想要回家却那么难？”
小语自言自语地说道。楚萧不解地看着她，觉得她好像不是想要自己的答案，没拦住，只见她又几杯下肚。
“你，你说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是，我？” 兰小语摇摇晃晃地将一半酒一半水慢慢变成了一小半酒一大半水。
“萧，萧王爷，你为什么要叫我是丫头？语气还，还一样！” 兰小语迷迷糊糊地已将一小半酒一大半水变成了全杯水。
“楚，楚萧，你，为什么要，对我，我好？你，你这样只能让我，我忘，忘不掉……” 忘不掉他！ “咦？怎么没，没酒了？” 兰小语摇晃着水壶，自语道。“呵，我喝，喝好了，我先去，睡了，拜拜！” 小语说完站起转身，却不料被那石凳绊倒，朝着一旁倒了下去。
楚萧以为她摔晕了，急忙跑过去，抱起她，却发现她只是睡着了。
见床上的她头发随意披散，红彤彤的脸蛋熟睡得像个婴儿，楚萧为她盖好被子，手里磨蹭着那条兰花坠子，均匀的五瓣白色花瓣，如此清秀可爱。
忘不掉就不要忘，也许真的是天意，让我照顾你。
“如果有天我不在了，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一个身上有兰花标记的女子好不好？把她当成我一般的好好疼惜好不好？” 慧儿清晰的话犹在耳边。
楚萧轻轻笑了笑，走了出去。
第三十章
窗前一身影飞快闪过，房门眨眼间地打开合上，窗台上的灯火微动，只见那身影已经坐到了桌子对面。他还是一身黑衣，一张金黄色的面具将整个脸部除了眼部和嘴部蒙了严严实实。
金燕子看了看那一桌已经冷却的酒菜和对面杜冰雪似笑非笑的眼，在她对面坐下，出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可惜这些菜都已凉了。” 杜冰雪看了看那满桌的菜，抬眼有些落寞地说道。
金燕子一愣，看来她确实是准备了酒菜且早已等候了自己多时，都是自己来晚了才使得这样。“菜凉了没关系，有酒就行了。” 金燕子有些安慰地说道。
“为什么每一次都会晚来？我甚至都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来，可知道这种不知道结果的等候很痛苦？” 杜冰雪有些失神地说道，话出口，方感觉自己刚才的失礼，“对不起，我刚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想要得到自己疑惑事情的答案的心情。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以后我不会迟到，我先干了这杯酒就算是向你赔罪，可好？” 金燕子端起面前的那杯早已盛好的酒喝了。
“是，我就是对心中的有些疑惑得不到答案，所以刚才会心急。好，我也敬你一杯，谢谢你这几年来对我的帮助。” 杜冰雪笑着说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说出那般的话？
“那两件事我没有查出来，只知道那司马将军府上的小丫鬟是几个月前司马安在门口捡获的一丫头，是个水灾中的难民，受了重伤失去了记忆，但却查不出她来自哪个地方，那日随楚天翼一同出游的那女子也是楚萧在回沧月的那天在路上救获的难民，名叫兰小语，她的身世也无从查起。” 金燕子放下杯子，认真地说。
“呵呵，她们俩是你第一次没有查清楚身世的人。” 杜冰雪微笑着说道，“看来她们两个还真不简单。” “那楚天翼不是和你有婚约吗？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金燕子突然说道。
杜冰雪正对着窗台上的灯火坐着，所以脸上的神情被一览无遗。只见她本是微笑的脸迅速淡下来，冷冷地说道：“你是我哥的朋友，所以也算是我的朋友，我也不妨直说，我就是要查出他那些*帐好取消我们的婚约，我并不想嫁给他。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为什么？”
“因为不爱。” 杜冰雪看着他铮铮地说道。“好了，不说这些无趣的事，来，我们喝酒。” 说完，杜冰雪端起酒一仰头喝了，金燕子愣了一下，笑了笑，也跟着喝了起来。
“我既和你说了这些事，说明我是真的信任了你，真的将你当成了朋友，难道你就不肯摘下面具吗？” 杜冰雪一杯酒下肚，看着他无比认真地说道。“杜小姐，我不摘下自有我的理由，你就不要强求好吗？” 金燕子有些为难地说。“好啦，你不摘也罢，看你扭捏得像个娘们，反正我那么多年也是这样看过来的。来，喝酒。” 杜冰雪笑了笑，说。
“我不知道你和哥哥是怎么认识的，就连我现在也怀疑我和他到底认不认识，他从那年开始就不是我记忆中的哥哥了。” 杜冰雪想了想说道。“小时候的我们真好，一起玩耍，一起放风筝，一起骑马，一起练武。我犯了错，他总是为我顶罪，挨娘亲的骂，爹爹的打。” 杜冰雪说着不觉眼眶已湿润，端起酒又喝了起来。金燕子心里很是难受，“冰雪，你哥哥还是你的哥哥，他并没有改变，你永远都是他的好妹妹。” “不是的，他已不是我的哥哥了。那天晚上，天下着很大的雨，娘亲病逝前只将哥哥叫进了房间，不知对他说了什么，哥哥发疯似的跑了出去，我追啊追，追了好久……”
“他最后跑到一条小河边，纵身跳了下去，你跟着跑上来，在河岸边大声喊“哥哥，你在哪儿？你快上来！娘亲离开了雪儿，你不能再离开雪儿。” 最后你也跟着跳了下去。 ” 金燕子有些情不自禁地接着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冰雪突然厉声问道。
“是你哥哥告诉我的，他一直没有忘记你这个妹妹。” 金燕子连忙解释道。
“在冰冷的河水中哥哥接住了我。” 杜冰雪继续说着，“为了我们不被河水冲走，他紧紧地抓住河水岸边一根蔓藤，就这样我们熬到了天亮，被附近一个老农用竹竿救了上来，哥哥他满手都是被蔓藤勒出的血。他回来之后就变了，变成了一个我不再认识的人，他不是那样的啊，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杜冰雪最后竟小声哭起来。
金燕子不忍，走过去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杜冰雪突然转过身倒在他怀里哭起来。
这是她从那晚后的第一次哭，而且还哭的那么伤心。她一直是个坚强，好胜的女子，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也绝不会这么伤心地哭。
金燕子挥手灭了灯火，紧紧地搂着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
她到底是个女子！为了她父亲才不得不担下管理整个相府的责任！
看着怀里的人儿已经熟睡，金燕子轻轻将她抱起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雪儿，他永远都是你的哥哥！” 说完，他从窗户纵身飞了出去，消失在夜幕里。
床上的杜冰雪慢慢睁开眼，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慢慢地流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
灯花耿耿漏迟迟，人别后，夜凉时，西风潇潇梦初回。
谁念我，就单枕，皱双眉？
锦屏绡帐与秋期，肠欲断，泪偷垂，月明还到小楼西。
我恨你，我忆你，你怎知？
王雨珊放下笔，将那本自己最喜欢的诗集轻轻放好，看着自己临摹的纸上那些未干的字儿，看的竟有些失神。真是好诗，我恨你，我忆你，你怎知？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王雨珊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伤感。
“小姐，老爷回来了，让你立刻去书房。” 丫鬟秋兰推门而入，对着正看着镜子的小姐说道。
“小姐，二皇子他还是不见你吗？” 秋兰看到桌上那俊秀好看的字，小心问道。自从那次云妃曾提到要将小姐许配给二皇子后，二皇子每一次都是对小姐闭门不见，而小姐每一次回来都会写诗，自己虽然不懂，但是从字面上看每一首都是很伤感的。那些写满诗的纸现在足有一指厚。
“秋兰，你刚才说什么？” 王雨珊回过神，看见秋兰在自己身旁，她刚才好像是说了什么？ “啊，秋兰是说老爷让你马上去书房。”
“恩，我马上去。” 王雨珊说完站起身朝着门走去。“小姐，外面风大，你披件衣服吧。” 秋兰拿起床上的一白色绒毛披肩冲上前去，轻轻披在王雨珊肩上。
王雨珊对着秋兰微微一笑后走了出去。
右臣相王贺书房里。
王雨珊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像是确认似的急忙问道：“爹，你是说，女儿这段今后一段时间都不能出府？更不能进宫？为什么啊？”
“是，爹就是这个意思。你也没有必要知道原因，只要按照爹的意思做就行了。” 王贺说道。
“不，如果爹不能说出让女儿不出去的理由，女儿就要出去。”
“你，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放着好好的杜若儒不理不睬，自己却偏偏跑到宫里去给我丢人！” 王贺想不到自己一向很是乖巧的女儿今日却如此顶撞自己，不禁微怒 ，说。
“老爷，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看你把女儿吓成什么样了。” 一旁的王夫人看着王雨珊全身一抖，劝说着。
“好，如果爹觉得女儿为爹丢了人，丢了您的颜面，那女儿永远不出去就是了。” 王雨山双眼含着泪，委屈地说，说完就要转身走。
“雨珊，你爹他不是这个意思，是因为京城里即将有一场腥风血雨……”
“夫人！” 王贺打断了王夫人的想继续说的话。
“老爷，雨珊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好隐瞒的。”
夫人不甘心地回道。
“罢了，雨珊，你切记，这段时期你切不要接触皇室中人，你是我王贺唯一的女儿，我不想你出什么事。” 王贺语重心长地对着王雨珊说道。
自己会出什么事？一场腥风血雨？那二皇子会不会牵连其中？王雨珊越想越不明白，便想问个明白。
“好了，你什么也不要问了，天色很晚了，你下去吧。切记爹对你说的话。” 王贺朝她挥挥手。
荣城的街道上，两个欣长的身影骑着马正朝着宫门走去。
“冷战，你刚才在王叔府上所说的确是属实？” 楚天凌心里全是疑惑。如果真是那样，那之前自己得到的信息岂不是失之千里。
“是，素有‘金豹子’之称的汉西国主近几个月确是在招兵买马，战事恐怕是一触即发。但奇怪的是，汉西终年被皑皑白雪盖着，整个国家应该是没有多余的经济实力，但他们却在近几年来花费了很多在军事上，我怀疑……”
“你怀疑他们用的正是我们每年所流失的那批巨大赈灾款？” 楚天凌补充说道。
“恩，所以表面上是太子吞噬了那笔巨款，可实际上那笔巨款却大部分被转送到了汉西。我怀疑我们朝廷中有他们的人。” 冷战说。
“我们倒是小瞧了他们，他们可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居然让一国太子成了他们的替罪羔羊，如果父王因这件事而责怪降罪了太子，他们就算是一举两得！恐怕大哥也不会想到会是这样。” 楚天凌叹了口气说道。
“那个潜伏在我朝的汉西人更是厉害，居然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生存了那么多年没被发现，我有种感觉——他可能就活在我们的身边。”
“你在汉西有没有查到一些有关于那个人的情况？” 楚天凌问道。
“没有。不过，我听边境守卫说近几年来倒是有一个自称‘金燕子’的人经常出入两国边境。” 冷战想了想说道。
“到了，有什么事我们进去再说。” 楚天凌看到皇宫大门不足十米时，说道。
第三十二章
东华宫灯火微明，四周有薄薄的雾，微弱的火光零星斑斑地散落在黑幕里，有说不出的和谐和温馨。
楚天然用手托着脸，静静地趴在窗台上，嘟着嘴，心里真是急死了，自己已经几天没有见到司马安了，不知那个小妖精有没有再勾引他？而他能不能经受得住呢？
想不到那个死丫头倒还有几下拳脚功夫，上次自己就是在不知情下吃了个大亏！这口恶气一定得讨回来！
云馨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正发着呆的女儿，宠溺地笑了笑，走了过去，到了她身边发现她竟还是没有发觉，便坐在了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青黛轻描，一双清澈无邪而黑亮有神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啊眨，仿佛将所有的心事和感情都写进了里面。
他很是宠爱然儿，甚至比她父王都疼惜着她，或许有一半原因是因为那双眼睛，它像极了她——云慧，自己的亲妹妹。
云馨将左手衣袖轻轻地往上拢了拢，雪白手臂上的一处赤红映入眼帘。云馨笑了笑，轻轻地挥了挥衣袖将那多鲜红的赤红掩盖住。
云慧曾说，这个是她们姐妹情深的标志。
作为一座偏又远的小城里当地知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她们一起长大，同时被选为秀女后一起进宫，一起在朦胧的月下看见他而怦然心动，一起在床上互述心事而彻夜难眠。但不同的是，一个嫁给了初登基的当今皇上，做了集聚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云妃；一个却嫁给了他，做了萧王府的萧王妃。
云馨常想，如果当时的自己少一点矜持，如果当时的自己勇敢一些，如果那晚跑出去的是自己而躲过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的召见……那或许如今的一切都将会不同，一定会不同……
“娘亲，娘亲……”
云馨终于在楚天然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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