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开着空调,隔绝了外面的冷气,不知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冷,那种冷从心底漫上来,侵入四肢百骸,和她分手后,思恋成毒,他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自己就是放不开她!
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过去的那些事,首先她接近就目的不纯,其次她真心爱的人又不是他,这样的女人真的没什么好留恋的,分手了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过是小半年,小半年的感情很快就会淡化的,可心却由不得自己。下班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该接她去吃晚饭了,然后才想起,好像已经分手了。回到家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往那个房间看去,没看到那盏亮起的灯时,那种失落难以言说。
有时候他会幻想,也许她已经回到了别墅,就在那里等他,告诉他,他误会她了,她和尹流赫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信,只是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的幻想罢了,苏樱歌没有一句解释,那么决绝。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的时候,车灯照亮的前路突然扑来了一个黑影,如果不是他刹车及时,只怕就要狠狠地撞了上去!
车前的黑影吓得一抖,很快镇定的张开双臂拦在车前!
在车灯的照耀下,眼前的女人脸色苍白,黑色的卷发被雨水湿透,粘在脸上,还不断的有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此时的她已经湿透了,一身长裙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初秋的雨夜无疑是很冷的,她颤抖着站在那里,嘴唇已经青白,睫毛也被雨水淋的睁不开。萧北暄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心里狠狠地一抖,随即打开车门撑开雨伞冲了过去。
“大雨天的冲到马路中央你是想找死吗?”
听着他愤怒的声音,苏樱歌微微一笑:“你终于来了……”
“你在等我?”满腔怒火在听到她的这句话后,奇迹般的浇灭了。看到她身子抖了几抖,他赶紧上前搂住她的腰,让她把全身的力量交到他身上。
“我知道我和尹流赫都跟你没有关系……可是……他已经那样了……你救救他好不好……”
他的心瞬间凉如秋雨,耳旁尽是秋雨的滂沱声,整个世界仿佛都浸泡在雨水里,寒冷刺骨,一层层的落叶掉了下来,顺着水流冲进马路旁的水沟,在这个凌乱冰冷的世界里,他的声音一样寒冷:“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苏樱歌完全没有想到他会问这句话,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怨愤,突然间赌气的就是什么都不想答。
他搂着她腰的手渐渐收紧:“为什么不回答?我说对了对不对?”
“你……”她睁着美丽的丹凤眼瞪着他,眼里弥漫上一层水雾,一股郁气滞在心口,怎么都吐不出,“你什么意思?”
突然觉得无比委屈,再也不想在这种没有明天的爱恨里煎熬!
萧北暄突然转身,拉开车门,从车内拿出一个信封扔到她手里:“我什么意思?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苏樱歌撕开信封,在路灯的微光下,看着手中的一张张照片,有和尹流赫一起躺在床上的,有尹流赫和她相拥在布达拉宫顶端的,有她在尹流赫面前跳热舞的时候的……
原来,那次的西藏之行一直有人跟着他们,原来,连酒店的房间里也被秘密的装上的针孔摄像头!
原来萧北暄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苏樱歌狠狠的将手中的一把照片洒在水里,气的浑身发抖!
萧北暄显然把她的表情理解成了心虚,心里更痛,嘴角却泛起冷笑:“既然你那么爱他,你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
“提出你的条件,只要能做的我都会做!这辈子我就求你一次,我做到了你要我做的,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他被她绝情的话刺得心里一痛,脸上的表情越发僵硬,说出了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话:“如果我要你的身体呢?你也愿意吗?”
她的脸色顺便变作惨白,本就青白的嘴唇此时被牙齿狠狠咬着,差点咬出血印。心随着这句话碎成一片片,在这个寒冷的雨夜零落成泥碾作尘。
“不愿意?”他修罗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她眨掉眼底的雾气,“我给你!”
他像是被美杜莎的眼睛看过的人那样,僵硬的站在那里,箍着她的手几乎掐断了她的腰。
“这可是你说的?”
她绝望的惨笑了一声:“只要是你想要的,你拿去就是。”
那一刻他几乎就要后悔,可是她的表情刺激了他,他恨她,恨她爱的那么深,为了心爱的人什么都不在意的态度!
“明晚,波特曼丽喜酒店。”
雨伞交到了她手里,他开车决绝离去。
身后的她浑身无力,湿滑的手拿不起他给的伞,伞翻转在地,被风吹得滚了几滚,伞面脏污一片,悲愤伤心化作眼泪,承受不了灵魂的重量。
她瘫坐在地,在这个雨夜放肆的又哭又笑,仰起的脸被雨水放肆的冲洗,分不清哪里是雨水哪里是泪水,睁不开的眼睛,所及的世界一片朦胧灰黑,像是末日降临、世界毁灭一般。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你的我永远都抢不走的……姐姐……你带我走吧……”
“姐姐……你在哪儿……你带我走吧……”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天大地大,周围回答她的只有越来越滂沱的大雨,清晰而浑浊,溅起地上的泥浆沾满了她玫红色的波西米亚长裙,每到红时便成灰……
整整一个白天,不知怎样浑浑噩噩的过去的,下午离开了公司,她没有坐公司给她配的车,只是一个人沿着路慢慢的走。
上海这个城市真繁忙啊,下班的高峰期,车子堵成了长龙,开私家车的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有的司机偶尔会从窗户伸出头来骂两句,公交车里则是拥挤的人,站的人太多了,有的人甚至被挤得推到了前后门上。路上也是匆匆忙忙的人流,接送小孩放学的父母、老人,或是妆容精致的上班族,或是乘着下班时间在店铺门口做促销的员工……每个人都忙碌而充实,没有一个人像她那样,露出这种死气沉沉的表情。
耳边的世界真喧嚣,她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目光所及只有眼前一小片铺着地板砖的小路,这个世界仿佛将她一个人隔离了起来,热闹是他们的,她只有孤独、绝望。
华灯渐渐点亮,夜色渐渐渲染,穿着高跟鞋的脚走了这么久的路又酸又痛,可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身旁时涌动的车流和匆忙的人群,像是电影里的快镜头一样来了又去。
终于,天色黑透,当她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一座宏伟的建筑前,几十层的波特曼丽喜大酒店气势恢宏,身为中国十大酒店之一的波特曼丽喜,只是站在它面前,便能体会到它所代表的财富和地位。
只是无意识的乱走,最后居然还是走到了波特曼丽喜,冥冥之中的天意吗?她已不想去想太多。
来到预定的房间,她面无表情的径自去浴室沐浴,换上睡衣,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坐在床头,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繁华的万家灯火,看涌动的车如银河中的星星。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她要等的人却没有来,在一片静默里,低低的歌声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姐,可以跟你聊一聊吗?今天你好不好,最近我老想哭又想家,常想到你的话,啦……
你说梦在很高的地方,要一起努力爬,天好大,这条路好滑,我要这样往前闯,别让风把我们吹散,手拉着手我不怕。姐,我想你已经睡了吧别忘了回我电话,那年讲要给我的童话,现在还算数吗?最近我老想哭又想家,常想到你的话。姐,我想你已经睡了吧,你总是比我勇敢,如果你遇见你那个他,别为我放不下。”
是徐若瑄的《姐,你睡了吗》,歌声一遍一遍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如丝如缕,姐姐,我错了啊,既然不是公主,就不要妄想抢占你的童话。
你曾说总觉得和他在一起的幸福像是偷来的岁月,耗光了便是光阴的终结,你的话就像是谶语,预示着你,也预示着我。
姐姐,我好累啊,从明天开始重新生活好吗?
窗外的灯光不知不觉中开始一盏一盏的熄灭,那些高耸于城市的写字楼最终变为一片漆黑,仅剩的光点只有24小时便利店和街边的路灯。
手心的手机亮了又暗,十一点、十二点、一点、两点……她要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有来。
心在一点点下坠,冰凉……
而此时,在波特曼丽喜酒店对面的马路旁,停了一辆车,车里的男人一支一支的抽着烟,从苏樱歌进去开始便没有停止过。
仰头,望着高处的房间,车窗外的高楼灯光一盏盏熄灭,萧北暄车前的烟灰缸里的烟头也已经堆积成了小山,眼底一片因失眠带来的青黑。
他没想到她真的会来,她对尹流赫的感情有那么深吗?拿身体换,她也愿意?
当时只是一时气话,他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即使今天来到这里,看到她走进酒店后再次愤怒伤心,可是还是留在车里一支一支的抽烟,还是舍不得……
商场上他是个杀伐决断的人,可是面对苏樱歌,他还是舍不得下手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颓废的一拳捶在方向盘上,他深吸一口气,再等一会儿,等她安全离开后,他就走。
楼上的苏樱歌在等他来,他在等她离开,两个心思各异的人,一个寂寞漫长的夜晚。
直到晨光乍现,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她才确信萧北暄是不会来了。绝望到极点后,她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机械的换衣,机械的洗漱,机械的乘电梯下楼,机械的走在清冷的路上。冷风吹起她长长的卷发,冷的有些发抖,她却连拉紧衣服的意思都没有。
太阳慢慢爬上来,照亮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世界渐渐融化在阳光里了,可是她的心渐渐被黑暗侵蚀了。
一路无意识的走着,直到天色大亮,直到走到一家高级理发店门前。她站了一会儿,看着刚开门的理发店,做了最后一个决定。
一个小时后,从理发店出来的苏樱歌一头漆黑的头发已经被染成了妩媚艳丽的酒红色。
然后,她走进不远处的美容院,出来后妆容精致,艳光四射。再顺道去了一家chanel专卖店,换了一身性感的秋裙。
早在她死气沉沉地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他就因为不放心悄悄的跟在她后面,此时见她一番打扮,心里的不安更浓。
只见精心打扮过的她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萧北暄跟了上去,却在某一个路口因为红绿灯耽搁了下来,再找的时候,已经不见那辆车的踪影。
出租车上的苏樱歌朝车窗笑了笑,车窗的玻璃上反射出一个女人略带嘲讽的妖娆笑容,从今天开始,苏樱歌,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妖精和妓女了!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豪华别墅前,给钱的时候,司机看她的眼神充满鄙夷,大概以为她是哪个富人养在这里的二奶,苏樱歌也没有多做理会,付了钱就走了。
摁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位老管家,苏樱歌一言不发地摘下墨镜,老管家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当即把她请进了门。
苏樱歌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等待,片刻后,还穿着睡衣的周怡宪从楼上状似漫不经心地走了下来,看着苏樱歌的脸上带着嘲讽的冷意。
老管家很知情识趣的撤走了别墅内的所有人,把空间留给他们。
“哟呵!你不是很不稀罕我的吗?今儿个怎么眼巴巴的跑过来了?”
“请周先生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尹流赫。”她低姿态的低头说道。
“放过他?凭什么?他都把我砸成轻微脑震荡了!我脑袋上这伤疤现在还在呢!”周怡宪咬牙切齿地恨声道。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是因为我引起的,你不要迁怒到他。”
“迁怒他?你敢说我被砸了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我现在脑袋上的伤疤也是我眼睛有毛病?我被砸的脑震荡了是因为我精神有问题?”
“我没有这么说。”苏樱歌咬咬唇,低头不语。
“哼~”他冷哼一声,“苏樱歌,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很假!就像现在,你明明恨透了我,你还是要来求我,求人也要有个姿态吧,你这样我真不知道你今天是来求我的还是来找我吵架的。”
“是,”她尽力平息下心里的波涛,“求你放过尹流赫!”
“我跟他无亲无故,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为什么要放过他?”
“开个条件吧。”
“条件?我周怡宪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你能给得了我什么?”
她浑身一颤,本就知道他性情如此,面对时还会觉得心寒,但是,为了救尹流赫,她豁出去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身体吗?你放过他,我给你!”清冷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大厅回荡。
他上前挑起她的下巴:“妆画得挺漂亮的啊,可惜,现在的你让我倒尽了胃口!”
“不试过怎么知道会倒尽胃口呢?”她平静的抬起头,平静地近乎冷漠的伸手解下第一颗扣子,纤细嫩白的手指缓慢的将扣子松开,动作冷漠的优美。
周怡宪贪婪的看着她的动作,低头朝着她的脖颈狂野地吻下来,苏樱歌强忍着这种恶心欲吐的感觉,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没有反抗,激情部分已删除,她的眼中升起水雾,就快凝结成泪水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响声。
“嘭——!”门被大力踹开!
门外传来老管家的大喊:“先生!你不能进去!”
可是已经迟了,下一秒,周怡宪被一股大力踹翻在地,一件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狂怒的男人抱起她,大步穿过中庭,将她狠狠地塞进车里。
车子开动,萧北暄一言不发,沉默了许久后,苏樱歌忍住要流下来的眼泪,冷声道:“停车。”
萧北暄非但没有停,反而还加快了速度。
“停车。”望着男人雕塑般严肃的面孔,苏樱歌再次说道。
萧北暄还是没说话,用沉默来践行他的非暴力不合作。
“我叫你停车你没听见吗?”
苏樱歌大声喊道,见萧北暄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苏樱歌推了他一把,直接踩下了刹车!
转身正欲下车,却被萧北暄拉回了怀里,狂热而暴虐的吻铺天盖地而来,苏樱歌使劲地捶打着他,却被他越抱越紧,好不容易被他放开后,苏樱歌已经泪流满面。
“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他的手指拂过她脸上凉凉的泪珠,心里说不出是悲是痛。
“萧北暄,我求求你别*我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