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柳湘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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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柳湘莲-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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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贾母去后,黛玉便与贾家断了来往。薛家本就不是正经亲戚,便是前些年有认干亲一事,随着宝钗嫁与宝玉也早就无人再提,更是一丝消息不曾通过。

薛姨妈并宝钗母女二人突然登门拜访,黛玉说是万分惊诧亦不为过,倒也客客气气把人让到了正屋。

许是失了独子哀毁过甚,薛姨妈如今瞧着比市井寻常老妪都要苍老些,面上更是一丝儿血色也无,看得黛玉一阵心酸,张口就欲劝薛姨妈宽心,却被二人带来的消息惊得失了言语。

薛姨妈是来求黛玉夫妻从中说和,帮宝钗拿回婚书另行聘嫁的。

原来,自从宝玉走失那日起,王夫人便把一腔怒气都撒到了宝钗头上,百般使唤磋磨,熬得宝钗几月便瘦得没了人形。

王夫人占了孝道的大义,宝钗是有苦说不出。况且珠大嫂子李纨还有兰儿这个指望,宝钗却连房也不曾与宝玉圆过,日子愈发难熬。

唯一的指望,也就是多做点子绣活儿,好贴补薛姨妈所需嚼用。

这两年王夫人倒是对宝钗帮衬薛姨妈之事睁一眼闭一眼,婆媳两个也就那么处着,可前些日子家中银钱突然缺了一大截,王夫人终是下了狠手,再不许宝钗往娘亲拿一个子儿。

可怜薛姨妈这一把年纪,叫亲姊妹逼得很是过了段食不果腹的日子。宝钗强忍了几日,到底与王夫人闹了一场,收拾包袱回了娘家。

说到此处,薛姨妈眼泪滚瓜一般落了下来,坐在一边的宝钗这时才接过了话,只求黛玉在柳湘莲面前提上一提,劝贾家退婚书与她。

宝钗不说破,黛玉心内却是明白。只怕她那二舅母纵恨不能生食了宝钗的皮肉,也不肯让宝钗再嫁,辱了宝玉。

至于宝玉一生不归、宝钗老无所依的事,王夫人定然全不理会。

虽然叫薛家母女的作为冷了心,黛玉仍是一口应了宝钗所求。

在黛玉想来,宝玉出走在先,宝钗求去在后,二人已是离心离德,再留一纸婚书也是枉然,不如各自寻各自的缘法。

薛姨妈并宝钗却没想到黛玉这般好说话,准备了许久的说辞全然用不上,郑重道了谢后只得再说些贾家琐事以掩尴尬。

这一说,就说到了王熙凤病亡、贾政体弱、巧姐寄养于村妇刘姥姥家中、探春忽而备嫁等事,引得黛玉黯然神伤。

便是凤姐闯下了泼天大祸,巧姐好歹也是荣国府长房嫡女,竟被长辈就这么抛给了山野村妇。

探春年纪偌大,贾家又是那个样子,若当真出嫁也未尝不是好事。可依宝钗话里的意思,贾家那哪里是备嫁的样子?连着京中近日要送未嫁官家女安抚属国的消息,黛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忆及往事,不免又是一阵心伤。

等着柳湘莲回来,夫妻两个各有各的伤心处,偏又都不欲对方烦忧,竟也言笑晏晏的用了饭。

38

一时饭毕,二人相携至炕上吃茶。

未免黛玉瞧出不妥,柳湘莲忙命人将他这些日子费心搜罗的都捧来与爱妻一同赏鉴,也是稍添闺阁乐趣的意思。

黛玉早已习惯柳湘莲三五日便有一回讨骂之举-论天资,柳湘莲于此事上实在平平,偏又爱拉着黛玉指东道西,不惹得黛玉对其讥诮一番必不能罢手的。

恰黛玉此时与柳湘莲心思仿佛,亦不愿累他于公务之外再添烦忧,更是乐得借个台阶,说些诗词典故逗趣。

可才凝神说了几句,一贯心思细腻的黛玉便觉出了不对,柳眉微蹙,借着柳湘莲抢诗稿的时机挥退了几个丫鬟。

“可是有了什么为难之事?我瞧着你今日心思并不在这里。”

将诗稿姥姥扣在手里,黛玉再望向柳湘莲时已不掩饰眼中忧思。

“我虽不通外物,到底夫妻一体,闷在心里,岂不是于身体无益?”

一张芙蓉面微红,黛玉抿抿唇,索性回手将诗稿藏在身后,身子前倾,与柳湘莲额角相抵,呼吸相闻。

柳湘莲心头一热,满腔愤懑一时去了大半,有心拥黛玉入怀,却惊觉半边身儿都轻了三分,哪里还使得上力气,只得讷讷笑道:“原不欲叫你忧心的,可见我是个蠢物了,只累你了。”

说着,柳湘莲也不知怎地,竟唇角一勾乐了起来。

黛玉一窒,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狠狠戳了柳湘莲一指头,赌气背过身去。
“到底是大爷,尽拿着人的心取笑。可惜你到底算错了,我也是那等蠢物呢!不如咱们一道儿说了,也免得日后不清净。”

才酸了柳湘莲一句,黛玉便止不住担心起来,因此虽依旧扭着身子,话里的意思却是软和了下来。

柳湘莲此刻心里犹如喝了蜜一般甜,别说是黛玉有意放他一马,便是冷若冰霜也要贴上去的,怎能不应,立时一叠声儿答应了,半晌回过神。

“玉儿所言极是,只是不知到底哪个惹你生气?好不好一顿棍子打出去,何必伤了身子。”记得黛玉这两日并未出门,柳湘莲只猜是家中哪个奴才借着祖上的功劳生事,忙开口相劝。

闻言,黛玉不由一乐:“瞧瞧,亏家里天天没口子的夸咱们大爷心善呢,这就喊打喊杀起来。很不与他们相干。”

“薛姨妈并姐姐来了,”叹一口气,黛玉面上不禁带了三分悲色:“说了些那边的家事,着实令人不忍。”

柳湘莲并不急着接话,只松松将黛玉揽入怀内柔柔摩挲,半晌抵在黛玉耳边温声相劝:“玉儿既念着他们,我岂能袖手旁观。也是我的疏忽,只不知出了何事?”

黛玉正觉背脊酥麻,一腔同悲之意悄然散了大半,忽得柳湘莲好言想问,不免生起几分羞惭,思忖片刻,仍按原本盘算的那般说了。

“薛姨妈家的意思,是想要回与外祖母家结两姓之好的婚书,好让宝姐姐另嫁,怕二舅母不依,托咱们帮衬说和一二,次是一。风姐姐的独女巧姐儿,如今养在亲戚刘姥姥家里,若你不嫌,咱们接她来松散几日可好?”

虽恐探春命途多舛,黛玉却也晓得此事别说是柳湘莲与她,就连贾政也不过是听天由命罢了,故略去探春备嫁一事,只说宝钗与巧姐儿二人。

柳湘莲一怔,方忆起宝玉似是曾提起过名为刘姥姥的村妇到荣国府探亲的趣事,也暗叹过黛玉为刘姥姥取的诨名“母蝗虫”。

非黛玉亲口所言,柳湘莲怎么也想不到贾府长房嫡孙女竟落魄到寄居乡野的地步。

“薛家的事儿不难,都不需咱们出面,使人递个话便成的。至于琏二哥哥家的侄女,你若喜欢,明儿就吩咐他们套车接了来。正巧家里几处院子要再修整一二,捡着好的拾掇出一处给侄女也便宜。”

两件事都不大,柳湘莲应得十分干脆,所求者,唯有黛玉开怀而已。

黛玉又岂不知柳湘莲的心意,颊上不经意红了少许,拧了拧帕子,方道:“你呢?今日可是外头有什么事?”

柳湘莲此刻满眼都是黛玉如花容颜,心中愤懑既消,闻言缓了片刻方答道:“原也不干我事,不想倒弄得里外不是人。自忠顺王爷一事过后,顺风顺水惯了,今日咋一受奚落落了面子,心里总过不去。现在想想,真正是小题大做。”

依着柳湘莲当时的怒气,比是要与表兄商议一番,求姨父给那人个没脸,如今与黛玉一说,到升起几分息事宁人退一步海阔天空之意。

常言道,吃亏是福。

黛玉何等聪慧,一下便明了柳湘莲话中未尽之意,只拿手刮着脸羞他,小夫妻两个笑闹成一团。

这一闹,夜里歇息的难免迟些,黛玉第二日起来便觉得身上不爽利,唬的柳湘莲忙忙寻了都中有名的大夫,再三叮嘱过几个大丫头好生服侍着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衙门。

谁知这一诊竟诊出了喜脉。

不说黛玉在内是如何喜极而泣,这厢大夫尚未写完安养身子的药方,便有机灵的丫头去二门上传话,管家一听,也不遣人,立时亲自打马去报与柳湘莲知晓。

彼时柳湘莲正在与傅都司不咸不淡的说着政务,一得消息,登时什么也顾不得了,将那些心机成算一抛,笑得真真见牙不见眼。

傅都司见了,倒也不好说什么酸话,只私下与 亲近之人嚼嚼舌头,笑柳湘莲“面团一般,寻常肥羊也没这般傻气”,“必是个惧内的”等语。

39

许是为了给腹内的孩儿积福留德,黛玉自打知晓自己有了身孕开始便很是心软。

先是允了笈秋,饶过了她那按规矩当扣半年月钱的嫂子,只罚了两个月月钱了事,又含混着减了几个不晓事的婆子的处罚,轻轻放过。

内外管事自是没胆子驳黛玉话的,无不诺诺应是,一肚子苦水只得掩在肚子里-柳湘莲为防下人等趁黛玉有孕作耗,一早便留话若有哪个不长眼的滋事,定要重重发落了事。

管事们不敢不听大爷的吩咐,可也不干在这个时候叫大奶奶生气动怒,只好推大管家去讨大爷的示下。

大管家老成持重惯了,不欲叫大爷大奶奶为着几个家生子起间隙,说话前便打好了稿子,预备柳湘莲一火便好拿话劝阻。

谁知柳湘莲听了黛玉拧了他的意思,不过一笑了之,直说一应事务按大奶奶吩咐的办便是,全无半点被驳了脸面的恼怒。

大管家人精一般,立时就琢磨出了柳湘莲的心意,回去便对亲近之人说了大爷对大奶奶的爱重。

此后又出了几回类似之事,不说内院的丫头婆子们,便是二门外的长随小厮们都知道,凡是大奶奶说的话,大爷必是听的,凡是大奶奶定下的事儿,大爷必是依的。

如此一来,黛玉身边说得上话的大丫头并管事媳妇可真真成了香饽饽,柳湘莲身边的杏奴梨仙尚且靠后。凡家下人等,倘若哪个差事上出了纰漏,恐受了责罚,便央亲戚求她们美言一番,只等黛玉一松口,在大爷那儿说几句软和话,好叫他们逃过一难。

只是黛玉何等聪慧,虽于孕中轻易不愿耗神,依旧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妥,又因与柳湘莲之间的感情甚笃,更是省去了诸多弯弯绕绕,只需夜间闲卧之时直言想问,便猜破了下人们的心思,再不肯轻易开口。

“听嬷嬷们的意思,咱们奶奶可就这几日了,若是个哥儿,奶奶便再没有什么可忧的了。”

对门外听吩咐的小丫头子打了个手势,比刚入府时出挑了不少的簪春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低头抿嘴儿乐了半晌,忽而伏在一旁凝神绣花的笈秋耳畔说了这么一句没有没脑的话。

笈秋被唬了一跳,险些扎了手,自然对簪春没有好声气,若不是顾忌着黛玉在里间歇息,只怕登时就要闹一场。

翻翻眼皮,笈秋瓮声瓮气的顶了簪春一句:“便是个姐儿,依着大爷眼下这份十事九顺的做派,奶奶也没甚可忧的。”
-十事九顺,指柳湘莲对黛玉听从到了十桩事中九回依照黛玉的意思行事,乃是裘良一日登门造访时的戏虐之语,没几日就传遍了内外院。

这话妙就妙在,真正令人称羡的不是那九顺,而是十中存一的不顺。

“可不是,瞧瞧巧姑娘那儿,谁不说大爷真正把大奶奶放在心尖尖上。”混不在意笈秋的恶声恶气,簪春咧嘴一笑,直冲东边努嘴,说的,正是当日柳湘莲拍板接巧姐儿的事。

原来那日黛玉本是一早就着捥冬传话给管事娘子,命她们分派人手好生收拾院子,尽快接了巧姐儿来。后突闻喜事,几个有体面的仆妇一合计,一怕黛玉为巧姐儿的事劳心费力,二怕黛玉见了巧姐伤心伤身再有什么不好,遂一同劝黛玉缓些日子再提。

黛玉也知婆子丫头们口中未尽之意,兼着心里极怕自己也如亡母一般子息艰难,虽疼巧姐,到底默许了几人所求。

丫头婆子们劝得黛玉转了心意,自以为大功一件,岂有不在爱妻心切的柳湘莲面前邀功讨赏的道理?柳湘莲打马回府后从角门疾步行至二门功夫,就从性奴处知晓了内院诸人的忠心护主之举。

护主的当然人人有赏,何况柳湘莲在与黛玉的相关之事上从不吝啬。另下人诧异的是,即使黛玉晚间亲口说了先送银两米面去刘姥姥家,待自己平安产下哥儿或姐儿后再接巧姐家来的话,柳湘莲依然固执己见,命人尽快去接巧姐,又把给巧姐收拾布置的院落的一干事宜交由大管家来办,更笑盈盈拱手请黛玉掌掌眼。

各种原由,还是挽冬上夜时偶然听得一二。

原来,柳湘莲那日得了黛玉有孕的消息真真是喜忧参半难以自持。喜的是黛玉终于有了消息,再无须在言语间受他人排揎,自己对祖宗有了交待,忧的是黛玉一向心思太细,太重,安胎期间又没了俗事烦忧,较往常何止闲了百倍,难免更易胡思乱想损了气血。

他正不知如何寻些既不劳累又能占人心神的事叫黛玉忙上一忙,巧姐儿可不就是那雪中送炭的灵丹?

纵是巧姐儿来家多半先要勾得黛玉哀痛一场,也是利大于弊了。

笈秋也是经历那日之事的,又早已歇了那点对柳湘莲的心思,如今渐渐消了气,也不再与簪春呛声,兼着家里已为她则了个殷实上进的只等黛玉的恩典,倒是叫簪春的话撩起了几分娇羞艳羡。

“谁说不是呢,不提巧姑娘,就看大爷如何日日问嬷嬷们那些个琐事,便知大奶奶的福气是常人再难比的了。”
 
轻轻咬断线,笈秋虽知希望渺茫,却也不是盼着日后自己的丈夫也能如柳湘莲一般,为了亲力亲为照顾有孕的妻子,逼得几个精挑细选的老道嬷嬷恨不能上吊好避开大爷毫无避忌刁钻之际的问话。

“还得是个哥儿好呢,咱们奶奶虽自个儿样样比人强,到底娘家~差了那么一丝儿。”

簪春话一出口,便是中途觉出了不妥,到底低声说完了。她这还是留了余地的,黛玉嫁过来时林家早就没了人,贾家虽因着二房三姑娘和亲的世情受了些褒奖,现今过的却连一般小户人家还不如,至于那个拐了几道弯儿的亲戚薛姑娘,自借了大爷的力离了贾家另嫁富商后,便再没了音讯,话说回来,一个商妇,就是没断了来往,也不能给大奶奶增一分颜面的。

笈秋正待宁簪春的嘴,却突地隐约听见黛玉在里间唤人,声音很不妥,心中一跳,也顾不上与簪春磨牙,起身就冲了进去。

果是黛玉发动了。

正院内登时忙作一团,二门外小厮们也被指使的团团乱转,既要报信给在衙门办差的柳湘莲,又要去裘家报与裘母知道,好在有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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