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蛮而讲理,倒让土赤人嘴为之滞,哑口了一会,索性不跟他讲理,道:“一派胡言乱语,狗屁不通。在圣主面前,耍小聪明是没用的。圣主是要赐予天下人自由没错,但现在自由国度还没有正式建立起来,你没尽到义务,哪来的权利?不是圣主不给你,是天下不给你。你明知道永扬帮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却去杀人家的人,烧人家的酒店,破坏双方的合作,这不是回过头与圣主的宏图大业作对么?”
坂田户的视线转到影子身上,嘿嘿冷笑道:“原来你一直在后面监视着。你们都不信任我,我还有什么话可说的。没错,我就是后悔了,后悔得不得了,后悔自己走错了道路,我现在想回头了,自由自在练我的武术,在日本过我的逍遥日子。”影子道:“噢,你愿放下刀不杀人了?难得,难得。不过依我看,还是中国好些,我可不想你回去,你就留在这里吧。好歹一场战友,我会好生安葬你的。”
郦圣天冷冷道:“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叛徒。你们还是快点消失了吧,我不想看见你们。”
土赤人立刻道:“自由国度容不下你们,我这就为本门清理门户!”疾冲上前,刀应手起,径朝坂田户劈去,然后“叮”一声,双刀碰撞,清亮如同鹤鸣,坂田户已经挡住了来刀。
坂田户师兄弟四人虽属同一门派,师承同一名师父,所学技艺却各不相同。龙一郎辈份最小,但头脑聪颖,一身精湛火术,连其师都忌惮三分;排在第三位的宫本术是暗器大家,发起暗器来连绵不绝,气壮山河,但在教堂一战中,已被石炫晔一刀刺杀;坂田户排第二,刀法玄妙,身法奇诡,在近身战中难逢敌手;土赤人是大师兄,心术也最为不正,除一把刀使得出神入化外,更是一位毒中高手。四人可谓高下难分,各有千秋,只是土赤人生性骨头软贱,喜见风使舵,易卑躬屈膝,其师对他甚为不喜。加入L。S。T后,他为讨好郦圣天,极力撺掇拉拢三个师弟进入组织。三个师弟不知郦圣天的野心之大。他们自小到大骨子里就被人灌输满了好战嗜血的意志,因而深为中国被改造为“自由国度”后可以肆意杀人的乱世所吸引,于是答应了土赤人。哪知郦圣天在中国的计划还未成功,心思已伸到东面的日本——对此他们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坂田户与土赤人在一起习艺多年,朝夕相对,于对方的底子均已了如指掌,此时斗将起来,便都抛弃本门艺业不使,临时另变别的招式出来,刀光人影中,情状倒也颇为凶险。两人瞬间拆了八九招,土赤人边打边道:“宫本都为自由大业献身了,你这样做对得起他么?”他不提还好,一提了坂田户便怒火上窜,怒道:“若不是你花言巧语骗我们,我们怎会加入这混帐组织?!若不是我们加入这混帐组织,他怎么会死!说到头来,都是你害的!”唰地一刀,刃尖下撩,叼向他腰间,角度甚是刁钻。土赤人吓一跳,急举刀架开,跃到一边。足甫沾地,蓦然右侧火花暴现,龙一郎亦已出手。
龙一郎见情势于己方不利,是以一上手便是极狂烈的火术,刹那间房里像多了一个太阳,似要把整个旅馆蒸发掉。众人肌肤生痛。土赤人深知这位师弟火炎的厉害,当年连师父都自叹弗如,言其青出于蓝胜于蓝,炙热间右手急扬,一只白色瓷瓶冲进炎团,一声裂响,爆了开来,周围火焰顿时由红黄色转为白蓝色,并扩散流窜开去,情状奇异,温度亦即下跌。
龙一郎知道他这瓶毒药叫作“焰王之舞”,遇火流散得最是快速,借火延伸的同时却又抑制火炎的温度。沾上之人即使身处夏暑三伏,亦觉如置冰窖,最后必生生冷死,很是厉害。当下急退到东北角,一手震开窗子,借风头吹散毒气。坂田户则将长刀在身周不住舞划圆圈,直若泼水不进。他的刀法以“旋”绞“为主,实则为御风之道。刀身舞动,牵引气流,气流一动,而风则生,是以长刀经处,便有风至。据说此技练至极致,可使风杀人,无影无踪无痕,如若神术。但见那些烟火毒气一靠近刀芒,即时倒卷而回。
土赤人毒药一出,早将半瓶解药撒到郦圣天等人身边,只是烟火缭乱,一时未敢轻易上前。坂田户借着火团稀散,跃到龙一郎身边,长刀急拨,当当当几下把窗外的防盗网劈掉,叫道:“快跳!”不料就在此时,突然窗口一黑,一大片黑影掩过来挡住了。
“影子!”二人心念电转,一挥长刀,一摇烈火,“唰唰唰——轰”,眨眼间大块黑影支离破碎,散于火炎之中,一块块如烟花绽落地面。但炎块未尽,窒息的空间忽地响起两处急切的破空之声。二人听风辨形,同时出刀,指向声音来处。谁知来物势道怪异,并不沿直线飞至,而是疾转弯子,绕过长刀攻击,便如生了眼睛一般。幸好两人应变都不算慢,长刀回撤,铛铛两下,将来物磕掉。两样东西跌到地下,弯弯如月,原来是农夫的两把镰刀。这时龙一郎忽见黑影一闪,叫道:“小心!”扬起刀来,把刺向坂田户的一条剑状影子砍断,却觉胸胁一痛,不留意自己反被另一道影剑刺伤了。土赤人、影子、农夫三大高手联手进击,他们两人毕竟不敌。
龙一郎晃了一晃,勉强站住,胸胁间血如泉涌,他惨然一笑,说道:“坂田师兄,雪子就拜托你了。”坂田户要待扶他,却见科林已冲过来,拳头欺至胸前,当即憋气鼓劲,与对方对了一拳。力量方面本非他所长,两人各退了一步。科林刚退,龙一郎忽尔一转,闪到坂田户面前,但见弥漫熏人的火气中,一条人影雷厉逼至,“蓬”的一拳,结结实实打在龙一郎背部。龙一郎“哇”地吐血,借着这猛烈之极的拳力往前急扑,一把推着坂田户撞出窗子,直跌向外面的江流。
郦圣天那一拳本欲击打坂田户,却被龙一郎挡受了,心想这两人必须杀掉,见他们跌向江水,正要跳下追击,突闻龙一郎大喊一声,双手在坂田户身上大力一按,坂田户加速插入水中,他却将力跃起了一些,在与水面将沾未沾之际,蓦然双臂一张,随着一声如雷巨响,整个身躯爆炸开来,一股从所未见的熊熊烈火喷勃而出,以惊人的气势向整个江面迅疾无伦地延扩。那些江水似乎都是汽油,火焰铺满了眼前的江面,然后马不停蹄地又沿着上游和下游一直蔓延,一直蔓延,眨眼工夫,半里内的江面皆已成为一片火海,黑夜里看去,壮观不已。
坂田户听得那一声巨响就在头顶炸开,水中声波激荡,登时眼前发黑,昏昏乎乎中只知道师弟已经使出引爆自身粉身碎骨的最后一招,旋即不省人事......
此月月书上预曰:“东南灾星降世,大凶,忌火。”
159。共同的敌人三十五 转折(1)
浮躁不宁的夜终于过去。天早破晓,太阳已然升到最高楼的头顶,大概不过几天,人们就要开始抱怨天气热了。现在的气候常常是这样,从夏天一下子跃到冬天,又从冬天一下子跳到夏天,春天秋季短暂得有如昙花一现,让人们的适应力有些措手不及。城市的边界在日复一日不停地扩充,而内部则在日复一日地经受摧残和破坏。贯穿城区的河流炙烧了半夜,近一里长的沿岸一片焦黑,损失无数,下游的转弯边角之处还带着黑乎乎的木炭之物。各家各派的专家对此突起大火摸不着头脑,调动生平所学的所有科学知识都无法给予合理解释,只好整日扑在河岸苦苦调查。
最辛苦的是消防大队,近来城中屡起大火,特别是昨晚,龙一郎先烧秦奉天的酒店,后烧旅店大江,搞得他们顾此失彼,满街狂跑,疲于奔命。陈帝和夏少云得知烧江之事,也很觉纳闷,都不由得把对象猜到了龙一郎身上,心想既然连专家们都解释不了,那就只能是那家伙纵火了,只是不借油类而烧江,也未免太厉害了些,想来昔年诸葛孔明火烧赤壁也不过如此。
陈帝现在跑到了夏少云的住处,说自己家有敌人窥伺,L。S。T的追踪本领犀利,反正住旅店会连累店家,倒不如来连累他。夏少云想这家伙越来越没好话说,越说越没好话,道:“要是我这屋子毁了,你可要双额赔偿。”陈帝道:“奇怪,说得好象你与L。S。T无关似的,说不定这次一闹,永扬帮把你也列入了追杀范围呢。不过兄弟患难一场,这亏我便吃了也不要紧。”然后大拍胸膛,笑道:“壁虎飞檐走壁所得的收获可不少,我银行里还有大把赃款,就给你建个人民大会堂我也拿得出手!”夏少云只好干瞪眼。
两人睡了一回,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突然有人按门铃。两人警警惕惕如临大敌般,一人藏在门后,一人开门,却见来者是刑警大队的莫飞。夏少云没想到这当儿旧同事会有空拜访,连忙敞开大门,请他进来。莫飞却不移步,对陈帝略作打量,问道:“我记得,这位先生就叫陈帝是吗?”
陈帝说是,心想怎么先扯起我来了。莫飞道:“正好。我刚要找少云问你住在哪里呢。没想到恰好你在这儿。”陈帝疑惑道:“什么?你找我的?”莫飞道:“是。我想请你到人民医院走一趟,有个人指名要见你。”陈帝愈加疑惑,道:“谁?谁进了医院?出了什么事?”莫飞道:“叫什么名字他不肯说。像是个日本人,穿着挺古怪。昨晚易江发生大火灾,有人在下游发现了他,已经昏迷了。那边的同志将他送进了医院。他醒来后就说要见你。由于他的外貌与上次警察被刀杀案子的凶手很有些相象,因此那边的同志联络了我们。我去见过了,果然特征挺像凶手。董队想起少云与你交好,于是就打发我来了。”
陈帝和夏少云对视一眼,均想:“是坂田户?”陈帝道:“好,我就跟你去。”
昨晚还你死我活地激烈拼斗,今天就进了医院,还指名要见仇人,世事变化可当真奇异难料之极。两人一路揣测,赶到医院,果见躺在病床上的便是坂田户。人仍是不久前那个人,精神却已萎顿非常,身上很多擦伤的痕迹,还有部分灼伤,往常的戾气亦已不复存在。董文龙、孙栋等坐在床边,表面看护,实际监视。
坂田户看见陈夏二人,哀寞失神的双眼顿时有了光亮,说道:“你们来了?”语气完全没有敌对的成分,更多是像重逢朋友的喜悦。陈帝可没好脸色给他看,夸张地大皱眉头道:“哎哟哟,坂田先生,你怎么搞成这样子了?上一次见你还生龙活虎的嘛。是不是烤肉不小心把自己烤着了?看看,头发断了,衣服破了嘴巴歪了,鼻孔翘了,眼珠子突了,这样子一点儿都不帅……”
坂田户表着欢迎字样的脸上立时镀上了一层生气恼怒的色彩,强憋了一会,冷然道:“既然陈先生不愿听我的说话,那就算了。让你白跑了一趟,真是抱歉。”别开脸,不想理睬的样子。陈帝道:“好大的架子。是你请我来的,我又没有求你。”夏少云听他语气中隐约有间谍的味道,寻思他这么狼狈,莫不是与郦圣天翻脸了,如此倒不可轻易惹恼他,说道:“坂田先生,我们刚打过一场,难免心存芥蒂,我们来到此处,是作为聆听者听你说话的。双方之间的恩怨,可否大方一些,暂且抛掉?”
陈帝接口道:“你若觉得自己的话贵重,不舍得说也无所谓,最多我们当没发生过这件事而已。就好象赌钱,我先赢了两万,又输了两万,结果是不赚不亏,也没什么损失。”夏少云暗中戳他一下,让他闭嘴。他却浑然不理,续道:“怎么不见你那放焰火的师弟?你是跟他抢烤肉才搞成这鸟样的么?”
坂田户毕竟是外国人,不懂“鸟样”是个什么样,龙一郎舍身相救对他思想震动很大,听陈帝一提,神色便转黯然,和缓下来,沉默片刻,说道:“好,我跟你们说了。本来我要你来,就是看在你非常人所及的能力上,因为郦圣天绝不是靠警察就能对付的。”
陈帝倒得意了,收起了挖苦,道:“你眼光倒好得很。说吧,什么事?是不是你为郦圣天做事,他却狼心狗肺,要杀功臣?你跟我讲他的狗窝子在哪,就凭你这句漂亮话,我帮你搞定他!”夏少云道:“不过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对付郦圣天呢?”
坂田户知道他对自己尚不信任,坦然道:“因为他要建自由国度,不仅在中国建,还要在日本建!我的两个师弟已经因此死了,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陈帝道:“咦,你师弟死了?是昨晚那个么?”坂田户想到龙一郎惨死,尸骨无存,恻然道:“对……没错。郦圣天那狗贼,我……我与他深仇不共戴天!他将我们害到如此地步,我恨不得啖其肉,拆其骨!他野心勃勃要建自由世界,我偏不……对,对啦!灵狐应该已经回程了。快,快,快阻截他们,如果不把灵狐拦住,就大糟特糟了。快,赶快行动!”叫到后来已有些语无伦次。陈帝一听提到灵狐,心知全事的关键在此,问道:“你冷静一下,慢慢说。我知道灵狐是到了青岛,他们是偷了什么东西?”
夏少云斟了杯开水,递给坂田户。坂田户喝了一口,像把慌乱给吞咽下去,定了定神,说道:“灵狐到青岛去,是为了偷盗超级武器的引爆装置。”众人吃了一惊,董文龙、孙栋都不禁霍地站起。夏少云道:“可以详细说明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吗?”坂田户点点头,说道:“只要能阻止郦圣天的阴谋得逞,要我说什么做什么都行。L。S。T的前身是什么,你们可知?”
夏少云道:“我猜是圣教,伊托领导的那个恐怖组织。”坂田户道:“不错。郦圣天本是中国第一号通缉犯,有一年不知什么原因跑到了阿富汗,参加了伊托的圣教。后来他背叛伊托,把伊托杀了,夺取了圣教的领导权,并将组织带回中国,改名L。S。T。他在中国暗中招兵买马,联结黑帮,我们也是在一年前加入的。他那所谓的自由国度诱惑力真的很大,短短时间内,组织就汇聚了世界各地不少的科技人才以及各种武功好手。农夫、白郎子、泰森、科林、高力士这些人各有特色,虽然比不上我们几师兄弟,却也不可小觑。灵狐专职盗物,自不必说。小李飞刀是比较接近我这一层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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