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的，主人。”
“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倒是乐在其中的，西弗勒斯？被人，或者，啊，爱，控制的滋味。”伏地魔话锋一转，语气里满是浓浓的讽刺味道。
斯内普的心翻滚着跳到了喉咙口，觉得周围似乎没了人一样地寂静，他强迫自己抬头，疑惑地看向黑魔王。
“我不明白，主人。”他说道。
“不明白？”柔滑的问句，这次带了些危险的嘶哑：“还需要我提醒你吗？比如，奈杰勒斯小姐？”
离伏地魔最近的贝拉特里克斯发出不齿的“噗”的吹气声。斯内普无话可说，只是沉默地微微躬身，等着黑魔王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从不记得，自己阻止过我的属下们，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不快的遗憾语气，“那么，西弗勒斯，是什么让你觉得，隐瞒你的主人，与她在一起，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属下知道，主人一向待我们很宽容。”斯内普圆滑地片面回应着他。
“让我想想看……是因为，你们都是凤凰社的人？或者是因为，哈，你抢了纳吉尼的‘妻子’？”伏地魔阴冷而尖锐地大笑一声，抬起手来——那白蛇软绵绵地落在地上。
奇迹般地，斯内普觉得自己的耳朵恢复了正常的听力，却只能听到四下里的抽气声。所有人呆愣愣地看着伏地魔挥动魔杖，指着那条白蛇慢慢地漂浮，直到落在垂着头的斯内普面前，等到他们明白了伏地魔的话，都难以置信地倒抽着气，看着站姿不变的斯内普和那条白蛇，而卢修斯似乎已经不再有呼吸。
“黑魔王，从来都是仁慈的，”毫无起伏的声线，在空气中划过更加寂静的氛围，“对忠于我的人。”
“我给过她机会了，但是她放弃了它。现在，轮到你了，西弗勒斯。”伏地魔看着自己交握在膝盖上的双手。
“杀了她。”
看着一动不动地落在眼前的白蛇，西弗勒斯的手握紧了魔杖，他抬起头来。
“我们并没有做任何违逆您的事，主人。”他毫无恐慌的平静语调，比莉莉的笑容更快地点燃了伏地魔的怒火。
“但是，你们可耻地欺骗了我。斯内普。”伏地魔倾身向前，眯起通红的眼睛，低低的冷笑，“要我说第二遍么？我说，杀了她。”
……
“那么，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西弗勒斯，你现在，就是在违逆我。”伏地魔轻柔地、遗憾地说道，魔杖在空中懒洋洋地一点，指向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的斯内普，情人低语般地吐出——
“阿瓦达索命。”
几件事几乎同时发生。
西弗勒斯竟然飞快地闪身，似乎只是为了躲开那惨绿的光芒，另一道绿色的身影比索命咒更快地向这里窜来，半空中白光一闪，被伏地魔用变形咒伪装成纳吉尼、莫名其妙地恢复了魔力的莉莉变回人形，飞来咒＋漂浮咒让地上的白蛇弹起，那条名叫“小紫”的白蛇承受了索命咒，飞向伏地魔——
“轰！”
随着一声巨响，白蛇在他们中间的空中爆炸，强大的冲击波掀飞了他们头上的屋顶，让没见识过麻瓜武器厉害的巫师们被向后撞得远远的，两个人撞在墙上失去了知觉——这还是在伏地魔对它施了控制咒的前提下。
等到被斯内普暗暗击飞出去，落在安全点的卢修斯站起身来的时候，还毫发无损的，就只有依然闲坐在椅子上未动分毫的伏地魔，还有在几重障碍防护咒之后站在一处的斯内普和莉莉了。
却原来，那道索命咒，根本就是给那条白蛇的。在那次的“误认”事件之后，西弗勒斯练就了从一群白蛇中根据眼角的鳞片认出莉莉的本领，所以他早已认出了假白蛇。而他也清楚的知道，伏地魔不会直接用索命咒杀掉莉莉的“家人”，也就是他。
他迟疑着没有动手去杀那条蛇，只是在想办法不要在那蛇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施咒，还要控制爆炸的范围——毕竟，他和莉莉新研究出的魔法加持炸药，可不是好惹的。不过……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魔杖，魔力充盈到魔杖尖端，用余光感受着身边淡蓝白色的身影——他们此刻已是完全激怒了黑魔王，若非奇迹出现，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
管他的，莉莉和西弗勒斯最终这样想道。反正自从逃出阿兹卡班之后，他们的命，已经算是赚来的。不管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是生是死，他们还能凑在一处，就算那穿着粉红色女士衬裤的梅林没有薄待他们。
可是为什么，比任何人都熟悉莉莉魔法波动的他，觉得除了刚才那一瞬力量大得不正常的爆发之外，莉莉的魔力像闪光灯一样，时有时无？难道，是黑魔王对她用了什么……
啪，啪，啪。
缓慢的鼓掌声响起，惨白色的双手在充满敌意的静谧中引起阴寒的回声，马尔福第一个行动起来——食死徒们抖落了黑袍上狼狈的灰土，手持魔杖站成一个大大的半圈，将两人围在了他们自己和伏地魔之间。没有表情的银色面具，冷冰冰地对着他们。
“好一出缠绵悱恻的……情深意重，啧啧。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睡，那样多无趣，不是么莉莉。”伏地魔对莉莉笑道，挑了挑几乎无形的眉毛，“这么说，是麻瓜的，炸药？”
“微型炸药。”莉莉纠正道，颇感抱歉地摊摊手，“您知道，我这人一向对自己没什么自信，所以这一类的保护措施，我是走到哪就带到哪儿的。”
她这样说着，暗暗攥了攥手掌，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之后，各处破损的墙边，几条一模一样的白蛇蜿蜒而出，反倒将食死徒们围了起来。毫无疑问，与主人生息相存的白蛇们，身体里都带着同样威力的炸药，只要莉莉死掉，或是她切断了与这些蛇的联系，这里的人都会与他们两个同归于尽。
一阵更大的窸窣声响起，真正的纳吉尼从外面爬行进来，停在伏地魔的旁边。它半立起身来，大声地对莉莉“嘶嘶”吼着什么。莉莉真正抱歉地对它笑了笑——如果这些蛇伤害到了伏地魔，违反了蛇语契约，她也同样是个死。莉莉从没做过赔本的买卖。就算是赔，也要别人比她赔得多些。虽然她并不觉得伏地魔的命比她自己的多值几个钱——不过黑魔王显然不这么想。
果然。
“你太敏感了，莉莉。”伏地魔带着些微的不快说道：“我可从没说过，想要将你置于死地呢。”
“哦，那太抱歉了，也许是我误会了您的意思。”莉莉的表情与动作都没有任何放松。
“主人？！”贝拉特里克斯转向伏地魔，急切地说道：“她，还有斯内普——如此胆大包天的欺骗了您！您不……？”
“显然，贝拉。”伏地魔宽厚而温和地向斯内普那边抬了抬手：“因为与奈杰勒斯小姐——现在也许该称为，未来的斯内普夫人——之间密切的‘生意往来’，我发过誓，‘本人’不会杀害她和她的家人，这其中，首先包括了我们亲爱的西弗勒斯。”他神色平静地强调着，“而黑魔王，从来都是信守诺言的。”
就知道他在打什么牌。他没说别人也不能杀他们，不是么？
“那么，也许我们愿意，替主人完成这些——让您感到困扰的事。”小巴蒂？克劳奇动了动下巴，挨个扫视着斯内普和莉莉的眼睛里，闪动着恶意而兴奋的光，就像那天莉莉看到了枪的样子，跃跃欲试。亚克斯利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而贝拉那俊美的脸，笑得狰狞而扭曲。
“你们，是想告诉我，自己，选错了朋友？”散发着绝望寒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莉莉回过头，对上一双冰冷的银灰色眸子。
“你让我觉得，自己愚蠢得可笑，莉莉？奈杰勒斯。”卢修斯拔出手杖中的蛇头魔杖指向她，无情地念出不可饶恕咒：“魂魄出窍！”
第一，作为曾经的SS组长，他知道精神力超强的西弗勒斯和莉莉，就算没有了魔杖，也绝不会被夺魂咒所控制。
第二，念出这个咒语并不耗费太多的魔力，但是在念出它之前，你需要卸空自己的防御力量。
第三，他此时，正站在通向大门的位置，打倒了他，他们两个就能最快地逃走。
第四，莉莉知道他全部的想法。
但是这样一来，不仅会给伏地魔落下一个叛逃的口实，卢修斯自己所要面对的惩罚，就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现在，卢修斯只能惊讶而无奈地面对着神色一片空茫，向自己走来的莉莉，心中苦笑。因为在他的夺魂咒控制住她之前的半秒钟里，那双毫无防备的清澈绿眸中，满是坦然的信任，就像在说——多谢了，亲爱的卢修斯学长。
“破胆锥心！”随着小克劳奇的吼声，紫色的噬心咒打向离他较近的斯内普，被他巧妙地错身躲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愚蠢地先与伏地魔撕破脸，而伏地魔也给自己留了后手，因为到时候他会说，你瞧，我并没有对他们下令。
但这群蠢货显然没意识到这个。
被躲过的噬心咒打在了贝拉特里克斯本来在的位置，而她本人早已咬牙切齿地扑向了莉莉。卢修斯暗中停止了夺魂咒，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钻心剜骨！”
等到莉莉用力地醒过神来，钻心咒已经近在咫尺，还没接近就已经感受到那刺痛肌肤的锋利压迫……面前黑影一闪，斯内普猛地拽着她转了个圈，就像面对摄魂怪的时候一样，将她护在了怀里，硬是抗下了贝拉特里克斯的钻心咒。
耳边只听到他痛苦的呼吸声，感受到环着自己的手臂和胸膛在剧烈地颤抖，那一刻，莉莉知道了钻心剜骨的滋味。
☆、118、我命由我·下
只有一瞬，贝拉特里克斯在意外之中心绪稍乱，钻心咒的力量被打断了。
斯内普停止了颤抖，他抬起头来，放开了莉莉。移动脚步，缓缓地转过了身。空白的面具上，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什么生气也感觉不到，就像——就像那只是个面具。所有食死徒都忘记了本来想发的咒语，有几个甚至微微垂下了魔杖。
他们就只能无法思考地站在那里，看着斯内普，这淡漠的、温吞的、懦弱的、孤僻的怪人、魔药专家、毫无建树的间谍、趋炎附势的混血食死徒，挺拔地站直了身子，向黑魔王最为宠信的冷血杀手，举起了魔杖。
当他开口说话，那轻如耳语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如同琴弓拉过最粗的琴弦，让人产生一种会被那琴弓扼死的不祥预感。
“尽管，我的个人信条，是永远不对女人和孩子施以暴行，莱斯特兰奇夫人。”他慢慢地说道，“但是，如果被我知道，有任何人试图伤害我的女人，那么即使是您，我也绝不介意就一些虽然属于非不可饶恕咒，但同样能置人于死地的小魔咒，与您进行一番，友好的探讨。”
说到最后，几乎消失了的尾音，却在平静中振颤出令人颈后发寒的嘶哑。
张大嘴巴看了他片刻，贝拉特里克斯如同少女一样，咯咯大笑起来。
“真是动人的英雄情结！——斯内普你好大胆！”贝拉双眼圆睁地吼道：“你要为‘你的女人’违抗主人吗？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该与主人、与我们为敌了？为了这个卑贱的小……”一道暗蓝色的火光迎面将她向后击倒，她的唇舌与喉咙就像灌进了掺着毒液、煮到沸腾的铁水一样，痛得眼前发黑，却根本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咒语！
“很抱歉，我忘了补充——语言上的，也不可以。”斯内普和气地说道。
“住口！”
早已熄灭的壁炉之前，响起一声怒不可遏的高吼。铺天盖地的冰冷与压迫，如同黑色实质的龙卷风，让屋子里所有人都扑倒在地！
伏地魔拔然而起，无视着大厅各处的人，再怎么挣扎也只能是艰难地跪倒在地，发自灵魂的黑暗气息几乎要夺去他们呼吸的空气，毫不掩饰的、带着怒火的恐怖压迫从伏地魔的全身辐射而出，他慢慢地走出几步，耸立在大厅中央，眼睛红到发亮，如同幽冥之火，冷冷地焚烧着，盯住那低下头、勉强保持着单膝跪地的斯内普，和魔力再度消失、侧身倒在地上的白衣女子。他仔细地看着他们全身颤抖的样子。
那此刻已经无异于麻瓜的女子，无力地握着魔杖，在黑魔王如此强大的压制之下，连一呼一吸都已经是挣扎——但是那双眼睛，那双从来只有冷静和诡诈的眼睛盈盈一转，青翠的、柔婉的、清净的、明媚的，润着毫不掩饰的春湖般的泪光，带着欣慰，和满腔爱意的崇拜，望向面前的斯内普。——他们在对视。
这辈子，值得了——那双眼睛这样说道。惨白的笑脸，绝美动人。
随即在更大的，近乎于十个飓风咒加在一起灭顶而来的力量中，失去了知觉。
强大如黑魔王，最不愿面对的，就是不畏惧死亡的人。
他的声音传入斯内普的耳中，在万籁俱寂中显得清晰而遥远。
“尽管，我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但我还是想问问你，西弗勒斯，”伏地魔的声音冰冷而生硬，再没有了惺惺作态，“你的眼里，还有没有你的主人？你又将如何，让我取信于你，认为你对我，是忠实的、没有敌意的？”
斯内普沉吟片刻，再次深深地看了莉莉一眼。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沉稳地开口。就像他每次回答黑魔王一样，语气里没有“乞求”，只有“诚实”。
“请主人相信，我依然是忠于您的。”他两手撑着膝盖，抬起了头，不急不躁地说道：“就像我最初决定追随您的时候，所说的誓言一样——作为一个崇拜力量，信服强者的斯莱特林，我崇敬于您的高强法术，折服于您的渊博学识。您是，并将永远是我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导师、领袖，和毕生追求的方向、旗帜与目标。”
他用毫不谄媚的语气，说出代表着屈服的话语，与此同时，在伏地魔微微惊讶的目光中，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在所有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风暴下，处于压力中心的他，竟顶着那力量，不动不摇地站直了身子。
他抬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第一次，他没有用大脑封闭术，就这样面对着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魔王。经过了之前的所有，那双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