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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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剑客-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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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是您给了我那种酒,我说是您让我喝下了那种酒,我说您要向我报私仇,我说您太歹毒了!” 
  “您千万别信那种事,布里斯蒙,”达达尼昂说“千万别相信;我向您发誓,我向您担保……” 
  “哦!不过上帝有眼!上帝会惩罚您的!上帝啊!有一天让他也受受我受的这份痛苦吧!” 
  “我以福音书起誓,”达达尼昂急忙跑向垂死的人嚷着说,“我向您发誓,我事先不知道酒里放了毒,而且我和您一样也正要喝它呢。” 
  “我不相信您的话”,这位士兵说。 
  他在一阵剧烈的痛楚中咽气了。 
  “好可怕!好可怕哟!”阿托斯喃喃道;这时波托斯在砸酒瓶子,阿拉米斯则嘱咐人去找神甫忏悔。 
  “噢,朋友们!”达达尼昂说,“你们刚才又救了我一次命,而且不仅救了我的命,还救了这两位先生的命。二位,”达达尼昂对两位禁军继而说,“我请二位对这次险遇守口如瓶,也许有大人物插手了你们目睹的事端,所以这一切的恶果很可能落到我们身上。” 
  “啊!先生!”普朗歇半死不活地结巴着说“啊!先生!我真幸免于难呀!” 
  “怎么,鬼东西,”达达尼昂大声说,“你也差点儿喝了我的酒?” 
  “如果不是富罗告诉我说有人找,我也会为国王的健康喝上一小杯的,先生。” 
  “好险呀!”富罗说;他吓得牙齿抖得格格地响,“我本想支开他好让自己一人偷着喝哩。” 
  “二位先先,”达达尼昂对两位禁军客人说,“刚才发生了这种事,二位懂得这样一席饭只能令人大为扫兴;所以本人向二位深表歉意,并有请你们改日再聚。” 
  两位禁军彬彬有礼地接受了达达尼昂的歉意,意会到这四位朋友很想单独一聚,便起身告退。 
  这位年轻的禁军和三位火枪手见无人在场,便互相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目光,那目光是在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明白形势严峻。 
  “首先,”阿托斯说,“离开这个房间;和一具死尸,一具暴死的死尸作伴,这是一种不祥。” 
  “普朗歇,”达达尼昂说,“我把这可怜鬼的尸体交给你。把他葬在教徒公墓;生前他是犯过罪,但他后来悔过了。” 
  说着四个朋友走出了房间,留下普朗歇和富罗为布里斯蒙操持葬礼。 
  店主为他们换了一个房间,又给他们送去一些煮鸡蛋,阿托斯亲自到泉边打来水。波托斯和阿拉米斯只用几句话,就将形势分析得一清二楚。 
  “喂,”达达尼昂对阿托斯说,“你看出名堂了吧,亲爱的朋友,这是一场殊死的战斗。” 
  阿托斯摇晃着脑袋。 
  “是呀,是呀,”他说,“我看得很清楚;但你就相信是她干的?” 
  “我相信是她。” 
  “但坦白地说我仍有怀疑。” 
  “可是肩膀上的那朵百合花呢?” 
  “那是一个英国女人在法国犯了什么罪,犯罪后被烙上了一朵百合花。” 
  “阿托斯,我对你说,那是你的妻子,”达达尼昂复又说“你难道不记得那两个记号多么相像吗?” 
  “但我原以为那一个早死了,因为我把她吊得很牢的。” 
  这时达达尼昂又晃起脑袋了。 
  “但到底怎么办呢?”年轻人问。 
  “总而言之,我们不能像这样永远头顶悬剑束手待毙,必须从这种局面冲出去。” 
  “怎么冲法?” 
  “听着,设法和她见个面,尽量和她把话说清楚;你就这样对她说:讲和或打仗,随您的便!我以贵族身份一言九鼎,绝不对您说三道四,也绝不做与您为敌之事;至于您,也应庄重发誓,对我保持中立:否则,我会去找相爷,我会去找国王,我会去找刽子手,我会煽动法庭对付您,我会揭露您是一个受过烙印惩罚的女人,我会对您提出起诉;倘若有人将您赦罪,那好,我也以贵族身份向您进一言,由我亲手杀掉您!就像在某个墙角宰一条疯狗一样宰掉您。” 
  “我相当喜欢这种方法,”达达尼昂说,“可是怎样找到她呢?” 
  “时间,亲爱的朋友,时间会提供机会的,机会就是一个男子汉的双倍赌注:善于等待机会的人,投进的赌注愈多愈能赢大钱。” 
  “话是这样讲,但得在暗杀犯和下毒犯的包围圈里等待呀……” 
  “怕什么!”阿托斯说“直到目前,上帝一直保佑我们。将来,上帝还会保佑我们的。” 
  “对,上帝会保佑我们的,况且我们是些男子汉,我们生来总归是要冒生命危险的。但她怎么办!”他又低声加一句。 
  “她是谁?”阿托斯问。 
  “康斯坦斯。” 
  “波那瑟太太!啊!正是,”阿托斯说,“可怜的朋友啊! 
  我倒忘了你们曾经相爱过。” 
  “提她干什么,”阿拉米斯插话说,“你从那个死鬼坏蛋身上找到的那封信难道没有看出来,她早就进了某家修道院!她在修道院挺好的,拉罗舍尔围城战一结束,我向你们保证,我打算……” 
  “好哇!”阿托斯说,“好!说得对,亲爱的阿拉米斯!我们知道,你的心愿是倾向宗教的。” 
  “我只不过是个临时火枪手,”阿拉米斯自谦地说。 
  “好像他很久没有收到他情妇的消息了,”阿托斯压低声音说;“不过你不必在意,我们心里都有数。” 
  “喂,”波托斯说,“我似乎觉得有一个方法很简单。” 
  “什么方法?”达达尼昂问。 
  “你是说她在一家修道院?”波托斯又问。 
  “是呀。” 
  “那好办,围城一结束,我们将她从那家修道院里抢回来。” 
  “但还必需知道她在哪家修道院呀。” 
  “这话说得对,”波托斯说。 
  “但我在想,”阿托斯说,“你不是声称那家修道院是王后为她选择的么,亲爱的达达尼昂?” 
  “不错,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好办,波托斯在这件事上将会为我们帮忙的。” 
  “怎么个帮法,请说一说。” 
  “还不是通过你的那位侯爵夫人呀,你的那位公爵夫人呀,你的那位王妃呀,她该是神通广大罗。” 
  “嘘!”波托斯伸出一个指头压着嘴唇说,“我相信她是红衣主教党的人,她也许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阿拉米斯说,“我来负责打听她的情况。” 
  “你,阿拉米斯!”三位朋友一起叫起来,“你,你怎样打听?” 
  “通过王后的神甫呀,我同他关系硬着呢。”阿拉米斯满脸通红地说。 
  就分手了。达达尼昂回到米尼默,三位火枪手前往国王所在的营地,他们需在那里安排住宿, 





 


第四十三章 红鸽舍客栈

  国王十分急于亲临敌军阵前,况且同仇敌忾讨伐白金汉,他比红衣主教更名正言顺,所以一到军营,便欲筹划一切军事部署,首先驱逐雷岛英军,然后加紧围剿拉罗舍尔;然而事与愿违,巴松皮坡尔和舍恩贝尔两位先生因对付昂古莱姆公爵发生内讧,使国王的战略部署受到了延误。 
  巴松皮埃尔和舍恩贝尔两位先生都是法国元帅,他们都要求秉承国王指令,掌握军队指挥大权;而红衣主教生怕巴松皮埃尔内心仍皈依胡格诺派,对英军和他的同教弟兄拉罗舍尔人心慈手软,便转而推举昂古莱姆公爵,并怂恿国王,先命昂古莱姆为摄政官。但他又怕巴松皮埃尔和舍恩贝尔涣散军心,结果又不得不让三人各自分掌兵权:巴松皮埃尔负责从拉勒到东皮埃尔的城北营地;昂古莱姆公爵扼守从东皮埃尔直至佩里涅的东部营地;舍恩贝尔掌管从佩里涅到昂古丹的城南营地。 
  国王御弟行辕扎在东皮埃尔。 
  国王的行辕时而在埃特雷,时而在雅里。 
  最后,红衣主教的行辕则设在石桥屯的沙丘之上,营房简陋,毫无设防。 
  如此安排,就形成了国王御弟监视着巴松皮埃尔;国王监视着昂古莱姆公爵;红衣主教则监视着舍恩贝尔。 
  布署完毕,各方立即筹划驱逐雷岛英军。 
  形势非常有利: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有充分给养,才能兵强马壮;而此时,英军只吃咸肉和粗劣的饼干度日,故营房里病号猛增;加之一年中的这个时节,大洋沿岸正值风浪险恶,每日必有帆樯折摧,从埃吉翁岬到沟壕,每逢海潮消退,海滩上各种船舶的残骸比比皆是;致使国王部下都囿于营内,可见因出于执拗才固守雷岛的白金汉,他迟早会拔营撤退的。 
  但是,图瓦拉斯先生传话说,敌营中正在酝酿一场新的攻势,于是国王决定应该了断一切,为一场决战下了必需执行的命令。 
  我们的意向不是撰写一篇围城日记,而只是转述与我们叙述的历史有关的事件,我们将用两句话概括战局:军事行动的成功使国王感到巨大震惊,使红衣主教先生感到莫大光荣。英国军队节节败退,在遭遇战中处处挨打,在经过卢瓦克斯岛时全军覆没,不得不登船逃跑,在战场上丢下两千人员,其中五名上校,三名中校,二百五十名上尉,以及二十名宫内上等待从;还留下四门大炮,六十面军旗,这些军旗后来被克洛德·圣西蒙带回巴黎,气度恢宏地被悬挂在巴黎圣母院的拱门之上。 
  军营里唱起了一阵阵感恩赞美诗,那歌声从营房传到全法国。 
  红衣主教一直稳坐继续围城的主帅交椅,至少在暂时,丝毫不用担心来自英军的威胁。 
  但是,我们刚刚说过,休息只是暂时的。 
  白金汉公爵的特使被捕后,人们获悉,神圣罗马帝国,西班牙,英国和洛林邦结成了联盟。 
  这个联盟的矛头所指就是法兰西。 
  此外,白金汉也没曾想到,他竟如此快地被迫弃营而逃,而法国人在他的行辕中找到了确证这种联盟的文件,并且根据红衣主教在他的“回忆录”中证实,这些文件同谢弗勒斯夫人大有干系,所以也就连累到王后了。 
  全部责任的承担者却是红衣主教,因为不承担责任者就算不上是独揽大权的国相;所以,他足智多谋的博大天才夜以继日地紧张运转起来,还要留心倾听从欧洲某王国升起的最微小的声音。 
  红衣主教深知白金汉的活动能力,尤其深知他心怀的仇恨;倘若威胁法国的结盟取胜,那他自己的影响就毁于一旦:西班牙的政策和奥地利的政策在罗浮宫的办公室虽还只有几个信徒,但一定有其代表人物;而他,黎塞留,法兰西的大臣,杰出的国相,就这样完了。国王既像孩子一样对他唯唯诺诺,又像孩子憎恨老师一样对他恨之切切,将来一定会弃他不顾,任凭御弟和王后向他联手报复,那时他定会垮台,而法国也许陪他一起走向毁灭,于是他必须孤注一掷,赌它个你输我赢。 
  所以,人们发现,在红衣主教设有下榻的石桥屯的那座行营里,报信使者与时俱增,夜以继日,络绎不绝。 
  这些人有的是修道士,他们胡乱穿着的道袍使人一眼就认出,他们都是战斗教会的成员;有一些是女人,她们不舒服地穿着年轻侍从的服装,肥大的灯笼短裤无法全部掩盖她们那丰满的身躯;最后还有一些两手乌黑的农夫,但腿脚纤细,一里方圆都让人闻到贵族的气味, 
  其次,还有其他人尚欠愉快的光临,因为三番两次传出消息说,红衣主教差点儿险遭暗算。 
  说真话,红衣主教阁下的敌人都说,是红衣主教阁下本人放出一批笨拙的杀手,以便在必要时有权采取报复行动;但无论是大臣们的话还是敌人的话,都不必信以为真。 
  对于红衣主教的个人无畏之勇,就连他的最丧心病狂的诽谤者都从来没有疑义,故上述种种谣传并没有影响红衣主教经常夜间出巡,他的夜出时而向昂古莱姆公爵传达要令,时而去和国王磋商国事,时而去和某位使者碰头,因为他不愿意让人走进他的行辕。 
  再说火枪队员这一边。围城时,火枪手们无大事可做,也无人严格管束,生活快快乐乐。这对我们的那三位伙伴就更尤为方便,因为他们是特雷维尔的朋友,所以他们能轻而易举地获其特许到外面转悠转悠,可以待到营房关闭再回营地。 
  于是,某天晚上,达达尼昂在战壕值勤,没有能陪伴阿托斯、波托斯和阿拉米斯三位朋友;这三个人跨上战马,穿上战袍,一只手托着枪,从一家酒馆回来,这个酒馆是阿托斯两天前在雅里的大路上发现的,人们叫它红鸽舍客栈。他们沿通向营地的这条路往前走,正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摆好架势,生怕遭到伏击。这时,在离布瓦斯纳尔村大约四分之一法里光景,他们觉得听见马蹄之声朝他们走来,三个朋友立刻收缰勒马,互相紧紧靠拢,占据路中,等候来者。霎时过后,恰逢月亮钻出云层,他们发现两匹坐骑出现在一条路的拐角,那两匹坐骑瞥见他们三个,亦勒马收缰,似乎在协商是该继续前行还是掉转马头。这种踌躇使三位朋友顿起疑心,于是阿托斯驱前几步,口气果断地叫道: 
  “口令!” 
  “您的口令?”那两位骑马人中的一位答道。 
  “这不是回话!”阿托期说,“口令?请回话,要不我们开枪了。” 
  “请当心你们之所为,先生们!”那震颤的话声仿佛具有下令的习惯。 
  “这是夜出巡逻的高级长官,”阿托斯说,“你们想干什么,先生们?” 
  “您是什么人?”同一个声音以同一种命令的语调问,“现在该您回答,否则您会以不服从而治罪。” 
  “国王的火枪手,”阿托斯说;这时他愈来愈确信审他们话的这个人有权这样问他们。 
  “哪个连?” 
  “特雷维尔连。” 
  “服从命令往前走,向我报告此时此地你们在干什么。” 
  三个伙伴垂头丧气地走过去,现在他们都相信遇到高手了,于是就让阿托斯担当他们的代言人。 
  两位骑马人中的一位,也就是第二次说话的那个人,在他同伴前面十步远;阿托斯向波托斯和阿拉米斯示意向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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