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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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妃-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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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的眉眼与白伶极为相似,但毕竟是女子,清秀得多,一双大眼水似的灵动,一路跑上船,到了慕白身边气喘吁吁地行礼,“少主。”
许是跑得太过用力,白芷的脸上染着点点红晕,大眼一抬,扫了慕白一眼。
慕白神色不变,只是侧身道:“莲夫人请。”
白伶一怔。
诶?少主主动说话了,突然心情好了?
莲玥对刚刚的冷遇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此时也没有过分意外,笑着颔了颔首边上前一步,领三人入船舱。
白芷的气息仍未平稳,立在原地等着慕白先行一步,自己再和白伶跟上,就在慕白转身间,耳边响起声音极低的一句话,“眼神不对。”
白穆略略一窘。
她琢磨了一个晚上,并不想以“少夫人”的身份随慕白出去,且早早被莲玥认出来,势必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正好她跟着慕白学了三年易容术,虽然因着身体不能学武,修习他们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内功随意变换身形,脸上的功夫还是学到了七八成。再加上白芷在她身边服侍三年,长了个子之后与她身形还有些相似,她又天生擅仿,自认为扮作她还是不容易被人看出来的。
不想才一眼,就被慕白识破了。
眼神?
是刚刚她那个小心翼翼的探究眼神?
白穆收起情绪,敛目跟在慕白身后。白伶在一旁拿胳膊肘戳她,压低声音道:“少夫人呢?”
白穆稍有宽慰,至少白伶都未认出来,她也算不得失败。学着白芷的模样眨了眨大眼,道:“少夫人称身体不适,还是不出去了。”
白伶觑了前面的慕白一眼,回头警示地望着白穆,做了一个抹脖子阵亡的动作。
大概是白伶和白芷之间有默契的肢体语言,白穆不太明白,便当没看到,垂眼继续跟着慕白。
白伶其实是想说,昨日少主明明吩咐了要带少夫人出岛,白芷却没说服少夫人出来,这一路恐怕有的脸色看了!
然而,事情似乎出乎他的意料。
慕白并未显出怒气,连压抑的薄怒都没有半点,反倒看来心情不错,连着应了那位莲夫人几句话。
“慕公子出岛,便只带这两位侍从?”
“是。”
“慕公子可曾听闻吾国陛下的病情?”
“不曾。”
“这一路恐怕需要大半月的时间,慕公子若有何需要,尽管开口。”
“好。”
白伶连着瞅了莲夫人几眼,想她也是个有眼识的,说过几句话便带着他们上楼,指着左右的厢房道:“这里的房间都是为慕公子准备,慕公子可挑着顺眼的随意入住,及莲和随行都住下舱,随传随到。”
“有劳夫人。”慕白微微颔首。
“莲夫人”行过一礼便带着身后人退下。
“少主,你住那间,我和白芷住你隔壁就行。”白伶指了指明显位置和光线较好的一间房。
每次慕白在外,带的都是他和白芷,但慕白歇息时不喜外间有人,他和白芷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妹,并不守那些虚礼,同一间房一里一外好照应,也比较安全。
慕白一眼扫过“白芷”,道:“每人一间罢。”
“啊?”慕白从不过问这些事,白伶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穆在一旁,还在思酌着“莲玥”、“及莲”、“莲夫人”,并未注意到二人的对话,只垂眼跟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入了房,随他坐在桌边,正想说话,被人一胳膊肘戳得回了神。
白伶不停给她使眼色,意思便是你怎么可以跟少主同桌同坐!
白穆不由得“噗嗤”一笑,“白伶,你是真没认出来,还是演戏逗我开心呢?”
白伶再次瞪大了眼,“少……少……”
“去端些茶水过来罢。”未等白伶惊讶完,慕白打断道。
白伶再上上下下打量了白穆一眼,抠着脑袋退下了。
“这莲夫人,到底是何身份?”白穆迫不及待问道。
慕白姿态优雅地坐在一边,并未抬目看她,答道:“说是东昭皇帝病重,久医不愈,东昭遍寻名医,她是奕家奕秦的侧夫人,奉二皇子晏临之命出海寻我。”
白穆眉头微蹙。
因着白子洲最邻近的便是东昭,因此这三年来她对东昭的情况也有所耳闻。奕家,是东昭的三大世家之一,地位大抵和商洛的洛家相似,根基牢固,历史悠久,但奕家从来都是参政的。约摸两年前奕家家主病逝,长子奕秦袭爵位,接掌奕家一众事务,虽是奕家的“侧夫人”,说得难听点,其实就是个小妾。而东昭五位皇子,东宫未立,此时皇帝病重,宫内局势可以想象……
“那莲玥身上……”白穆想问莲玥身上的毒,毕竟行医讲究“望闻问切”,医术高的,譬如慕白,有时候只看人的脸色便可看出端倪来。
“病入膏肓。”慕白直截了当道。
白穆一顿。
“是病还……”
又未等白穆问完,慕白便道:“是毒。”
“可是春殇?”
慕白摇头,“不曾拿脉,无从知晓。只看得出体内积毒已久,若再不诊治,命不久矣。”
白穆又是蹙眉。她记得,莲玥最着紧的就是她的性命。但只凭她体内积毒已久,并无法推断她为何出现在东昭,又为何成了奕秦的莲夫人。
白穆想说能否找到机会拿一拿莲玥的脉,至少探一探她的底细,但抬头见慕白已经起身,立在洒满阳光的窗边,微风徐过,衣发纠缠,漠然的背影让她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对于她,若有话,除非必要,慕白从不多说,若有事,除非必要,他也从来不会插手,尽管这三年来白穆学到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他教的,岛上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如夫妻一般亲近,可实际上他们之间很疏离,特别是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甚至比当年初见还生疏。
白穆垂眸想了想,或许他在意的只是治好东昭国主的病,救回三十名族人,莲玥的身份目的并不重要。
就在白穆也打算放弃那些无妄的猜想时,当天夜晚,莲玥敲开了她的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魂不守舍的……忘记排版……捂脸!再次感谢姑娘们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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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穆的错愕不过一瞬;随即她露出白芷常有的纯真笑容,行了一礼;道:“莲夫人好。”
莲玥不似从前在后宫时的面无表情,婉转一笑;眸子里眸光闪闪,“听闻白姑娘喜甜食,我特地让人做了些送过来。”
白穆扫过她手上的茯苓糕,一面接过;一面甜甜笑道:“莲夫人真是好人;知晓我今夜未与少主一并用膳,现下正肚饿着。”
莲玥眉目微弯,“看来慕公子喜欢独处?”
莲玥说着;便踱步欲要入内;白穆向前一步,正好将她拦住,继续笑道:“我们白子洲的人,都喜欢独处呢。莲夫人若无要事,还是早些回去罢。”
船上的房门,是木质的格纹拖拉门,白穆所住的那间房较小,房门推开,她一人站在那里,正好将门口堵住。
莲玥眼底闪过一丝暗芒,随即笑道:“长夜漫漫,我只是想与姑娘谈谈闲事。”
白穆可以笃定自己未被莲玥认出来,她为何一个劲往自己房里钻就不知道了,只是无论怎样,不该让她轻易得逞。
“可惜我困了,请……”
白穆话未说完,眼前利光一闪,莲玥竟已拿着匕首在她脖间,她略一怔忪,莲玥猝然用力,将她推入房内。
“烦请姑娘配合些。”莲玥欺近,匕首已然划破她颈上的皮肤。
白穆只是瞪着她,并不反抗,亦不叫喊。
其实她扮作白芷还有一个缺陷,白子洲上的人个个能文善武,能姓“白”的,更不会是普通人。白芷白伶虽是年幼,各有一身无双武艺,白穆因身子骨太差,只练过一些强身健体的基本功。
“也烦请莲夫人小心些。”白穆手里还拿着茯苓糕,瞥眼扫了扫莲玥握着匕首的手。
莲玥顺势看去,已经红肿了一片,“你给我下毒?”
“莲夫人未免小看我白子洲。”白穆只沉声道。
“就是不敢小看,今日才借姑娘躲一躲。”莲玥似乎并不在意身上的毒。
白穆闻言,凝神细听,外面似乎有刀刃相接的声音,还有低沉的喊叫,被隔离在外。
船正在海上,哪里来的刺客?
“你若再不放开我,我下的毒与夫人体内的毒融合,恐怕不出半个时辰夫人便命丧于此了。”白穆讥道。
“你看得出我有毒在身?”
“春殇可对?”白穆趁势探问。
莲玥的身子微微一颤,这才正视她。
白穆见她的反应,看来真是当年的春殇未解了。
莲玥似乎正要说什么,双唇颤了颤,却有一柄长剑突然破窗而入。白穆一惊,莲玥显然也未料到这一剑,身形一歪,匕首猝然划过白穆的颈脖。
随着长剑入房的,还有几名黑衣人,招式狠戾地向着莲玥袭去。白穆捂着不停流血的脖子,想要外逃,却被一人拦住去路,眼看一剑正对她劈下,她眼疾手快地洒出一把毒粉,冰冷的杀气仍旧劈面而来,却听“叮”的一声,随即是温暖的怀抱。
“慕……”白穆的嗓子被刚刚那一匕首伤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慕白将她拥入怀中,见到她脖子上不停涌出的血,略略皱了皱眉。
船舱里马上乱成一片,数十名黑衣人同时涌入,莲玥在跟一批人撕斗,白伶在跟一批人撕斗,另外一批人举剑正冲过来,白穆在慕白怀中,只觉得身子一轻,便随着慕白轻轻几个跃身,到了船顶。放眼望去,倒在船上的东昭军,有死有伤,还有在苟延残喘继续和黑衣人打斗的。
白穆只觉得呼吸都不太顺畅,眼前也跟着一片片发黑,着急地看向四周。
“莫怕。”慕白清润的声音传来,“莫动。”
这么些尸体,突如其来的混乱场面,只是让白穆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而已。商洛皇宫打乱的那个夜晚,她生平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尸体,那么多鲜血。
慕白将她扶正,一手拿出素白的帕子,专注地望着她的伤口,细细替她揩去颈上的血。白穆一眼就看入他夜幕似的眸子,沉静如水,深邃怡然,仿佛随时都藏着春风,只要轻轻一扫,便拂面而过。
周遭的打斗仿佛不再,慕白安静地替她擦净血,从腰间取药,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住白穆。白穆眼神一闪,才发现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一直抓着他另外一只手,连忙放开。慕白双手得了自由,便继续沉默地给她上药。
这一幕略有些诡异。
船面上的打斗如火如荼,愈演愈烈,船顶上的人静得仿佛就要融入夜色,白衣青丝,随风飞舞,神情专注地替眼前女子上药,似乎分处于两个不同世界。
然而,不过片刻,便有人欲要打破这样的安宁。
白穆察觉到凛冽的杀气从四面袭来,竟比海面上的寒风还要生猛,慕白眉头微微一皱,眼底便透出几缕烦躁来。
眨眼间的时间,他已然再次将白穆纳入怀中,带着她迎向袭来的黑衣人。
这是白穆第一次真正见慕白出剑。
当年他们从商洛途径东昭回到白子洲,一路顺遂,并未遇到什么大麻烦,到了白子洲后三年未出海,也没遇到过什么事,她对慕白的功夫还停留在当初他扮作裴瑜时候的样子。
她在他怀里,几乎见不到他的剑招,只觉得自己随着他一道身轻如燕,眼前剑光闪过,血光随之而来,耳边不停响起各种惨叫声,几乎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他们已经从船头杀到船尾,耳边突然一声大喝:“在下失礼!慕公子手下留情!”
几乎与此同时,慕白的剑已经停下,揽着白穆的身形亦已顿住。
白穆抬眼便见一名黑衣人抱着双拳,单膝跪地,一旁莲玥已经被人架住,白伶面色苍白,迅速到他们身侧。
夜风阵阵,沾着血气。
白穆这才发现,刚刚慕白并非杀人,而是剑剑精准地划过了黑衣人的双目,此刻大部分人都捂着双眼在地上打滚。
“打扰慕公子休息,在下万死不足谢罪!还请慕公子放他们一条生路!”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又道。
“徐将军客气了。”慕白垂目望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倒是那名黑衣人,蒙着脸,诧异地望向慕白。
“回去记得跟你主子说一声,要取我性命,他还生嫩了点儿。”慕白语气温温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负手离去。
一夜之间,船上的东昭军换了一批人,其实仍旧是东昭军,但白伶悄悄对白穆说,此前那批是二皇子晏临的人,而这一批,既然是“徐将军”为首,应该是三皇子晏宇的人。
既然是东昭皇帝病重,东宫未立,有人想接慕白过去救他,自然也有人想趁机除去慕白让那位救无可救。三皇子这批人,恐怕在下舱藏了半月之久,就等着莲夫人接到慕白,在海上动手。
白穆对夺嫡之争并没有太多的唏嘘,脖子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仍旧流了许多血,回去之后倒床便睡。只是房间里的窗户破了,一时间也修补不上,夜风直直灌入,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个白色人影替她加了床被子,左右掖好,又轻轻地给她的脖子上了一次药才离去。
她睡得正沉,也不记得是否有对他说声“谢谢”。
那一夜之后,船只继续驶向东昭,再无异常。白穆没再见过莲玥,只见到许多蒙着纱布的东昭军,那位徐将军似乎来找过慕白几次,无果。
约摸七日时间,白穆脖子上的伤只剩下淡淡的痕,开口说话也恢复到从前一样顺畅。她既扮作白芷,自然大部分时间是和白伶一样随在慕白左右。只是她发现,他们三人在一起,倘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商量,气氛就格外尴尬。
慕白大多时候沉默,白伶时不时地瞧瞧她,再瞧瞧慕白,找个借口出去一会儿,再回来,偶尔叹口气,再瞧瞧她,瞧瞧慕白,周而复始,一天里能有好几次。
这会白伶又找“端茶”的借口出去了,白穆看了一眼坐在窗边远眺海面的慕白。
漂亮的侧脸,完美的轮廓,若是笑起来,即便是在冬日,也像雪地里开出了温暖的春花。只是面对她时,经常习惯性地沉默。白穆以为点破他们婚约的事情便会恢复正常,可在海上这么些日子,貌似还是和从前一样。
“我先回房歇息歇息。”白穆留下一句话便离开。
白伶回来时,见到只剩下慕白一人倚在窗边,终于忍不住嘟囔道:“少主……你为何总是待少夫人那样冷淡。”
“哦,不能说冷淡,根本就是冷漠。”白伶不明白,他家少主对外人话少很正常,可对岛上的族人向来温柔,也极容易亲近,因此备受族人爱戴。不知为何,偏偏对白穆格外不一样……
慕白默然转身,姿态娴雅地接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当初你直接把少夫人往那么冷的河水里扔,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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