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断断续续道:“师兄,师兄我怕,怕。”
墨飞白绕过桌子抱紧她:“落落不怕。”
苏落靠在他怀里道:“师兄我怕你成为下一个师父。”
墨飞白愣了愣,慢慢蹲下来,和她面对面,擦了擦她的泪,展颜一笑:“落落不怕,师兄保证不会成为下一个墨子虚,墨宗在我手里也不会沦为私人泄恨的工具,我会好好的对待大家,你不用担心什么。”
希望他说的是真,不然,自己就罪孽深重了,苏落略有些放心,深呼吸,然后擦干眼泪道:“我只是来问问你,是如何利用我的,好奇而已,我得回去了,安儿最近夜里睡觉老是找我。”
墨飞白也没有挽留,只是小心的问:“此后你还会再来看师兄吗?”
他问过后,苏落就像凝固的冰块,冷冷的伫立,两个人就这样僵住,宛若一棵树从生根发芽到开花的时间,仿佛沧海从波涛汹涌到干涸后变成桑田的时间,苏落黑白分明的眸子重新聚集了水汽,雾蒙蒙的看不清了墨飞白,咽了口吐沫,艰难的道:“应该不会。”
墨飞白感觉自己在慢慢变小,小到被苏落踩在脚下似的,戚戚一笑:“是因为师父?”
苏落这样决绝不比他好受,更不想让他窥破自己的优柔,扭头就走,丢下一个冷硬的字:“嗯。”
她找到谷梁卓然和紫鸳打马下山,风呼啸而过卷起沙尘和枯枝败叶,云来云走日隐日出,她不敢回头来看,因为她知道墨飞白必定站在高处遥望她的背影。
果然,山峰制高点,伫立着一个雪白的身影,正是墨飞白,他像一棵挺拔的树,郁郁苍苍,只是目光已经枯萎。
正文 235章 两个活宝
一别成永诀,苏落此后果然再也没有见过墨飞白,这不仅仅是因为墨飞白杀了墨子虚,更因为墨飞白对她的感情,太多事情都是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尤其男女情爱,没有结果的事情索性斩断促成的因,这因,苏落想,就是自己,当然不是自杀,是隔绝,时间会冲淡一切的,都这么说,她也就信了。
过了不久,春好顺利生下一个女儿,拜请苏落捉刀取名字,苏落想想自己的封号安平,接连想起儿子的名字,延顺下来不如叫“平儿”,春好和杨二郎受宠若惊,他们是仆,女儿当然也是下人,怎敢与小少爷的名字相提并论,
苏落自嘲的笑笑:“我还是墨宗的谍女呢。”
话一出,自己首先感伤不已,师父驾鹤西去,墨宗能够易主也说不定能够易名,全凭如今的宗主墨飞白的心思罢了,也许未来的墨宗真的与自己毫无关系了,不姓墨,不叫宗,那里也只能算是自己曾经生活过的一段时光,亦或许墨宗从来都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就像多少年前他问师父,为何墨宗的人都姓墨,唯独她姓苏,冥冥中之注定她要离开墨宗,而今已成了事实。
凉州更无留恋,她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谷梁鸿也在加紧处理产业,早出晚归,忙忙碌碌,自从卓文的身世被确认,他和苏落的感情仿佛涂上了一层雾,彼此相拥,苏落看不清他的心思,他也看不清自己的未来,他很怕卓文有一天问指着他说:“苏落是我的。”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到现在,他确定自己娶苏落或许是错,但爱的真切。
他不说苏落不问,那闪烁的目光躲避的言行苏落一清二楚。还是因为卓文都的身世,因此她想,这件事务必要弄清楚,那天郑老爹分明亲口说卓文是他的儿子,好像还在为卓文谋划什么。
所以郑老爹是解开这件事的关键,或许他那个朋友也是打开这个秘密的缺口,记得郑老爹和他的朋友在客栈约见,苏落想再去碰碰运气。
这一天,她约了紫鸳再次来到当初发现郑老爹的那家客栈,偷听也好偷窥也罢。不知他当初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致使滴血认亲弄假成真。
天冷的诡异,之所以用诡异二字。是明明看见太阳高照,明明是没有一丝的风,寒冷却穿透厚厚的袍子,像凉水一样贴在身上,苏落搓了搓手。对身边的紫鸳道:“等下进去后,你负责偷窥我负责偷听,因为你有功夫可以飞檐走壁。”
紫鸳点头:“公主你小心,郑老爹和他的朋友应该都是功夫了得。”
两个人又研究了一番,进入客栈后就分别行动,紫鸳走屋顶。苏落走楼梯,紫鸳是攀着一楼的窗户爬上去的,苏落先在楼下打点好小二。换来他的睁只眼闭只眼,说自己和楼上的某位是亲戚,今日过来探望。
小二掂着手里的银子,看苏落有些面熟,更因她是个女子也就没有太在意。也当然不会信她的话,你家在凉州。却让亲戚住在这样的小客栈,毫无道理,然能用银子办成的事都不算事,小二想的是,客栈不是衙门,不负责保护客人的安全,即使面前这位是杀手,也绝对与自己无关,先收下银子,若是楼上某位倒霉被杀,他的职责也只能是报案。
苏落轻车熟路的找到之前郑老爹的房间,也不敢靠的太近,还想着假如不巧被对方发现,也有个托词和退路,比如说自己来客栈找个朋友,哪怕说自己来客栈和男人幽会,只要你没发现我在你的门口,自己就可以洗脱嫌疑。
她然后努力打开神识功中的耳识之阶,听里面可有人,听后非常惊喜,里面不仅有人,还在哧溜哧溜的喝茶,但没有说话,她猜测应该是郑老爹一个人在房间内,为了探看究竟,她靠近了些,之所以不怕,是觉得郑老爹一个她完全可以对付,刚想从门缝往里面看,背后有人拍了自己一下,她吓的猛然回头。
“是你!”惊呼一句,咚!脑袋上挨了一拳,然后昏昏沉沉的被人家拖进房间。
“琪琪格,这位是?”房间内有一个女子,她问话的琪琪格,当然就是瓦剌首领顺宁王脱欢的妹妹脱雅,而房间里的这个姑娘,是脱雅的最要好的姊妹乌云。
那么脱雅为何在凉州?
瓦剌和鞑靼表面上对大明臣服,其实一直是贼心不死,就像大明也一直贼心不死的想完全铲除蒙元之人,都是为了权位,脱欢之前念着对苏落的感情,贼心起了几次又落了几次,如今苏落名花有主,嫁了谷梁鸿又生了安儿,自己这辈子是没希望了,假如不能得到苏落,就感觉大明国愈发的可恨,恨朱棣当初有意和瓦剌人交好,为何不用苏落和亲。
而这次他又动了攻打大明的念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让妹妹脱雅和乌云前来凉州等边塞打探大明在各处的军力部署,女孩子,一对姊妹花,不会引起大明官府的怀疑,脱雅和乌云才来凉州,不想这样的机缘下遇到苏落。
“她就是苏落。”
‘就是’二字被脱雅咬音极重,浓黑的眸子里都是恨意,正因为苏落,野鲜不花才对自己若即若离,每每两个人相处的好好的,那个野人必定会把她和苏落做比较,不是她的眼睛没有苏落的水润,就是她的嘴巴没有苏落的小巧,或者她太过壮硕没有苏落窈窕,总之,苏落就是一个恶魔,在野鲜不花那里脱雅因此而一无是处甚至是体无完肤。
苏落的名字乌云早被脱雅灌了满耳,因此也不陌生,盯着躺在地上的苏落看,果然名不虚传,闭着眼睛都神韵无比。
“你打算杀了她?”乌云了解脱雅对苏落的羡慕嫉妒恨。
脱雅冷笑摇摇头:“你别忘记,我还有个哥哥对此女情根深种,假如他知道是我杀了他喜欢的女人,只怕我这个亲哥哥会跟我从此断绝亲情。”
她这样一说乌云又不高兴了,乌云暗恋脱欢也非一日两日,正想从其妹脱雅这里走个人情,于是道:“现在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另外的人知道,杀了她,以绝后患。”
脱雅亦明白乌云的心思,斟酌半天,最后狠狠心道:“好。”
乌云先到门口窥探一番,走廊里空荡荡的并无其他人,转回来对脱雅道:“可以动手了。”
脱雅愣愣的:“你的意思,让我杀?”
乌云反问:“不然呢?”
脱雅摇头:“我答应哥哥不与苏落为敌的。”
乌云怂恿道:“你哥哥不在这里。”
脱雅还是不依从:“头上三尺有神明,我怎么能欺骗哥哥,我和哥哥相依为命,长兄为父,我欺骗他是会遭天打雷劈的,不如你来。”
乌云看着她递过来的短刀噔噔后退,胆怯道:“这个女人和我无冤无仇,我杀了她也会遭受天打雷劈的,一旦你哥哥知道苏落是死在我的手里,我在他面前苦心孤诣营建的好女人形象必定会轰然倾倒,我不行,还是你来。”
她们两个推让了半天,苏落也终于幽幽的醒来,躺在地上道:“我是上天赐予大明国的祥瑞,你们敢杀我,当然会天打雷劈。”
脱雅和乌云彼此看看,刚刚两个的对话居然被她听到,如此即使不杀她,一旦他见到脱欢,她们今个的谋划也会被脱欢得知,脱雅狠狠心道:“一不做二不休……”
乌云高兴道:“好,你动手。”
孰料想脱雅竟然道:“我们把她带走,她可是祥瑞,说不定能保佑我哥哥夺了天下。”
听脱雅的意思,是想把苏落带给脱欢,乌云又不高兴了,立即制止:“她是大明国的祥瑞,怎么能保佑你哥哥呢。”
脱雅不以为然:“她是上天赐予的,不过是被朱棣碰巧得到。”
两个人又开始争执,这个时候苏落已经从冰冷的地上爬起,还坐到椅子上,还倒了杯热茶喝,然后像观看一场耍猴,看脱雅和乌云继续讨价还价。
屋顶的紫鸳业已发现了屋内的状况,找了半天没找到郑老爹,却见苏落哧溜哧溜的喝茶看热闹,她当即扒开屋顶的瓦片,然后腾的跳下,把脱雅和乌云吓得夺门想逃。
“站住!”苏落喊道,紫鸳也堵在门口,脱雅和乌云面面相觑,发现不速之客是个秀气的姑娘,当下也不怕了,于是开始商量不如一并杀了或是一并带走。
苏落第一次发现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可爱的两个姑娘,人家都快把刀架到她们的脖子上了,她两个还在废话连篇。
其实,脱雅和乌云能被脱欢选中来做细作,那她们绝非等闲,她们之所以没有惧怕苏落和紫鸳,是觉得自己功夫高强罢了,瓦剌人鞑靼人男女都是英雄,马背上的民族,从下就习惯了摸爬滚打。
“都带走。”最后脱雅以主子身份做了决定。
只是没等她们动手,忽然发现满屋子的蓝光,像天河之水漫溢过来,她两个就像浮游的小船,只等不再飘荡,人已经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你这个妖女!”脱雅才发现苏落居然会术法。
苏落用手指当当敲着桌子:“说,来凉州干什么?”
正文 236章 逼到悬崖
即使是最蹩脚的细作,也不会你一盘问人家就举着手高喊“我老实交代”,脱雅脑袋一昂,大义凛然道:“游玩不可吗。”
游玩当然可以,两国现在还没有兵戎相见,关口也在开放,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错了表情,假如她平平淡淡的说,苏落不会怀疑,她这样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偏偏苏落还是个谍女出身,即便跑龙套,也学了很多诸如察言观色这种谍人必备的能力,所以立即对脱雅的话猜测。
“不说实话,就把你们两个卖到芙蓉馆去。”苏落拍桌子吓唬耗子,对症下药,她知道逼供时男人怕什么女人怕什么,男人怕被阉割女人怕被侮辱。
脱雅冷笑:“芙蓉馆,听上去很美,你当我怕么。”
苏落比她笑的更冷:“芙蓉一笑春色开,你以为是赏荷花之地吗,是妓院。”
脱雅立即瞪大了眼睛:“你敢!”
苏落眼睛瞪的比她还大:“那就试试看!”
脱雅果然被镇住,凌厉之色慢慢褪去,须臾瘪着嘴竟然要哭,委委屈屈道:“枉我哥哥那样喜欢你,还说你是天下最善良的姑娘,他为了你小事不计较大事放得下,你却这样对待他的妹妹,且原来是哥哥看走了眼,你们这些朱氏之人个个都跋扈暴躁自私自利……”
“好了!”苏落打断她的话,“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男盗女娼什么的,脱欢是个英雄,慧眼如炬,怎么会看走眼,若非我仁慈,早把你们两个扭送去凉州卫指挥使府邸了,你不肯说。我也不再问,但你们来凉州具体作何,我心知肚明。”
她喊了紫鸳:“给她们两个松绑,然后我们走。”
她自己已经拔步而去,紫鸳为脱雅和乌云松绑后赶上。
脱雅和乌云在房间内得意的哈哈大笑,苏落啊苏落,脱欢把你夸赞的天上少有人间更无,说你不仅仅貌美,更加聪慧,今日一见不过如此。脱雅刚刚是用了招苦肉计,拿捏了苏落的软肋,那就是她的善良。更知道因为脱欢几次为她改变重大决定,苏落必定心存感激,所以脱雅搬出哥哥,果然苏落就轻松把她们两个放了。
她们这里笑,苏落更笑。甚至猜出此时她们两个已经在嘲讽自己,何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何谓一山更比一山高,何谓小巫见大巫,何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苏落知道她们不会轻易开口说出实情。逼问下即使说了或许还是个伪实话,莫如借坡下驴,来了计欲擒故纵。把她们放了再另行跟踪,苏落觉得脱雅和乌云,大冷天的不会有心情来凉州游玩,必有隐情,差不多关系到边境之事。
想自己还得追查卓文的身世。无暇顾及脱雅和乌云,于是赶到上官云飞的住处。准备把这件事告知。
两个人有些日子不见,上官云飞本来是想等郑氏的案子查明再去登门拜访,不料苏落竟然前来,他以为是为了郑氏的案子,把苏落让到客厅看座看茶后,开口先道:“郑氏的案子有眉目了,公孙渡已经证明窦璎的真实身份,因为官府办案还需要一些手续,是以暂时还要关郑氏几日。”
无心插柳之事,苏落非常高兴,忽而想想自己这次救了郑氏一命,她感激自己,问问她卓文的身份她应该不会拒绝回答,于是准备探视一下郑氏,先把脱雅和乌云来凉州的事告诉了上官云飞,毕竟脱雅的身份敏感,即使她真的是来游玩,也还是小心查证为妙。
上官云飞当即严肃对待,当初他来凉州有诸多因由,但也不想在自己任上凉州告急,朱棣何其暴虐,之前山东的唐赛儿起义,后来失败,但朱棣还是大肆抓捕斩杀山东官员,只因为唐赛儿下落不明,被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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