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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叔，姐姐没有打三婶，她只想让三婶留下两只野鸡蛋给我们，三婶不肯，还把姐姐推倒了，头都撞破了。”卫小叶虽说只有八岁，但她也不傻，没有当着村里的人面直接指责万氏，也没有与万氏对骂，而是把想说的话都对着村长说出来。因为做为晚辈的她如果直接跟身为长辈的万氏争吵，算有理也变得无理了，哪怕争赢了也会被村里人指责，不孝的罪名是挂定了，她不会让三婶有机会指责她们的。“这里是姐姐倒下去的地方，村长叔你看，这里还有很多血呢……”她直接走到卫小茶被万氏推倒撞伤昏迷的地方，指着地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给村长看。
因为卫小茶家的破茅草屋只有一房一厅，万氏被抬进来后睡在厅里的一块门板，所以卫小叶只需要走两步便到了万氏行凶的地方，入目处的那一大片血红色这么映入人们的眼帘，刺激着众人的眼睛。
卫小叶向村长诉说的时候，卫小茶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脸色苍白地微闭双眼，虚弱地靠在撞伤了自己的那张桌子边。那张桌子的一个边角还有着可疑的红色痕迹，一看便知卫小茶正是撞到了那里，才会伤得如此严重。
一屋子的人，看了看卫小叶所指的血迹，再看了看桌角，再看了看闭着眼的卫小茶，最后视线齐刷刷地望向了万氏。那目光尽是不屑与谴责，而且还带了浓浓的防备与疏离。
为了几个野鸡蛋，连自己的侄女都忍心下这样的毒手，万氏跟她们姐妹俩不是至亲，而是仇人吧？再结合他们刚才在门外看见万氏挥舞着木棍，狠狠砸向卫小茶的那一幕，厅里所有的人都对万氏的狠戾无情有了全新的认识，一个个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远离万氏，绝对不能跟她走得太近，免得将来哪一天惹到万氏了，她会对他们下更重的毒手。
嗯，回家后还要提醒自己的家里人，还有提醒身边的所有亲戚好友，必须要让他们都知道万氏的真面目，然后远离万氏，远离危险……
“什么是我推的？明明是她自己撞去的，而且你们看看我的额头，那是卫小茶那个小贱种打的，你们看看，看看，还说她没有打长辈？没天理了啊……老天不开眼了啊……”万氏又是一顿呼天抢地的哭号，声音又尖又细，听得屋里众人的耳朵嗡嗡直响，下意识的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卫小叶委屈地看了脸色黑沉的村长一眼，没有再分辨什么，只是低垂着头默默走到卫小茶身边，扶着后者饮泣不止。
而卫小茶则眼都没睁一下，只是闭着双眼，无声地流着眼泪。
有时候，强力的控诉可以震撼人心，但委屈求全、默默忍受的形象更容易引起人们的同情心，也更容易把舆论引向有利于自己的这一方——虽说白莲花什么的卫小茶讨厌了，但特殊情况要使用特殊的手段，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6。第6章 撒泼的卫长寿
6。第6章 撒泼的卫长寿
万氏坐着哭号了一阵，发现没什么人理她，慢慢的便收了声。
有些人是这样的，你越理她，她越来劲，闹得越欢；你要是把她晾到一边，她一个人哭着没意思，也闹不起来了。
村长铁青着脸，耐心地等到她停止了哭泣，才沉着声问道：“哭够了吗？闹够了吗？”
“村长……我这不是……”万氏撇了撇嘴，做出一副受尽了委屈的神情。然而她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动作，如果是十来岁的小女孩做起来或许会让人觉得很可爱，会令人怜惜。可惜她都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了，又因为常年的劳作，在外面风吹日晒，皮肤昏黄暗哑，人又长了一副尖酸刻薄样，做出这样的神情动作，不但不让人觉得她可爱，还恶心得草屋的人集体机灵灵打了一个大冷颤，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是什么？啊？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跑来跟两个孩子抢鸡蛋吃，你的脸呢？脸呢？抢完了不说，还把人给打伤，你能耐了啊？抢完了，打完了，还准备在人家的家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杀了她，你可真是……”村长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已经被万氏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只能用手指点了点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村长指责，万氏不服气了，脖子一梗，朝村长对吼起来：“村长，你不能这样啊，明明是她打伤了我，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你看不见我脸的伤吗？这儿呢，这儿呢，流了这么多的血，白流的吗？天杀的小贱种……”说到最后，她又想嚎起来了。
“够了！你还嚎？再嚎老子叫卫长寿那没骨头的家伙休了你，省得留你败坏我们村的风气！”村长忍无可忍，跳起来直接指着万氏的鼻子骂起来。“我们全都长有眼睛的，你真当我们瞎啊？我可瞧得真真的，分明是你自个失了手打伤了自个，还敢当着我们的面颠倒黑白，嚎叫着是她打伤了你。你……万兰花啊万兰花，万秀村有你这样的人，真是丢尽了咱万秀村的脸，若你的事传出去的话，人人都当我们万秀村是不讲道理、尽颠倒黑白的人了，你你你……”他骂了一阵，发现万氏居然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嘴脸，对他的话不以为然，还不屑地轻声冷哼着，顿时气结，后面的话再也骂不出来了。
万氏的脸皮之厚，在村长那有限的认知里，算是前无古人了，至于有没有后来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此时居然找不到合适词来形容万氏，词穷了都！
村长还在绞尽脑汁想词来骂万氏，外面又传来一个憨厚的男声：“人来了，人来了，我把郎请来了，还把卫长寿给喊回来了……”门外，一个人带着两个人匆匆跑了进来。
原来是卫小茶的邻居朱齐志发现情况不对，在他媳妇张氏的示意下，立马坐着牛车赶到镇，把仁和堂的老郎给请了过来，顺便还把在镇赌场看场子的万长寿给叫了回来。
卫长寿听说自家的婆娘被打破了头，心里也焦急，跑得满头是汗，刚踏进门便忙不迭地喊着：“兰花，兰花，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他人还未看清，站在屋里便双手把腰一叉，气势汹汹地骂了起来。“是谁？谁把兰花给打伤了？给老子站出来，看老子打不死你！趁老子不在家里，想门欺负老子的女人，门儿都没有，有胆子的滚出来！”
一看卫长寿那架势，知道平日里万氏为何敢在村里横着走了，敢情是因为有卫长寿在后头给她撑腰呢。夫妻俩都是一丘之貉，整个一地痞流氓的作风，难怪村里人不敢惹他们。
不说其他人怎么样，反正站在屋里看热闹的那几个女人此时都想偷摸着溜出门去，省得留在这里被卫长寿看见，迁怒于她们，找她们要打伤万兰花的费用。
村长一见卫长寿那流里流气的无赖样，头都疼了：“长寿啊，你闹什么呢？”
卫长寿正待再骂，听到村长的声音一顿，转头看清是村长，随即不在意地笑道：“村长啊，你怎么在这里？我家兰花呢？”
“……”村长无声地指了指万氏所在的方向。
万氏看见卫长寿望向自己，眼眶立马红了，不顾那肥胖的身材，站起来扑到卫长寿怀里，哇哇大叫：“长寿哇，你婆娘被人欺负了，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她那巨大的体形加冲撞力，差点没把卫长寿那瘦小的身材扑倒在地，然后让他直接嗝屁。
卫长寿勉强接住万氏，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掩下眸底深处的厌恶，半扶着万氏，扫视一圈屋子里的人，下巴微抬，嚣张地问：“谁打了我家兰花，自己站出来说话！老子心情好，只打断他的腿了事。”虽说他不喜欢万兰花，整日流连在赌场那些小美娇娘的身，很少回来，但万兰花怎么说也是他的女人，被人欺负了也等于是打他的脸，他怎么也得找回场子才是。
“是她，是二房的那两个扫把星，小贱种！”万氏伸出肥短的手指，一指指向卫家姐妹俩。
卫长寿两条稀疏的眉毛立时倒竖：“是这两个小克星？活腻了吧？找死！”他前一步，正要抬脚踹向卫家小姐妹俩。
一个老者的声音突兀地咳嗽了起来：“咳咳，是谁受伤了，要请老夫看病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这么一打岔，卫长寿抬起的脚踢不下去了。
老者是仁和堂的坐堂郎，经常帮赌场的伙计看伤，一来二去，卫长寿与他也混熟了。
卫长寿是再混不吝也不敢招惹这位，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放下脚把万氏给推出去：“老头，快帮我家婆娘看伤……”
老郎慢条斯理地前，仔细检查了一下万氏的伤口，道：“无大碍，是破点皮出点血，看着恐怖了点，没必要大惊小怪的，看她精神头足着呢……”老郎掀了掀眼皮，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讽刺，随意开了点药把方子交给卫长寿。随后看向一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卫小茶姐妹，轻轻摇了摇头。“这位……我瞧着更严重一些……”说着，又前仔细检查起卫小茶额头的伤口。
☆、7。第7章 由谁出诊费？
7。第7章 由谁出诊费？
卫长寿和万氏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想叫老郎不要帮卫小茶看伤，扫把星家这么穷，肯定没有诊金可给。 不过老郎已经动手帮卫小茶药了，他们也懒得说了，回头卫小茶交不起诊金的时候，别想着他们会帮她的忙。
在钱财面前，什么亲戚情分都是假的。
“啧啧，这个小姑娘伤得很重啊，伤成这样了都没有死，还真是万幸……”老郎一边检查药，一边啧啧称。
村长听到老郎的话，脸色又黑了几分，望着万氏的眸光晦暗莫名。
万氏被村长冷冷的视线一扫，吓得她缩了缩身子，想要缩到卫长寿身后躲着。无奈她人高马大的，体格有两个卫长寿那么壮，卫长寿那小身板根本挡不住她。
卫长寿倒是不怕村长，但他不想惹仁和堂的老郎不快，免得下次受伤时被老郎假公济私的恶整他，所以也摸摸鼻子，没有说话。
老郎给卫小茶看完伤后，写了一张方子交给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你身子受损严重，以后一定要好好将养着，不然容易留下后遗症。还有额头的伤也要小心点，不能沾水，也不可吃过于刺激的食物，免得留下疤痕，小姑娘家家的破相不好看了，知道了吗？”
“谢谢大夫！”双手接过方子，卫小茶虚弱地朝老郎笑了笑。
老郎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开始收拾他带来的药箱，准备回去了。
朱齐志突然前，拿出几百钱交给老郎：“沈郎，谢谢您，小茶的诊费由俺替她给了。”
“好好，老夫收下便是。”老郎笑眯眯的从朱齐志手捻起十钱，其余的让他收回去。“药费另计，你们自己到药铺抓药是！”
“哦！”朱齐志憨憨地摸摸后脑勺，把剩下的铜钱又收回怀。
老郎把铜钱收好，又转身面向万氏：“卫长寿家的，你的诊金呢？”
卫长寿和万氏被问得一愣，他们见朱齐志帮着付了诊费，还以为连他们的诊费也一起付了，没想到朱齐志那个小气鬼单单付了卫小茶的那一份，他们顿时不乐意了。
万氏跳出来骂道：“朱齐志，你咋能这样啊，光帮着那俩扫把星给钱了？不行，我的头是她们打破的，你既然帮她们给钱了，那得连我的也一块儿给了。还有，还有那抓药费也要给！”说罢，她厚颜无耻的朝朱齐志摊开手掌，招了招手。
朱齐志帮卫小茶出诊费是出于同情心，他可不想帮万氏这个泼妇出诊费，是以脸色难看地看了万氏一眼，紧抿着双唇没有说话。
张氏正和牛二家的杨氏拉拉扯扯地低声吵着，听到万氏的话，忍不住了，撇下杨氏跳出来骂道：“我呸，万兰花，你要脸不要？村里头乡里乡亲的全都看着哪，明明是你自己想打小茶没打成，打破了自个的头，现在倒把这事儿推到小茶的身，你好意思推，我都不好意思听，还说是小茶的长辈呢，这样的长辈，小茶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摊你这么一个长辈……”
“张翠芳，我们老卫家的事，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说吗？”万氏啐了张氏一口浓痰，不甘示弱地骂回去。
张氏哪里会怕她，也跟着啐了万氏一口：“我呸，你找我当家的要钱，轮得到我来说……”
“够了！”眼见得两个泼辣的女人又吵了，村长头更痛了，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卫长寿，你家惹出来的事，别想推到小茶的身，更不能找朱齐志家要钱，现在先把钱给沈郎，把人送走再说。”
卫长寿不服气，正要分辨，村长冷冷瞪了他一眼，阴测测道：“你若不愿意，我回头开宗祠的大门，请族老把你们一家子赶出村子，省得被人传出我们村子的人赖仁和堂的诊费，咱万秀村丢不起那个人。”他早看卫长寿一家子不顺眼了，只是碍于大家都是姓卫的，出自于本家，做事不能做绝了，才不得不继续忍得这一家子。
如果卫长寿还要闹，他不介意借这个机会把人赶出去。反正事后他可以说是卫长寿一家逼他的，到头来村里人还得赞他一声好呢。
村长神情凝重，不似做伪，卫长寿知道村长真起了心思，整个人蔫了：“村长，你咋能这样呢，我给我给呗。”别看他为人混账，在村里一向横行无忌，可他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在他的认知里，一个被赶出村的人等于没了根，没有了祖宗，死后成了游魂野鬼，没办法承受后人的香火，更加不可能投胎转世，他还是会感到害怕的。
“当家的——”万氏还不乐意，却被卫长寿一巴掌扇断了话头：“滚犊子，别废话了，赶紧把钱给了沈郎，回头老子再收拾你。”
万氏对着村里人凶，可对着自己的当家却没有什么底气，一巴掌把她的气焰都给扇没了，缩着脖子应道：“哦，我这给钱。”话落，她战战兢兢从怀取出一个被汗水浸湿了的荷包，从里面掏出十铜钱，递给老郎。
由于她体形过重又痴肥，还狠狠地闹了一场，身全是臭汗，在这个属于夏天的季节早发出一股子汗酸味，现在拿出来的铜钱都带了她身的味道，臭不可闻。
老郎嫌弃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