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身体好点了没有?”蔡韶芬小心翼翼的削着苹果。
“好多了,谢谢挂念,呵呵。”周文说:“我感觉用不了几天时间就能出院。”
“那么快?我听采儿姐你醒来时说了很多怪话,好像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呢。”蔡韶芬嘟着小嘴说:“依我看你还是多住几天,何况采儿姐帮你请了一个月长假,你有的是时间养病。”
“咳咳。”周文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讪讪笑道:“请那么久的假期。”
“对啊。”蔡韶芬点点头说:“文哥,其实你别怪采儿姐,她也是有苦衷的,沙皮狗在新法书院的社团成员很多,背后又有东星扛把子撑腰,采儿姐临时不敢得罪她,只好委屈你躲几天,等风声过去了,她会帮你找回场子的。”
周文听罢哈哈大笑起来,让蔡韶芬感觉很惊讶。
“你笑什么啊,我说的都是,采儿姐这几天在泰拳馆疯狂打拳,就是想找回场子嘛。”蔡韶芬大声说。
“你告诉采儿,我的事情自己能搞定,让她不要这么辛苦练泰拳。”周文依旧笑呵呵的说道:“她才15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还是不要练泰拳了。”
“如果她不练拳的话,以后谁来保护你?”蔡韶芬不解的问道:“泰拳很厉害的。”
“泰拳过于伤身,特别是女孩子如果练久了影响身体发育。”周文解释完后,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以后我会强大起来,不用别人保护,相反,我会保护采儿和老豆。”
听到周文如此老气横生的语气,蔡韶芬一下子傻眼了,这还是那个熟悉的“文哥”吗,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上学、下学,甚至出门都要跟在采儿姐屁股后边,活脱脱一个大尾巴,搞的采儿姐极度郁闷,怎么也甩不掉。
“文哥,你……你没事?要不要我喊医生。”
“你们怎么搞的,动不动就喊医生,医生很闲吗?”周文苦笑着摇摇头说:“也许以前我有千般不是,从被沙皮狗打破头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以后不会再懦弱下去,我要变强,保护我的家人。understand?”
“唔,唔。”蔡韶芬猛点头,心里却腹诽道:看来文哥病的真不轻,现在都开始吹牛了。
接下来房间内的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了。
“文哥,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温习功课。”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周文点头目送蔡韶芬起身,快到门口时,她又补充说:“阿芬,替我谢谢采儿,当然,也谢谢你来探我,再见。”
送走了蔡韶芬,周文继续下床站三体式,站累了他就调整姿势,利用“六字诀”调整体内五脏六腑的功能。
第四章 周记大排档
接连一周时间,周文都沉浸在三体式枯燥的站桩中,一个人若是痴迷一件事,就不会感觉到时间流逝。
周日这天,老周来的比较晚,几乎快到中午了,他才拎着食盒进病房。
一进门,老周就给儿子盛汤。笑呵呵的说:“今天是安息日,我刚从教堂过来,饿坏了吧?”
“教堂?老豆你信教?”周文闻言诧异的问道。
“是啊,以前做恶事太多,年纪大了找个精神寄托嘛。”周耀良把汤递过去,看着儿子喝光,开口继续说:“阿文,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他说你现在除了头部受到重击引起短暂的失忆外,其他部位康复的很好,等会他会过来再给你做个全身检查,如果确诊没有问题的话,我们拿些药物回去调养。”
从半个月来的留院观察来看,周文虽然丢失了某些记忆,偶尔说点“秀逗”的话,其他方面的表现,特别是性格有很明显的改观,说话、做事也变的有条理性。
即使是医生说是后遗症,周耀良也很欣慰,因为这才是他想看到的儿子。
“出院好啊!”周文闻言,一下从病床上跳下来,忙收拾自己的衣服,很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周耀良见状笑呵呵的说:“别着急嘛,等医生检查过,我再收拾也不迟。”
这几天来,要不是每天靠看八卦、练拳打发时间,周文早就被闷死了,反正这医院里他是一刻都不愿意待下去,再说医院的空间受到限制,对于练拳没有太大益处,他比谁都着急出院。
周文手脚麻利的收拾衣物,头也不抬的说:“老豆,这些年你为我们兄妹操心劳神,吃了不少苦头,这点小事我自己能搞定,你还是休息休息吧。”
“好,好,我歇着。”周耀良闻言,心里热乎乎的,不容易啊,儿子都知道关心自己了。
回过身,周耀良吸吸鼻子,满心欣慰的等待着。
。……
从医院门前坐上返家的中巴车后,周文一直注视着窗外。
80年代中期的香江,经济稳步腾飞,市民们生活节奏相对提速,街头上不时看到匆忙赶路的行人。
给周文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马路两侧,从楼下到楼顶探出的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广告牌,一个叠一个,若是夜间出门观看的话,这些广告牌散发出五颜六色的霓虹,绝对壮观。
他曾经在不少港片中看到过这样的景色,不过置身其中亲自领略后,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原来我是香江人了。”
中巴车在街道上转来转去,直把周文饶迷糊了,不知道转了多少弯,总算在清水湾百胜角站停下。
“阿文,下车了。”周耀良从车里跳下来,对拎着东西的儿子说:“别看了,赶紧走啦。”
“哦。”下车后,周文第一个想法是买份香江地图,若不尽快熟悉香江的街头巷尾,以后出门肯定会迷路的,没办法,谁让前主人是路痴一个呢。
父子俩步行百十米,在山道角落的一片棚户停下,周耀良转身对儿子说:“到地方了。”
老周好像有意在帮儿子恢复记忆,很有耐心的解说道:“最前面的那家就是我们周记大排档,是距离邵氏影视城最近,也是规模最大,招牌最响的大排档。”
周文远远望去,可不是吗,在这片狭窄的山道角落里,竟是密密麻麻排满了十几家大排档。
在这些大排档中,唯有周记大排档规模最大,规模大不仅仅指店面大,别人家大排档都是依靠山坡支起一张大帆布篷,一张张桌椅就这么摆上。
周记除了有露天营业点外,还借地形建了一所小二层洋房。
“露天部分主要针对影视城的大众,洋房里边我弄了两个小包间,供那些剧组的基层人员聚餐用。”周耀良拍拍儿子的肩膀说:“走啦,要快点回去,今晚有个大武行在包间请客,我要赶紧准备的。”
周文哦了一声,跟在老周身后一边欣赏着传说中的大排档特色,一边暗自佩服老周的头脑。
大排档在香江饮食历史上地位显赫,虽然它上不得台面只能在街边小巷置身,却因价格便宜,食物选择又多,受到市民欢迎,更是香江文化的一部分。
周文还记着,当年王佳卫执导的《花样年华》上映时,很多内地观众见片中西装革履、旗袍款款的男女主角经常光顾巷口的大排档,窃笑浦人死要面子口里省下来穿在身上,其实他们不明白,在香江光顾大排档并不是什么**份的事情,尤其那些精于美食之道的,就是冲着大排档而去。
行走在清水湾附近的大排档行列之中,周文只感觉一股亲切感,这种亲切感有来自于前主人的,有来自他本人的。
“阿良,晚上搓一把?你最近不来,大家都没有手感。”
“老周哇,你儿子出院了啊,恭喜恭喜!”
一路上,不时有人从大排档中探头跟周耀良打招呼,足见老周在这片很有亲和力。
“多谢多谢啊,今天阿文刚出院,还有很多生意要忙。”周耀良笑呵呵的回应着。
说说笑笑来到周记,此时正值上午九点多,大排档的生意并不忙碌,一般要到中午、晚上时才有武师、龙套从影视城出来就餐。
几个身穿“周记”标志服装的人在各自岗位上忙碌着,见周耀良和周文,忙上去打招呼。
“这是大飞,咱们周记的大厨之一,干炒牛河可谓港九一绝。”周耀良指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胖的光头说。
大飞摸摸自己的光头,嘿嘿笑着:“跟老板您一比,我什么都不算的,当年要不是你收留我,我早就饿死了。”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别老挂在嘴边,你不嫌烦,我们的耳朵都起茧了。”老周哈哈笑着,又介绍别人。
“这是香嫂,负责配菜,这是权叔,负责送外卖,这是权叔的儿子吉米仔,我们这里的刀功师父。”
周文面带微笑一一和人打招呼,通过老周的介绍可以看出,周记能在影视城附近扎稳脚跟,跟眼前这四位伙计有莫大的关联。
一般小型大排档里,老板身兼厨师和配菜,若是客人多了,忙都忙不过来,而周记这边不仅每个岗位都有人专门负责,还搞的有声有色,老周在这方面绝对有些门道。
“阿文,这边没你的事了,你上楼休息吧,等会我喊你吃午饭。”周耀良说。
“好的。”周文扛起东西,蹭蹭的上了楼,速度之快,令人大为惊诧。
“良哥,阿文以前上楼都是慢慢吞吞的,整天死气沉沉,今天怎么转了性子?”吉米仔叼着烟问道。
“我也搞不清,不过他现在这样子很好,至少比闷葫芦好很多。”周耀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拍拍手说:“好了,不说这个,大家开工,开工,今晚童哥请客,我们得用心些。”
“看来童哥又有新片子喽,老板,你可以考虑要个龙套过过瘾嘛。”大飞油腻的双手搓搓围裙。
“嘿,老是路人甲、扮死人没挑战性。”周耀良看了看楼上,方说:“你们谁有兴趣就去报名吧。”
“别,那点薪水不够吃喝的,还不如老实开工呢。”
周文并不知道楼下的伙计们正议论自己,上楼把衣物放下后,他很是好奇的打量着房中的布设。
客厅正中是一张普通的沙发,对面摆放着一台有些年头的旧彩电,再加上其他的零散家具,使本来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更加狭窄。
除此之外,还有两间小卧房,一间是老周住的,另外一间靠近门口是妹妹住的,自己则是住在小阳台上。
前世自己步入明劲之后被师父派出去“踢馆”增加实战经验,每天不是在“踢馆”的路上就是住旅馆,从来没有家的概念,乍一有了家,虽然是处蜗居,心里深处还是蛮有感慨的。
“有家的感觉真好。”
第五章 兄妹
新家给周文带来的感慨并没有维持半分钟,因为家里的事物乱糟糟的,让习惯干净的他颇为皱眉。
脱了外套,哼着小曲,周文开始打扫卫生,格外的卖力。
将客厅、阳台,还有父亲的卧房打扫完毕后,周围累的满头大汗,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坐在沙发上休息片刻,看了看门口那间小卧房,他考虑着是不是把妹妹的房间也打扫打扫,毕竟她这些年没少帮自己出头。
带着丝丝感动,周文拎着工具推开周采儿的房门。
几乎是刚刚推开门,就听耳边传来一个女生的尖叫。
“啊!!”
声音分贝之高,刺耳的程度,把周文吓了一跳,然后他就看到身穿米黄色睡衣,头发炸起,一脸怒容的周采儿。
“谁让你进来的!”
“呃,你原来在房间里啊?”明白过来的周文尴尬的说:“现在应该在学校吧?”
“要你管!”周采儿瞪着大眼,丝毫不掩心中的愤怒和鄙夷:“谁允许你进来的!”
“我只是想给你打扫一下房间而已。”
“冇胆鬼,谁要你来打扫,赶紧出去!”周采儿拿起枕头扔过来。
好心办错事,周文尴尬的程度可想而知,坐在沙发上长长叹口气,心道:“看来妹妹对自己还是存在很大敌意的,不对,不是敌意,那种眼神应该是看不起、鄙夷。”
想想也是,当大哥的本应照顾妹妹,无奈前主人生性懦弱反倒被妹妹罩着,久而久之,当大哥的还有什么威严存在,难怪人家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呢。
“周文啊周文,你他娘的到底怎么混的?”周文一肚子碎碎念,对前主人的性格缺陷、体弱多病异常郁闷。
“算了,我还是去练拳吧,一日不强壮起来,连妹妹都不待见我呢!”周文把扫帚一扔,拍拍手来到阳台。
早在打扫的时候,他就把阳台上的杂物归并到一起,除了床铺之外还有一块小小的空间,勉强能做些简单的动作。
把刚才各种郁闷不爽忘却,周文站好了三体式,很快就沉浸在站桩的乐趣中。
双重三体式一成,他的重心自然落在身体中间,并一点点向尾椎处集中。
同时,他的小腹部位也热了起来,一会儿后,热感越来越强,就不安分了。从开始不停的跳着、动着,活泼的像只小耗子,到后来竟是活跃着向会阴、尾椎的方向钻。
周文保持住三体式架子,一动不动,任由这种热量前进着。
练拳练的有冲动,这是好事,道家丹道称之为“气沉丹田”,练气功的称为“气感”,不过师父则很赞同孙禄堂的解释,他将这种冲动称之为“动物”。
近代武术家都说过这样的话:形意拳之所以被奉为“国术”,主要就是靠郭云深、李存义、孙禄堂等人。
孙禄堂独步武林五十年,生平罕遇敌手,周文前世在其著作《拳意述真》中曾看过“动物”一词,当时并没有明白,为此还询问师父,师父简单一说,令他茅塞顿开。
只不过前世自己的根基扎实,一下就站出感觉,完全不像今世这样,一边练拳一边改善身体。
这样一来,又让周文有了对“动物”更深层的体会,禁不住拍手叫绝。
“动物”在周文的小腹、会阴、尾椎等部位来回闹了半小时,才安静下来,收了拳架,顿觉周身舒畅。
“看来动物还是太少,还要加紧练习才是。”
前世有名师亲自指点,又有丰富的经验做参考,在练拳时遇到这样的现象并没有让周文惊慌。他知道若是小腹处的“动物”充沛的话,就会从尾椎冲上命门,再掩着夹脊关、玉枕关一路直上,达到头顶百会穴,浑身也会猛然打个机灵,那是“督脉”打通的征兆。
一次没有通关,周文并没有气馁,休息片刻后,继续调整身体达到“二十四法”标准。
如果三体式不时刻按照“二十四法”来调整,有些人很有可能站成罗锅,或站不到五分钟就感觉疲惫,即便是站足了半小时以上,站出来的也是死力气。
半小时后,周文双手依次从眉心、剑突滑过,落在丹田处,这才缓缓收了桩功。
收功之后,他搓热双手,在头部、耳后、面部来回按摩,这套方法是死鬼师父硬逼着学来的,按照死鬼师父的说法,这是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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