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森·罗平的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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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森·罗平的裁决-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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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扎维埃想到了这一切。我要告诉公证人我要远离这个世界。我要去当修女,把自己隐藏起来,到外国去,参加与贫穷作斗争的修会去。”

  “这个人真是个魔鬼。”罗平咕哝着,“您服从他的安排了?”

  “是的。”

  “他一定要您这么做?”

  “是的,为了我的儿子。”

  “您是想说他阻止您去看他,要把您跟他分开吗?”

  “我不敢想象他能干出些什么来。请不要忘记他是西尔韦斯特的合法父亲。他为接替韦基…蒙科尔内准备好了一切。他现在对政治很热心。”

  “噢,是这样!他肯定是瞄准了省议会,瞄准了议员的位置……他需要成为当地的土皇帝。但是,我觉得您能够阻止他。而我,则可以帮助您……”

  “噫,不!”

  她叫了起来,猛地躲开了罗平。

  “怎么?”他说,“我让您害怕了吗?”

  “没有。不是这样。请您原谅。”

  “难道还有其它的事情?”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说吧……您尤其应该向我说些坏消息。这样您就可以轻松一些了。不过我总认为您已经处于困境的深渊了。”

  “还没有……两个月前,我在我的大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封某个人非常巧妙地放进去的信,可是放信时我并没有觉察到。它是出自吕西安之手。”

  “吕西安·德勃吕纳!这个小伙子……”

  “是的。这是一封长信。很难用几句话说清楚。”

  “试试看。它大致讲了些什么?”

  “那好吧。战争刚一开始时,吕西安被俘了。在铁丝网的后面,他有充裕的时间去思考。他明白了他是以一种可恨的方式对待我的。在被监禁期间,他变得成熟了。他的情感也更坚定了。他请求我的原谅。”

  “当然啦,他始终在爱着您。”

  “是的。”

  “而您也爱着他?”

  “对。”

  “他知道您已经结婚了吗?”

  “知道。他找了我很久。他四处打听。他把地址告诉了我。我给他回了信。我是多么不幸呀!我还向他解释了我为什么要嫁给格扎维埃……”

  她抓住了罗平的手腕。

  “可是您不要以为……相反地,我告诉他,我们永远分手了,他从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然而,他继续给我写信,存邮局待领。他的这些信令我十分开心!我多么柔情地回复他。我可怜的吕西安……”

  她再次把手帕接到了眼睛上。

  “嘘!”罗平说道,“接下来的事是很容易想到的。您的丈夫突然发现了这些信……发现了吕西安……您无法下决心销毁它们,而您又没把它们藏好……”

  “比这还要糟!他把我刚开始给吕西安写的信抓到了手……没有比这再可怕的事啦。他拼死地吓唬我。他对我说,如果我不跟吕西安断绝往来、服从他的所有意愿的话,他就要离婚……”

  “可是,这不正是您所期待的吗?”

  “请等一下。由于起因是这些信件,离婚将会对他有利,他会赶我走,把我的儿子留下来……我彻底垮了。我还为此大病了一场。”

  “您当然通知了吕西安。”

  “是的。我成功地告诉他我们不能再通信了,更不可能会面了,因为我已经被监视了。”

  “您感觉到有人在窥视您吗?”

  “是的,有好几次。格扎维埃能够让一个私人侦探为他提供服务的。”

  “您从来没注意到一个红棕色头发的人吗?”

  “没有。”

  “请继续说。”

  “吕西安拒绝听我的话。他在想着一个计谋。格扎维埃知道我很喜欢音乐,而且我经常去法兰西喜剧院。于是,吕西安想方设法占据了我平时租用的座位,在一个包厢里,他在椅子下面的皮带上夹一张票,我可以很容易地把它取出来,而任何人都无从知道。”

  罗平微笑了。

  “干得真好。现在我来向您揭示您是怎样回答他的。您买好鲜花,然后把花送到达武元帅的墓地去,您把信就藏在了花中。”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以后再告诉您吧。”

  “是的。事情正是如此进行的。我把信放进一根金属小管里,为的是不被雨淋着。如果我的丈夫让人跟踪我的话,那他的暗探又如何能知道真情呢?”

  “为什么是达武?”

  “为什么不是他呢?那个地方人迹罕至。这是最主要的。”

  “我很想认识这个吕西安。”罗平说,“这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他对您的堂兄弟们的死是如何看待的?”

  “我不清楚。我们出于谨慎,已经断绝通信了。”

  “那么您呢,您是怎么想的?”

  “我?”

  “是的。您不怀疑您的丈夫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吗?”

  “他?不!他缺乏认真细致,可是从这一点说……”

  “只是,如果您的堂兄弟们都还活着,您也就不能在贝朗戎公证人的办公室里扮成伊莎贝尔了。”

  她焦虑不安地望着他,但是精神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不可能。”她说,“您忘记格扎维埃是第一个被打伤的啦……另外,他还呆在诊所里,当可怜的费利西安……不,他很粗暴,俗气,但是还干不来这种事情。”

  郊区的一群小房子很快过去了。巴黎已经不远了。

  “我们概括一下。”罗平说,“要么您只承认您撒了谎并且您的妹妹早已去世。在这种情况下,您的丈夫就输了。可是对您来说,这是不光彩的,因为您充当了他的同谋。这对您的孩子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因为他是姓蒙代伊的。或者,您说出全部事实,您揭发您的丈夫,您把他对您的敲诈和要挟公布于众,那么,由于您过去的好奇造成的错误,小西尔韦斯特成了罪恶的孩子……私生子……”

  “别说这个字眼。”她恳求道,“您看到我是无法抗拒的。相反,如果我让步,格扎维埃会还给我信件,接受我们分手的要求,并且会把小西尔韦斯特留给我,我们双方都能得到解脱该是多么高兴的事呀。”

  罗平在思索,此时火车已经放慢了速度。

  “你们要什么时候去诺布兰公证员那里办理馈赠手续?”

  “整整一个星期之后。格扎维埃会跟我一起去的。他之所以选择芒特,是因为我在那里被认作是伊莎贝尔。我们会很容易地找到两个必需的证人的。”

  “一个星期。”罗平说。

  “一个星期。”贝阿特里斯重复着,“您看到了,怎么做都来不及了。”

  “噫,不!他拿了几封信?”

  “四封。”

  “他总不会把它们带在身上吧,我想,他在银行有保险箱吗?”

  “没有。他把它们藏在房子里了,这一点我敢肯定。我已经找了好几个星期了。”

  “我只需要一个小时。”罗平表示道。听到如此肯定的话,贝阿特里斯的脸上悄悄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么我可以相信您啦?”她说,“那该怎么谢您呢?”

  “忠实地按我的指示行事。”

  火车已经进站了。刹车声吱嘎作响。旅客们已经着急地拥到了车厢走廊上。他们也站起身来。罗平问道:

  “您儿子在什么地方寄宿?”

  “在瓦尔蒙杜瓦的梅丽·奥莱尔太太家。”

  “您去看他吗?”

  “一般来说,每周二次。”

  “很好。那么您到梅丽·奥莱尔那里去过夜,您到天明才再回您自己的家。”

  “可是……我丈夫?”

  “我来负责他。我们会有一次极秘密的小型谈话,而且我们会非常适宜的,如果您不在场的话。”

  “您想着拿回那些信件?”

  “我一定会拿到它们的。”

  “那么您会还给我?”

  “我一定把它们还给您。”

  于是,她做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友善和自发的动作。她踮着脚尖抬起头,在罗平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谢谢……发自内心的。”

  “我怎么能不给您干呀。”罗平在想,“哈!他多走运呀,这个吕西安!”

  “注意。”他说,“尽管拿回这些信,它们是他最好的武器,可是只要您的儿子还是他的人质您的丈夫就仍然是非常危险的。那么还将有第二局要赢。不过我们会赢的,请您不用害怕。”

  他帮着年轻女人下了火车。

  “好走。”看着她渐渐远去,他喃喃道,“罗平在保护着您。”

  一个小时之后,罗平已经来到了格扎维埃·蒙代伊家等着通报了。用人把他带进了客厅。

  “儒尔迪厄律师从巴黎的巴罗来。请别忘记了。”

  “好,大人……先生正在忙,但是我想他还是可以接待您的。”

  罗平在镜子前审视着自己的乔装改扮。蒙代伊绝对认不出这个几天前由警方带给他的人的。他比真正的律师还要像。像往常一样,在一次危险棘手的交锋之前,他总是感到精力充沛,相信自己的办法并且对自己的力量充满信心。从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剧烈争论声向他预告了危险。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办公室的门口,侧起耳朵在听。他马上就分辨出大喊大叫的蒙代伊的声音。

  “我跟您说,会付给您钱的。”

  另一个声音,也是气哼哼的,回答他道:

  “拿什么付?你们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卖了。”

  “您怎么知道的?我请您再给一个月的时间。”

  “多一天都没有,否则您会被抓起来的。”

  “见鬼!”罗平说,“他已经在转移遗产了。他总可以在这个上面做文章的……尽管,如果我真的相信公证员说的话……”

  但当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时,他马上又缩回客厅里去了。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打开了。来访者走得如此匆忙,罗平几乎没能看到他。老用人已经陪他走到了临街的门口。蒙代伊根本没时间松弛一下他那张苦脸,便走进了客厅。

  “大人,现在我来接待您。如果您愿意到我办公室去……好,现在,请坐。有何见教……”

  罗平有充裕的时间把计划安排缜密,并且准备好进攻。

  “我是代表,”他说,“蒙代伊夫人,就是您的妻子,的利益的代表。并且她是按我的意见去的瓦尔蒙杜瓦,到她儿子那儿去的。她在那里等待我的尝试结果。”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这其实很简单,她想要离婚。”

  “什么?”

  蒙代伊紧握双拳,额头上的青筋也暴了出来。但是他很快就又恢复了镇静。

  “我还以为,大人,”他说“您是刑事法庭的律师呢。”

  “您说对了。但是我也常常进行民事诉讼,再说我也没有拒绝给蒙代伊夫人帮助,一位如此美丽的女人……”

  有一阵子冷场。蒙代伊在盯着罗平,手里还在摆弄着一把尺子。罗平很欣赏这种有紧张感的时刻,因为他将孤注一掷了。“难道他认出了我?他会把我赶出去?他这么强悍,像个牲口。但我要牢牢抓住他。他会对我的突然袭击感到措手不及的。”

  “我有点局促不安。”他继续说,“一方面,我担当了,如您所知,拉斐尔·多夏安,您的堂兄弟的辩护律师,这一使命太沉重了。这就需要了我的全部精力。另一方面,我非常高兴地负责蒙代伊夫人的事务。可是我觉得无法将这两个案子同时做起来。我必须放弃其中的一个。我真心地向您承认,我有点犹豫不决。”

  “您不会是更担心两盘都会输吧?”

  罗平惊奇地拧起了眉头。

  “不。绝不可能。而是相反。”

  “好啦。”蒙代伊说,“所有搜集到的反对我堂兄弟的证据对蒙代伊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他完蛋了,这是真的。”

  “我还不完全相信。我还正打算让拉斐尔·多夏安跟伊莎贝尔·韦基…蒙科尔内小姐,您的姨妹,对质呢……我还是相信,真的,这样的对质可以使案情大白于天下。”

  罗平不说话了。蒙代伊则一动不动地呆着。

  “当然啦,”罗平又开始说道,“如果我为了一位同事的利益而放弃这一诉讼案,我不知道他将如何决定这次对质的题目。他肯定会认为没有必要。不管怎么说,这与我再也不相干了。那么我呢,我就会全身心地保护蒙代伊夫人的利益。但是,在这方面,我希望获得令人鼓舞的成果。”

  “可是,这成果对您来说好像是成问题的。”

  “正是为了要有绝对的把握,我才到这儿来的。”

  两个对手互相盯着。蒙代伊体格健壮,脖子缩在肩里,厚厚的手像摔跤运动员的手。他好像随时准备用自己的大块头压碎小律师似的,并且他开始揣测律师隐藏的动机。

  “那么,我告诉您,我绝没有要离婚的意思。”他说。

  罗平鞠了一躬。

  “那是您的事。那么我放弃蒙代伊夫人的利益,我这就去预审法官那里。”

  “请等一等……我们谈一谈。”

  “是的嘛。”罗平说,“我们总还可以谈一谈嘛。”

  “在这桩离婚案上,如果您能肯定赢得了我,那么您就放弃为拉斐尔·多夏安辩护啦?”

  “我是这么说的。”

  “那么谁能向您确定这一点呢?”

  “有四封信的这一事实,它们现在在您的手中,没有了它们,您就不能再厌恶您的妻子,到那时,她也就可以以自己认为是最大的愤懑来反对您了。”

  罗平偷偷观察着蒙代伊。他会倒下去吗?蒙代伊显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重又玩起那把尺子,罗平则在欣赏他那异乎寻常的冷静。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蒙代伊说,“您想跟我谈一笔交易。”

  “我们是可以以这样的方式看待事情的,真的。”

  “信件交换……”

  “我的上帝。是的。”

  “给我点时间想一想。再说,我也没有它们。”

  “您有。它们就在这里。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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