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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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风雨情-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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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战开始了,很快,半数兵勇倒地。非死即伤。
  吴三桂继续大喝:“第二排兵勇听令,上前执刀,对阵!”第二排兵勇迈过地上的尸体,每人从门板上执起一把战刀,双双列阵。空中传来吴三桂怒喝:“开战!”兵勇们立刻杀声震天,互相以死相博。渐渐地,沙场的尸体越来越多了……
  不知什么时候,宋喜已探半截身体朝外看,他被这残不忍睹的对杀所惊,手中的酒盅落地,“咣啷”一声摔碎。吴三桂回头:“宋军台,过来啊,看看野战军是如何打仗的。”宋喜颤声道:“吴三桂啊,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凶狠的标统……”
  吴三桂微笑了:“宋军台是紫禁城里的将军,当然少见多怪。标下可是带兵的人,标下必须比兵勇们更凶狠,才能带得了他们!”兵勇越杀越狠,吼声震天,血流遍地……死伤者纷纷倒地。吴三桂静静地坐着。宋喜在他对面狂饮,以压制内心惊慌。
  一千总入报:“秉吴标统……还剩下一百人。”吴三桂冷冷地:“再战!”剩余的兵勇又上前拿起战刀,与先前战胜的兵勇再决生死……千总再入报:“秉吴标统,还剩八十余人。”宋喜从酒案上抬起头瞪吴三桂,再也不忍:“行啦!快停战,剩下的人都给你!”吴三桂却大喝:“不行,再战!!”演兵场上,兵勇继续以死相拼……
  堂内,宋喜已经醉倒,歪在案上不醒人事。
  千总入报:“秉吴标统……还剩下五十三人!”吴三桂这时才轻轻说了声:“停。”
  吴三桂走到演兵场上,脚下迈过一具又一具尸体。
  五十三个兵勇浑身是血,站成一排。御林军正把死去的尸体拖出场外……
  吴三桂走到那五十三人面前慢慢巡视,沙哑地:“弟兄们,勇者生,弱者死,是战场规矩!是咱当兵的天命!你们不必恨任何人……从现在起,我吴三桂这一标人马,只要你们这五十三位勇士。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兄弟了。吴三桂血战沙场十八年,攒下了五万多两银子,此行也全部带来了,都堆在那个大帐篷里。我一个不留,全部分给弟兄们,每人一千两!”
  五十三个血人统统执刀下跪:“遵命!”吴三桂说:“弟兄们都累了,快进帐篷,喝酒、吃肉、分银子吧!”
  兵勇狂叫着,拼命朝帐篷奔去。两个士兵拉开厚厚帘子――果然,里面长案摆满一碗碗酒、一盘盘肉,以及大堆大堆的银锭。兵勇们狂喜地扑进去,大吃大喝……
  演兵场只剩吴三桂一人。这时,他眼中闪动了泪花。
  宁远兵变平定了,吴三桂用这五十三个勇士建军。谁也没想到,数年后,他会以一支关宁铁骑纵横天下。

  第六章 袁崇焕复出(一)

  乾清宫暖阁,静悄悄,龙案上堆放着小山般高的奏折,却不见任何人影。忽听纸页嚓嚓响,似有物晃动。这时才看见崇祯正在伏案阅折。原来,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已将他整个人儿埋没掉了。崇祯读着读着,愤然掷开朱笔:又是败报,又要加饷……没用的东西!崇祯一起身,不慎将高高的奏折碰落,哗啦啦掉满地。崇祯气得踢开它们,接着踱步沉思,不时的唉声叹气。一个太监急忙跑来,跪地上收拾奏折。
  宋喜入内,见满地奏折,不由地发怵地跪倒在地。
  崇祯瞥了他一眼:“回来啦,差使办得如何?”“秉皇上,宁远兵变完全平定了!”宋喜媚笑着说:“卑职带着五万两银子和一支御林军赶到宁远城,正所谓――天恩伴随天威,恩威并至!闹事的兵勇一见,顿时吓趴下了,纷纷跪下,面朝京城叩头、请罪……”
  那个太监已将奏收拾好,退至墙角侍立,一动不动。
  崇祯脸色稍缓:“宋喜呀,今儿,你总算是给朕送来件喜事!再详细说说。”宋喜就又吱吱唔唔叙说,毕自肃没脸儿回京向皇上请罪,他、他自个吊死了……吴三桂行伍出身,有勇无谋,没什么作为。宁远兵变之所以顺利平定,靠得是皇上圣明,皇上的银子,还有皇上的御林军!正所谓天威当头,四海归一。
  崇祯得意地道:“朕早说过,乱世风云,就应当多用霹雳手段!谁敢犯上做乱,朕绝不手软!周延儒、洪承畴他们懦弱,常把小事说成大害,不如此显不出自己的能耐。朕一眼就看破了他们的用心――不就是想借此添兵加饷么?因此,大臣的话不可不听,也不可全听,关键时还得靠朕乾纲独断。怎么样,宁远乱兵们不是弹指而定,乖乖地伏罪了么?只是那看上去胆气很壮的吴三桂到也没有什么作为。”宋喜谄媚地说:“可不是么。有些人名为大臣,其实只能办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连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办不好。不过,吴三桂凡事俱听从卑职指挥……举止还算得当。”
  说话间,那个太监始终面无表情地侍立在墙角,一动不动……
  崇祯满意地道:“宋喜呀,这件差使你办得不错,着晋升你为四品偏将军衔,加赏半年俸禄。”
  宋喜口里哼着小曲走出宫来,一脸的得意,旁若无人。太监鲁四立于暗处,冷眼相看。宋喜甚至没瞟他一眼,兀自从他前面走过。鲁四一言不发,悄悄地跟随着,活像只夜猫。宋喜走着走着,忽然发觉身后不对劲,猛回头,脑袋几乎撞上鲁四。“妈的鲁四,吓老子一跳!”他生气地骂起来,“你也走出点动静来呀!怎么着,太监走道都跟鬼影似的?”
  “小的该死。”鲁四陪笑着说,“太监轻飘,没什么份量……”宋喜瞅了他一眼,说:“没事一边呆着去。”鲁四恭敬地说:“小的正好有点‘小事’”。
  “有话说,有屁放!”
  “宋军台曲子没哼完之前,小的怎敢放屁?”鲁四有点嘲讽地说。
  “你涮我哪!”宋喜愤怒地挥拳欲打,当拳头快要落到鲁四脸上时,却见鲁四半闭眼儿一动不动,一副任凭你打的样子。宋喜反而不敢打了,既犹豫又亲切地道:“小鲁子,你搞什么花样?”鲁四这时才冷冷地说:“王公公等着您哪。”
  宋喜一下子怔住了,问:“王公公找我什么事啊?”“军台大人自个琢磨。”鲁四笑着说,“现在该小的走前头了吧?军台大人好生跟在屁股后头――别跟丢了!”鲁四大摇大摆走在前头,而宋喜则小心异异地跟随。
  宋喜规规矩矩地站在王承恩面前。王承恩淡淡地说:“……哦,原话是怎么说的?啊,对了。‘吴三桂行伍出身,有勇无谋,没什么作为。’啊,还有……对了。‘有些人名为大臣,其实只能办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连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办不好’……宋喜吓得发抖:“王公公,您……”
  王承恩斥道:“别以为深宫大院,仍然是隔墙有耳。宋喜呀,这些话要是让大臣们知道了,有你的好么?”宋喜惊恐地抽自己嘴巴,连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王承恩依旧淡淡地:“先停停,我没说完呢。老夫也接到宁远密报了,不瞒你说,当时啊,东厂的监军太监就在城楼上,目睹了一切。宁远兵变之所以顺利平定,关键不是几万饷银,也不是那支御林军――如真要打起来,御林军断然不是野战军对手。平定兵变嘛,关键靠那个狠勇双绝的吴三桂,是不是啊?”
  王承恩抬起眼看看宋喜,又说:“而你当时却是个缩头乌龟,躲在将军阁里,喝了个酩酊大醉。”宋喜战兢战兢地说:“小的失职。”王承恩突然变色,斥道:“可你在皇上面前却是满口胡言,犯了欺君之罪,竟然还骗得皇上给你升官加赏!”“王公公,小的该死,小的罪该万死……”
  王承恩冷冷地说:“这么着吧,你自己去向皇上认罪,将宁远城的事儿,重新秉报一遍,以正视听,求得皇上宽恕。”宋喜扑嗵一声跪下,乞求道:“王公公,小的不敢去。”“你不去,难道叫我去吗?”“王公公,小的要是重新秉报了,皇上定然大怒,会砍掉小的头!”宋喜泣求说,“王公公,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公公饶过小的这回吧……”
  “唔……念你只是贪功诿过,并无大恶,老夫就饶你这回吧。”王承恩沉呤着说,“起来吧。……宋喜呀,有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你替我查一查。”宋喜大喜,再叩道:“谢王公公!公公尽管吩咐。”

  第六章 袁崇焕复出(二)

  王承恩沉呤着:“老夫奉旨赴南海降香期间,有人上了密奏,告了老夫的刁状。说老夫步魏阉后尘,结党擅权,已成朝廷大害……老夫要你暗中查清楚,上月十五、十六、十七这三天夜里,哪位大臣单独进宫晋见皇上的?御林军负责巡夜,应该有记录。查清之后,秉报我一声,老夫主动去那位大臣道个歉,解除误会。大家都是朝廷栋梁嘛,应该合衷共济,精诚团结。”
  宋喜惊恐地说:“小的遵命。”王承恩忽然神色一变,威严地说:“记着,这是在紫禁城里办差哪。你可以多心,但不可以多嘴!”宋喜喏喏连声:“小的万万不敢多嘴。”
  “去吧。”王承恩望着宋喜退下。对身后的鲁四说:“小鲁子,晚上送五千两银子给宋喜。”
  鲁四欲问不敢地对王承恩嗫嚅着:“公公,是谁跟咱们做对呀?”“还能有谁?要么是周延儒,要么就是洪承畴!”鲁四不敢相信地说:“洪承畴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之徒啊,他怎么敢?”王承恩冷冷一笑:“咬人的狗不叫啊,洪承畴藏的深!寻常看不见,偶而露峥嵘。唉,我早该提防他了。哦――还有你们这些奴才,一向仗着我的名头作威作福,今后,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免得遭大臣们忌恨。”鲁四揖道:“奴才马上交待下去,叫各宫太监都收敛着!”
  王承恩强调说:“切记,在大臣们眼里,太监不是人,只是件东西。咱们当太监的,永远别忘了魏忠贤的下场!”
  洪承畴正在伏案拟奏,阳光从窗外照着他案头。忽然,阳光中出现一片黑影,他抬头一看,只见纸窗外有个人影在踱步……洪承畴大疑,沉思片刻,立刻放下笔,朝后一靠,歪在太师椅上做酣睡状,过会儿,竟然打起呼噜来。周延儒出现在门口,仔细倾听洪承畴的呼噜声,瞟一眼案上的奏折,犹豫片刻,咳嗽一声。
  洪承畴惊醒,急忙起身揖道:“啊哟!周大人,在下失态!惭愧惭愧……”周延儒微笑着,说:“洪大人哪,这才晌午,怎么就打起瞌睡来了?”
  “老啦,精力不济,一坐下就想睡。”
  “洪大人比在下还小两岁哪。说什么老话?”
  “唉,在下其实是个庸才,庸才易老哇!”洪承畴叹了一口气。两人相视着哈哈大笑起来。笑毕,洪承畴恭敬地请周延儒上坐。周延儒也不推辞,落坐后对洪承畴说:“洪大人,你我都是内阁栋梁,身系国家安危。因而,有些话即使得罪人,在下也要直说!”
  洪承畴拱手说:“但请周大人赐教。”
  “天启年间,魏忠贤结党篡政,导致皇权旁落,百官人人自危。最终酿成了一场宫变,差点让魏阉改朝,另立皇上。”周延儒顿了一顿,看着洪承畴说:“可如今,朝中难道就没有新的魏忠贤了么?就没有宦官擅权了么?”“周大人说得是……”洪承畴惊疑地问,“周大人哪,您知道的,我只是个庸才,胆小怕事,一无所长……”
  “别装了,洪大人,其实你就是王承恩一党!”周延儒戳穿他说,“你与王承恩暗中勾结,合力促成袁崇焕复出,拉帮结派,排斥异已,图谋内阁大臣之位。”洪承畴激动的站起来,争辩说:“周大人误会在下了。在下虽无大材,但毕竟出生名门,尊圣人,奉王事,最痛恨的就是各朝各代的阉人阉党!”
  周延儒仔细观察洪承畴表情。
  洪承畴长叹一声,说:“周大人哪,您这儿说我是王承恩一党,外面又风传我上密奏弹劾王承恩。我可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呀!”周延儒再盯洪承畴看了一会,终于哈哈一笑:“委屈你了,弹劾王承恩的人,不是你,是我!”
  洪承畴不解地看着他。周延儒微笑说:“那我是在试探你。”
  “别试了,周大人,再这么试来试去的,在下都要吓死了。”
  周延儒招洪承畴坐下来,傲然道:“洪大人哪,你我都是皇上忠臣,不能坐视王承恩为害朝廷呀?我已经给皇上连上三本了。”洪承畴终于明白了,他微笑着说:“在下明白了。王承恩要结党,周大人也要结党。”“我并非结党,而是遵奉皇太祖洪武帝的遗旨,宦官不得干政!洪武帝的铁牌律令,在宫门口立了一百多年,可人们早把它忘了。”周延儒略带不悦地说,“目前,王承恩正在竭力促成袁崇焕复出。袁崇焕如进入朝廷,又是王承恩一党!”
  洪承畴看了看周延儒,说:“据在下所知,袁崇焕自己并不愿意进京。兵部的廷寄发出多时了,他却在家称病。”周延儒赞道:“好,袁崇焕到底是个聪明人!”
  崇祯背着手在宫内踱来踱去,似有重重心事。王承恩匆匆入内,揖道:“老奴叩见皇上。”崇祯劈头便问:“袁崇焕为何还进京?”王承恩告秉皇上,兵部命令已发去三个月了,但袁崇焕称病说腿骨风湿日益严重,都下不了床了。可是,王承恩瞥了皇上一眼说:“袁崇焕身边有老奴的卧底。据报,他根本没有生病。”
  崇祯怒道:“大胆,袁崇焕竟敢抗命!他摆什么臭架子,难道想要朕三顾茅卢么?”据老奴看,袁崇焕不是抗命,也不是摆架子,他是不相信内阁大臣,尤其是不相信兵部的命令。王承恩看了看崇祯皇上,说,“魏忠贤当权时,将朝廷搞乱了。留下朝野之间、百官之间彼此提防、互不信任的后患。魏阉虽然死了,但后患一时并不能消除。袁崇焕闹不清为何要调他进京,怕陷入朝廷是非。所以,他才称病拖延。”
  “朕是真心想用他。”“但他并不知皇上的真心。他只知道以前的朝廷。”王承恩说,“老奴建议,这个旨意不要让兵部传了。袁崇焕不是称病吗?皇上也不必戳穿他,只要派一个御医带两支人参前去探病就行。”
  崇祯看着王承恩:“你说下去。”
  “让这个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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