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想到潜入工作室的小偷曾打开照相机的后盖看过,既然如此当然要留下指纹的。
“木崎,”田代魚忙吩附道,“马上给警察挂电话,就说这儿被盗了。”
木崎不明白老师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还是马上挂了电话。
一小时后,该区警察署派来了三名刑警。
“什么东西被盗啦?”刑警询问道。
“东西倒没有被盗。不过,请看这个样子。”田代指着乱糟糟的工作室说道。
“咦,是这样。”刑警脸上露出几分扫兴的表情。因为没有实际损失,他们好象泄了劲,“捣乱完了,小偷就跑了吗?”
当时没有人在场,当然谁也不会看到怎么捣乱和逃跑的。田代只好默不作声。
三个刑警装模作样地检查了小偷作案的入口和出口。小偷是砸锁破门而入的,这出入口连外人也一看便知。
“刑警先生,”田代用手绢托着那台“康太克斯”牌照相机给刑警看,“小偷打开了这架照相机的后盖,也许上面留下了指纹,请检查一下。”
“是吗?”
刑警从皮包里取出鉴定工具,然后在照相机外壳上撒了一些白粉。
田代站在一旁,迫不急待地望着。
只见刑警用毛刷扫掸撒在照相机上的白粉,把照相机放在手绢上,拿到光线明亮处用放大镜仔细观察。
过了一会儿,刑警放下放大镜,不知道对同事还是对田代道:
“没有发现指纹。”
“嗯?没有指纹?”
田代仔细地观察那架照相机,他当然更看不出什么名堂。
“可是,这架照相机确实被动过呀。”田代道。
“那是因为罪犯戴了橡皮手套。”刑警答道,“就是医生做手术时使用的那种橡皮薄膜手套。戴上它手指活动自由,可以进行细致的工作。”
“是这样。”田代喊道。果真是一次经过精心策划的犯罪活动。
“门上的锁被砸坏了,上面也许会留下指纹的吧!”田代又说。
刑警虽然认为不会有什么收获,但还是在砸坏的锁上撒了白粉。
“还是没有指纹呀!”刑警吹去锁上的白粉,对田代说道,“既然照相机上没有指纹,这上面也不会有的。”
田代抱着胳膊一动不动地站着,事到如今,他也改变了主意,打算让刑警继续调查下去。
“说实话,我住的公寓昨晚也被盗了。能不能请您们去查看一下呀?”
“呃?”刑警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丢了东西没有?”
“没有丢东西。不过想请您们去查一下罪犯留没留下指纹。”
“您的住处在哪儿?”刑警问过地址后,说道:“那儿不归我们管,所以请您找所在地区警察署吧。”
刑警让田代详细填写一份报案表,说罢便回去了。
“唉,真没办法!”田代无可奈只好往所在地区警察署挂了电话。
田代回到公寓。二个小时过后,来了另外三名刑警。
他们首先检查了小偷的入口处。
“从这儿进来的。”田代指者玻璃窗说道。窗户上的玻璃被烧开一个可以伸得进手来的小洞。
“嗬!还是内行干的呢。”
刑警打开窗户朝外面张里。这里是二楼,窗户下面是一条小胡同。
一名刑警从皮包里取出工具,在窗户框、衣柜的抽屉、书面和桌子上撒了白粉,过了一会儿,又拿出放大镜对各处仔细观察。
“找不到指纹呀,”刑警遗憾地对田代说,“大概罪犯作案时戴着手套呢。”
“有东西被盗吗?”
“没有。只是屋里被小偷翻了个乱七八糟。”
刑警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
“真是个奇怪的小偷呀。如果想进来偷东西,至少可以拿走一套西装嘛。”
他们里见衣柜里挂着五、六件西装,又听说没有丢失东西,所以完全泄了劲。
“反正嘛,没丢东西再好不过啦。今后请多加小心吧。”刑警说罢便回去了。
田代心想,既然潜入公寓的小偷也戴了手套,那么毫无疑问与去工作室的小偷一定是同一个人。
由于不知道作案的时间,所以很难判断小偷先到的公寓还是先到工作室。不管怎样,反正小偷在同一天晚上去了两个地方。
其作案目的也完全清楚了,小偷是为田代在湖畔拍摄的胶卷而来的。他们担心那些胶卷里有对他们不利的地方。如果真有这类底片,就打算偷走。那么,对他们不利的地方是什么呢?田代回想着当时自己背着照相机走过的地方。既然对方在暗地里监视他的行动,那么他去过的那些地方当然有他们害怕暴露的东西。
“请不要再介入这件事。”
田代眼前又浮现出在飞机上眺望富士山的那位年轻女子给他留下的纸条。从某种意义上看,奇怪的小偷的出现实际上也是一种“警告”。
“想吓唬人吗!哼,谁吃那一套!”田代心里反而感到斗志昂扬。他想起回来后还没和伊藤联系,于是拿起电话,拨了文声社的号码。
4
文声社立即接通了。田代说要找伊藤,电话里很快传来了伊藤的声音。
“我是田代。”田代道。
“哎哟,您好!”伊藤大声说道,“前几天就想给您去电话啦。一直盼望您回来呢。我也是刚从大阪回来的。”
“我昨天才回东京。”田代道。
“是吗?那辛苦了。拍到好照片了吗?”
“还行。”田代含糊地说道,其实他心里并没有把握。因为当时他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几件“货物”吸引住了。
“是吗,那太好了。下一期杂志的画页全靠您的作品啦。”伊藤显得非常高兴。
“怎么样,好久未见了,今晚去喝一杯吧?”
“好啊!”从声音里听得出伊藤正高兴地眯着眼睛站在电话机旁,“去哪儿呀?”
“先去上次那个咖啡馆,见面后再定地方如何?”
“好的。几点钟?”
“六点。”
“知道了。”伊藤满意地答应之后挂上了电话。
田代今晚想喝个痛快,把不愉快的事情忘个干净,正在旁边帮忙的那位大婶听田代打完电话,有些担心地问道:
“田代先生,今天晚上不要紧吧?”
“您说的意思是什么?”
“我担心小偷会再来。不知为什么,老感到有点害怕。”
“大婶,放心吧。”田代站起来道,“小偷已经知道这里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所以不会再来哦。”
大婶呆呆地望着衣柜,脸上露出茫然若失的表情。
这天晚上,田代他们去了涩谷,在上次陪伊藤去的那家叫“白川”的酒馆喝了酒。
“白川”酒馆的门面模仿了飞驒高山地区的民房建筑样式,女招待全都身穿藏青碎白点花纹的和服,围着红围裙,以独特的乡村风味招徕顾客。
伊藤迷上的那位女招待叫“阿惠”,是个才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她那白净幼嫩的圆脸蛋配上蓝地白花的和服,显得格外可爱。
两人在“阿惠”和另一位徐娘半老的女招待陪伴下,痛痛快快地一直喝到有了醉意,离开“白川”酒馆的时候已经十点多钟。他们在酒馆门前上了出租汽车。
伊藤提议再去银座玩玩,可是田代感到身上有些疲乏,谢绝道:
“今天晚上算了吧。我想回去啦。”
“那么我也回去吧。一个人去太没意思了。”
伊藤打算顺路在中途下车,于是两人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吩咐司机朝新宿方向开去。
不知为什么,两人都感到浑身无力,不思说话,出租汽车里的收音机正在广播新闻:“……山川亮平氏失踪后仍然没有消息。保守党领袖山川亮平氏自三月二十四日以来一直去向不明,虽然警视厅成立了侦查总部进行寻找,但仍未获得线索,有关方面对此十分忧虑。失踪以来,山川本人来发出任何音信,而且又无人见到他,所以至今生死不明……”
汽车在涩谷的下坡道行驶,沿者环城公路朝原宿方向前进。
“据山川氏的家属说,山川本人没有任何自杀或出走的原因。对此,侦查总部认为应该从本人的政治立场去考虑。这一见解甚为微妙,但警察当局不愿言明。对山川氏的生死问题也予以回避,不发表见解。总之,如果山川氏继续下落不明,将有发展成为政治问题的趋势……”
“事情闹大啦!”伊藤望着田代道。
“是呀。”田代点了点头。不过,比起政治家的事情来,他更关心眼下自己正在追寻的目标。
“等着瞧吧,假如山川氏被杀,真的发现他成了一具尸体,那就会成为下山事件(下山事件:一九四九年七月六日,东京附近的铁路轨道上发现了国营铁路公司总裁下山定则的尸体。这一事件波及了整个日本社会。当时围绕死因出现了自杀和他杀两种对立的观点。但至今仍没有明确结论)以来最大的政治谋杀案。”
“是呀。”田代不象容易兴奋的伊藤那样感兴趣。
“下一个消息是……”收音机里继续播送新闻,“东京都郊区北多摩郡国立镇的树林中发现一具埋在土里的绞杀女尸,死后约有七、八天时间。今天下午四点左右,在国立镇的杂树林中,一位住在附近的家庭主妇去拾柴禾时,发现了一具被野狗从土中扒出来的女尸。该主妇立印向所在地区警察署报了案。据现场检查判断,被害者是一位三十一、二岁的女子,大概是被绞杀后埋在土里的,从死者的衣物看……”
出租汽车的收音机在广播一则杀人事件的新闻。田代利介竖起耳朵注意地听。
“从死者的衣物判明,被害者是东京都中央区银座西街XX巷‘爱尔姆’酒吧间的经营人川岛英子小姐,二十九岁……”
“啊!”田代惊讶地喊出声来。伊藤吃惊地望着他的脸。
“川岛小姐于三月二十三日失踪后,警察当局已经接到搜索本人的请求。目前国立警察署已经设立了侦查总部,正在调查这一事件……。”
出租汽车正要驶过代代木的街心公园。
“喂,司机,”田代向前伸着头对司机道,“去代代木车站,快点。”
伊藤又吃了一惊,他转脸问道:“瞧您这么急,出了什么事啦?”
“我想起一件急事。”
“喔?是不是和刚才广播的新闻有关呀?”伊藤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田代。
“怎么说呢?也不是没有关系,以后再吿诉您吧。”
出租汽车向左转弯,在代代木车站前停下。
“那么,我先下车啦。”田代下了车。
伊藤从车窗里呆呆地望着他。
“真是莫明其妙。”
“实在抱歉,以后再慢慢给您说。”
田代向伊藤挥手告别。
他在车站买了张去国立的车票,急忙向月台跑去。
晚上,中央线的电车上乘客不多。田代坐在座位上沉思。
“爱尔姆”酒吧间老板娘被害的消息,与其说意外倒不如说是一个打击。田代根本没有料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的结局。虽然时值春天,但此刻的他却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
老板娘失踪十多天后,久野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以最坏的结局出现了,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是谁杀害了她?为什么要埋到国立附近呢?失踪到底与杀害她的人有关呢,还是她自己出走后在国立碰上杀人凶犯的呢?田代对此毫无所知。
电车经过获洼、三鹰和小金井车站,向东急驰。
第06章 目击者
1
田代利介来到国立市警察署。
他推门进去,看见三、四个警察坐在办公桌前,有的身穿制服,有的穿着便衣。田代对着正面一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察点头行礼。
那个警察从掎子上直起腰来。
“请问,刚才从收音机的新闻节目中听到这里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真有此事吗?”
“是的!”年轻警察板着脸注视田代。
“我是为此事而来的,想了解一下详情。”田代道。
“你和那件事有什么关系吗?”警察立刻问道。
田代摇摇头:“不,没有关系。我只是认识被害的‘爱尔姆’酒吧间的老板娘。听到消息后感到震惊,特来了解一下!”
“你和老板娘是什么关系?”警察用猜疑的眼神望着田代。
田代慌忙解释:“私人之间倒没有特别亲密的关系。我常去喝酒,所以认识她。因为失踪了好久,心甩有些担心。现在听说发现了她的尸体,感到非常吃惊。”
这时,坐在里面的另一个便衣警察小声叫了穿制服的警察一声,用下颚朝他示意,意思是这件事由他来办。
穿制服的警察转身朝旁边的门走去。
田代走进几张桌子中间,便衣警察站起来笑着对田代道:“啊,您请这边坐吧,”
便衣警察指了指一只空椅子,自己也坐了下来。
“您是‘爱尔姆’酒吧间的常客吗?”他笑嘻嘻地问道。
“不,算不上常客。偶尔去银座时顺便去那儿坐坐,有时和老板娘聊几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忍心看着不管,就跑来了。”
“那么,您辛苦啦。”便衣警察仔细打量提着照相机的田代,“您既然常去‘爱尔姆’酒吧间,对常去那里的客人大概有数吧?”
“不大了解……”田代答道。他感到好似在接受审问一样。
便衣警察听田代说常去“爱尔姆”酒吧间,以为他对那儿很熟。经过仔细询问,才发现田代并不知道内情。
“不瞒您说,我们认为是一起情杀案。刚才向您询问是为了做参考。”便衣警察掏出名片递给田代,上面印着“侦查股长”的头衔。
“那么说,你们已经发现了有关的线索罗?”田代问道。
“目前还没有。从被害者身上没发现钱物被抢的痕迹,所以正在围绕男女关系问题进行调查。你经常去那儿,老板娘的品行到底如何?”
“她性格开朗,没听到过什么艳闻。不过我是个普通顾客,并不太了解内情。”田代谈了大致的看法,然后又问道:“真是被勒死的吗?”
“是的。”
“凶器是什么?”
“具体说不上来。估计不是绳索,而是柔软的布条之类。因为绳索比较坚硬,容易留下皮肤创伤,然而死者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