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我说痛快了,就关机。这事就到此为止,不想他了,从今以后,再也不理他了!我心力交瘁,我病了,躺了三天。
病中,灿国大哥每天来看我,买了好多营养补品和鲜花来看我。我说灿国大哥,难得你这么关心我。他说没什么,既然认识了,交了朋友,这是他应该做的。姐妹们也很感动,逐渐地和他混熟了,对他也随便起来。我提出请吃饭的事,灿国大哥满口答应,不过他提出一个条件,说我们当中没主的给他介绍一个。我说什么叫没主的,他说就是没有男朋友的。我说你先请,我们几个都有男朋友的,你请了以后,我们再商量。他说好,先请后介绍。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妹们,大家一阵高兴,七嘴八舌地说要去北京最贵的一家,好好地宰他一刀,看他还牛不牛。姐妹们有的要吃大餐,有的要吃西餐,有的要吃粤菜,最后讨论来讨论去,决定去离我们单位不远处的一家粤菜馆。我说灿国大哥还有个要求,要我们中间没主的介绍给他做朋友,你们说谁上?“他妈的。”大家骂起来,说这不是好人,他一来就想祸害我们呀?小三说那只能二姐去了,他对你那么好,南巡一路保驾护航,病了每天来探望你,现在白董又背叛你,你也跟他分手了,倒不如跟中国犹太人。我说我恨白董,但我没兴趣。小三说那只有大姐了。大姐说我们没安好心,她不会上当受骗的。小三说大姐二姐不去,四妹有朋友,五妹嫁人了,那只有她上了。我说灿国大哥怕对你无兴趣,你那大大咧咧的劲头他受不了,他喜欢温柔文静的。小三说温柔文静的只剩下四妹了,她那个所长她扔得下?四妹说先吃饭,见机行事,说不定她上!交朋友可以,他要付出代价的。大家问什么代价?四妹说钱,他肯出五十万,我就上,我正想和那个所长拜拜呢!大家说我们小四真他妈开放。小四说她要有了一百万,我们就开店,她当老板,我们统统给她打工。我们“啊啊”地欢天喜地、又蹦又跳,好像店铺已经开业了。
那晚,我们订了酒店,定了时间,姐妹五人一下班就到了酒店,我们边喝茶边等灿国大哥。谁知等到六点半他还没到,大家等急了,我打他手机,他关机,大家说完了完了,恐怕上当受骗了。四妹说再等一会儿,说不定他有事或路上堵车。小三说堵车也不会关机呀!小四这么能理解人,这么善解人意,说不定真要上。小四说近来那个所长对我冷淡多了,明明在北京,却说去出差,她用公用电话打他办公室是他接电话,可气不可气!大姐问那五十万元到户了吗?她说就是到了我才想蹬他。大家说这回别像我那样傻B一个,把到户的钱如数退回,至少要收他十万青春补偿费。大家一致赞成,我有苦难言。我们说着闹着又等了一会儿,大姐说再等半个钟头,如果没来我们自己吃,她请客。我说那当然我请客,是我惹的祸。大姐说她请就是她请,不过别太贵的,最近业务萎缩,提成少了,很拮据。小三说是不是马兴又移情别恋,断了财路?大姐说大家以为她和马兴有一腿,其实没有,我原先装着和他好,实际上是为了大家的利益,保护姐妹们。大家说,真是我们的好大姐,为大姐干杯!
大家拎起茶杯,在玻璃转盘上“过电”,然后端起杯碰了一下,居然发出了一声巨响。大家以为杯子出了问题,原来不是杯子坏了,是包间的门被重重地撞开,灿国大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
“对、对、对不起……”灿国大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路上堵,我着急,闯了红灯,被警察抓了,找了熟人,才放我走。我的大奔被扣了,证也被扣了,我交代我朋友去讨,对不起,对不起,我罚酒三杯……”
大家见他窘迫的样子又真诚又可爱,就原谅了他。我问他为什么手机不开,他这才摸出来,说当时在总后首长那儿可能关了机。他说王副院长被院领导批评了,听说还要军法处理,他为他说了情,总后首长一个电话就没有事了。我说你是不是又说你带了一筐枇杷什么的。他笑了,说现在要说带了一筐阳澄湖大闸蟹。我们两人哈哈笑,这段话的意思只有我们俩懂,姐妹们听得稀里糊涂。
“喂,怎么样,点菜了么?”灿国大哥问。
“等着你呢!”小三说。
“你点,你点,往贵里点!”
“那我点了。”小三转身出去。
这一餐,小三也够狠的,把这家酒楼最贵的菜都点了,我们五人个个吃得腰挺肚凸,直打饱嗝。席间我们不断拿灿国大哥开涮,灿国大哥嬉皮笑脸,从不生气。觥筹交错中小四直勾勾地打量着灿国大哥,灿国大哥羞赧地低着头。我不断示意大姐,大姐也有觉察,对我抿嘴笑。
小四真想换朋友了。别看小四平时温柔内向的样子,还真有心计,也敢作敢为。但我总是想着宝,我实在忘不掉他。
宝,你在哪里?
一天晚上,过了十二点四妹还没回来。往常她去参加什么聚会都会跟姐妹们打招呼,今天跟谁也没打招呼过。大家纳闷,不安地等待着。十二点一过,楼下有汽车声,一会儿走廊传来“咯咯咯”的皮鞋声。听那声音像是四妹的脚步声,我们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大姐开了门,四妹出现在门口,脸色通红,酒气熏人,老远就能闻到。四妹今晚打扮得像只“鸡”,黑色衣裙,黑色皮靴,全身散发着浓郁的香水味,香气扑鼻。她一进门就一个趔趄,大姐抱住她,大家围过来问候。
五十九
“小四,怎么了?”
“你把自己祸害了?”
“跟谁这样喝法?你过去从没这样。”
“跟谁?跟灿国哥……”小四指着我说。
“啊……”
大家眼睛都看着我,似乎是我祸害了小四。四妹难受得像拨浪鼓似的直摇头,一贯娴静的她从来没有这么夸张过。
“你们都不上,只能我上啰!一杯白酒十万元,我喝了五杯,五十万到手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呀?”大姐急着问她。
“不说了,我要睡觉,明天再说……”
四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大家扶她上床,帮她脱了皮靴,衣裙没有脱,她头一着枕头就“呼呼”地睡去了。
我给她宽衣解带,大姐用热毛巾给她擦脸。等她睡安稳了,我们都到大厅坐着,大家心里怪不是滋味。
“这事都是我惹的,我真不该……”我真的问心有愧。
我当即给灿国大哥拨了电话。他嗫嚅了半天,想说又说不清楚,大概也喝多了:“她,她想跟我交朋友,我和弟兄们请她吃饭,她要我支持她五十万元,弟兄们说能喝五杯就给五十万元,她真喝了,一口气五杯,真是英雄烈女,我们都服了,五十万元我明天就打到她户头上。韩慧,不过我有条件,你们开的店要冠我的名,我叫陈灿国,知道吗?你们答应不答应……”
姐妹们面面相觑,被突如其来的收获弄得不知是喜是悲,我捂着手机征询大家意见,谁也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大姐说:“同意,同意,同意冠他的名。”大姐叫我回话。
“灿国大哥,如果你真支持我们,我们同意冠你的名。”
“好,一言为定,就叫灿国茶馆,怎么样?”
“那你定了开茶馆?”
“当然,开茶馆,我们可以帮忙呢!”
姐妹们仿佛在梦中,不敢相信地互问:
“真的?”
“真的?”
第二天下班后,大家又聚在楼下的火锅城讨论策划方案。因为我们先前有过开咖啡馆的准备,所以马上就拿出分工负责的计划。一找地方,就在我们住地附近,大姐负责,大家配合;二注册办证,大姐负责,我配合,大姐门路多、熟人多,我肯跑,我们保证一周之内搞定;三装修装潢,由我和小四负责,我想依靠灿国大哥,他的马仔能帮我把这事搞定,财务由小四统管;四招收员工,业务培训,由小三负责,五妹配合,小三她活泼,能说会道,交际广,这事她能胜任。大家一致认为,在没有辞职之前,要充分利用周六周日的时间活动,待筹办完善就集体辞职。最后大姐提出一个问题:股份如何分配?大姐毕竟是大姐,她提出的是一个最重大的问题,这叫产权明晰;产权不明晰,以后会有纠纷矛盾的。大家说对,但怎么分配,谁也说不清楚。大家都瞪着大姐。
“我看就都算小四的,我们给小四打工。”大姐带头征询地说。
“所长给小四的五十万算小四的,我们谁也不能占便宜。灿国大哥给的五十万,一呢,是二姐引来的,大家都有股份……”小三说。
“那是小四奋不顾身争取来的。”我说。
“所长给我的算我的,灿国大哥给的算大家的。”小四说,“我不过是答应和灿国大哥交朋友,他没祸害我,我还要看他今后对我怎样。如果没有二姐,引不来灿国大哥。我的意见是这五十万元我们五个人平分,各占10%股份。”
“我没有什么贡献,我不要股份,我打工,拿工资,再说……”小妹比划了一下自己肚子说。
“不行,不行,有福同享,有难同担,不能凭什么贡献,我们是哥们姐们,不能按贡献摊股份。”小三说。
“贡献有大小,这不能否认。”我说,“大姐是我们的头,要多给,我那一份拿出5%给大姐,就当是管理股。”
“我也拿!”
“我也拿!”
“我也拿!”
小三、小四、小妹跟着我说。
“别嚷了!”大姐四下里看了看大厅里的食客,“小姐们,你们以为是在家里?我看还是按四妹说的分配,四妹占60%,我们四人各占10%,风险共担,效益共享,怎么样?”
“耶……”
大家一致通过。
我把我们的计划向灿国大哥做了汇报,他表示赞同。说茶叶的事他会帮助采购,他怕我们不熟悉行情,上当受骗。他还说帮助我们找一个茶道师傅,让她帮助培训大家。安排完善,我们分头行动,每天晚上汇报切磋。大家兴致勃勃,似乎能一蹴而就,马到功成。
六十
没想到第一项就不顺利。我们住的附近没有合适的地点,距闹市近,租金贵得吓人,近乎是天价。最后在三环外找了个租金合适的地点,但离闹市远,考虑来考虑去,最后只得租下。
第二项工商局注册办证等就比较顺利,这些部门有的领导曾跟大姐去过俄罗斯,大姐一打招呼就轻松地办了下来。第三项装修装潢,虽说由我和小四负责,其实也是大姐托人出面找了一家装修公司,价格便宜,装修质量也不错。第四项招工培训,小三大显身手,跑遍大街小巷的茶艺居,拿到不少资料,学了不少招数回来。加之灿国大哥聘请了茶道师傅,一个三十出头的美女,很尽心地教我们各种技艺,几个晚上就把我们培训出师了。最后我们择了个黄道吉日,请灿国大哥主持开张,灿国茶馆就在三环外一处大街旁开业了。
开业前一周,我们五人集体向部主任马兴辞职。这下子像捅了马蜂窝,爆了重磅炸弹。
马兴捶椅拍桌,大骂我们无信无义无情。我们五人一走,俄罗斯部就倾巢覆灭。小三开玩笑地说:“苏联都能解体,我们为什么不能辞职?”马兴把我们带到中心主任办公室,主任虽感意外,但态度还是很平静。他劝说我们留下,有什么要求可以商量,比如适当增加工资等。
当了解到我们是自己出资开茶馆时,他轻蔑地大笑,说市场不是那么好走,开茶馆必亏必败。最后说如果我们混不下去,还可以回来,他表示欢迎。
“回来?我们就是饿死也不回来了!你们压迫、剥削、骚扰,我们受够了!我们要自己解放自己。”小三指着主任和马兴的鼻子说。
“好马不吃回头草,再困难,我们也不会回来找你们!”大姐说。
我们五人同仇敌忾地走出主任办公室。
我想到电影中的革命者和殉道者。难道我们真的要走上一条充满荆棘的不归路?
茶馆开张的头三天,生意很好,很多人图新鲜,图开业优惠,都来尝新。我们五人使出浑身解数招徕客人。小三说这三天她卖尽力气卖尽色相,有的客人要摸摸她也不在乎了,开头要留下好印象,吸引回头客。每天算下来,收入三四千元左右,虽然不够全部开销,但给大家信心,相信照这样坚持下去,生意会越来越好。
三天过后,生意开始清淡,大家心里开始发毛。第四天下午,来了几个小混混,喝了茶居然不给钱。小三上前和他们理论,他们起哄逗乐、戏耍胡闹,一个留八字胡的还动手摸小三的乳房。我们几个人奔上前,双方扭打起来。茶客们见店家和茶客打架,都纷纷离开座位退出去,连茶钱也没顾上付。最后,大姐去找了段警,小混混们才摇头摆尾地离去。段警说我们有没有得罪谁?我们说没有。段警说你们有没有给土地烧香?我们说难道现在还要做这类迷信的事?段警笑了,说我们不懂,难怪,难怪。我们问该怎么做?段警说你们认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别听他那一套,但是,以后有什么事还可以找他。段警走了,我们一头雾水。还是大姐行,她打电话问另外一个熟悉的段警,他说给点小意思就行,他会给那个段警打个电话。大姐拿了一千元钱给那个段警买茶喝,果然小混混们再也没来了。小四说那一笔钱我们怎么记账,大姐说就记在她的工资上。这事虽然平息了,但我们的生意越来越清淡了。有一天居然只有一拨客人,一共三个人。奇了怪了,大家垂头丧气。
一个月过去了。一天关店门后,大姐说开个会,研究一下该怎么办。小三说一个月了,该开工资了。小四说,生意这么清淡还开什么工资?小三说她心疼她的钱,再心疼工资也得开。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