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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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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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迪在烟雾中眯起眼睛:“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来过,说他是从温彻斯特走来的。坐在那个角落,一直呆到打烊,然后就沿着庄园的墙蹒跚地走了。那天外面在下大雨。我想他是进来烘干身子的。”
  “尸体是在庄园的冰屋里发现的。你知道那个冰屋吗?”
  “我知道有冰屋,不过不知道在哪里。也许是从大卫·梅柏理的小册子里看到的。大卫想把庄园变成观光胜地。他给园子弄了张地图,附上一小段那房子的历史,印了大概一百份。”
  罗宾森的眼里闪着很感兴趣的光亮,“你可不可以把你这里的那些找出来?”
  “天知道放哪里去了,不过我会试试看———我真同情那些倒霉的女人。她们只要一出门,就一定会被穷追不舍。”
  “你和她们有多熟?”
  派迪的脸上出现戒备的神色,“够熟的。”
  “你对她们的同性恋活动知道些什么?”
  派迪·克拉克嫌恶地说,“村里那些人的脑袋脏得跟下水道一样。3个女人住在一起,不跟别人牵扯,就有人开始说闲话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克拉克先生?”
  派迪怒视着他:“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关于那些女人,别人讲的一大堆狗屎多得可以填满粪坑。接下来你就会告诉我她们是女巫了。”
  “秘密地说,先生,”罗宾森短暂地迟疑了一下,“我们在庄园的冰屋附近找到了几个用过的保险套,我听说,你可能会知道一点这方面的事。”
  一阵长长的沉默,克拉克瞪着警察,然后突然一拳打在吧台上,说,“坐下,老兄。我倒杯啤酒给你,不过要是你泄漏了半个字,让我老婆知道,我就用绳子把你吊起来。”
  麦罗林正等在冰屋门口:“听说你要见我,长官。”沃许简述完了韦布司特的报告,“他说在被吃掉的尸体上,他的经验不够。我告诉你,安迪,那尸体更可能是梅柏理而不是别人。10年内,因为两件不相干的案子,这房子成为警方注目的焦点,这在统计上的几率太小了,是他太太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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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长官,就算是她,也不能杀他两次。如果10年前是她干的,那冰屋里的就不是他。如果冰屋里的是他,她可真是受了很多罪。”
  “她自找的。”沃许冷冷地说。
  “也许吧,但你已经对梅柏理着了魔,你不能为了证明一个疑点,要我们所有人去追查虚假的线索。”
  沃许在折叠起来的外套里摸来摸去寻找烟斗:“安迪,我有种强烈的感觉,”他说,“昨天一看到那一团乱糟糟的情形,我就知道了。我在心里说,找到你了,你这个王八蛋。”他抬起头,看见麦罗林的眼神,“好啦,老弟,我不会因为自己的感觉就把你们都捆住,但那具该死的尸体无法辨认。为什么?因为在某个地方,有人不希望尸体被辨认出来。谁拿走了衣服?假牙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指纹?这一定是有人毁尸,而尸体被毁,是因为他是梅柏理或者不是梅柏理,这两点都一样可能。”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查失踪人口?”
  “查过了。至少我们管区的查过了。以目前的证据来看,本地人的可能比较大。我们有一个可能的人选,一个住在东德勒的男人,叫丹尼尔·汤普森。他的特征和尸体很符合,而且他失踪的时间,跟韦布司特认为咱们这家伙被杀的时间很接近。”他朝塑料袋里的那双鞋点点头,“他失踪的时候,穿的是绑鞋带的棕色皮鞋。这双鞋是琼斯在田地旁边的树林里发现的。”
  麦罗林从牙缝吹出了一声口哨:“如果这是他的鞋,有人能指认吗?”
  “他有个老婆。”沃许看着麦罗林笨拙地站起来:“等一下,先告诉我你进行得如何。你跟卡芮尔小姐谈过了吗?得到了什么资料?”
  麦罗林揪着旁边的草:“菲力普斯夫妇真实的姓氏是杰佛森。他们的房客伊安·唐纳修杀害了他们的儿子,他们杀了他,各被判刑5年。是卡芮尔小姐安排他们到这里来工作的。”他抬起头来,“他们有可能。做过一次的事,他们也许会再做一次。”
  “手法不同。就我所记得,他们杀死唐纳修的时候并没有偷偷摸摸,甚至当着他女朋友的面审判他,等他认罪后就把他吊死了。”
  “也许,”麦罗林说,“但他们已经证明,他们能为了复仇而杀人,而他们和梅柏理太太感情又很好。我们不能忽视这一点。”
  沃许不耐烦地挥手,“还有吗?”
  “黛安娜·古德有个女儿叫伊丽莎白,偶尔会来这里度周末。19岁,在伦敦西区一家大赌场当经理。”
  在紧急电话的通知下,那天下午强纳森·梅柏理开着那辆破旧的车,载着伊丽莎白·古德,很早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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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斐碧先开口。“嗨,亲爱的。一路顺利吗?”
  强纳森坐在她身边的扶手上,“很顺利,伊丽莎白说服她老板放她一个晚上的假,到医院来跟我碰头。我逃了下午的课。我们中午就开到了M3公路上。我们还没吃东西。”他想想又加上一句。
  黛安娜站了起来,“我去弄点吃的给你们”。
  “不用。”伊丽莎白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回沙发上:“再等几分钟也没关系。先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厨房跟莫莉讲了几句话,不过她没说太多细节。警方知道那尸体是谁了吗?他们有没有说人是怎么被杀的?”她脱口问出,眼睛睁得大大的。
  打破沉默的是安,“真是挺吓人的,对吧?把人的判断力都减弱了”。她把烟灰弹进壁炉。
  黛安娜感激地瞥了她一眼,“你来说吧。我对这种事情不擅长。我拿手的是讲有趣的轶事,夹带一个主要的笑话。不过现在不行。此时此刻,事情不太好笑”。
  “哦,我不这么想。”斐碧出人意料地说:“今天早上我大笑了一场,因为看见莫莉在楼下的储物柜里逮到麦罗林警官。她拿着扫把追打他。那可怜的家伙一副吓坏的样子。他显然是在找厕所。”
  伊丽莎白紧张地咯咯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头脑不清楚。”安不露痕迹地说:“嗯,伊丽莎白,刚才你问什么来着?他们知道那具尸体是谁了吗?不。他们有没有说人是怎么被杀的?没有。”她倾身向前,缓慢、清晰地详细叙述了发现及移尸体的过程,警方在冰屋里外四周的搜查。“我想,下一步他们会申请搜查证。”她转向斐碧,“这很合逻辑。他们会把这房子的每一英寸都彻底搜查一遍”。
  强纳森转向他母亲:“你在电话上说,他们要问我们话。问什么?”
  斐碧摘下眼镜,用衬衫下摆擦了擦:“他们想知道你们曾经把冰屋指给谁看。”她抬头看着他,令他再次疑惑她为什么要戴眼镜。不戴眼镜的她很美,戴上眼镜的她变得相貌平庸。小时候他曾经把她的眼镜拿来戴,发现镜片是平光玻璃,这似乎是一种反叛。
  “那珍呢?”他立即问道:“他们也要问她吗?”
  “对。”
  “你们不能让他们这么做。”他着急地说。
  斐碧用双手握住他的手:“亲爱的,我们不认为我们有办法阻止他们。她明天就会到家了。安说我们应该信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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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强纳森生气地站起来:“你疯了,安。她会毁了妈和她自己。”
  安耸耸肩膀:“我们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强。”她故意用他小时候的小名来称呼他。“我建议你对你妹妹多一点信心,同时保持希望。老实说,除此之外,我们也没啥可做的了。”
  沃许的部下逐渐聚集到冰屋前面的草地上,向他汇报。沃许拿出手帕擦擦前额的汗:“那就来听听你们打听到了什么吧。”他敲敲身旁袋子里的那双棕色鞋子,到屋子那里去的是谁?”
  “报告长官,是我。”琼斯手下一位搜索人员说,“弗瑞德·菲力普斯穿的是十号鞋。”
  沃许记下鞋子尺码:“好了,罗宾森,你查到了什么?”
  “长官,重点是以下这些:一、本地的情侣常常到这些树林里来;二、大卫·梅柏理印过100份小册子,上面有史翠曲庄园的地图和一段历史。他想吸引观光客,所以把那些小册子交给村子里任何愿意散发的人;三、好几个人都记得,两三个月前曾看到一个老流浪汉在村里出没,但我没有问出确切的日期。”
  “报告长官,我这里有个日期。”威廉斯警员急切地打岔。“他到公有住宅那里去敲过两家的门,想跟他们要点钱和食物。傅勒太太把他赶走了,因为他打断了她儿子的生日宴会。5月27日。”他胜利地说,“我这里还有更清楚的描述。他应该不难找,因为他戴着棕色旧软呢帽,穿的是绿色外套,最关键的是,他穿着一条鲜艳的粉红色长裤。”
  沃许很是怀疑:“大概没有关联。这里夏天到处都是流浪汉,就像观光客一样跟着太阳和风景走。还有吗?”
  罗宾森警官:“我根据一条线索,找到了其中一个用保险套的人,跟他谈过。天气够暖的时候,他就会和女朋友一起到这里来,通常是在晚上11点左右———我问他最近6个月里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照他的说法,6月的头两个星期里有两次,他和女朋友被可怕得要命的吵闹声吓得屁滚尿流。”
  沃许微笑起来,“他们知道是什么声音吗?”
  “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再来,那声音又出现了,不过这次小了很多。是猫群在哀号,发出咝咝声,他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不过相当近。”
  麦罗林挪动身体:“是农田的那群野猫,在抢食尸体。如果这是真的,日期也正确的话,那受害者是在6月的第一个星期之中或之前被杀的。”
  沃许在本子上记下了一些东西:“就这样了吗?”
  “关于这里的3个女人,我听到一些相反的意见。几乎每个人都同意她们是同性恋,说她们企图引诱村里的女孩和她们一起狂欢作乐。不过其中有两个人———在我看来这两个是最明理的———说那是恶毒的胡言乱语。一个是位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和她们挺熟的,另一个就是提供给我消息的那个人。他说安·卡芮尔有过很多情人,是性爱专家。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就可能有另一个调查的角度。说不定是情杀。我认为,她好像特别努力,要让我们相信她只对女人有兴趣。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除掉了一个爱吃醋的情人,不想让我们找出关联。”
  “还有谁查到什么吗?”
  一名警员举起手:“有两个人告诉我,一天晚上听见有个女人在哭,但他们不记得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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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这两个人住在同一栋房子里吗?”
  “不是,所以我才觉得这件事值得一提。他们住在不同的房子里。两家住户都记得曾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但说他们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因为他们认为是情侣在吵架。他们都不记得确切的时间。”
  “再去找他们一次,”沃许突然说,“威廉斯,你也去。只要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和日期的概念。如果那女人不是因为刚杀了一个人而哭,就可能是因为刚看到那人被杀而哭。”他笨拙地站起身,捡起他的笔记本和外套,“麦罗林,你跟我来。我们去跟汤普森太太谈谈。”又告诉琼斯,“把搜查证带来。”他转向尼克·罗宾森,“好吧,小子,你去和卡芮尔小姐聊聊,不过不要打草惊蛇。如果人真的是她宰的,我要能证明这一点。”
  汤普森太太手中扭绞着一块蕾丝手帕,不时拿起来擦擦眼睛。
  “你先生穿几号的鞋?”沃许问这个小个子女人。
  “你说他?”她重复道,“那你们是找到他了?他失去记忆了,是不是?只可能有这种解释。他是永远不会丢下我的,你知道。”
  “不,汤普森太太,我们还没找到他,”探长坚定地说,“但你报案说他失踪了,所以现在我们正尽一切力量帮你找到他。他鞋子的尺码对我们会有帮助。报案记录上说他穿的是八号鞋,对吗?”
  “我不知道,”她心不在焉地说。
  “可不可以麻烦你上楼去拿一双他的鞋来?”他建议道。
  汤普森太太紧抱着一双擦得光亮无比的黑色皮鞋回来了。“八号,”她说。
  沃许拿出装有那双棕色鞋子的透明塑料袋,让那女人审视:“汤普森太太,这是你丈夫的鞋吗?你记得他有这样的鞋吗?”
  她的回答毫不犹豫:“当然不是。”她说,“我先生绝不会穿两种颜色的鞋子。”
  “白色的地方是鞋子受潮的痕迹,汤普森太太,这双鞋本来整个是棕色的。”
  “哦。”她靠近了一点,过了一会儿后摇摇头:“不,我从来没见过这双鞋。这不是丹尼尔的鞋。他只有一双棕色的鞋,他失踪的那天穿的就是那双鞋。”她又拿起那块湿答答的蕾丝手帕来擦眼睛,“那是双很昂贵的尖头意大利皮鞋。和这双完全不一样。他对外表很注重的。”
  罗宾森警官按响安的门铃,等待着。门留了一条缝,有人在远处叫道:“请进。”他穿过走廊,进入尽头的房间。安坐在书桌旁,耳朵上夹着一枝铅笔,一只穿着靴子的脚架在打开的抽屉上,随着音响里小声播放的一首《跳跃的闪电杰克》在打拍子。她抬起头来,挥手请他在一张空椅子上坐下。
  他坐了下来,自我介绍。“我是罗宾森警官。”
  她微笑,“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是这样的,卡芮尔小姐,你给史翠曲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制造出一种印象,也就是你和你的朋友是同性恋。”他顿了顿:“但今天早上,当我跟酒馆的克拉克先生提起时,他笑得很厉害,说你绝对是异性恋者。”
  “他说了什么?”她好奇地问。
  “他说你有过的情人比我吃过的晚饭还多。”他一口气说了出来。
  她扑哧一笑:“嗯,一个女人为什么要给别人理由,让别人去轻视她,除非她想误导他们不去想到另外的某件事?”她的铅笔瞄准了他,“你们认为我杀了我的情人之一,把他丢到冰屋里去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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