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观察修或安置修?”的回答归纳为“杂者无有生死门”,即暂时需以分别心去观察、安置,但在究竟入定时既无观察,也无安置,因为这些都是无常生灭法。
对“二谛其中何关要?”的回答归纳为“纳者远离诸名称”,即在究竟的法界本性上,二谛的意义、名称俱不存在。
对“不一同境何所见,中观承认有无否?”的回答归纳为“德者甚深智慧门”,即相对佛的尽所有智,有一个共同的所见,即众生尚未轮回,普贤王如来尚未成佛时的法界本基;在佛的如所有智面前,无有任何承认,一切均为大空性、大平等,只是为随顺众生才暂时说有承认。
了解了流浪者对七个问题回答的总述,就象手里拿了张地图,对理解以下的正文极有帮助。
彼言依靠空性理,此说深奥七难题,
与不相违圣教义,以理即成请答复。
以上七个难题是依靠中观抉择法界空性方面的观点而提出,非常深奥,你要在不违背释迦牟尼佛及无垢光尊者、荣素班智达等大德所说的圣教义的基础上,以理证的方式作答。
从所诠义方面来讲,显密究竟正见的基础是空性,故以上问题是从空性的角度出发而提出的。因这七个关于法界无生大空性的问题,唯佛与菩萨方能回答,凡夫分别智慧只有依靠教理才能回答,因此回答时应符合下列要求:首先不能与显密了义经续相违;其次不能与宁玛派无垢光尊者、荣素班智达、持明无畏洲等大成就者的善说相违;再次只依教证未必能使他派人士或世间人等信服,故尚需再依靠抉择名言以及胜义的理论进行论证。
因明语珠荆棘矛,十万虽刺亦不穿,
诸大迷惑之难处,应说长舌伸如电。
以上难题的意义非常深奥,就是用十万条如荆棘矛般尖锐的因明语珠,也刺不穿这些使往昔诸多大德显现迷惑的难处。你应当如闪电一样伸出长舌不拖延地如理回答。
这一颂则从能诠角度来讲。前二句意为世间分别心不能究竟了达这七个问题,后二句说印藏有些论师对这七个问题也不能作出了义圆满的回答,故请详细善说。
“因明语珠”是“推测辩论”的分别心,因具备有力的根据与严密的逻辑,依其可通达世俗法,但因明不是出世的无垢量,故不能依其通达出世的胜义无漏法。即使长篇犹如珠串的因明,面对犹如铜墙铁壁的上述七个问题,也变得象荆棘一样无能为力。
在雪域,建立各教派的高僧大德们也显现对此感到迷惑,故请伸出长舌,如闪电般极快地作深广精微的回答。“长舌”在藏语中比喻能言善辩,而口才笨拙的人往往被比喻成“舌头卷曲”。
对于印藏诸大成就者所显现的“迷惑之难处”,我们该如何理解呢?
应知诸大成就者都有清净传承,弘扬的都是趋向解脱的殊胜正法,尽管他们显现上的证悟有高低之差别,所传的法也有深浅之分,但实际上他们都已证得了普贤王如来的果位,并且都是同一化身,只是在相应根器的所化弟子前显现不同的形相与教化而已。
藏地各派都源自印度,宁玛派祖师莲花生、贝玛目扎、萨迦派祖师仲滚布瓦巴、息灭法的祖师帕单巴、噶举派的祖师帝洛巴、那洛巴、格鲁派的阿底峡尊者,都是印度的大成就者、大班智达。
且各派的究竟见也都完全一致,互不相违,此在本论第四问题“一切智者同声说,如来成就同密意”之释文中有广述。
各派的究竟见皆为一趣,其原因就是各派大师实则一体。班钦洛桑曲坚说:“大智成就莲花生,化身具德燃灯尊(阿底峡),又化罗桑扎巴华(宗喀巴),我无其余皈依境。”二世达赖格邓江措也说:“成就持明莲花生,五百顶饰阿底峡,金刚持佛宗喀巴,异身游舞我顶礼。”文殊化现慈公唐仁波切说:“雪域开创佛法莲花生,彼义如理修持阿底峡,于彼遣除邪论宗喀巴,三者无二以教量成立。”大智者土官说:“阿底峡尊者和无等塔波瓦,法王宗喀巴,皆为莲花生大师之化身。”莲花生大师略传云:“尔时上地名萨迦,父名文殊母忠玛,其二所生吾化身,子名根嘎降村者,彼将重建吾神殿。”授记萨迦班智达是莲花生大师之化身。又藏土诸大德共尊萨迦班智达、宗喀巴大师、无垢光尊者三者皆为文殊菩萨化身。
原本一体的各大成就者,由于往昔的佛法因缘,今世所化弟子的根器,以及弘法环境等条件而显现各自不同的形相与教化,如庆哲王修之见歌云:“我学的是萨迦教典,而精通的是宁玛密法,此前世因缘真希奇,我修习的是密咒道果,而证悟的是自现大圆满,此前世因缘真希有,我祈祷的是瑜伽自在,而唯有莲师赐与加持,此前世因缘真希有。”宗喀巴大师在宁玛派大成就者业金刚前听闻过大圆满,并作其阐明大圆满见修之《甘露妙药》,收于其著作全集中。大师早年在萨迦寺闻思显密教法学习萨迦派传承,并在其关于般若的论著《现观庄严论金鬘疏》抉择了离戏论的究竟空性。大师晚年以出世的大悲与智慧为对外境实执深重的众生宣论了暂时不了义的单空,并提出中观应成派的八大难题,收录于《中论疏——理海》、《入中论善解密意疏》、《辨了不了义论》等论著中。在雪域,萨迦派、格鲁派持自空见,觉囊派持他空见,其间互有破斥,这对利益部分特定的众生有暂时的必要,而宁玛派全知麦彭仁波切的出世,始终根据教证和显密在究竟本性中一味一体的理证,以大双运的方式圆满地抉择了佛的究竟意趣。
而且应该了知:九乘佛法都是为了调伏不同众生的分别心而作的宣说,不存在一派对众生有利,另一派对众生反而有害的可能。因此对九乘法都应详细理解并尊重,不能只认为自宗圆满而轻视他宗。对于修持无上大圆满的弟子,小乘的出离心必须要具备,中观自续派的单空亦应精进闻思,而大乘的菩提心更是要不遗余力地大力倡导。具备了小乘对涅槃的欣乐心,对轮回的厌离心,会对我们学佛产生很大的推动力;证悟了人无我空性,对调伏相续中的我执与烦恼有很大的帮助;如果以大乘菩提心来摄持所修善法,则一切功德都成为成佛的资粮。能如此体会,会对九乘佛法都真正观为无上甘露,即使遇到命难也不会舍弃。
古今藏汉通人证士、圣人贤者对各法门所持不偏袒之见及兼收并蓄之行,实堪当今学者效法。各派教法本无差异,以凡夫之分别心看犹有分别,也实属自然,若他宗教法与自己想法稍有不同时,不可轻易毁谤,因为凡夫不能直接度量诸佛菩萨深奥善说之义,《胜乐金刚续》云:“众生根基既无边,如来幻化亦无边,若于自宗不相同,即时不能作诽谤,应当发愿将来知。”《神变经》云:“嗟,如来子,为成熟诸有情,如来示现众多方便,依众生种种根基而说法。有众生以菩萨能调伏,有以声闻,有以缘觉,有以天人,有以龙王,有以神变,有以国王,有以禅定,有以闻法,有以神通能调伏。”《华严经》云:“善逝幻变既无量,为调伏一切有情众,现示彼色形色等。”《父子相会经》云:“如来显现魔王形象来救度众生。”《法华经》也说:观世音菩萨的三十二应身,有缘众生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藏地的有些苯波教法是佛化身白苯波祖师宣说的。所以我们对于所有宗派的教法证法以及各派祖师应于恒时观清净心。
如果自恃少有的世智辩聪,增上傲慢,贪执自宗,互为嫉妒,显露痴暗,诋毁圣法,生罪无边,唯有堕入地狱,长劫受苦。《宝性论》说:“何者依止恶友嗔恚佛,杀害父母罗汉破僧合,彼此思维法性必解脱,何人意嗔圣法无解脱。”《月灯经》云:“若于瞻部洲,毁坏所有塔,何人诽谤法,此过较其大,若于恒河沙,杀害阿罗汉,何人诽谤法,此过较其大。”《般若八千颂》云:“造五无间罪,不及谤法像。”而且因各派的传承上师也都是同体化身,应无一例外地视为普贤王如来,恭敬承事,倘若心有爱憎之分,不仅得不到加持,反因造极重罪而堕入地狱。
我们修学佛法之目的,根本在于断除烦恼获得解脱,如果在佛法上产生分别执著、滋生烦恼乃至互相诽谤斗争,不但空耗暇满人身,造诸多恶业,也辜负了佛菩萨以及祖师们的悲心。作为佛教徒,纵然无力成办弘法利生之广大事业,但也不能故意摧毁或诽谤佛菩萨们传下的甘露妙法,否则会如:“狮子身中虫,自食狮子肉”。最终果报也将不可思议。
同时我们应明白:佛教的一切戒律,别解脱的居士戒、八关斋戒、沙弥(尼)戒、比丘(尼)戒、大乘的菩萨戒以及密乘的三昧耶戒,均以皈依戒为根本。我们在学佛之初做三皈依时,皈依的法宝便包含了小乘、大乘显宗、大乘密宗的一切佛法,而没有将任何一种佛法排除在外,《四十二章经》云:“学佛道者,佛所言说皆应信悦,譬如食蜜,中边皆甜。吾经亦尔。”倘若师心自用,以狭隘的情见妄测、评说圣教,在造下了谤法之罪时,不用说显宗、密宗的一切戒律,甚至连最根本的三皈依戒都已破坏,已无资格称为佛陀的弟子了。
关于诽谤佛法及其过失,佛在《地藏十轮经》第三品“无依行品”中有一段极为明确的开示:“复次善男子,有刹帝利、旃荼罗王、宰官、居士、长者、沙门、婆罗门等旃荼罗人,随恶友行,善报微少,谄曲愚痴,怀聪明慢,于三宝所无淳净心,不见不畏后世苦果。此有一类,于声闻乘得微少信,实是愚痴,自谓聪敏,于我所说缘觉乘法,及大乘法,毁皆诽谤,不听众生受持读诵,下至一颂;复有一类,于缘觉乘,得微少信,实是愚痴,自谓聪敏,于我所说声闻乘法,及大乘法,毁皆诽谤,不听众生受持读诵,下至一颂;复有一类,于小乘法,得微少信,实是愚痴,自谓聪敏,于我所说声闻乘法,缘觉乘法,毁皆诽谤,不听众生受持读诵,下至一颂;如是等人,名为毁谤佛正法者,亦为违逆三世诸佛,破三世佛一切法藏,焚烧断灭,皆为灰烬,断坏一切八圣道,挑坏无量众生法眼。”在第四品“有依行品”中,佛再次又强调说:“善男子,如来无有所说名字,言说音声,空无果者,无不皆为成熟有情,是故一切毁谤如来所说正法,坏诸有情正法眼罪,过诸无间、似无间等无量重罪,若有于我为欲利乐一切有情所说正法,谓依声闻乘所说正法,或依缘觉乘所说正法,或依大乘所说正法,诽谤、遮止、障蔽、隐没、下至一颂,当知是名谤正法者,亦名毁灭八圣道者,亦名破坏一切有情正法眼者,如是之人既自习行大无利行,亦令一切有情习行大无利行。”《遍摄一切研磨经》说:“曼殊师利,毁谤正法,业障细微,曼殊师利,若于如来所说圣语,于其一类起善妙想,于其一类起恶劣想,是为谤法!诸谤法者,由谤法故,是谤如来,是谤僧伽。”由此可知,谤法的罪相非常细微,即使在论及法义时,语言未经观察便容易造下谤法罪,对此须时刻警醒,防心如贼,守口如瓶。
所以无论志学哪一宗派,都应以证悟无上菩提为目的。首先必须心胸宽广,气度非凡,然后深入经藏,智慧如海。同时,严持戒律、解行并进、广积福德、勤忏罪业、猛厉祈祷上师三宝的加持才是真正的法器。如果目光如豆,心胸狭窄,自是非他,门户相争,则无论是学教还是学律,学显还是学密,都不可能有所成就。对此,我们应切记。
往昔印藏的诸大成就者,为了接引不同根机的众生,各自建立了不同的宗派,其出发点完全是以出世的智慧与无漏的大悲对机立教,根本不同于世间凡夫以我执为根本的意气争辩。同样,我们在此建立自宗破他宗,旨在澄清法的究竟了义与否,以帮助道友们树立正确了义的知见,同时了知不同法门的层次、差别,辨别修学途中的歧路与障碍,最终能够如理如法地走上成就之路。
印藏诸论师的“诸大迷惑之难处”具体显现在哪里呢?
在藏地,格鲁派创始人、文殊菩萨化身的宗喀巴大师在成就上与普贤王如来、莲花生大师无有任何区别,但因成就者观机逗教,有教无类,故并不只教化一类根机,也并非必定宣说了义教法。对于“正见二遮如何说”,宗喀巴大师在《中论释——理海》、《入中论善解密意疏》、《辨了不了义论》等晚年所造的论典中讲的中观正见实际是破有边的无遮单空。
对“声缘怎证二无我”,宗喀巴大师又说声缘罗汉与大乘所证无别,但实际上佛于大乘第二和第三转法轮中宣说了现空大双运,对小乘只讲了人无我空性,故他们所证悟的空性实际上有极大的区别。
又比如“入定有无执著相”,宗喀巴大师在《菩提道次第广论》等论中说应有执著之自相,否则成了摩诃衍的无念和尚宗。
在讲相续中发生无漏智慧的方便应是“观察修或安置修?”时,宗喀巴大师在《菩提道次第广论》止观章中说应观察修。但实际上在究竟智慧前不应观察修,比如现量见到时不必再去作比量推测一样。
对“二谛其中何关要”,宗喀巴大师说世俗谛更重要,但在究竟法界中,基道果都是世俗与胜义双运,没有一个独立的世俗谛可得。
对“不一同境何所见”,宗喀巴大师在《入中论善解密意疏》的第六品中说,六道众生相同的所见境是水。
对“中观承认有无否”,宗喀巴大师分开二谛,有胜义、世俗二种承认,世俗都是假立的,依名言与分别心存在,在胜义中是空性,无论是以凡夫分别心抉择的胜义谛还是在菩萨入定智慧前都是无遮的单空。
这些从究竟上来说是属于不了义说法,但有些格鲁派弟子执著为了义的究竟见,并据此而否定了真正了义的究竟见,对弘扬了义教法以及修行者的了义修行都产生了障碍。故对此应以大悲心摄持,作辩论破析,以分清诸教法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