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历史是婊子,那么,新闻是不是婊子?这是一个极其严肃的话题。本报驻英国记者翟炀曾向编辑叙述了她的苦闷:“我每次都去现场看球,而别人根本没去,却编得比我还活灵活现,我该怎么办?”
我无法安慰翟炀,只好给她讲笑话:一只老鼠,打了多年光棍,最后娶了一只蝙蝠,别人讥笑新娘丑陋,老鼠争辩说———“人家整天飞来飞去,好歹也是一空姐”。
费了很多口舌,终于说服她仍然把蝙蝠描述成蝙蝠。不把蝙蝠说成空姐,居然成了我们恪守职业操守的底线,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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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上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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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某些酸文人弄出的野史记载,清朝四星级上将曾国藩率军围剿太平天国时输得仅剩一条底裤,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朝廷作检讨,说是臣屡战屡败,今特申请麻绳一条择黄道吉日在歪脖子树上吊死。有幕僚冰雪聪明,将“屡战屡败”改为“屡败屡战”,把弱智的皇帝感动得梨花带雨,末了不但不斩首,还加赐黄金小蜜若干。
现在伊朗主帅布拉泽维奇就缺这种能将鸦片鬼吹嘘成旷世猛男的绍兴师爷。这厮不知哪
天喝高了,竟吹嘘若不能把伊朗队拉到韩日去遛一遛,他就在阿扎迪球场的球门横梁上吊死。从学术的观点看,布氏的发言采用了修辞学上的比喻手法,就像两个泼皮在街上对骂,其言语并不意味着当晚就要潜入对方母亲房中当采花大盗。但伊朗记者显然是农民出身,不懂文法。所以布拉泽维奇面对两难选择:上吊,还是不上吊?
我总有一个疑窦:南斯拉夫人是否都有自杀倾向。米卢据说不嗜酒,但也曾头脑发热声称若中国队不出线他就从长城跳下去,与此同时我们并未察觉这老头有任何活腻了的倾向。小组赛时我们对其生命安全的担忧达到了顶峰,有位哥们甚至去翻阅了大量地理杂志,最后为米卢找到了保命良策:宁夏一带的长城大都风化崩塌,最低处高度仅一米多,就从那儿跳。
米卢的智商比布拉泽维奇高,此为铁证。长城绵延万里,总有漏洞可寻,而阿扎迪球场的横梁只有两根,非此即彼。
应当承认,做记者的都善于使坏。如果你贪图一时嘴爽,那么他们很快就会让你不爽。徐根宝今年带中远时就内敛了很多,尽管许多记者都在引诱他跳黄浦江。当年的横下一条心一定要出线其实也就那么一说,犯不着老拿这涮人。
现在布拉泽维奇像阿富汗难民一样令人同情,连荷兰都当了看客,伊朗出不出线算屁大个事。当然他若想摆脱窘境其实也不难,火线攻读《三国演义》即可,曹操曹师傅先哭天抢地一番,然后拔刀从脑袋上割一小撮毛,算是就义之后又还魂了。老布不妨找根细棉线拴门梁,自杀未遂以谢天下。
古代中国烈女从来都是说死就死,哪像这帮烈男这般支支吾吾。所以,我最近改看女足了,报上说,九运女足也出现脱衣狂奔的盛况了,这比上吊好看。(2001。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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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美女作家一样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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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是一座让人胡思乱想的城市。譬如我望见广园路边一棵枝繁叶茂风韵犹存的老槐树,就会神情暧昧地想:树干这么长,可供许多人同时上吊。然后挤地铁,看一具具陌生的身躯半悬空拴在吊环下,不禁作悲天悯人状闭上眼。
这说明我有些神经质,也说明我具备了当狗仔的精神素养。记者若不善于联想,如同做杀手的不会玩枪,做新郎的不懂生理卫生,后果极其严重。所以我的同行们去门多萨采访世
青赛时必提格瓦拉,而在美洲杯期间必提马尔克斯及《百年孤独》及魔幻现实主义。他们哪天改行的话,完全可以在大学里教世界革命史和文学史,就冲这点,我对他们景仰得茶饭不思。
从李响想到米卢,从十一比二的倾城作秀想到密码箱,然后从世界杯抽签想到进京赶考的张好古。最近我们的运气犹如不尽美女滚滚来,教人鼻血长流。
在黑暗中,上帝之手为谁摆动?
令人费解的是,为何我们落魄多年无人嘘寒问暖,而这回从十强赛到决赛圈却处处有人勤劳地铺垫上地毯?
这样的诘问或许是无趣的。我们当然更热爱韩国,况且没被分到末流档次的感觉确实爽。但我始终有一种偷情式的内疚。非洲兄弟,但愿你们身体健康心情舒畅。
现在我们学到了一条新定律:无论是国际足联还是亚足联,抽签原则都无非是一种游戏规则,如同足球的本质就是游戏。当然,你有权利联想到别的方面,比如国际形势、政治背景之类。
当一哥们在编前会上提出“地缘政治”这一热气腾腾的词汇时,东倒西歪的听众席上响起了热烈的经久不息的掌声。惊醒的我抹去嘴角的涎水,举手发言称此言高屋建瓴一针见血值得我们深入学习认真体会。多好的字眼啊,让我们浮想联翩念千古之悠悠,什么三国演义春秋战国之类历史全一窝蜂拥上来了。
新时期性解放先驱、某美女作家在其一本速朽名著中声称,她一看到东方明珠就会在脑海中浮现男士器官。这种想像力堪称灵肉交融天人合一,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现在我们远眺着世界杯,犹如美女作家在外滩的和平饭店凝视东方明珠。地球即将在俺们的锄头下颤抖。我拒绝用意淫这个词——这块红烧肉已被人咀嚼上百次。更易被民众接受的诠释是:我们要学会像美女一样捂胸皱眉,在幻想中沉思,憧憬着迫在眉睫的洞房花烛夜,就像憧憬着打进世界杯十六强。 (2001。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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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护亿万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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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在杨箕村酗酒时,总会深情地怀念起魏晋时代。那时世风逍遥,七个泼皮整天藏在竹林里喝酒赌钱,不用上班打卡,居然也能名垂青史。其中有个唤作刘伶的人,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很小资很格调,每回烂醉归家时总叫人扛着锄头尾随身后,嚎曰:死便埋我!
经考证,刘伶是做秀运动的先驱,因为真想上吊投河喝农药的人尤其是文人通常不爱吵嚷。像叶赛宁、茨威格和海明威自杀前就很保密,鸡不飞狗也不跳。
名列《福布斯》中国内地富豪榜第四十九位的李书福如今在某些人眼里成了现代版刘伶:你哼唧了半天,光打雷不下雨,有本事何不抖出受贿裁判的名单?有好学勤思者进一步推测,李董事长在做免费广告,想多卖几辆汽车,以期来年在排行榜上追赶李嘉诚。就像刘伶先小资后大无畏,无非想多卖些诗稿换钱,同时骗取文学女青年的爱慕之情。
公允地说,李书福之举确有做秀成分,但夹杂有私欲的行动未必不道德。对于跳出来的污点证人抨击过多,社会舆论将失去公信力和信任感。
据来源确凿的民间消息,有个裁判竟然在课堂上向学生吹嘘自己如何收黑钱吹黑哨,此人看来想尝尝牢饭的滋味。所以,李书福的秀一定要狠狠地做,彻底地做,要辣手揪掉最后一缕遮羞布。先知先觉的许放同志生前说:迟早有人要进检察院。若干年后我们可以这样为某些人写悼词:此人死于一场做秀。
但狠狠做秀需要豹子胆,当年王健林和陈亦明欲言又止,贾秀全放炮之后现在已经很内敛了。章大嘴深受记者热爱,其实他的乱拳不乱,专打不还手的足协,大脑皮层清醒得很。
如果李书福只做半截秀,肯定会落下笑柄和骂名,可见做秀的难度系数很高。伏明霞在本港台《百万富翁》节目中一张口,我们就发现竟然还有不知道卢沟桥的成年中国人,看来她应该当众跳水。如今亿万富翁李书福拔剑四顾而茫然,剁人要见血,不剁要被一帮闲人骂。不过话又说回来,假如我也有9.1亿身家,我会笑眯眯地承受这场煎熬。 ( 2001。12。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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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哲学对付黑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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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出你苍老的舌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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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印象中,宫雪花是众多出演三级片的女演员中最老的,一介半百徐娘,还要涎着脸轻解罗衫大翘兰花指,让人窥见了谋生的惨烈。我对宫雪花充满悲悯和敬仰,尽管《论语》说:老而不死是为贼。
其实老贼也有老贼的妙处,宫姨虽韶华已逝,当不成《南方体育》的足球宝贝了,却也不是票房毒药。还有乔丹,一复出就让奇才队主场挤满了人头,还动辄拿双十,堪称票房伟
哥。
当然你可以说乔丹就像那些退休了还恋栈的官场老头,整天念叨着要返聘,无非是怕别人忘了自己的老脸。但必须承认,1998年乔丹退役后很多人就不看nba了,我还偶尔看,主要想看另一个老贼罗德曼如何伤风败俗——他常吹嘘在告别赛结束后要裸奔退场。
我之所以瞎扯到年龄问题,是因为前些天中国足协处罚了一大批骨龄检测超标的年轻球员。先前还以为宫雪花爱装嫩,现在醍醐灌顶发觉男性也有类似癖好,换言之,但凡直立行走的动物都热爱青春,不愿被别人视为老贼。十强赛后没有哪个追星族给郝海东献花,大家都直扑阳光男孩李玮峰,这从一个侧面说明整个社会漠视了对老年人的终极关怀。
我们的青少年球队历来威猛,倒不是说他们如何早慧,诀窍就在于篡改户口本。我从一名著名球星的退役年龄推算,他多年前参加世少赛时已将近二十岁了。老藕扮青荷,倒也饶有风韵,宫雪花几年前参加选美,居然谎称未婚未育,麦当娜唱的《like a virgin》(宛如处女)就是献给她的。
后来有狗仔队去宫姨的原籍上海外调,发现该同志有重大历史污点,进过妇产科不说,还搞投机倒把贩金条,另有流氓罪案底若干。可见群众的眼睛是贼亮的。现在足协用先进仪器一照,妖魔鬼怪原形毕露,涉案人员累计一百二十五人,骇人听闻啊。上世纪80年代中国流行联防队员,一到深夜就掏出手电往灌木丛里照,孤男寡女无处遁身,收成好时,一根麻绳能拴好多对案犯。可见伪装得再好,也禁不住这么一照。
中国足球的造假运动波澜所及,连未来的花骨朵也不能幸免,当然有人会虚弱地辩解说,现在猪肉鸡肉含激素多,导致孩子们早熟,提前长了胡子和喉结。反正我是谁也不信了,古时甘罗十二岁拜宰相,我疑心也是买通了保长和接生婆制造的假八字。
当然老外比较不吃这一套,他们更喜欢老贼,酒店里常招募些白胡子老头,让人不忍心不给小费。有消息说,南斯拉夫足协想今年6月拉米卢回去带国家队,可见老不足惧,关键是要老而不朽,或者说,人老心不老。
不过被视为老贼确实不爽。《南方体育》这帮生于80年代的小姑娘已不屑与我含情脉脉地对视了,这让我慨叹光阴无常的同时也切实体会了年老色衰的悲哀。 (2002。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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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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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众多小资文人反复追捧剽窃的庄子有一句经典的话:涸辙之鲋,相濡以沫,相煦以湿,不若相忘于江湖。
这话翻译起来很冗长,有骗稿费之嫌。不妨很商业地译为:杰克和露丝与其在泰坦尼克号上大演惊天地泣鬼神的对手戏,骗晕大批家庭主妇,还不如素不相识,彼此平静地活着,在无声的气流中擦身而过。
所谓相忘于江湖,是一种大彻大悟,是岳不群操练的葵花宝典之顶层境界。简言之,是指布衣生活王孙心态,不为鸡毛蒜皮的事呕心沥血。
从这个意义上说,美国人练成了葵花宝典。世界杯很炫吗?我照样自顾把玩nba和橄榄球。釜山抽签吸引了中国人和塞内加尔人的目光,但无法撼动美国人的眼球。与世界杯相比,美国人更关心拉登藏在哪个地洞里吃喝拉撒,所以美联社派往阿富汗的记者比派往韩国的记者多。
每当我满脸皱纹地缅怀庄子庄师傅时总在想:江湖距离我们有多远?这些年来,体育包括足球一直挤迫着我们的神经,所以衍生了罄竹难书的苦难史。“5·19〃输给香港队,有人以头抢地;1988年兵败汉城,俨然成了国殇。
今年中国风调雨顺,按阎世铎的说法,申奥、入世、世界杯入场券三大件都齐了,幸福像一场秋雨,把久旱的我们痛快地淋湿。此前我们只能在做梦的时候念叨世界杯,照《大话西游》的逻辑释梦,就是那个叫足球的家伙欠了我们很多钱。这也说明在追债未遂时我们注定梦萦魂牵咬牙切齿,只有赖账的人才希望与我们相忘于江湖。
执著固然是一种生活态度,淡泊也同样重要。明年磕一把里瓦尔多和卡洛斯,然后丢掉辎重拖刀潜逃,别再编撰什么新的苦难史。(2001。12。7)
大片的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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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发觉自己躺在素不相识的城市里,电视上播着《中国足球备忘录》,片里弥散着一本正经的悲情。
像一次宿醉,或一场梦境的延伸。半年前,我首次潜入广州,在新闻发布会上挑逗米卢,然后蹿回酒店含泪赞美清贫的柬埔寨人。与此同时,我深深爱上了这座城市的烧鹅——色泽养眼、酥脆绵香,嚼起来有一种初恋的感觉。
必须承认电视是最能煽起人怀旧情结的传媒。镜头像阳光下的尘埃四处泛滥,我想起自己曾活得如此卑贱而无耻,八千里路云和月,像蚂蝗一样死死叮住米卢率领的那支队伍。雨水贯穿了西安、昆明以及10月7日的沈阳,雨如鬼魂附身,让我们湿淋淋的笑容如此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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