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怎么把爸爸春节对自己的事情和杀猪伯伯杀猪的事情放到一起了?明衣也讲不清楚。他只知道爸爸是爱自己的,从小到大都是,他还记得高考前一天爸爸给他买风油精给他,让他考试的时候可以提提神。
慧兰一直在听,她和妈妈在一起的生活是单调的,她不想说自己春节是怎么过的,除了和妈妈一起包饺子,但她没说包饺子的时候她们木女俩都流着泪水。
雪一直在下,他们两个人冒着雪去看慧兰的爸爸,幸好下的是干雪,不会打湿他们的身子。山路很难走,在爬坡的时候他们必须去抓路旁的枯草,以免滑倒。除了他们两个,现在附近是哪也没人了,哪都是白皑皑的雪,哪都是冰冷的空气。
“你觉得热吗?我额头都出汗了。”慧兰听了下来,她用手去擦脸上的汗水,有点呼吸不匀称了。
“有点,你还走得动吗?”明衣一手提着装着供品的袋子,一手撑着腰。
“还行。”
(有鬼窍门 先写到这里了)
焚花记 长篇小说《 焚 花 记 》(11)
11
“好象不远了,就在前头。” 他们一起努力地爬着山,慧兰的爸爸就在前面,也许他会化作一片泛着青的叶子在等候他们。 那是一个微微隆起的土丘,没有墓碑,坟头上有棵柏树,那是长绿的树种,象征生命的永恒,记忆在一个人的脑子里也是永恒的。 慧兰把贡品都放到爸爸的坟头上,她好象很淡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合掌,或许她是在给妈妈祈祷。 “坟头的草又厚了些,妈妈说他死之前固执地要求葬在老家。” “你爸爸知道你来了就会很高兴的。”他知道她肯定是感觉爸爸在这里是很孤独的。 “我们还是回去吧。”慧兰说,雪花一直在飘。在孔子的《论语》里说“生,事之以礼;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为孝,且祭必躬亲。”虽然爸爸离开的时候慧兰还很小,没办法尽孝道。但在她懂事以后她每年都来看爸爸,以前和妈妈一起,这几年都是她一个人来的。 下山的时候雪更大了,不一会就封住了回去的山路,树上不时有大块的雪团往下掉,不远处传来树丫断裂的声音。雪是美丽的,却又像是无声无息的进攻,在围猎麋鹿一样,他们被困在千军万马之中。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美人计。 “我们大概回不去了。”明衣说。 “那怎么办呢?难道死在这里啊?” “那我们冬眠吧好了。”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仍然开着玩笑。 “神经病。”她继续往前走,每一步双腿艰难地从雪里抽出来,鞋子里面早罐满了雪。 “出去会被从树上掉下的雪块砸死的。”明衣一本正经地喊道,一脸的严肃。“或许还有雪崩,有被埋掉的危险。” 她果然停了下来,她无奈地看着他。 “我们想办法吧,反正不会让你死的。”明衣说。 “死,一了百了,我不怕。”
焚花记 长篇小说《 焚 花 记 》(12)
12
整座山已经雪白,那白铺天盖地,那白不再温柔,那白带着一种狂妄的张扬,明衣和慧兰是不安分的两点,唯一没被雪完全征服的两点。天和地拉得那么近,把岁月和距离都压缩成了小小的一块,仍然在缩小,似乎马上要凝结成琥珀一样,而明衣和慧兰便会成为琥珀里面不朽的精灵,也许生命就需要这样的皈依,在死亡面前人是渺小的,但在死亡面前我们依然有美丽的理由。 明衣环顾了一下四周,山的肌肤看起来匀称了许多,线条也明朗起来。他们在山腰,像是悬在半空一样,那些树顶着白雪,活像一朵朵雪白的蘑菇。 “我们一起往那边走吧。”明衣指着一块凹地说。 “哪都不是一样吗?”慧兰跟在后面。 当他们走近凹地的时候,一座小小的茅屋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土砖砌的,上面的茅草伏着厚厚的雪。 “知道不一样了吧。”明衣得意地说,慧兰慧心一笑,是在赞赏他,看来他是自己生活的主人。 茅屋里空空的,只有地上一堆稻草,那大概就是床了,这是看山人休息的地方。慧兰不敢进去,她看到了墙角上的一只黑乎乎的虫子。明衣早就习惯了,他小时侯经常和伙伴们一起爬山,然后在牛棚或者小寺庙里撒尿,而这个茅屋还算是很干净的了。看到慧兰怯怯的样子,明衣便拿了根木棍把那虫子赶走,慧兰才敢进来。他们抖掉了身上的雪花。 “在这里等死是不是也很惬意呢?”明衣往那草堆上一仰。 “我宁愿死在雪地上。” “那你躺到外面去吧。” 慧兰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虽然她清楚他是开玩笑的,她真的往外跑去。明衣赶了出去,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冷,这是抓住她的手时的第一感觉,但很柔软,和一种棉花糖一样。她想把手抽出来,却被明衣死死抓住。慧兰回过头来,明衣看到了她睫毛上的雪花。四周是寂静的,以至于可以很清晰地听到雪花落下的声音,那是春蚕咬着桑叶的声音,是蚂蚁啃着花朵的声音。他们是被遗弃了还是被鲜活地呈现出来,呈现在这纯洁的世界上,雪花落下,像在庆祝一场婚礼。 “我去拣一些柴火,你先进去呆着。”明衣放下手说,他的眼睛眨了一下,似乎是一种心情的转换,是卓别林喜剧的换幕,卓别林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总是无奈地离开,踢着脚下的石块。还好明衣不是卓别林,慧兰和他的认识算起来还不到四十八小时,还不到一个白昼的轮回,所以明衣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无奈,他知道自己不是懦夫。 慧兰倒笑了起来,明衣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是暂时他不想回应她,但他是很希望看到这样的笑容的,似乎是在挑衅。 他忍住了,他想必须得有火,他很清楚刺骨的冷终将到来。 慧兰一个人呆在茅屋里的时间觉得格外寒冷,看来人真的是很怕寂寞的,寂寞了就会冷,哪怕是几分钟的寂寞。她不时抬头看那墙角,生怕再有黑虫出现,她看到黑虫就会晕过去,自从那次看到黑虫后,以后每次她都晕了过去,因为那次她是被逼迫着看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概是上初中的时候。 爸爸会不会冷呢?爸爸就在附近吗?自己不要该冷才是,因为爸爸就在自己身边,但她还是冷,她已记不清楚爸爸的脸,她知道那应该是一张很美丽的脸,因为妈妈的脸是漂亮的。 “爸,你冷吗?”她不禁轻轻说了一声,她自己都感觉奇怪,也许是实在太冷了。一个人面对自己的时候是恐怖的。 她还在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当她快要颤抖起来的时候,明衣走了进来,手上揽着一捆干枯的树枝。 “一个人在想什么呢?” “我在担心你还会不会回来。” “这里面还有很错虫子和你相伴呢。” “别再说虫子了,我想吐。”她真的开始恶心起来,像怀孕的女子一样,脸上飘起红云,她没有装。
焚花记 长篇小说《 焚 花 记 》(13)
13
“怎么了?没什么问题吧?”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似乎恰到好处,她有些冷。 “没什么,只是有点冷。”看到虫子,让人感觉恶心的虫子,也许女孩子的反应都是冷。那是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就像在烛光下飘动的红丝带。 明衣和她坐到了一起,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年龄和她的年龄,他怀疑自己会不会比她大得太多,会不会她没办法理解自己的一些做法想法,年龄是很奇怪的东西,就像是一个空白,让你拼命地拿东西去填塞它。或许她是空的,但正好,正好自己可以给她填些东西进去,茶杯的盖子一般都会比杯子本身大一些,这样才会盖得严实。所以年龄不是什么问题。 他用稻草点了火,柴火慢慢燃烧起来,茅屋里面亮起红通通的光,明衣的脸上,慧兰的脸上,那墙角,还有一边塑料袋里的贡品都是红的,一起生命都开始燃烧起来,和那火苗一起在舞动。他脱下自己的鞋子,浸透了,里面全是雪水。他也帮她脱了鞋子,一样湿漉漉的,一样沾了水之后显得那么沉。他把两双鞋子交叉着,放在火旁边红烤着,雾气在升腾,上升,然后乌有。 “好臭。”慧兰捏着鼻子说,一下子打破了寂静。 “哈哈。。。。。。”的笑声,他们的笑声似乎拥抱到了一起,他们笑个不停,没什么原因,四周如此地静,雪花依然在门外飞舞,它们没办法进来,没办法拥抱他们。 “你说原始社会是不是这样生活的?”明衣嘴里咬着一根稻草。 “应该差不多,只是我们的鞋子会冒出臭气。” “那他们是不是干净些?” “也许。” “他们会和我们一样安静吗?” “那不知道。” “他们应该有肢体语言,或者眼神。” “在屋子里那不是显得多余吗?” “那还是安静的罗。” “彼此沉默,孩子在一旁哭啼。” “那样更静。”好象得出的结论原始人是安静的。 “我们是不是弄错了?”明衣像小孩子一样抬头望她。 “怎么错了?” “那孩子是哪来的?” “这和安静有什么关系。” 确实,好象没什么关系,繁衍是安静的,正如历史是安静的一样。 “天啊。”慧兰突然趴到明衣怀里,墙角上又出现了一只虫子,好象是在寻夫一样。“你刚才把那只虫子杀了?” “没有,只是丢到了外面。”明衣轻轻地搂住了她,她很柔软,但心跳好象很激烈,应该是被那虫子吓的。 火苗在跳动着,时不时爆出星星点点的光。他看到了希望的升华,但升华之后却变得暗淡。也许逃离是是很有风险的,他们可能成为雪崩的战利品,她肯定会逃走的,应该是或许,毕竟她在自己怀里,她是自己进到自己的怀里的,尽管那只小虫子起了关键作用。 慧兰看到了明衣背后的一副图景——墙上,两个影子重合在一起,他们变成了联体人。她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是在明衣的怀里,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妈妈又会骂自己的。于是,她准备抽身离开他,但他的手像锁链一般牢牢地挽住了她。 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她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焚花记 长篇小说《 焚 花 记 》(14)
14 她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看到那虫子。慧兰已经没有了挣脱他的力气,她感觉自己在慢慢下沉,她想流泪,妈妈的身影在脑子里晃动。 爸爸会不会就在自己的身边?爸爸会不会不高兴呢?虽然自己已经记不清楚爸爸的样子,但总有个影子在自己心里面,那是爸爸,那是自己为什么十几年来到这里看他的原因。 明衣亲吻了她,像闪电一样来势凶猛,他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他在完成一项使命一样,他被渐渐暗淡下来的夜掌控着。他感觉自己是坐堤坝上,看到了一场忙碌着插秧的情景,所有的人脸上都挂着希望,他们流着汗水同命运对抗。明衣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一轮火红的太阳,在冉冉上升。 他盯着她紧闭的眼睛,在等待她的第一次痉挛,在等待她眼角的亮光。 挺进,在与命运的对抗过程中,我们只有向前走,每走一步,后面的深渊就紧追而来,以至于我们没办法后退。在你往前探寻什么的时候,我们有时候会茫然,甚至感觉到自己的丑恶。 他们身旁火苗在腾腾上升,像是在舞蹈一样,展示着自己妖艳的舞姿。那两双鞋子紧紧地挨着,似乎是在拥抱着,冒出的水气是它们的呼吸。 明衣的呼吸急促起来,没有了节奏,像是一瘸一拐地在向目标移动,可却又看不清楚前面是什么。茅屋里的一切开始舞动起来,随着明衣深沉的呼吸声一起舞动,火苗开始乱串,鞋子也缠绵到了一起,这似乎是一场狂欢。而那只黑虫却不见了。 慧兰看到了自己家那条巷子里的臭水沟,像条蛇一样蠕动着,水沟附近一座座低矮的房子在摇曳,微暗的灯光映在窗户上。。。。。。 一切像是一个幻影一样,在冒着泡泡。 慧兰张开了眼睛,门外面的雪更大了,那是飞扬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想了那么多,和明衣在一起自己不应该想到那些,他身上的气味是自己喜欢的,他有一种让自己难以抗拒的力量,那种力量和他的语言一样神秘,在他的胡须上,在他的眼神里,在他渐渐急促的呼吸中都潜藏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自己却像一具尸体一样冰冷,她是被吓坏了,被那只黑虫吓坏了,那黑虫让她想起了黑多她不应该想到的东西。 “我想看雪。” “现在?”明衣疑惑地看着她,他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是的。” 明衣把她抱在怀里,屋子里的一切似乎也想随他们一起去看雪,听雪花落地的声音。慧兰第一次这样被男人认真地抱起,这是真实的,不需要任何虚幻的想象加以修饰的真实,他的手是那么有力,这是多么可爱的一双手啊,是那么富有创造力,它们可以捕捉一切生命内部的灵感,创造着源源不断的快乐。她要好好疼爱那给自己快乐的一切,他的胡须他的手还有他的眼睛,她有些义无返顾,因为她知道自己需要,需要他这样的男人,他可以让自己忘掉一切,也许是的。 在门口,明衣看到了两只虫子躺在一起——他们都被冻死了,他暗暗发笑,自己和慧兰会像这样死去吗?
焚花记 长篇小说《 焚 花 记 》(15)
15 “冷吗?” “有点,我以为不会冷的。” “你好美。” 他们躺在雪地上,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明衣的手伸进她的身体,那是一片海,安静却又有韵律地荡漾着。 明衣看到了她的乳沟,白皙的两座山峰在红色胸罩后面呼之欲出,真有点咄咄逼人的气势,明衣没想到在慧兰厚实衣服包裹下的双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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