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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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与刀-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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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孩子对父亲则只能表现尊敬。因为对孩子而言,父亲在等级制上是高于他的。用日本人的常用术语来说,就是仅仅只是“为了训练”,孩子也必须学习如何对父亲表示应有的尊敬。在日本,父亲承担的教育子女的任务要比任何西方国家都少。教育孩子的事完全交给妇女。父亲对孩子有什么要求,一般只是用眼神示意或者简单地讲几句训诫的话就可以了。而且,由于这种机会很少,孩子们都会立刻听从。在空闲时间他也会给孩子作点玩具。在孩子会走路以后,父亲才偶尔抱抱孩子。这以前都是母亲抱的。在这个阶段,父亲有时也会作些育儿的工作。而在美国,这个任务全部是由母亲来完成的。    
    虽然孩子也必须对祖父母表示尊敬,但他们通常都是在祖父母面前纵情撒娇。祖父母并不承当教育孩子的角色。虽然有时祖父母也会觉得对小孩的管教太松了,想自己插手来管管小孩,但这样做毕竟会产生一大堆的矛盾。祖母通常一天到晚守在孩子旁边。而且,在日本,婆婆与媳妇争夺孩子的事极为普遍。从孩子的角度看,他可以获得双方的宠爱。从祖母的角度看,这样她就可以用孙子来抑制儿媳了。而年轻的母亲呢,她一生中最大的义务就是要讨取婆婆的欢心。因而,不管祖父母如何娇纵孙子,媳妇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常常是,妈妈对小孩说不能再吃糖了,而祖母却马上又给他,还要非常刻薄地说“奶奶给的点心没有毒”。在日本的许多家庭里,祖母给孩子的礼物都是母亲无法给的,并且祖母比母亲有更多的闲暇时间来陪孩子玩耍。    
    


第七部分第67节:子女教育(4)

    在日本,家长都教育做哥哥和姐姐的要宠爱弟妹。在妈妈生下另一个孩子时,日本的小孩往往会有一种强烈的被“忽视”的感觉。失宠的孩子很容易联想到自己妈妈的乳汁和母亲的床榻就要让给新生的婴儿了。新宝宝诞生之前,母亲就会告诉孩子:这次,你会有一个活的洋娃娃而不是“假”玩具了。以后你就不是跟妈妈睡觉,而是跟爸爸睡了,而且把这描绘成是大孩子才享有的一种特权。小孩对家里为新宝宝出生做的各种准备都很感兴趣。新婴儿出生时,小孩也会由衷地感到激动和喜悦,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对于其后发生的一切事实,小孩都不会觉得特别难受,因为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失宠的幼儿经常想把婴儿抱走。他对母亲说,“把这个宝宝送给别人吧”。母亲回答说:“不行啊,这是我们家的宝宝呀!我们应该对他好才是呀!你应该喜欢他才对嘛!你得帮妈妈照顾小宝宝,好吗!”可能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会是这种情况,因而母亲对此也并不特别在意。出现这种情况后,孩子多的家庭里会自然而然地出现一种协调的办法。孩子们会按间隔次序来安排照料婴儿:老大会比较愿意照顾老三,而老二则比较愿意照顾老四。弟妹们也是与隔一个次序的兄姐关系更亲密些。直到七八岁之前,性别上的差异对这种按间隔次序来定亲疏远近的做法影响不大。    
    日本的孩子都有玩具。父母亲、亲戚朋友们都送孩子们布娃娃或其他玩具作为礼物,有的是自己做,有的则是买。穷人们则几乎都是不花钱,自己做。小孩们就拿布娃娃和其他的玩具来作游戏,如摆家家、当新娘、过节日等等。在玩游戏之前先定规则,看看大人在真的干这些事时是怎么做的?有时双方都拿不准,就请母亲来定夺。当孩子们吵架时,母亲就说:“贵人度量大”,要大孩子让着小的。母亲还常常教育小孩“退一步海阔天空”。意思是说在玩游戏时,大的把玩具先让给小孩子玩,过一会儿他玩腻了,自然就想玩别的,那这玩具还是你的。母亲这么讲,三岁大的小孩很快就明白了。在玩主仆游戏时,母亲也是让年龄大点的小孩当仆人,说这样大家都高兴,大点的小孩自己也能得到乐趣。在日本人生活中,即使是成年人也对这种“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非常尊重。    
    除了训诫与嘲弄之外,日本人在训育孩子时还经常使用的重要方法就是将孩子的注意力从他正在关注的事情上转移开来。有时人们甚至用糖果来诱使孩子们不干某事。当小孩到了上学的年龄后,人们就会采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治疗”孩子的一些坏毛病。如果一个小男孩非常调皮、极不听话、还特别闹的话,母亲就把他们带到神社或寺院里去。母亲对世人宣告:“求神佛救救这个小孩吧”。于是就带着小孩大老远地来到寺庙,然后寺庙里的神官或僧侣就非常严肃地找孩子谈话,问他的出生日期以及他现在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然后僧侣就开始祈祷,并说不久小孩就会没事的。有时僧侣则说孩子淘气是因为肚子里有虫子,于是,他就给小孩作法洁身,清除虫子,然后小孩就可以平安无事地回家了。日本人说这种方法“很见效、能治本”。在这个过程中,即使日本小孩受到了最不人道的治疗方法,他们也觉得这种治疗是“苦口良药利于病”。僧侣们会把一种盛满干粉的小型圆锥形容器放在小孩的皮肤上,点火燃烧,叫作“拔罐子”。然后这个容器的斑痕就会在小孩身上留一辈子。“拔罐子”是东亚一带古老的流行疗法。日本也有这种传统,人们爱用它来治疗各种疾患。“拔罐子”还可以治脾气暴躁和固执,母亲或祖母们经常用这种方法给六、七岁的小孩治一些坏毛病。情节严重的可能要拔二次,但很少有那种特别淘气要拔三次的孩子。“拔罐子”并不是一种惩罚,意思不像美国人说的“你要这么干,我非揍你不可!”那样。但“拔罐子”远远要比挨打痛苦,因而孩子们就记住了不能淘气,否则就会被家长“拔罐子”。    
    除了那些对付调皮孩子的方法外,日本人还有很多培养孩子基本生理机能的比较普遍的作法。日本的教师都是手把手地教孩子如何做动作,而小孩则是老老实实地学。两岁之前,父亲就教小孩如何用正确的姿势盘腿端坐,小孩要两腿盘起来,腿的背面要贴着地板。刚开始时孩子很难做到不向后倒。尤其是,端坐的时候身子要直,不能到处乱晃。日本人说,掌握端坐的诀窍就是全身放松,父亲会亲自帮小孩纠正腿的姿势,而小孩则完全处于一种被动状态即可。小孩不仅要学坐姿,而且还要学睡姿。日本妇女非常重视睡觉的姿势是否优美,这就像美国妇女在乎自己是否被人看到裸体一样。日本人本来是并不以公开裸浴为羞的,只是后来日本政府为了赢得外国政府的承认,才对内宣布裸浴是陋习,必须加以制止。但日本人却对妇女的睡姿十分在乎。男人怎么睡都没关系,而妇女则必须双脚并拢,正面朝上地睡。这也是最早的规定男女有别的规则这一。和其他所有的规则一样,上层阶级比下层阶级更加严格地遵守这个规则。杉本夫人(悦子)出生于一个武士家庭,在她回忆自己从小受的教养时说:“自我记事时起,我晚上总是小心静静地躺在小小的木枕上……武士的女儿不论在什么场合都应该是从容镇定、身心不乱的,即使在睡觉时也是如此。男孩子睡觉可以四肢叉开,呈‘大’字形,手足乱放。但是女孩子睡觉必须规规矩矩的,身体呈现出‘kinoji(日文‘自制’的读音)’的样子,反映出这个人的自制能力还是挺强的”。④日本妇女告诉我,晚上睡觉时,母亲或奶妈会亲自督察她们把手脚都放规矩。    
    在学习书法时,也是老师手把手地教学生练习,这样做是为了让孩子能够亲自“体会和感受”。在孩子还不会写字甚至还不认字之前,老师就会让他们去体会那种有张有弛、行文流畅的运笔方法。现代教育由于都是大班上课,人数众多,因而这种教课方法也不像以前那么常见了,但仍然可以见到。行礼、用箸、射箭乃至系个背婴儿的小枕头,老师都是手把手地教孩子应如何做,怎样才是正确的姿势。    
    


第七部分第68节:子女教育(5)

    除了上等人家的小孩外,日本的小孩子们都是在还没上学以前就与左邻右舍的小孩们一起自由玩耍了。在农村,孩子们不满三岁就开始有个小小的游戏圈子。在乡镇和城市里,他们甚至还在行人拥挤、车水马龙的街头自由嬉戏。在日本,他们是“特权阶层”。他们可以在商铺边偷听大人们说话,或是玩踢石子和橡皮球的游戏。他们还一起跑到村社去玩耍嬉戏,而神祗也会保护他们的安全。在上学之前到二、三年级这段时间内,男孩和女孩都是打成一片的。但更多情况下还是同性之间更亲近一些,特别是同年龄的孩子最容易成为真心朋友。这种从小就培养起来的友谊是非常稳固和持久的,在农村更是这样。在须惠村,上了年纪的人,“由于夫妻间性关系的逐渐减退,人们更愿意与同龄人在一起分享人生的真正乐趣。须惠村有句俗话叫‘同龄密友比老婆还要亲。’”⑤     
    学龄前的儿童在一起玩时是无拘无束的。他们在一起玩的很多游戏在西方人看来简直就是毫不害臊地干一些下流的事情。由于大人们谈话时不太注意,也由于日本家庭居室狭窄,孩子们已经懂得了一些很浅显的性知识。而且,母亲在给孩子洗澡的时候也常常指着小孩的生殖器来逗他。因而,只要能注意场合和对象,日本人一般不会对小孩的性游戏加以责备。手淫也不会被认为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小孩之间可以随便的相互揭丑或是相互炫耀,而大人如果也这样做的话肯定会被认为是悔辱,要么也会因这种自炫引起耻辱感。小孩子则无所谓,日本人会眯着两个小眼睛说,“孩子们知道什么是羞耻呀”,并补充说,“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是幸福的呀”。这是幼儿与成人间无法跨越的鸿沟。在现实生活中,如果有人骂哪位成年人“不知羞耻”的话,那就等于说那个人没有人格、不值得尊重。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都喜欢相互攀比家庭情况和财产状况,他们还特别喜欢炫耀自己的父亲。比如他们会比:“我爸爸比你爸爸有本事”,“我爸爸比你爸爸聪明”,他们甚至会比谁的父亲更会打架。所有的这些,在美国人看来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而在日本,孩子们关注的东西与社会上大人经常说的是完全两样的。因为大人都会谦称自己家是“敝宅”,尊称邻居的家为“府上”;称自己的家庭为“寒舍”,称邻居家庭为“贵府”。而小孩从幼儿期形成游伴起到小学三年级,亦即九岁左右的时候,所有的小孩都是非常个性张扬的。这点日本人也是承认的。你会经常听到一个小孩说“我当主君,你当家臣”,而另一个说“不行,我不当家臣,我要当主君”。有时小孩们还爱炫耀自己,贬低别人。总之,小孩们是怎么想的就可以怎么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就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于是,他们是不问就不说了,而且再也不爱炫耀了。    
    孩子们对超自然的神灵的观点和想法最早都是在家里学到的。神官和僧侣是不会“教”孩子们这些的。一般来说,孩子们最早接触这种有组织的宗教的机会是参加盛大的民族节日或祭日。他们和其他的参拜者们一起去那里接受神官的洗礼。有时孩子也在特别的祭祀日和家人们一起去参加佛教仪式。小孩们经历的最频繁也是最深刻的宗教仪式是以自家佛坛和神龛为中心而举行的家庭祭祀活动。在所有的灵位中,最气势磅礴的要数祭祀家族祖先牌位的佛坛了,那里供着鲜花、香火及树枝。每天还会供奉新鲜的食品。首先,由家中的年长者向祖先报告今天家里发生的一切大事,然后大家再跪拜。晚上还要点上小小的油灯。日本人一般都不愿意在外面过夜,因为离开家里这一套祭告他们心里也觉得不踏实。神龛由一个简单的架子组成,中间供奉着从伊势神宫请来的神符之类的东西,也可摆放其他的供品。在厨房里还有被烟灰熏的漆黑的灶神,窗户和墙壁上也要贴上护符。这些都是保证全家平安的。同样,村里的镇守神殿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那儿有大慈大悲的众神镇守阵地。母亲们都喜欢带孩子去神殿内玩耍,孩子们也不怕神,而且也没有想要特意取悦众神的意思。神灵们受到众人的崇拜,然后他们又赐福人间,他们与当权者是不同的。    
    男孩入学二、三年之后,学校才开始训练他们如何从一个幼儿慢慢向成年人的生活轨迹转变。这时,小孩得学着要自我控制了。如果太淘气,就会有人来“治疗”他的淘气,让他能慢慢从他正在入迷的事情中抽出身来。人们会和蔼可亲地劝诫他,有时甚至还会嘲笑他。但仍然可以由着他的性子来,有时甚至可以对他的母亲动武。他的那种小时候的自命不凡感再次得到了满足,即使在他上学后,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观。小学的头三年是男女同班,对每个小孩,不论男女,老师都是非常喜爱的,简直就是与孩子们打成了一片。然而,家长和学校的有关领导却一再强调不要让小孩们陷入非常“难堪”的境地。虽然孩子们年龄尚小,还不知道什么是“羞耻”,但老师们必须教育孩子们,让他们不要做出让自己“难堪”的事情。比如,就像狼故事里的那个小男孩一样,本来没有狼,可他却喊“狼来了!狼来了!”,以此来“愚弄别人。如果每个小孩都这样,那就不会有人再相信你了,这是一件多么让人难为情的事呀。”许多日本人都说,当他们犯错误的时候,第一个嘲笑他的不是老师或家长,而是他的同学。确实如此。因为在孩子成长的这个阶段,家长的工作不是嘲笑自己的孩子,而是要以这种难堪的事情为例,向小孩逐渐灌输个人对社会负有的责任和义务等等道德价值观。孩子六岁左右时,通过给他们讲一系列以忠、义、献身为主旨思想的故事,可以潜移默化地督促他们自觉地用这种思想来规范自己的行为。比如前文我们所引六岁儿童读本中义犬报恩的故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长辈对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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