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烟花烫相信自己没错的
1997年5月21日 晴 相信自己没错的
说着话,我把烟头按在了左臂那朵梅花的正中央,然后,一脸平静对王昊说:“我们离婚吧!谢谢你给我过生日,但我跟紫烟已经过过了,前几天过的,对了,紫烟离婚了。”王昊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真的!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说,“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不要再说了。”
“你还是不原谅我?我已经改了!”王昊魂不守舍地说。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感情也好、婚姻也罢,是两个人的事儿,不能单方面说了算的,我放弃了。行吗?”我说。
“我不同意。”王昊倔强地说。
“我希望你同意,因为我已经决定了。如果闹上法庭,就不好看了。你说,是吗?”我说,“好好想想吧。我不开玩笑的。”
“不用想,我不同意!你随便吧。”他愤然离席,一宿未归。
我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和书,连同我的照片、我们的照片,搬到了新居。
我并没有买望远镜,但买了窗帘和浴具。
房子仍是空的,只是多了几个大纸箱子。
我在想,我并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为什么我还会不自觉地追求完美呢?难道这是我还没有发掘到的秉性?难道我可以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吗?难道我不是个现实主义者吗?难道我真的不在乎尘世的快乐,却妄想天堂吗?
这就是天堂吗?就像神话故事里说的灵霄宫吗?或者,广寒宫?我是嫦娥吗?那么,注定我应该是孤独的。打开窗,我可以触摸到云彩,我的脚却在高空七十米,或许我还可以更高。这就是我想要的吗?或许这就是我想要的。
茫茫天宇,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遥远而冷漠的星辰,无法为我指点迷津,却可以告诉我天堂是冰冷而广阔的。我也是一颗星啊,虽然我看不到自己,却晓得自己体现着怎样一种主题!寻找的主题!夏季的风曾经燃烧过土地,曾经的葱茏残留了斑斑灰烬,我背着灰烬在寻找春天,寻找自己。
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名字不仅仅是一个虚词,而应该有它本该有的意义。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耐心和勇气,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才智和能力,相信胜利与失败、伟大与平庸都有着不同的美丽,相信天塌了,我仍然可以站立!我相信,我是我,你是你!我不允许人们“漫不经心地、不自私地”用世俗来控制我的言行,我也不允许那如风一样来的闲言碎语来堆砌、冲击、雕琢我这样一个立体,那些无力的空气!如果我错了,就让它错吧!时间会证明一切,而不是世人的抨击!就像是那远山,它不会在任何人的指令下变节更衣,它只按自己的意愿来分配四季!一山可以同时拥有四季,也可没有一季,只要它愿意。
别为自己的怯懦找借口!哪怕所有的梦皆已流失,所有的桅杆均已折断,总还可以漂流,让自己一泻千里!如果我的脊背不能挺立,我也只有甘心被践踏,甘心被蹂躏。让风鼓动帆,让船驶离岸,让能运转的全部运转!让我飞越山峦,让我搅动海底!给忧郁以沉重,给痛苦以伤痕,给苦难以窘迫,给无奈以沉沦,让我点燃天际!如果失败了,我会承认,但失败的将不再是我,而是世界想挫败我的目的!只要给我时间,我就有勇气再次凌空而起!
相信自己没错的!人应该学会相信自己!
第三部分:自由的堕落再回首时已枉然
1997年5月25日 晴 再回首时已枉然
“人间万事,毫发常重泰山轻。”的确如此!
我的手机一直关机。上班时间,王昊打到我办公室来,一再要求和我谈谈,哀哀的,令人心痛。今天干脆找了来,我只好跟他出去,表面上还是那么和善,生怕别人看透了这个秘密。
想了想,把他领到了紫烟的饭店,我没告诉王昊这里是紫烟开的,紫烟也不在,大白天的,想必她还在上班。交待吧台不用给老板打电话了,然后坐了下来。王昊说,这里环境真不错,不知道是谁的手笔?我没接他的话茬,想必他怀疑店老板是个男的。
我说,“王昊,真的别跟我耗了!虽然我们还年轻,有的是力气,但还是应该用到正地方去。毕竟很快我们就会老的。想想看,我从小学三年级就认识你了,一眨眼都过去十八年了,再过十八年,我们就四十五岁了,该退休了。还是趁年轻干点儿自己想干的事吧!你说呢?”
他说,“工作也是为了生活,总不能把工作当生活吧?生活出了问题,工作还有什么意义?风风雨雨,坎坎坷坷,这么多年我们都走过来了,真的不容易!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总不至于一棒子就打死人吧?况且,我真的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我说,“说这些话没有意义。原当初就错了的,难道我们非要把错误坚持到底?没必要这么折磨我们自己吧?”
他说,“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别人了?”
我说,“或许吧。但这和我们的事儿毫无关系。”
他说,“能告诉我他是谁,为什么吗?”
我说,“对不起,无可奉告。”
他惨惨淡淡笑将起来,竹影里显露出几分憔悴。
有一缕疼痛突然从脚心蹿上脑门,我打了一个哆嗦。
才分开没几日,却感觉已物是人非。看着他,感觉那么遥远、陌生。
距离永远是从人的心里产生的,只要假借一点外力,便可银河相隔。
“银河落九天,隔断鹊桥仙”,君听了,“恩恩怨怨,多情应眷朝暮之间”哪!
我叹息说,“这件事还是不要惊动家人的好,他们老了,也承受不起了。”
他说,“难道没有回旋的余地吗?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真的!没有你我会发疯的。”
我笑了笑说,“你不会!我知道!我相信你会很坚强的!当初紫烟结婚也没能把你击倒,这一次也不会的。”
他急急地说,“那不一样!那怎么能一样呢?我跟她什么都没有,那,只是年少无知的少年情怀罢了!其实,有时候想,我甚至一点儿都不了解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她,她只是存在于我的想象中罢了。长大了,想象都没有了,摆在我们面前的永远都是现实。我们是现实现世的夫妻,这是永远都不能更改的事实!‘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非非,别再意气用事了,让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我摇了摇头说,“王昊,不是我没试过,我试了,可是不行。这样耗一辈子,对你对我都不好,对不对?我不想逼你,你可以慢慢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给我电话。好吗?”
他说,“还是等你想通了回家吧,我等你就是了。”
我说,“我是不会再回去了。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他说,“我知道,可是没必要为难自己吧?”
唉!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啊!王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第三部分:自由的堕落人生如戏
1997年5月28日 晴 人生如戏
“我觉得紫烟把她的饭店起名叫‘潇湘馆’不吉利,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刘冬说。
“不奇怪,那时候她刚到我们班的时候还得过一场咽炎呢,整天咳嗽,我们班同学还叫她林妹妹呢。”我笑着说。
“那还真是贴切。这琴棋书画诗酒茶的,她倒一样不落,还偏偏有一股忧郁的气质。”刘冬笑着说。
“有些事并不是你看到的样子,她可比林黛玉坚强,比薛宝钗大气。”我说。
“你也很奇怪,有人比你优秀也不嫉妒。”刘冬笑眯眯地看着我说。
“花色各不同嘛,我觉得我也蛮优秀的啊。”我大言不惭地说。
正嘻嘻哈哈喝着酒,王昊突然间出现在我们面前。看看刘冬,看看我,一言不发,一脸青淤。
刘冬赶紧说“你好”,然后给他拉了把椅子,请他坐下来,看看我,又看看他。
我说,“你怎么来了?”还笑笑的。
不想让刘冬看出来,但还是被他看出来了。刘冬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你们每天都在一起,还不够吗?晚上还要在一起?”王昊盯着我说。
“你最好别胡说八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事儿改天说。”我说。
“前天说得,今天就说不得?”他底气十足地说。
“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我冷笑说。
那天把他领到这里来,不就是盼着这个结果吗?为什么这时候先自害怕了呢?
“好,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说。
我不再说话,直到刘冬回来。
大家心照不宣,皮笑肉不笑地喝酒。
我说,“今天散了吧。”王昊说,“我才刚来呢。”三下五除二, 大家抢着赶着,就把桌上的酒喝光了。
王昊对刘冬说,“咱们还是喝白酒吧,让女人喝她们的红酒去吧,大老爷儿们跟她们凑什么热闹?”
刘冬说,“好啊,总算有人陪我喝白酒了,红酒不适合男人,男人对红酒没抵抗力,三杯两盏就晕了。我这不是没办法嘛,让她们给腐化了。来,上酒!”
端酒上来的却是紫烟,笑吟吟就落了座。看见王昊,一脸惊讶,然后歪过头来看我。我也笑笑地看着她。再然后,她说,“嗨,好久不见,发福了!”王昊说,“啊!是。”两眼直直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好戏开演了!
时间似乎是在一刹那回到了十年前,王昊那张脸又变得呆呆傻傻的。一会儿看紫烟,一会儿看我,好像一个人在压跷跷板,一左一右地跑来跑去,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找不到方向了,但他还是跑着。就像喝白开水似的,他已经渴急了,这会儿拼命喝水,想必情急之下他把酒当成水了。
原本以为我不会心痛的,可我还是心痛了。原本计划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原本以为不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我不知道了!我究竟是想让他因此快点儿决定离开我呢,还是只是想验证如果不是这个结果我会重新考虑决定呢?可是,这事儿跟紫烟有什么关系呢?我不知道!我想我的脑子跟王昊一样混乱了。
饭店打烊了。王昊喝多了。刘冬问,“我送你们回家吧?”我说,“你赶紧走,没你的事儿,我们打车回去。”刘冬疑惑地看着我,我说,“走吧!”
紫烟也走了,只剩下我和王昊。
我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把他送回家!然后又拦了辆车,回自己那里。
这就是我的家!空无一物!我用地板当床,我用月光当被,我枕着酒瓶子睡。有些冷,我裹着一件风衣。
窗外,那纷纷扰扰的大千世界,每天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戏,谁都是轰轰烈烈的,谁也都是无所谓的,一出戏而已!
感觉到了来自心底的孤寂。繁华总是留给外人看的,而辛酸却只留给自己。个中滋味,语言怎么可能说得清呢?
第三部分:自由的堕落休问往事
1997年5月31日 晴 休问往事
“昨天你没来,王昊来了,你知道吗?”紫烟说。
“我知道。”我说。
“你告诉他我离婚了吗?”紫烟说。
“是的,怎么了?”我装糊涂。
“我告诉他我没有离婚,我过得挺好。”紫烟说。
“他相信了吗?”我笑笑说。
“不知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好端端离什么婚?”紫烟说。
我笑了。难道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他来了,他还一定说了“I love you”,说了“我要离婚”,就是这么简单。往事重提了呢,还是往事一笔勾销了?我不知道。
忽然间觉得自己好累啊,累得不想再往前走一步了。
“我想我不爱他,我从来就没爱过他。这是一个错误,一个荒谬的错误!”我说。
“你不爱他,当初为什么还要嫁给他呢?你这不是害人害己嘛!”紫烟说。
“是的,是害人害己,我错了,我改,还不行吗?”我说。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紫烟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是爱着别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爱着别人,全世界都知道的!”我说。
“你别傻了!李明清根本就不爱你!如果爱你他就不会离开你!”紫烟说。
“不是这样!他是被逼的!”我说。
“是吗?那他回来找过你吗?是他这么对你说的吗?要不,现在你打电话给他,我们验证?你醒醒吧!别做梦了!好好的家你不要,好好的日子你不过,整天揪着过去不放,何苦来的呢?”紫烟说。
我想我的确喝醉了,我真的很急切地想找到李明清,哪怕只是听见他的声音也好。我真的这么做了。
我打了他父母家的电话。县长夫人并没有听出我的声音,很轻易就相信了我是他儿子的同学,告诉了我他儿子的手机号。
“打啊!你不是要验证吗?我告诉你,莫非,他以前不爱你,现在更不可能爱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紫烟狠狠地说。
“不打行吗?”我哀求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怯阵了。“我不想再验证了!不想了!不管他爱不爱我,只要有他在心里可以念想,就足够了。就当是个梦吧,我只愿沉醉不醒!”
“梦不破,你就无法开始新生活,懂吗?这么多年了,你自欺欺人,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呢?不行,必须打。”紫烟说。
“求求你,别逼我!给我保留一点梦想的余地吧!其实去年年底我遇见过他,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他的眼神我能看懂!”我说。
“那就让我做个见证好了!如果果真如此,即使你离了婚,即使你天涯海角跟他去了,我也没话可说。”紫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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