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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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瑙河之波-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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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摩尔多瓦第一任总统斯涅古尔在会见我时谈到语言问题,他自豪而幽默地说:我们比罗马尼亚更富有,因为我们除了讲罗语,还讲俄语;同时,我们也比俄罗斯更富有,因为我们除了讲俄语,还讲罗语。的确,一国人民同时讲分属拉丁语系的罗语和斯拉夫语系的俄语,不能不说是富有和值得骄傲的。    

    

  苏联解体,苏联各加盟共和国独立,赋予了各国土著民族语言以新的生机。各国纷纷宣布本民族语言为官方语言,而一改过去俄语一统天下的局面,结果出现了一批新的双语种或多语种国家。  我初到摩尔多瓦时,就对这里的双语种现象深有感触,觉得很有意思。每次列席摩议会的会议,我更会感觉到其中的趣味。因为摩规定罗马尼亚语是国语,所以人们一般都用官方语言罗文发言,但时不时有一些只会俄语的议员起来发言,张口就是俄语,所有与会者对此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有丝毫异样而照听不误,而且主持会议的人,也随即转而用俄语来回答问题。直到下一个发言者讲罗语,才又回到罗语上来。电视台记者采访领导人,也得先说一遍罗语,然后再说一遍俄语。许多报纸都有罗文和俄文两种版本,甚至在同一份报纸里,也会出现两种语言的广告。走在街头,许多商店招牌都是罗文、俄文两种文字并列。初到摩尔多瓦时,我这个俄语水平不太高的人,靠认招牌和布告,也学了不少俄文词汇。  摩尔多瓦的这种双语种状况是在长期的历史过程中形成的。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摩尔多瓦曾分属罗马尼亚和苏联。在1940年到1991年这50多年作为苏联的加盟共和国的漫长时期,俄语是当然的官方语言,人们以说俄语为荣,学校教育基本上也都是俄语。许多祖祖辈辈土生土长的摩族家庭子女,主要靠家传学习罗语,虽在家里讲罗语,但一到社会上就讲俄语。虽有少数罗语学校,但也不用拉丁字母,而是用斯拉夫字母拼写,且称为〃摩文〃,以区别于罗马尼亚文。所以,罗语实际上是处于一种受压制的不平等地位。1991年摩尔多瓦独立,和苏联其他加盟共和国一样,它把争取本民族语言成为国语当作民族复兴解放的一面鲜明旗帜。但同时又产生了一种〃矫枉过正〃的现象:它规定所有人要限期学会罗语,由此导致许多不会罗语的人被解除公职和失业。此举引起了聚居在德涅斯特河东岸地区的俄族人不满,于是他们揭竿而起,甚至导致了武装冲突和战争。许多俄语居民,特别是俄族居民,大批移居国外。    

  由此,罗文和俄文在摩尔多瓦社会生活中的地位又发生了变化。罗语的影响迅速扩大,要求学罗语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学招考时,一向〃冷门〃的罗语专业成了报考的〃热门〃。军队也组织罗语学习班,国防部长带头学罗语。斯内古尔总统的夫人是俄罗斯族人,议长鲁钦斯基的夫人也是俄罗斯族人,但她们都在很短的时间里,学会了说一口流利的罗语。一些原来只用俄文的职能部门,也增添了罗文工作人员。但总的来说,罗语和俄语争夺主导地位的斗争仍在进行。目前俄语仍是社会基层使用最为广泛的语言。除极少数农村老人,几乎无人不会俄语,但有相当多的人至今不会罗语,特别是俄罗斯、乌克兰族居民。但知识分子都是过去苏联学校培养的,所以即使是摩族人,讲起专业来,也只会用俄语来表达。在理工科大学,不少课程至今仍是用俄语授课。各个图书馆的藏书基本仍以俄文书籍为主的状况,基本上没有改变。国家图书馆的罗文书籍只占总藏书量的17%,即使是罗文书籍增长最快的〃克良格〃儿童图书馆,罗文图书也只占26%。俄语所具有的广泛的社会基础,使社会各阶层纷纷要求使俄语成为与罗语平等的法定的〃通用语〃。而政府也放宽了对只会俄语的公职人员的要求,一再推迟公职人员必须通过罗语考试的期限。


摩尔多瓦趣事双语国家的情趣(2)…(图)

  今天,罗语和俄语并存和相伴发展的势头日益突出。中小学校虽分为罗语学校和俄语学校,但孩子们在玩耍中基本上双语混用。而在普遍存在的民族混合家庭中,孩子们更是自幼就能熟练地运用两种语言。我的一位罗族邻居有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儿塔妞莎,平时我和她玩得很熟;都是讲罗语。我想她大概不会讲俄文。但是有一次,她在院子里和小朋友们玩,我惊喜地发现,她居然也以儿童的语调,慢条斯理地讲起俄文来!此后我还跟她学了不少俄语的儿童用语。原来,塔妞莎有一位婶婶经常到摩尔多瓦来探亲访友,就住在小女孩的家,她就是一个只会讲俄语、不会讲罗语、家住莫斯科的俄罗斯人。所以,塔妞莎自幼就能熟练自如地讲罗、俄两种语言。    

    

    

    

  在文艺方面,罗语和俄语的同时应用更是别开生面,多姿多彩。不少演出都有两个报幕员,一个男的罗语报幕员,一个女的俄语报幕员。最富喜剧效果的是,一男一女说对口相声,女的讲俄语,男的讲罗语,从语言形式上就使人觉得趣味盎然,更不用说相声本身的诙谐逗乐了。摩尔多瓦最著名的〃萤火虫〃儿童剧院,干脆就有两套戏班子,一套说罗语的,一套说俄语的,他们之间还相互竞争,各向西方和东方寻找出国演出的路子。  在政府尊重民族语言权利的政策下,一些多种民族杂居的地区,各种民族混合的家庭和多种语言并存的现象更是有趣。总统民族问题顾问格雷本希柯夫曾陪我参观过加告兹民族自治区,这个仅有几百口人的村子,竟有七个民族的居民。许多家庭都是民族混合家庭:或者丈夫是罗马尼亚族、妻子是加告兹族,或者丈夫是保加利亚族、妻子是土耳其族。这些家庭的孩子几乎自幼就掌握三种以上的语言。这个村子为我们组织的文艺演出,包括六七个民族的歌舞节目,真是丰富多彩。我不禁惊呼道:〃这简直不亚于一个小型国际演出了!〃这引起周围人自豪的哈哈大笑。  在实际生活中,双语的同时使用也会闹出不少笑话。例如,俄语的〃请吃〃和罗语的〃滚蛋〃发音相同,都叫〃耶什〃。一次;一位俄族人请罗族朋友来家做客。在饭桌上,好客的主人一再劝客人多吃,说〃耶什,耶什!〃而这位罗族人却理解成〃滚蛋,滚蛋!〃顿时火冒三丈,夺门而去。


摩尔多瓦趣事总统斯内古尔(1)…(图)

  1995年8月27日,在摩尔多瓦的克里乌雷尼县举办的国际民间艺术节上,来自法国、土耳其、希腊、保加利亚等十几个国家的艺术家们表演着各国带着浓重〃乡土气息〃的民间歌舞。在摩尔多瓦主人为艺术节开幕举行的招待会上,一位坐在筵席中央、身材高大的男子走向麦克风,以浑厚的男低音唱起了一首大家熟悉的摩尔多瓦民间歌曲。这是一首抒发过去受欺压的农民的内心悲痛的歌曲。他刚唱了一句,大家随即和了上去:    无限的惆怅,  拔刀狠向坚石猛砍,  火星飞溅,  无尽的愁肠。    无限的惆怅,  万里长空一片晴朗,  惟我头顶乌云遮阳;  繁星布满天空,  阴霾却翻滚在我头上。    这位上台高歌的男子,就是摩尔多瓦独立后的第一任总统斯内古尔。尽管我曾多次参加有总统出席的群众文化娱乐活动,但听总统上台唱歌这还是头一次,因此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斯内古尔总统具有很深的中国情结,并怀有向中国学习建设国家的经验的热切愿望。尽管在苏联解体之初,新独立的各国掀起了一股股反共浪潮,摩尔多瓦国内也有人反对同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发展关系,但斯内古尔坚定地推行向中国靠拢和发展友好关系的政策,并决定亲自访华。我刚到摩尔多瓦两个月,斯内古尔总统就指示外交部长茨乌约见我,提出对中国进行高级访问的建议,表示愿意同中国建立特殊的战略关系,签订友好合作条约以及文化、领事合作等协定。茨乌外长还特别感谢中国在摩尔多瓦独立后,头一批来摩尔多瓦建立了大使馆,这是对摩尔多瓦独立的有力支持。根据我国关于发展同苏联新独立国家友好合作关系的总精神,在我的建议下,国内同意了斯内古尔总统访华的要求。  临行前,斯内古尔总统亲自会见了我,落实访问中国涉及的细节问题。


摩尔多瓦趣事总统斯内古尔(2)…(图)

  摩尔多瓦独立后的临时总统府是一座朴素的二层楼房,位于一条闹中取静的小街道上。苏联那一套戒备森严的警卫制度,在这个新独立国家已经大大淡化。我住的寓所就在总统府隔壁,平时我经常从总统府门前漫步而过。在离约定会见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我带着一位记录人员进入了总统府。大门口一张桌只有两位便衣警卫站在一张桌子后面。总统府典礼局长和新闻发布官在门口迎接,把我带上三楼的总统办公室。这是一间并不十分宽敞的办公室,设备也比较简单:一张办公桌、一张并不很大的长条会议桌和一套沙发。我们几个人走进去后,屋子似乎就没什么空处了。我们在沙发上落座以后,外交部长茨乌也赶来陪同。  斯内古尔是一位颇有幽默感的人,他同我的谈话既带政治性,也很具趣味性。他说,摩尔多瓦既需要西方,也需要东方,〃我们需要亚洲!〃  谈到访问的要求时,斯内古尔从一位农业工作者的本色和一个农民的儿子的纯朴心理出发,以朴实的语言特别提出:〃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我最希望了解的是中国的农业情况,想会见一位农庄主席,参观一个农业社,学习中国农业建设的经验。〃谈到访问的工作语言时,作为一个罗、俄双语种国家的代表,他说:〃罗语、俄语都可以。〃但他还是更倾向于自己的母语:〃当然罗语更好。〃  1992年11月,斯内古尔总统对中国进行了为期六天的正式友好访问。访问圆满结束回摩时,我和代总统、议长莫山努到机场迎接。斯内古尔满面春风走下飞机,一面同我握手,一面热烈地说:〃一切顺利,非常满意!摩尔多瓦要学习中国的建设经验,特别是建设经济特区的经验。〃我回到旅馆后,随同访华的第一副总理安德罗纳第又按总统的意思给我打电话说:这是一次历史性访问,作为前苏联西大门的摩尔多瓦同中国发展关系具有战略意义。总统对访问期间签署了14项文件特别满意,其数目之多居访华的苏联其他国家之首。这次访问开辟了中摩两国关系的新阶段。  最使我难以忘怀的是斯内古尔在我们在摩建立使馆最艰难的时候,直接给予我们的巨大帮助。建馆初期,我们是吃在旅馆,住在旅馆,办公也在旅馆。所以,我风趣地对人说,我们是〃旅馆使馆〃。在当时摩尔多瓦经济急剧滑坡的情况下,旅馆的房租突飞猛涨,从每月几十美元涨到几百美元,后来竟涨到几千美元。为了解决馆舍问题,在我的请求下,首都主管基本建设的副市长和外交人员服务局局长陪我几乎跑遍了全市的大街小巷。仅仅由市政府推荐的房子就有十几处。但是,稍为像样一些的房子,都是十月革命前建的有百年之久房龄的老房子,需要大修或重建,〃远水解不了近渴〃。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我想到了求助于总统这条路。在总统的经济顾问切斯拉夫的帮助下,我们先写了个书面的申请向总统申述了我们的要求:请总统特准购置馆舍所需房屋。我完全没有想到,斯内古尔总统竟然不顾当时国内主管房产的有关部门上上下下都认为卖房给外国人就是〃卖国〃的令人窒息的舆论压力,很快特批了使馆的请求。他在我的申请报告上亲笔批示:〃请古萨克(副总理级国务部长)和科斯丁(首都市长)急办,解决中国使馆的需要。〃有了总统特批的尚方宝剑,购置房屋就易如反掌了。这不仅解决了使馆的燃眉之急,结束了我们的〃浮萍使馆〃状态,而且我们是驻摩使团第一家购得楼房做使馆的,这使各国驻摩使团羡慕不已。


摩尔多瓦趣事总统斯内古尔(3)…(图)

  斯内古尔第一次访华培育和加深的中国情在以后的年月里始终如一。每当有较为重要的中国代表团来访,无论是在工作日,还是节假日,他都要抽空会见他们,而且每次会见他都要回忆起他在中国度过的美好时光。我们使馆小小的临时馆舍他也多次光临。他亲自出席了我们使馆的开馆仪式,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称赞使馆为发展两国关系作出了重要贡献。1996年2月,一个严冬晚上,他又应邀携夫人出席了我们使馆为他举行的晚宴。席间,酒过数巡,谈话热烈起来。斯内古尔不无骄傲地回忆起他同江泽民主席三次见面的情景,他说:我访问中国头一次同江泽民见面,他就用罗语给我说〃日安!〃后来在纽约联合国总部第二次见面和在莫斯科参加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0周年纪念活动时的第三次见面,我们都是用罗语打招呼,并以同志相称的。谈到摩在中国建立使馆之事时,他说:我派总统办公厅主任库什尼尔担任驻中国代办,我是派最忠诚可靠的人去中国的,也是作了自我牺牲的。谈到当时摩尔多瓦国内总统竞选的激烈斗争时,总统夫人表达了她对中国的感情,她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如果竞选不上,就到中国当大使去!〃在亲切的家庭般的气氛中,她像聊家常似地讲述了他们的子女的情况:已经34岁的儿子维塔利克是莫斯科罗蒙诺索夫大学哲学系毕业的,除了罗语和俄语之外,还会英语和法语,并且,他还跟同宿舍的同学学会了波兰语,目前在摩尔多瓦驻比利时使馆担任参赞。后来她干脆一锅端地又讲起女儿的情况来了,说27岁的女儿娜塔莎,是基希讷乌大学英语系毕业的,除了第二外语德语外,还学了意大利语,现在在驻奥地利使馆工作。宴席上,斯内古尔对中国的竹笋、口蘑、海蜇等尤感兴趣,主动要我为他夹取。他喝酒的海量也令我惊讶,香醇的茅台酒博得他特别的欢心,一杯接一杯地喝下,竟丝毫没有反应。其间,我们也请他尝了尝〃孔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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