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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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瑙河之波-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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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赛人的帐篷宿营地。再细看,还有袅袅炊烟升起。经过长年烟熏火燎、日晒雨淋,白布帐篷已经被时光涂染成了灰黑色。看到我们的汽车停下来,突然从这些帐篷里成群结队地跑出一大批身着吉普赛民族服装的妇女和小孩,径直朝我们冲过来,手里还拿着可能是想向我们兜售的香烟之类的物品。转眼间,刚在公路边停下来的汽车四周,已经围满了各种穿着的吉普赛人。瓦列留惊慌地说:〃赶紧走!吉普赛人有魔法,能让你自动地把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给他。〃说着,瓦列留开起车就跑。我就只好眼见这个帐篷群离我而去,看着一些年纪稍大、落在后面的吉普赛女人,遗憾地停住了向我们奔跑的脚步。  吉普赛人,社会上通俗地又称他们为茨冈人。他们不同的称呼和奇异的习俗,使我很早以来就对他们怀有浓厚的兴趣。有一次,我在摩尔多瓦参观吉普赛人居住区,摩尔多瓦吉普赛人协会主席安德烈欠科教授陪同我参观。在路上,他向我介绍了吉普赛人的历史。原来,吉普赛这个民族最早来自印度北部。大约在1000年前,这个民族从那里出发不断向西迁徙。大约13世纪,他们途经伊朗、叙利亚到达埃及、北非,14世纪初到希腊,然后到德国、匈牙利、意大利、法国和西班牙。16世纪,欧洲各国就都出现吉普赛人了,并逐步遍布世界各地。他们大多数讲吉普赛语,这是一种同印度北部现代印欧语十分相近的语言。这个民族有多种不同的名称,恐怕世界上还没有其他别的民族有如此之多的不同名称。由于他们最初来到西欧时,曾被误认为是从埃及来的,所以从〃埃及〃(Egypt)的英文发音而得名〃吉普赛人〃(Gypsy);但在东欧和俄罗斯这一片,人们都称他们为〃茨冈人〃(Tsigan);而他们却自己根据茨冈语〃罗姆〃(Rom;意为〃男子汉〃),自称为〃罗姆人〃。  习俗奇异独特、多姿多彩的茨冈民族,当今虽然大部分已放弃当年乘着大篷车漂泊流浪的游牧生活而定居下来。但仍有一部分人保持着这种古老的习俗,只不过把大篷马车改成了大篷汽车,吃喝住行的衣食用品车上一应俱全。据说,当今全世界的茨冈人共有1000万左右,俄罗斯和罗马尼亚为数最多。据罗马尼亚官方的统计;罗有茨冈人41万,但罗马尼亚民族委员会的负责人说,其实际数目至少在100万人以上。这是因为茨冈人流动性大,确切人数的确难以统计;此外茨冈人的社会地位低,他们中的许多人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民族身份。在罗马尼亚东南部,随处都可见到缠着头布、身着色彩鲜艳的大花裙子的茨冈妇女,她们往往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孩子。


摩尔多瓦生活吉普赛人寻踪(2)…(图)

  当今,在罗马尼亚,有时也会邂逅保留着古老传统的吉普赛人。他们长长的马车队沿着公路缓缓行进,车上满载着吉普赛人的男女老少。此时此刻,普希金生动优美的诗句,便会不知不觉地涌上心头:      

    

  熙熙攘攘的一群茨冈人,  在比萨拉比亚①平原流浪。  今天他们在河岸上过夜,  撑起了他们破烂的篷帐。  ……  在那静静的夜晚,  在树阴浓密的河岸,  帐篷前响起歌声和喧闹,  明亮的篝火一闪又一闪。  ……    能歌善舞、多才多艺、酷爱自由流浪的茨冈人,引得诗人、文豪竞相为之奉献爱慕赞颂之词。据传,普希金的血脉里就混有茨冈人的血液,他长期流放在茨冈人众多的摩尔多瓦地区,曾在茨冈人帐篷中与之共尝过粗陋饭食,因而对茨冈人更是情有独钟。他于1824年写就的著名长诗《茨冈人》,是对将自由与爱情奉为神圣的茨冈人的千古绝唱。他甚至甘愿抛弃城市饫甘餍肥的生活,跟随茨冈人去浪迹天涯。他情谊深长地写道:    你好啊,幸福的民族!  我一眼就认出你们的篝火;  如果换一个时候,我也想  去过你们那种帐篷的生活。    当明早朝霞初泛,  你们自由的足迹就会消逝,  你们走了可你们的诗人  却没能跟你们走在一起!  ……    茨冈人民族性格中的放浪无羁的浪漫天性,至今仍吸引着许多墨客骚人,成为他们创作灵感的丰富源泉。历经百年沧桑,当今茨冈人的歌舞才华又有了新的发展,堂而皇之地登上了艺术殿堂。当年只是家庭传艺、街头卖艺的茨冈舞女,今天组成了专业的艺术团体,献艺于现代舞台之上。  在摩尔多瓦的国际饭店大餐厅的舞台上,我第一次欣赏到了正宗的吉普赛民族歌舞的表演。其独具特色的歌舞使我大开眼界。还有一次,在黑海边的康斯坦察的国际民族艺术节上,我又一次看到了高水平的专业的茨冈歌舞团表演,其舞台风采更使我如痴如醉。茨冈姑娘的大花裙舞出了各式各样的旋转图案:单圆形、螺旋形,还有连环形;抖动着的腰肢向后翻仰直到地面;节奏时而舒缓柔情,时而欢快热烈。茨冈小伙子剽悍雄壮的腾跳、拍打和欢叫,更使在场观众的情绪达到了顶点。后来,我在莫斯科的茨冈人世界联欢节上,再一次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茨冈艺术精英的精彩表演。在这里,我注意到,茨冈歌舞也在不断地从世界艺术的宝库中汲取营养,对其传统的民族舞蹈有所发展。例如,其舞蹈就吸收了来自俄罗斯舞的地上旋转、西班牙舞的嗒板、美洲舞的踢踏、阿拉伯舞的肚皮舞等技巧。苏联功勋演员、茨冈舞蹈艺术家瓦伦丁娜告诉我,她曾出访世界60多个国家,拍了十多部电影,今天她是摩尔多瓦广播电视台的茨冈语节目主持人。  茨冈人是一个饱经苦难、正在经历历史性变迁的民族。瓦伦丁娜痛楚地说,茨冈人的历史是一部血泪斑斑的辛酸历史。安德烈钦科教授更从历史学的角度,说明了茨冈人苦难的来源:他们在15世纪作为役奴被带到欧洲来后,被剥夺了拥有土地的权利和受教育的权利,成为被压迫、被损害、被侮辱的社会阶层。中世纪的摩尔多瓦甚至明文规定:禁止茨冈人当官,也不许他们当地主。他们在社会上一般从事地位低下的职业,男的有驯兽玩熊、补锅、钉马蹄钉或当乐师的,女的有占卜、耍魔术、卖药、行乞的。茨冈人几乎成了小偷、乞丐的同义词。直到19世纪,他们才被允许拥有土地。这种长期受压制的社会地位,使茨冈人非常团结。在罗马尼亚,各种茨冈人群众团体就有20多个。据说,还有一位名叫勒杜列斯库的〃茨冈皇帝〃,他的金皇冠就有四公斤重。今天,茨冈人正在获得新生。在罗马尼亚我们看到,有相当数量的经商致富的茨冈人,有的茨冈人还积极参政,公开以〃罗姆人〃(茨冈人)命名组成的政党就有8个,其中一个干脆就叫〃游牧罗姆人社会民主党〃。目前,茨冈人已经结束了没有自己文字的历史,他们在拉丁字母的基础上创造了自己的文字。陪同我们参观的茨冈人委员会主席,随身就带了一批茨冈文的教科书,一路随时散发。随着定居人数的增加,茨冈人自己独特的建筑艺术也在发展。富丽堂皇的茨冈风格房屋,正在拓展蔓延,茨冈人喜爱的铝合金板屋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摩尔多瓦生活欧洲腹地的”中国村”(1)…(图)

  这是一个传奇的故事:炎黄子孙的一粒种子,无意中飘落到了欧洲内深腹地,落地生根,后来竟长成一棵根深叶茂的参天大树。  人们都知道,头一个来到中国的摩尔多瓦人是斯帕塔鲁·米列斯库。但是,谁是头一个到摩尔多瓦去的中国人呢?恐怕就很少有人知道了。他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在一种完全意想不到的境遇中,翻山越岭,来到了这个万里之遥的欧洲山村僻壤,并在这里生息繁衍,如今,这粒无意中飘落到这块土地上的中国种子,已经长成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形成了一个有250多口人的〃中国村〃。  1992年,我刚到摩尔多瓦时,在一次招待会上偶然听说,在摩尔多瓦的中西部某地,在首都基希讷乌以北50多公里的奥尔赫依县,有一个代代相传的〃中国村〃。当时人们是当作一件奇闻轶事传说的。但是,言者无意,闻者有心。从此,我就特别注意寻访它。功夫不负有心人。随着我们在摩尔多瓦的朋友的日益增多,我们对〃中国村〃的寻访工作获得了意想不到的突破。一天,使馆接到一位熟悉〃中国村〃的不知名朋友的电话,说愿意带我们去见识这个〃中国村〃。  在我们到达摩尔多瓦两年后即1993年的某一天,适逢中国传统的新春佳节来临之际,在这位热心的带路人的带领下,我们怀着既好奇又欣慰的心情,踏上了实地寻访之路。  这个〃中国村〃扎根在欧洲最古老的一片土地上。我们从首都基希讷乌出发;一直向北行驶,朝奥尔赫依城方向行进。仅有4万多居民的奥尔赫依城是摩尔多瓦最古老的历史名城之一:这里有两千多年前达契亚人(罗马帝国入侵前的土著民族、罗马尼亚民族的老祖宗)兴建的堡垒遗迹;这里有15世纪为躲避异族入侵的战祸在陡峭山崖上修建的〃山洞教堂〃;这里有500年前奥斯曼帝国入侵者修建的桑那浴池遗迹。古代,这里密林覆盖,丘陵起伏。今天,它不仅是摩尔多瓦国家一级文物保护区,也是全国最具民族特色的风景旖旎的地区。  经过大约50多公里的路程,在临近奥尔赫依城的一个路口,我们向西折入一条狭窄的小路。这里是一片浓郁的农家田园景色,片片田野间散落着丛丛树林。又走了大约10多公里,在柏油路的尽头,一条乡间土路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山陵环抱的名叫〃卢卡谢乌加〃的村子,这就是〃中国村〃。和整个摩尔多瓦这个樱花和葡萄酒飘香的国度一样,这里也到处都是盛开的樱花和精心栽培的葡萄藤。  共同的祖先,同宗血缘的亲情,使〃中国村〃的村民们见到我们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整个山村都沸腾起来了。由于引路人的预先通报,这个大家族的一部分人早已聚集在家境较殷实、院落较宽敞的第三代孙子米海伊家里。这是一幢典型的摩尔多瓦农舍,三大间屋子里都铺着地毯,院子里还有一幢旁屋和一个地窖,屋后自留地上各种作物应有尽有。我们到后,人越聚越多,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远在奥尔赫依城里工作的亲眷也闻讯赶回来同我们相聚。一间大屋都挤不下,许多人只好站在外厅。中国老祖宗的第二代现仅剩下了71岁的儿子罗曼和64岁的女儿瓦西里察。胸前挂满军功章的罗曼骄傲地告诉我,二战中他曾参加过攻克柏林的战役,回乡后一直担任生产队长。屋里早已准备好一大桌丰盛的菜肴美酒,有精明能干的家庭主妇自制的熏鱼、腌肉、奶酪夹心青椒,还有买来的暖棚黄瓜、西红柿等,家酿的葡萄酒更是大罐大罐地端上席来。在摩尔多瓦居民生活普遍贫困的当时,如此的款待使我们十分过意不去。饭后,主人拿出一大摞照片,一个个地给我们介绍在世的和不在世的家族成员,其中只有唯一的中国老祖宗的小照片。  中国老祖宗究竟是如何踏过千山万水,来到这块遥远而陌生的土地上的?老祖宗的历险奇闻,自然地成为我们的中心话题。据第二代仅剩下的儿子罗曼回忆,他父亲幼时家住长城脚下。1900年,时年13岁的他,因学堂里考试成绩不好怕被学校关禁闭而逃了出去。路上遇到两个从战俘营逃出来的原籍摩尔多瓦的俄国士兵,要他给他们带路。这样,他们就一起坐着马车往北行走。他在车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到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国界,再也回不了家了。这样,在1901年,两个摩尔多瓦人把他带到了这里。其中之一把他收为养子,抚养他长大成人,还给他娶了媳妇。后来他生了三男一女,1968年,享年81岁的中国老人去世。如今,他所繁衍的这个大家庭,已经传到第五代。当时已年届55岁的大孙女刘霞,也已膝下儿孙满堂了。第五代最小的曾孙年仅10个月。而且在这个200多人的大家族中,从事各行各业的都有。  从米海伊家出来,主人又带我们参观了他们的村子。这个同摩尔多瓦族混居的村子,管理得十分整洁有序。参观完第四代外甥女娜塔莎当卫生员的村小学以后,她又请我们到她家里做客。她的家在一个小山坡上,她和当司机的丈夫把家庭装备得十分完满,壁炉、电视、电冰箱样样俱全,地上铺满了地毯。好客的主人又请我们落座,以自制的点心、葡萄酒和咖啡招待我们。


摩尔多瓦生活欧洲腹地的”中国村”(2)…(图)

  倾诉不完的同宗同族的亲情,讲述不尽的对母国的思念。最后告别时,已经变得十分熟悉和亲近的〃中国村〃的亲人们又把我们团团围住,无尽的亲情汇成一句话:〃再来啊!〃大家依依不舍地围在我们汽车的前后左右,直到我们的车徐徐启动,才让出一条路来。我们的车已远去,他们还在朝我们不断地挥手。中国老人带来的中国血统虽已同摩尔多瓦血统融合在一起,但他们对中国的亲情却永远不会消失。据说老人去世前,魂牵梦萦的就是对中国故乡的思念,他是带着返回故乡、再看中国故乡一眼的不了情闭上眼睛的。  两年时光转瞬即逝。当时的融融亲情仍历历在目。这些远离中国的亲人现在生活得怎样了?这个问题常系于我的心间。于是,1995年的冬春之交,我们又重访了〃中国村〃。    百年难遇的长达半年之久的严冬终于过去了,姗姗来迟的浅春羞涩的阳光,带来了融融暖意。虽然树木花草尚未完全复苏,但报春的紫罗兰已经萌发出春天的活力。春天正走进人间,其气息越来越浓。就在这〃扑面不寒杨柳风〃的季节,我们于4月7日走出了使馆,再次踏上了前往〃中国村〃之路。  沿途民族风格的建筑,平添了不少踏春的情趣。在一个路口,出现了一座城堡式的建筑,走近细看,原来是一个〃城堡酒家〃;一会儿路边又出现一个模仿大酒桶形状的房子,原来是一座〃小酒桶酒店〃。快到奥尔赫依市时,我们又一次经过了著名的〃怪坡〃。初过此地的人都会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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