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迟疑地回答——那还用问!
想必每个女性,都期望自己既干得好,也力争嫁得好,这才双赢。干吗平白无故地把干和嫁对立起来啊?这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
从那以后留了心,才发现,干和嫁这两件事,好像捆绑式火箭,常常成双成对出现。比如一句流传很广的古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行当这件事,是社会进步的表现之一。远古时代的行当简单,除了打猎就是放牧。至于在山顶洞里看着篝火以保留火种和用兽骨磨根骨针缝块遮羞布这样的活儿,估计和今日的家务劳动不记入国民生产总值差不多,属于隐形经济,是不能算行当的。以后诸事发展了,行当渐渐多起来,出现了占卜师和舞蹈家,还有部落酋长……想来这些人就是以后的研究员、艺术家、政治家的雏形。
近代,行当以几何倍数增长。据说美国的职业大典,已经收入了1。7万种职业。世界好像一张花毯,被各式各样的职业尼龙线,织得如此密不透风,让人惊惧。虽然从理论上讲,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都能做。但不管行业如何的多,女性普遍所能从事的行业,还是比男人要少些。我认识一位杰出的妇产科主任,就是男性。我说,为什么连妇产科这样的领域,也请你坐了头把交椅?他说,因为我从来不会得我所医治的这些病,比如难产和子宫肌瘤,所以,我就格外的用心。
女人所能从事的事业较之男性为少,女性就更怕入错了行。对女人来说,“行”是什么?是一双吃饭的筷子,是一袭柔软的金甲,是一道曲折幽冷的雨巷,是一付飞跃雪野的划板……入对了行,成功的把握就大。入错了行,事倍功半也许是零。让一个擅举重的运动员,练了体操,必蹉跎岁月一事无成。
这事也能反过来看。查查事业成功的人士,究竟有些什么特点呢?在美国,有一位研究人员,做了长期的跟踪调查,得出了优秀人士的四大基本特征。
第一条是:通常是男人居多。第二条是:通常是结过婚的。第三条是:通常离婚的比例较低。第四条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是:通常没有共同点(这一条查得很周到,比如说他们的身高、体重、籍贯、受教育的程度、性格、品德……等等,都不相同)。
四个通常。我看到这个结果之后,愣了一会儿就嘻嘻笑起来。我相信它是有道理的。也相信这个研究人员辛苦了若干年,得到的常识没什么用。
那么,选择行当的依据是什么呢?研究表明,对职业最持久和最深远的影响力,来自我们的兴趣。爱因斯坦说过,爱好是我们最好的老师。
对女人来说,如果你有一份挚爱倾心的工作,你就为自己植下了一株神秘的花朵。它妖娆生长,持久地散发出魅人的香氛,熏炙着你的每一个日子,使它们从暗淡的岁月中凸现出来,变得如此不同寻常。
你爱一个人,那个人可以背叛你。你爱一只狗,那只狗虽然不会背叛,可是它会老去。惟有你爱一桩事业,它是奔腾不息的。你付出的是青春,它还报你的是惊喜。你可以消失,但你在你的事业中永恒。当我们阅读着一部经典的作品,当我们注视着一座伟大建筑的遗骸,当我们摩挲着一个古瓷小碗,当我们在星斗的照射下,缅怀人类所有的探索和成就时,我们就是在检阅事业的花名册了。
当女性选择行当的时候,比较少地考虑自己的爱好,更多考虑的是安全和收入,这是历史也是现实。这是生活所迫也是发展的羁绊。女性的温饱解决之后,工作就日益成为尊严和自我价值体现的最主要杠杆。
第二部分七万小时之外
小时,到同学家玩。部队院落,公家配给的住房,格局大同小异。家具也都是发的,一样的桌子一样的床……有一回,我看到同学家盛饺子的盘子和我家的一模一样,大吃一惊,心想该不是此人偷偷把我家的盘子搬回自己家了吧?急急忙忙跑回家,看到自家的盘子安然睡在碗柜中,这才长吁一口气。后来问妈妈,才知盘子是早年间统一发的,用得马虎的人家,都已损坏了。因为这两家用得仔细,才酿出了我的惊疑。妈还说,连花窗帘也曾统一发过,你不要以为别人把咱家的帘子摘走了。
但我在这强烈的雷同中,依然顽强地感到了职业带给家庭的烙印。比如父母都是医生的那家,到处是眩眼的白色,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令人想打喷嚏的味道。我原以为她家爱把消毒水泼在拖把上擦地,不料该同学说,才不是呢。是我爸妈在医院里,头发都被这种味腌透了,他们走来走去,家就变成了一只药盒子。有一位同学老爸是飞行员,家里摆满飞机模型,还用黄铜的子弹炮弹壳做成实用和装饰的物件,金光四射地悬挂四处,令人有一触即发之感。有一位的妈妈是海军,无数尊珊瑚雄踞各个角落,绕行其中,恍忽以为自己变成了一条鲸。记得有一次我忘了她家的门牌号码,向人打听,因不知她父母的姓名,情急之下说,就是有很多红珊瑚的那家。被打探的人立刻伸出手指答,噢,拐弯就是……珊瑚已成路标。
人们通常是赞成把职场和家庭分开的,同意“工作是工作,居家是居家,两者有界限”。问过一百个人,都发誓说不愿把职场中的挣扎,带到平和的家中。但在实践中,谈何容易呢?上班时间忙不完,未完之公务就紧随你疲惫的脚步进了家门。如同一种极具生长性的蘑菇,撒在潮湿的草原上了,你将无法控制它的滋生。还有那无所不在的工作电话,仿佛章鱼的触角,把你与你所从事的职业捆绑在一起。倘不留心,可搅缠你到窒息。夜半了,你还苦泡在对事业的设计中。即使是和家人一道旅游,你会突然萌动一个工作创意,灵魂出走,游离于山水之外。事业腾达,家庭易生泡沫与幻觉。濒临破产下岗,家中恐也阴云密布狼烟滚滚……
某男人要离婚,理由只有一个,说是受不了妻子的讲话。大家都以为必遇到了悍妇,调停时才发现那女人极富耐心,于是众人反过来判男方的不是。男人说,你们只同她接触了片刻,自然以为她不错。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吗?幼儿园阿姨。她总是把我当成园里大班的小朋友,每一句话都要重复三遍以上,且全是指导和教育性口吻。你愿意终生都在一种被人强加的幼稚氛围里度过吗?不愿,就要离开……
家庭的质量,和职业状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现代的行业分工越来越复杂和细腻了。据统计,一个人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一直干到退休,在职场上要打拼七万个小时。想想看,这是怎样的七万个小时啊!你年富力强,你全神贯注,你头悬梁锥刺股,你惨淡经营。你生命的黄金时段,胶着凝结于这七万小时,炼出一枚放射性元素,对现代家庭辐射出极具穿透力的影响。
新的职业也带来新的问题。一位年轻的妻子说,自从丈夫成为电脑工程师,钱挣得越来越多,话说得越来越少,用词越来越缩略,充斥着黑话般的术语。有时简直觉得他被工作置换了,变成一台人形电脑……
世上有各种各样的职业,世上只有一种快乐的家庭。从事每种正当职业的人,都可以拥有快乐的家庭。职业可以有好坏,却是没有对错的。没有哪一种工作对家庭的快乐一定有益或是一定有害,全看你我如何建设。
第二部分伤亡于家庭
大千世界,伤亡多矣。有死在炮火下的,比如今日的科索沃。有死在权利场上的,比如宫廷政变。有死在金钱堆里的,比如波光诡谲的商战阴谋。有死在脂粉欢场中的,比如艾滋病……不知你是否注意到,使我们遍体鳞伤的场所,更多的是发生于家庭。
在那种战云密布的家庭里,没有箭戟硝烟,但绝不乏刀光剑影。看不见的伤口在流血,看不见的内伤在悸痛。日复一日的擦痕渐渐累积为镂骨的深壑,终有一瞬胸膛断成尖锐的两截。彼此以伤及对方为快意,看他人伤痛会带来狭邪的喜悦。也许正因为当初相知甚深,了如指掌,所以一旦反目为仇时,那讥讽就格外地尖刻,那嘲弄就格外地有力,那刺杀的穴位就格外地精准,那致命的一击就格外地凶猛……
受伤于家庭的人,我估计一定多过死于原子弹爆炸的人群,只是人们通常缄默。那原因或是不愿意说,或是不敢说,或是不知道怎样说。伤于战场是勇敢,死于情场是痴迷,而家庭的伤亡,难以察觉,无法启齿。那痛楚而怪异的感觉,好似被一条柔软的丝锁紧扼喉头,虽然越来越感到窒息,但哽噎吐出,只怕他人不懂,得到的便是羞辱。于是无数的人,默默咀嚼着,要么选择继续持久地被伤害,要么名存实亡地敷衍着家庭,甚至犯下罪行。
当我们从法制刊物形形色色案件的披露中,得知发生在家庭的种种血案,才蓦然发觉,家庭致伤如此惨重。
于是我们震惊。震惊之余我们宽慰着自己,以为那只是万一和偶然。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不幸进入我们的视野,我们不得不痛心地承认,家庭中的伤亡俯拾即是。
人们因为爱,走进家庭。当我们四目相对结为一体的时候,在洁白的婚纱下,新人并不完美,彼此带着旧时的痼疾。那些由于历史的原因,久已附着在我们血液中的病毒,并不因婚姻的缔结而有所收敛。在新的环境下,它们伺机复发,阴谋一逞。家庭并不是具有奇特功能的天然矿泉,不管什么病,只要一跳进这盆滚烫汤池里,便霍然痊愈。更别说倘若那婚姻的结合,原本就有同病相怜的前提,由于病症相似,病毒更有了协同发作的机遇。
家是两双手共同续进柴薪的一盘暖炕,只有不间断地投入,才会有恒久的温馨。
可惜很多人不懂。他们对家庭寄予了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家有魔法,可以自生自长,点石成金。他们打算不必进行艰苦的自我改善,只靠从对方身上源源不断地索取能量,就会达至幸福。
当家庭中生长出获取大于奉献的稗草时,家庭的伤害就已经萌生。
被汲取的一方,感到失望和削弱。他们由不自觉到自觉地开始拒绝和反抗,选择躲避或者反击。
汲取的一方,由于感到被抛弃和冷漠,开始更大力度的依附和摄取。他们或是撒娇或是要挟,或是疏离或是紧紧粘连。
在家庭的战争中,绝没有永远的胜者。家庭原本就是共同的疆土,你刺伤对手的同时,弹片也溅满自身,伤口也汩汩流血。在家庭的战争中,也绝不存在着根本的弱者。当你得知一个孱弱的家庭妇女,由于发觉了大权在握的丈夫有了第三者,愤而挥斧斩夫,自己也被处以极刑的时候,你能说在这场家庭的生死搏杀中,谁胜谁负?谁弱谁强?有的只是两败俱伤,家庭化为齑粉。
更为令人焦灼万分的是,在家庭之战中,注定有一个永远的伤者,那就是孩子。
有多少不和睦的家庭,当无望处置种种的纠纷和矛盾的时候,不负责的男女主角,会生出一个愚蠢的念头——生个孩子出来试试吧。也许靠这个啼哭的小婴儿,可以平衡分裂的气氛,弥补破裂的情感,让家庭发生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
可惜,几乎百分之百的结局是,奇迹没有出现,发生的只是悲剧。
一个婴儿的诞生,会带来更多繁杂的事务,家庭经济会更趋紧张,夫妇相聚的时间会更为削减,精神上的压力更显沉重,各方面的负担更呈增加。于是无数企图靠孩子来增进婚姻的家庭,堕入了更不良的循环。这一次,卷进泥潭的将不仅是两个不成熟的成人,更有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在家庭战火中生长的孩子,普遍缺乏安全感,日夜像受了惊吓的小兔。他们高敏感低自尊,一颗幼小稚嫩的心,感受到的不是家庭的温暖,而是无尽的惊恐和动荡。在父母的争执和威吓中长大,愁苦和忧伤写满幼小的额头。他们冷漠孤独,桀骜不驯。既然亲生的父母都不珍惜他们的来临,他们找不到生存的价值和意义。从小在夹缝和脸色中讨生活的经验,使他们尴尬和怨愤。长大之后,他们缺乏爱的能力,眼光多阴郁游移,心胸多狭窄悲怆。在因家庭受伤的孩子中,也许不乏高超的智商,但注定缺少由衷的微笑和与人为善的襟怀。
于是家庭的伤害就成了一种带有遗传性质的恶疾,不但害了一代,更害了后代。
纵观人类的发展,建造和平的家庭,必是持久的工程。我猜想那些没有墓碑的家庭伤亡者,一定在冰冷地下,用喑哑的声音告诫世人:请包扎我们的伤口,它们依旧折磨着我们痛不欲生。请收起家中的武器,它绝不会带给你幸福。家庭可以是阳光下的果园,每一颗日子都充满香甜。
第二部分危险的花烛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一句古话。一句从男人的舌头说出的话。为什么这么讲?我问过若干的女人,年轻的和年老的。问她们濒临结婚时的感受,有人说祈盼,有人说恐惧。更多的人说——焦虑。就是没有人把它比作高考成功,晋官加爵。
我常常不明白,结婚是常人常事,金榜题名,却是凤毛麟角。要知道,即使在希望小学深入穷乡僻壤的今天,大学也绝非人人有得上,结婚却是基本普及。两者的概率相差很大,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烩成一锅?
婚礼是性交的广告。这是鲁迅说的。他老人家刻薄尖利,但一语中的。对于婚礼的豪华铺排,兴师动众,单独看去,有些莫名其妙。但从巨资投入广告以推广正宗产品这个角度想,很多的不明白就水落石出。
在我们的古老文化中,婚礼是一件纯粹正面的事情。比如对罹患重症的病人,可以用结婚这件事来冲喜,好像它是一柄千年的深山老参,喝下去能够回阳救逆。最耳熟能详的典型,要数《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但好像非但他没能霍然痊愈,古籍中的其他案例也是胜少败多。
在西方近代的心理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