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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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签名-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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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预先藏在屋里边,因为屋里没有藏身的地方,那么他是从哪里进来的呢?” 

  我嚷道:“他从屋顶那个洞进来的。”〃当然是从那个洞进来的了,这是毫无疑义的。 

你给我提着灯,咱们到上边的屋子里去察看一下——就是到发现藏着宝物的那间屋子去。” 

  他登上梯子,两手按住了椽木,翻身上了屋顶室。他俯身朝下接过灯去,我也随着上去 

了。 

  这间屋顶室大约有十英尺长,六英尺宽。椽木架成的地板中间铺了些薄板条,敷了一层 

灰泥。我们走路时必须踩在一根一根的椽子上。屋顶呈尖形,也就是这所房子的真正屋顶 
 
 

 
了。屋里没有陈设,多年的尘土,积得很厚。 

  歇洛克·福尔摩斯把手扶在斜坡的墙上说道:“你看,这就是一个通屋顶外面的暗门, 

我把这个暗门拉开,外面就是坡度不大的屋顶,这就是第一个人的来路,咱们找一找,看他 

有没有留下什么能说明他个人特征的痕迹。” 

  他把灯往地板上照着,今晚我又第二次看到在他脸上出现的惊破表情。我随着往他所注 

视的地方看去,也被吓得全身发起冷来。地上满都是没有穿鞋的赤足脚印,一一很清楚,很 

完整,可是不及平常人脚的一半大。 

  我轻轻地说道:“福尔摩斯,一个小孩子做了这样怕人的勾当!” 

  他神色略定以后说道:“起初我也是吃了一惊,其实这件事是很平常的。我一时忘记 

了,我本当预料到的。这里没有什么可搜查的了,咱们下去吧。” 

  我们回到下面屋里,我急急问道:“你对于那些脚印的见解是怎样的呢?” 

  他有些不耐烦地答道:“华生,请你自己分析分析吧。你知道我的方法,依法实践,然 

后咱们互相参证结论,彼此也可以多得些经验。” 

  我回答道:“在这些事实上面,我想不出什么来。” 

  他不假思索地说道:“不久就会完全明白了。我想这里也许没有什么重要之处了,但是 

我还要看一看。〃他拿出他的放大镜和气尺,跪在地上。他那细长的鼻子,离地只有几英 

寸,他那圆溜溜发光的眼睛和鸟眼一般。他在屋里来回地度量、比较和察看着。他那动作的 

敏捷、无声和鬼祟真象一只熟练的猎犬在找寻气味。我不禁联想到:如果他把精力和聪明不 

用于维护法律而去犯法的话,他会变成一个多么可怕的罪犯啊!他一面侦查,一面自言自语 

着,最后他突然发出一阵欢喜的呼声。 

  他说:“咱们真走运,问题不大了。第一个人不幸踏在木馏油上面。你可以看见,在这 

难闻的东西的右边,有他的小脚①印。这盛油的瓶子裂了,里边的东西流了出来。” 

  我问道:“这又作什么解释呢?” 

  他道:“没有别的,不过咱们就要捉到他罢了。我知道:一只狗凭着嗅觉能够顺着气味 

寻到尽头;狼群循着气味就可以找到食物,那么一只经过特别训练的猎犬追寻这么强烈的气 

味,不是更容易吗?这是个定理,结果定然是……可是,喂!警察们到了。” 

  从下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谈话声和关门的声音。 

  福尔摩斯道:“乘他们还没有上来的时候,你用手摸一摸尸身的胳臂,还有他的两条 

腿。你有什么感觉?” 

  我答道:“肌肉坚硬得象木头一样。” 

  “正是。是极端强烈的'收缩',比普通的'死后强直'还要厉害,再加上脸部的歪斜和惨 

笑,你作何结论呢?” 

  我答道:“中了植物性生物碱的剧毒——一种类似番木鳖碱,能造成破伤风性症状的毒 

物而致死的。” 

  “我一发现他那面部肌肉收缩的情形,就想到是中剧毒的现象。进屋以后我就马上设法 

弄清这毒物是如何进入体内的。你也看见我发现了那根不费力就能扎进或者射入他头起的荆 

刺。似乎死者当时是直坐在椅上,你看那刺入的地方正对着那天花板的洞。你再仔细看看这 

根荆刺。” 

  我小心地把它拿在手里对着灯光细看。是一个长而尖的黑刺,尖端上有一层发亮的好象 

是一种干了的胶质的东西。较钝的那一头,是被刀削过的。 

  ①木馏油:又名杂酚油,是由煤焦油中提出来的一种气味极浓的酚油,供防腐和医疗 

用。——译者注 

  他问道:“是生长在英国的荆刺吗?” 

  “绝对不是的。” 

  “有了这些资料,你就应当能作出合理的结论来。这是主要之点,其余的更容易解决 

了。” 

  他说话的时节,脚步声已经来到甬道。一个穿灰衣的胖子走进屋内。他的面色发红,身 

材魁伟,多血的体质,从肿胀的凸眼泡中间露出了一对小小的闪烁的眼睛。后面紧随着一个 

穿制服的警长和还在那里发抖的塞笛厄斯·舒尔托。 
 
 
 
 
  他喊道:“这成什么样子!这成什么样子!这些人都是谁?这屋子里简直热闹得都象养 

兔场了。” 

  福尔摩斯静静地说道:“埃瑟尔尼·琼斯先生,我想您一定还记得我吧?” 

  他喘息未定地说道:“当然还记得的!你是大理论家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记得您, 

记得您的!我忘不了那次您怎么向我们演说关于主教门珍宝案的起因和推论结果。您确实把 

我们引入了正轨,但是您也应当承认,那次主要还是靠了运气好,而不是因为有了正确的指 

导才破的案。” 

  “那是一个很简单很容易理解的案子。” 

  “啊,算了吧!算了吧!用不着不好意思承认。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太糟糕了!太糟 

糕了!事实都摆在这里,不需要用理论来推测了。真是运气,我正为了别的案子来到诺伍 

德!报案时我正在分署。您以为这个人是怎样死的呢?” 

  福尔摩斯冷冷地答道:“啊,这个案子似乎不需要我的理论。” 

  “不需要,不需要。可是我们还不能不承认,您有时真能一言中'的'。可是据我了解, 

门是锁着的,五十万镑的宝物丢失啦。窗户的情形怎么样呢?” 

  “关得很牢,不过窗台上有脚印。” 

  “好啦,好啦。如果窗户是关着的,这脚印就与本案无关了,这是常识。这个人也许是 

在盛怒之下死的,可是珠宝又遗失了。哈!我有了一个解释。有时我也常能灵机一动呢。警 

长,你先出去,您,舒尔托先生,也出去,您的医生朋友可以留在这里。福尔摩斯先生,您 

想这是怎么一回事?舒尔托他自己承认过昨晚和他哥哥在一起。他哥哥是在盛怒之下死的, 

于是舒尔托就借机把珠宝拿走了。您看怎么样?” 

  “这个死人还很细心地起来把门倒锁上。” 

  “哼!这里确实有个破绽。咱们根据常识来想想看。这个塞笛厄斯曾和他哥哥在一起, 

哥俩有过争吵,这是我们知道的。哥哥死了,珠宝丢了,这个我们也是知道的。塞笛厄斯走 

后就再没有人看见过他哥哥了,他的床也没有人睡过,塞笛厄斯显然是万分的不安,他的情 

形也很不对头。您看我是在向塞笛厄斯四面夹攻,他也就难逃法网了。” 

  福尔摩斯道:“您还没有知道全部的事实呢!这个我有理由认为是有毒的木刺,是从死 

者的头皮上拿下来的,伤痕还可以看得出来。这张纸,您看,是这样写的,是由桌上捡到 

的,一旁还有这根古怪的镶石头的木棒。这些东西您怎么把它适应到您的理论上去呢?” 

  这个胖侦探神气活现地说道:“各方面都证实了。满屋全是印度古玩,如果这个木刺有 

毒,旁人能利用它杀人,塞笛厄斯一样也能利用它来杀人,这张纸不过是一种欺骗的戏法罢 

了,故弄玄虚。唯一的问题是:他是怎样出去的呢?啊!当然喽,这个房顶上有一个洞。” 

  他的身子笨重,费了很大片力才爬上了梯子,从洞口挤进了屋顶室。紧跟着我们就听见 

他高兴地喊着说他找到了通屋顶的暗门。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说道:“他有时也能发现些证据,有时也有些模模糊糊的认识。法国 

老话:‘和没有思想的愚人更难相处。”埃瑟尔尼·琼斯从上边下来,说道:“你看,还是 

事实胜于理论。我的看法完全证实了:有一个暗门通屋顶,暗门还是半开的。” 

  “那暗门是我开开的。” 

  “啊,不错!那么您也看见暗门了。〃他好象有些沮丧,“好吧,不论是谁发现的,反 

正是说明了凶手逃走的路径。警长!” 

  甬道里有声音答应道:“有!官长。” 

  “叫舒尔托先生进来。舒尔托先生,我有责任告诉您,您所要说的任何话全可能对您不 

利。为了您哥哥的死亡,我代表政府逮捕您。” 

  这个可怜的矮小的人,举起手来望着我们两人叫道:“你们看怎么样?我早就料到 

的。” 

  福尔摩斯说道:“舒尔托先生,不要着急,我想我是能够为您洗清一切的。” 

  这位侦探立即反驳道:“大理论家先生,不要随随便便就答应,事实恐怕不象您想的那 
 
 
  

样简单。” 

  “琼斯先生,我不只要洗清他,我还要奉赠您昨晚曾到这间屋里来的两个凶手之中的一 

个人的姓名和特征。他的姓名——我有理由认为是叫做琼诺赞·斯茂。他的文化程度很低, 

个子不大,人很灵活,右腿已断去,装了一只木腿。木腿向里的一面已经磨去了一块。他左 

脚的靴子下面有一块粗糙的方形前掌,后跟上钉着铁掌。他是个中年人,皮肤晒得很黑,从 

前还是个囚犯。这些情况和不少由他手掌上剥落的皮或者对您是有帮助的。那另外的一 

个……” 

  埃瑟尔尼·琼斯,看来显然是被另一人的正确性所打动了,可是他仍用着嘲笑的态度问 

道:“不错,那另外一个人呢?” 

  歇洛克·福尔摩斯转过身来,答道:“是个很古怪的人,我希望不久就可以把这两个人 

介绍给您。华生,请到这边来,我和你说句话。” 

  他引我到楼梯口,说道:“这件意外的事几乎弄得咱们把到这里来的原意都忘记了。” 

  我答道:“我也想到了,摩斯坦小姐留在这个恐怖的地方是不合适的。” 

  “你现在就送她回去。她住在下坎伯韦尔,西色尔·弗里斯特夫人的家里,离这儿不 

远。假使你愿意再来,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可是你太累了吧?” 

  “一点儿也不累,我得不到这回事的真相是不能休息的。我也曾经历过危难,可是说实 

话,今天晚上这一系列的怪事,把我的神经都搅乱了。已经到了这个阶段,我愿意帮助你结 

案。” 

  他答道:“你在这里对我帮助很大,咱们要单独进行,让这个琼斯愿意怎样干就干他的 

去吧。你送摩斯坦小姐回去以后,请你到河边莱姆贝斯区品琴里三号——一个做鸟类标本的 

瓶子右边的第三个门,去找一个叫做谢尔曼的人。他的窗上画着一只鼬鼠抓着一只小兔。把 

这个老头儿叫起来,告诉他我向他借透比用一用,请你把透比坐车带回来。” 

  “透比是一只狗吗?” 

  “是一只破特的混血狗,嗅觉极灵。我宁愿要这只狗的帮忙,它比全伦敦的警察还要得 

力得多呢。” 

  我道:“我一定把它带回来。现在已经一点钟了,如果能换一起新马,三点钟以前我一 

准返回。” 

  福尔摩斯道:“我同时还要从女管家博恩斯通太太和印度仆人那里弄些新材料。塞笛厄 

斯先生曾告诉过我,那个仆人住在旁边那间屋顶室。回来再研究这伟大琼斯的工作方法,再 

听听他的挖苦吧。'我们已经习惯,有些人对于他们所不了解的事物偏要挖苦。'歌德的话总 

是这样简洁有力。”  
 
 
 我坐着警察坐来的马车送摩斯坦小姐回家。她是个天使一样可爱的妇女,在危难之中, 

只要旁边有比她更脆弱的人,她总是能够保持镇定的。当我去接她回去的时候,她还精神地 

安坐在惊恐的女管家身旁。可是她坐进车里以后,经过了这一夜的离破惊险,就再也忍耐不 

住了。先是晕倒,后来又嘤嘤地哭泣。事后她曾责备我说,那晚一路上我的态度未免太冷淡 

无情。可是她哪里知道我当时内心的斗争和强自抑制的痛苦呢。正象我们在院中手握手的时 

节,我对她的同情和爱已经流露出来。我虽然饱经世故,若是没有经过象这一晚的遭遇,我 

也难以认识到她那温柔和勇敢的天性。在当时,有两桩事使我难以开口:一是因为她正在遭 

受困难,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倘若冒昧向她求爱,未免是乘人之危;再说更使我为难的就 

是,如果福尔摩斯真能破案,她得到宝物,就要变成巨富,我这个半俸的医师乘着这个和她 

亲近的方便机会而向她求爱,这还能够算是正大光明的事吗?她会不会把我看成了一个粗鄙 

的淘金者?我不能叫她心里产生这种不良的印象,这批阿格拉宝物实在是我们二人中间的障 

碍物啊。 

  差不多深夜两点钟我们才到达西色尔·弗里斯特夫人的家中。仆役们早已入睡,可是弗 

里斯特夫人对摩斯坦小姐接到怪信这件事非常关心,所以她还坐在灯下等候着摩斯坦小姐, 

是她亲自给我们开的门。她是一位中年妇人,举止大方。她用胳臂亲切地搂着摩斯坦小姐的 

腰,还象慈母般地温言慰问着,真给我心中无限的快慰。可见摩斯坦小姐在这里的身分显然 

不是一个被雇用的人,而是一位受尊重的朋友。经介绍后,弗里斯特夫人诚恳地请我进去稍 

坐,并要求我告诉她今晚的破遇,我只好向她解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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