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手打开梳打饼干做成的衣柜,糖糖比我又先“哇——”出来。这里挂着五彩缤纷各式各样的衣服,好像芭比的漂亮衣服全都变真了做大了一样,还有糖糖和我小时候都梦寐以求的公主服啊,真正的像灰姑娘变成公主那样的太阳颜色一样的裙子!闪耀得我们眼睛都花了!
不过,能让我冷静下来的,是这些衣服都只够糖糖穿。
我咽了咽口水还得不让糖糖发现。
《幸福还差一点点》 开始懂了糖糖的童话(3)
在她欣喜若狂往身上套裙子的时候,我推开对面那扇门。这里安静多了,仿佛通向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我看到了葱郁的林木,远山的背景,还隐隐听到了淙淙的溪流声。不知为什么,我犹豫了一下没敢走进去。
这时候又听见了糖糖的大喊“快来啊蕾姐姐!”
我回头发现她已经在另一个房间门口了。这个房间里堆满了钱,有美圆有英镑有港币有人民币。糖糖只捡认识的拿,她拿了一打“4个老爷爷”的红色票子,欢天喜地地出来了。我越想越蹊跷。一扇一扇推开其他的门,里面各不相同,有的金碧辉煌,有的非常简单。我们看到了有的房间里堆满了影碟和CD还有一墙的书,有的里面存着各种航模和武器,有的里面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有的里面只有一样东西。糖糖看到一间房间里只在地上摆了一双红舞鞋,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把手里从别的房间拿来的芭比娃娃轻轻地放在红舞鞋的边上。当看到有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和一盏昏暗的灯时,糖糖不说话了,疑惑地抬起头看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拉起她的手想走出这里,才发现已经迷路了,我们在这里兜兜转转了半天也走不出去。
糖糖的那双鞋子在这里起到了关键作用,它慢慢地转向一间房间旁的小走廊,我们看见那儿有一个衣柜,挂着很多很多衣服,生活中普普通通的衣服,糖糖个子小,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拉着我,穿过像丛林一样密密麻麻的真实的衣服。当我们拉下蒙在头上的一件黑T恤的时候,发现到了另一个通道,一个同样有着很多房间的通道。
糖糖比我反应快,“这是刚才我们没走的‘回忆通道’!”
照例是一扇扇门,这次没有那么多糖糖感兴趣的东西。大部分里面看上去都空空荡荡,但是充满了各种颜色的光,有的火红火红,我们一开门就感到一股热浪,有的像黄昏的光一样安详宁静,有的五彩缤纷夹杂着好多花朵和小鸟的影子,有的发出冷冷的蓝光,让人不舒服。糖糖和我试探地走进一间有着柔和的浅绿色光芒的房间,在雾气里我们渐渐走到一片树林里。糖糖开始抽鼻子。
“怎么了,糖糖?”
“这像外婆带我来过的树林,还有一只小狗。妈妈说外婆和小狗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正说着,有一只小斑点狗摇摇晃晃地跑过来了,糖糖惊喜的大叫:“豆豆!豆豆!”小狗很亲热地扑到糖糖脚边,舔着糖糖的脚。
有一位老婆婆慢慢走过来,糖糖跟着大叫:“外婆!”
我揉揉眼睛,真的是糖糖的外婆。
糖糖扑到外婆怀里,外婆笑着搂着糖糖,对我说,“多想起我们,你们就能常来。”
我惊诧莫名。
告别的时候,外婆给糖糖塞了好多好吃的,嘱咐我们出去的时候要当心。
“这是一个迷宫。”她微微笑着说。
我们回到通道,在别的房间里,稍走进一两步,能看见一些东西。像漂亮的日记本啦,用来收藏别针发卡还有其他小零碎儿的藤制盒子啦,一块不走了的铜怀表,一张照片,一盒盒磁带……等等等等。我顺手翻过一盒磁带,上面写着“小虎队——青苹果乐园”。
“蕾姐姐!”糖糖又叫我,“我找到妈妈扔掉的布娃娃啦!”然后低下头仔细检查着,嘴里嘟哝着:“奇怪!妈妈扔的时候已经很旧了呀!谁把它的手缝好了?”
“糖糖,我们得想办法了,这里好像很难走出去。”
糖糖看看我,眨眨眼睛,“蕾姐姐,我有一个办法。我们不再开门了。就这样沿着通道走下去。”
“可这是个迷宫呀!”
“所以要闭着眼睛呀!你没看过圣斗士星矢吗?有一集讲的就是看见的是假的,闭上眼睛就能走出去。“
不知为什么,这次我出奇地信任她。于是我们闭上眼睛,不停地往前走啊走。
突然我们感到了一阵亮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那座巨大的房子果真已经在我们身后了。
可是糖糖穿的公主裙,手里搂的刚从那些房间里拿来的一大堆吃的玩的全都不见了。糖糖快要哭了,奋力把手伸到睡衣的小兜里摸索,也找不到刚才从房间里拿的“压岁钱”了。
三
“蕾姐姐……”小姑娘已经开始眼泪汪汪了。
“糖糖”,我也跟着心里一酸,蹲下来拉住她的小手:“如果蕾姐姐没猜错的话,你的那些东西只有在那座大房子里才会……嗯……存在……你懂吗?”
小家伙无辜地看着我,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就是说,你的漂亮衣服啦娃娃啦那些只有回去才能有。要不,我们回去?不过,你要想永远有它们的话,就得永远住在愿望通道或者回忆通道里。”
《幸福还差一点点》 开始懂了糖糖的童话(4)
“不出来吗?”
“对。”
小姑娘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用衣袖使劲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说:“蕾姐姐,我们走吧。”
“你不要了?”
“幸福肯定比它们还要好!”她很坚定。
我叹了口气,牵着她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河边,看起来水流湍急。
“没路啦?”我吃了一惊。我一直怀疑这一切都只是个梦,那么,这梦是到尽头了?
“可是,我刚刚看见青鸟飞过去了!我们也过去!”糖糖小手一指对岸。
我看见河边的一块石头,上面只有两个字“对岸”。
“糖糖,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再说,你蕾姐姐也不会游泳……”我边向四处张望边说。
而一转头,小家伙已经跑到了河边,“扑”地一下就扎进去了。
“糖糖!”我急得大叫。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回家交代!顾不得再犹豫,我眼睛一闭,就掉进水里。水呛得我鼻子口腔都疼,我努力回忆小时候学的“狗刨式”,在水里扑腾着,寻找着糖糖。反正今天我是跟定她了!
也不知我折腾了多久,没找着糖糖,但奇怪的是,也没被淹死,总之我在精疲力尽之后,不知怎么地就被冲到了岸边。
我努力捏住手里的沙,只听见“蕾姐姐!”糖糖已经跑了过来。
“糖糖!”我又喜又怒,“你怎么过来的?”
“我早过来了啊。你只要不动,水姐姐会把你送过来的。”
又胡言乱语。我想。
“真的啊!”小姑娘看出我不信她,“你在水里乱动,所以才用了这么长时间,你看,我的衣服都干了!”
真的,她像没下过水似的。
我有些疑惑。“糖糖,你不会游泳怎么敢往下跳?!”
“蕾姐姐,我们不是要找幸福吗?”
“是啊。”
“那就要勇敢啊。你看所有王子要找宝物都要勇敢,还要杀怪兽呢!勇敢的人都不会死的,像“野兽”啊,彼得潘啊,还有小美人鱼!”
我该怎样才能告诉她小美人鱼其实是死了呢,我叹了口气。
“蕾姐姐,这条河叫什么名字啊,我回去以后要写糖糖历险记!”
我转过头去,发现这边的岸边也有一块石头,上面是与对岸的那块一模一样的两个大字——“对岸”。
我有点眩晕。如果没有糖糖,我一定不敢下这条河。
“蕾姐姐,那是不是?!”
我向前望去,果然看见一座漂亮的宫殿。糖糖急不可耐地拉着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进去。
这真是一座安静的宫殿,安静得我们都有些不适应。大厅里有一张硕大无比的桌子,好像长得无边无尽,上面摆满了许许多多的水晶球。我们信手拿起一个,看见里面浮现出了一个大火炉,烧着旺旺的火;突然又变了,变幻成一桌子精美可口的菜,还有一只大烤鹅;然后又变成了一棵圣诞树。“奇怪,怎么有点眼熟啊?”糖糖拿着它使劲地晃了晃,水晶球里纷纷扬扬下起了雪花,好像我们小时侯玩的玩具水晶球一样。等到雪花落定,里面浮现出了一个老奶奶慈爱的脸。
“啊,我知道啦!这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的幸福!”
“是啊是啊!”我也跟着激动莫名。
看看其它的水晶球,里面也变幻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美女贝尔的,里面是宫殿前的一大片草地,她和野兽王子还有一大群孩子在玩耍;快乐王子的水晶球里,浮现出了一个小男孩,一个贫苦的母亲,一个年轻的诗人,他们不同的笑脸;彼得潘的水晶球里是一大片天空,许许多多的云,还有美丽的海岛和一大群孩子……
有的里面是许许多多的书和CD、影碟;有的里面是漂亮的房子和汽车;有的里面是许许多多文字变成的小人在手拉手狂欢着跳集体舞,还有的里面在放焰火,五彩缤纷,漂亮极了……
“蕾姐姐,每个人都有这么多幸福吗?变来变去的啊?怎么有好多跟我们在愿望通道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啊?”
“蕾姐姐,白雪公主他们的幸福最没意思了,最后都是两个人手拉手,什么都没有。”
“蕾姐姐,要是白雪公主和王子后来离婚了,他们的水晶球会变吗?”
《幸福还差一点点》 开始懂了糖糖的童话(5)
可恶的糖糖,连珠炮似的这么多问题!
我们看到美人鱼的水晶球里,先前,里面是从鱼尾变幻成脚的一个美丽的女孩,然后是王子的笑脸……一个吻……糖糖等不及了,拿起来使劲晃了晃。一片雪花过后,水晶球里,呈现出阳光下的大海,安静地起伏着,不再变幻了。
糖糖疑惑地看着我。
我们走到了桌子的一角,发现了一个天平,天平的两边,左边写着“幸福”,右边写着“幸福感”。
我们拿起一个里面有汽车和房子的水晶球,放到“幸福”的托盘里,发现天平几乎没什么变化,水晶球似乎刹那间变得极轻,糖糖兴奋地拿一个大砝码放在“幸福感”的托盘里,左边那头的“幸福”马上高高地翘了起来。我们换成了两毫克的砝码——刚刚好!可是过了几秒钟,发现右边又开始悄悄地上翘了。砝码像是蒸发了一样,越变越小。
我和糖糖大眼瞪小眼。天平下的红灯开始闪烁,提醒我们操作错误。
这个时候,糖糖拉拉我的衣角,指给我看一张纸。
原来是天平的使用说明。上面说,水晶球一定要晃过之后,等到雪花落定沉淀后才应该放上去。原来,水晶球里之前的景象都是每一个人自己以为的幸福。难怪有好多跟我们在愿望通道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只有雪花沉淀以后才是真正的幸福啊?那就是有好多人分不清愿望和幸福咯!”糖糖果然是个小人精儿。
“那为什么放进愿望时的水晶球,砝码一开始好好的,后来会变小变没呢?”
我想了一会儿,“糖糖,如果蕾姐姐没猜错的话,天平的意思是说愿望实现的时候会有幸福感,但是时间一过,幸福感就慢慢消失啦!”
“那有幸福感了为什么还不是幸福?”
我不知怎么回答,拿起了小美人鱼沉淀过雪花之后的水晶球放上去,右边搁上一个砝码——天平不偏不倚。
这个时候,糖糖已经开始晃其它水晶球了。“蕾姐姐,怎么好多水晶球晃了以后什么都没有啊?”
我看了看,果然是。
“哎呀!”糖糖大叫,“快找我们自己的水晶球啊!”
她开始忙忙碌碌,一个一个念着水晶球下的名字:王淑华、小奇、多萝茜、爱老虎油、东奔西跑、保尔•;柯察金……突然没声儿了。
我找到她,看见小姑娘已经开始抽抽嗒嗒。
“怎么了,糖糖?”
“蕾姐姐,我的本来有好多东西的,可是晃了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糖糖忍不住“哇”地哭出声来了。
我也有些难过,抱住她说:“糖糖,我想你还小呢,你的幸福还没有长成呢。不会没有的。”
她流着眼泪,递给我另外一个水晶球:“蕾姐姐的。”
我看都没敢看,使劲晃了晃,一阵雪花飘飞之后——一样——是空的。
糖糖看见,哭得更伤心了。
我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我将手指紧紧贴在水晶球上,仔细端详,这属于我的——我的什么——一生的意义?
感觉手指越来越热,水晶的球面越来越薄,它越涨越大,薄成一层膜儿的时候,我很自然就穿过了表面,走到了我的水晶球里面。里面是空的。但是有一些纸条,还有一些树,我还记得有一张写着“幸福就是一次心跳”。我想了很久,慢慢地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奇怪的是,过了一会儿,那些字居然从纸上滴溜溜跌落下来,变成一把小小的种子。我立刻把它们种到了脚下的土地里。然后走出水晶球。它慢慢缩小,恢复原状。我把它放回“杨蕾”的名字上面;拉着糖糖走出了幸福宫殿。
“蕾姐姐,你刚才写的什么字啊?”
“……能有一颗感受幸福的心。”
“是蕾姐姐的幸福吗?”糖糖笑眯眯地问,小手里也抓了一把小种子,“那下次我们还要再来浇水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正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
“是彼得潘